第5章 五月可愛
顏衍坐了起來，舒随也從地上移到沙發上，咽掉嘴裏的東西。
“下午要吃飯的，你先墊墊肚子。”她遞了一雙筷子給顏衍，安慰道：“兩個夠了。”
三分鐘吃了六個給自己留兩個墊肚子？
顏衍深吸了口氣，忍了，接過筷子，把剩下的兩個鍋貼吃掉。
毫無感覺甚至覺得更餓了。
他瞥了眼身邊的人，忽然道：“我好像還帶了兩包牛皮糖來。”
又瞅了瞅，補充：“高中旁邊的那家。”
舒随立馬起身，去廚房裏把另一份鍋貼拿了出來，放到茶幾上，畢恭畢敬的介紹：“這是您最愛的牛肉餡哦。”
她重新倒了碗醋，也推到他手邊，“這是您最愛的鎮江醋哦。”
顏衍頗為滿意的點點頭，吃起了面前的鍋貼。
舒随看着他一個接一個的入口，忍不住舔了下唇，聲情并茂的配上旁白：“焦黃酥脆的底面，輕輕咬上一口，鮮美的灌湯湧出，帶着牛肉味道的肉餡，蘸一點醋……唔。”
顏衍把剛夾起來的鍋貼送到了她嘴裏。
舒随笑得眼睛眯了起來，飛快地吃完下咽，又看中了他筷子夾住的那個，扯了扯他的衣袖，“剛才的沒有蘸醋。”
“……”這是他媽的沒有嚼就直接吞了吧。
顏衍蘸了點醋，眼看就要到舒随嘴裏了，他突然起了玩心，收回手往自己這邊送，舒随反應極快，身子往前傾，一口咬了下去。
還未來得及炫耀，擡眼撞進了顏衍的雙眸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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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的距離很近，近到能清晰的感受到彼此的呼吸，舒随望着他眼裏倒映出自己的身影，一時凝神。
顏衍反應過來，唇角勾起了弧度，動動筷子，示意她趕緊把鍋貼吃進去。
“你是&%￥&@%……幼稚&%￥&@%……吃多了……”
顏衍一句都沒有聽清楚，無奈的搖搖頭，“你嘴巴跟着你真累。”
“……”舒随懶得理他，伸出手問：“牛皮糖在哪？”
話音剛落，顏衍的聲音傳入耳內：“你不是有事要問我嗎？”
“哦對。”舒随一下子想起來了，順着他的話問：“我在秦玥的微博最後，看見她說感謝顏衍老師的幫助。”
當時很多網友都注意到了這句話，只是她們都以為顏衍老師是秦玥高中學校的一位老師，還在評論裏感慨“原來還是有良心教師存在的”。
“嗯，她确實找過我。”
“那三家媒體是不是你幫她選的？”
秦玥在曝出真相後，馬上引起了媒體的關注，她的手機、父母的手機、朋友的手機都被打爆了，但她通通不回應，只接受了南報、北媒、都快這三家媒體的采訪，并且要求它們同時采訪。
【北媒具有權威性，都快針對市民新聞，南報一直在跟蹤報道，從那麽多的媒體裏面挑出這三家，絕對不是一位高中生能想到的。而且三家媒體同時采訪，可以避免胡亂報道，如果不是在媒體行業工作過，應該想不到這點。】
有大V在網上分析過她的這個舉動。
“是我建議的。”顏衍談到這些事情時，神情也變得嚴肅正經：“她在高考結束後聯系上我，說想要曝出真相，但當時我不在南報，所以沒有辦法給她提供這個平臺。”
“況且……”他停頓了兩秒，接着道：“況且就算我在南報，這件事也很難報道出去。”
顏衍從口袋裏拿出手機，“我把通話錄音了，你自己聽吧。”
舒随聽到“錄音”二字有些驚訝，接過他的手機，打開了錄音列表。
二十多條錄音，全都有備注日期和名字。
“和新聞當事人通話會習慣性錄音，有利于之後寫稿子。”他解釋了一句。
舒随點開最新的那條錄音。
“我每天晚上都在做噩夢，我感覺她回來了，她在怪我，怪我為什麽不說出真相。”秦玥哭的嗓子都快啞了，語氣裏全是自責：“顏老師，我想全部說出來，您能不能幫幫我，求求您了。”
顏衍的聲音倒是很冷靜：“你有證據嗎？”
“有，我有照片，有視頻，還有很多聊天記錄，他們給我寫過威脅信。”
“全部備份。”
秦玥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顏衍重複了遍：“全部備份。”
她的聲音在抖：“好，我備份，我馬上備份。”
“他們有微博嗎？”
“他們不玩微博，他們只欺負人，他們只打人。”秦玥說着又痛哭了起來。
學校的縱容，老師的勸說，父母的妥協，這些讓施暴者不以為然，甚至變本加厲。
從好友去世到高考結束，她到底是怎麽熬過這段昏天暗地的日子。
舒随光是想到這點都不禁心疼。
錄音裏，顏衍依舊非常的淡定，保持了頭腦清晰，慢慢地和她分析：“事情一旦公布，輿論是無法控制住的，你将會面臨來自各方……”
接下來的內容是顏衍在告訴她将真相說出要面對多少的困難，以及，如何妥善的接受媒體采訪。
聽完這段通話後，舒随還是有不解的地方：“為什麽要确認施暴者有沒有微博？”
“如果他們有微博，網友會全部扒出來，用各種方式在評論裏辱罵他們。”顏衍皺起了眉，“施暴者确實應該得到懲罰，但懲罰并不該由網友來決定或者實施。”
舒随細細想了下這段話，不是很贊同：“事實上有些施暴者根本沒有得到懲罰，而他們毀掉了別人的一生，甚至毀掉了一個家庭。”
網暴的根源是施暴者沒有受到相應的懲罰，難道讓人們高聲大喊，你失去的只是生命，而他失去的是名譽嗎？
“網友不能當法官，大多時候他們都不了解真相，很有可能被人煽動，被當做武器。”
舒随明白他的意思，但總覺得有些不對的地方，可又說不上來，轉言關心道：“秦玥現在怎麽樣？”
“不知道，微博發出去後我們就沒有聯系了，她的手機始終是關機狀态。”
舒随聽着心裏一涼，忍不住往壞的方面想。
現在全網都在關注這件事，發展成這樣，必定引起了有關部門的注意，如果情況屬實，施暴者和校領導會受到處罰。
可施暴者不止一位，他們的父母會不會鬧？校領導不會輕易的讓烏紗帽丢掉，他們會不會采取措施？輿論擴散相關人員會介入，他們又會不會做些什麽？
上次“高中校園霸淩致抑郁”事件的結果便是受害者删除相關微博，出來向大衆道歉。
“那秦玥是怎麽聯系到你的呢？”
顏衍見她滿臉憂愁的樣子，将右手搭在了她背後的沙發上，又變成那副漫不經心懶散的模樣，笑着道：“因為長得帥。”
“……”
舒随直翻白眼。
顏衍低笑了聲：“她上次接受采訪的時候我在場，通過報社拿到了我的手機號碼。”
“行了，事情我知道了。”舒随又伸出手，“牛皮糖拿來吧。”
“在路上。”
“？？？”舒随睜大眼睛，提高音量：“你再說一遍？”
顏衍很聽話的再說一遍：“在路上。”
她看着茶幾上被一掃而空的鍋貼，氣的想分分鐘掀桌。
顏衍懶洋洋的伸着懶腰，閉上眼睛，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好困啊。”
“你是豬嗎？”吃完就困。
顏衍側過腦袋，意味深長的看她一眼，那意思很明顯——吃了兩個面包喝了一杯牛奶現在又吃了七個鍋貼到底誰是豬？
舒随就不想提自己在樓下還喝了一碗豆腐腦的事了。
她冷哼了聲，把沙發騰出來給顏衍睡覺，拎着小包再次出門。
配音前是不能多吃的，舒随往前走了一站，搭地鐵去夏老師的工作室，從棚裏出來的時候已經到了晚飯的點。
她拿出手機給顏某人發消息。
舒随：出來，吃飯。
舒随：帶好錢。
對面秒回消息。
顏衍：不吃。
舒随：幹嘛，玩絕食啊？
顏衍：現在不想吃。
舒随往餐廳方向走。
三分鐘後，再次和他發消息。
舒随：出來，吃飯。
舒随：帶好錢。
收到新消息的顏衍差點沒把手機給摔了，正準備打字時，看到了方昀然給他的回複，心情頓時好了不少，給舒随打電話。
“喂。”
“喂，出門沒？”
“……”他忽視掉這句話，說自己的事：“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你決定請我吃飯了？”
吃飯吃飯，滿腦子就只有吃飯！
顏衍在心裏長籲了一口氣，唇邊重新挂上了笑意，向她宣布：“我決定住在方昀然家了。”
“……”
舒随頓時沒有了吃飯的心情。
她匆忙趕回家，看到顏衍翹着二郎腿，雙手搭在沙發上，活脫脫一副大爺的樣子。
他聽見關門聲，轉頭望過去，臉上帶着着勝利者的笑容：“方昀然說家裏是四室兩廳，你看看怎麽分配我。”
舒随面無表情：“你睡廳。”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