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拾伍】彩火何去處

“哈?火之部族首領的兒子?”

挑眉看了眼跟在尤娜身後一臉滿足的青年,疏桐對于剛才還蔫得像冬日裏的茄子的人卻在看到紅發少女的瞬間便如同打滿了雞血一樣硬生生地從翟鶴腳下站了起來這一事十分的感嘆與不解。

——到底是懷着怎麽樣的心情才能做到的啊……

——不過官家少爺不是應該好好在彩火城呆着麽?他來這裏做什麽?

“據悠君說好像是讓他們來捉賊喲~”順着她的目光,翟鶴一臉了然地在一旁這樣補充道。

“哦?你可別說那些賊就是我們。”突然想起自己剛才打暈過去的那一群官員好像真的是那個青年的手下,疏桐撇了撇嘴,感覺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語塞。

不過在聽說了那位少爺曾經派兵将逃亡的尤娜逼上絕路的時候,她也是着實有些難以置信。

——就這樣一個人長得那麽純良大衆化,那種窮兇極惡的事情怎麽下得了手,況且現在這小子對于尤娜……

——估計也是板上釘釘的喜歡仰慕。

往後接着幾天那個小少爺倒是都送了些便當飯菜來,跟着尤娜一起看望村民……

荒蕪的村落裏稀稀拉拉的還有幾個活人,而這些剩下來的人已與行屍走肉并無甚區別,許久未清洗的身體散發出令人作嘔的氣味,舊年的傷口化膿發炎卻一直無人醫治……

大約是驚異于尤娜喂水給村民的毫無芥蒂,那個叫做泰俊的青年露出了決心已定的表情,把悠喊了過去說着什麽。

自始至終坐在一旁樹上,用兜帽遮住半張臉靥的疏桐,将下面的情況盡收眼底。

是夜,尤娜從那個村子裏回來的時候,疏桐正生着過會兒做飯用的火,托着下巴坐在篝火前面的女子,臉靥被火光所舔舐染紅,碧眸生輝,熠熠流轉。

閑來無事,她看着女子若有所思的神情,輕手輕腳地挪到對方身邊。

見尤娜在自己身邊坐在,疏桐輕輕勾起嘴角,聲音輕而柔仿佛生怕傷害到她一般,語氣卻是不容置疑的肯定:“尤娜和那個少爺,從前是見過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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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說泰俊嗎?嗯,當初我和白從王城逃離出來的時候,帶領追兵的就是他。”尤娜雙手環住自己的雙腿,将頭埋進臂彎裏,“那時候的他,那種表情真的是非常令人生厭,但是現在不同,泰俊他已經有所改變了……”

“能和現在這樣的他相遇,我覺得很高興啊。”

“這樣啊。”看了眼尤娜臉上的笑容,她抿了抿唇,“我見到過的官員不算少,當然纨绔子弟更加不用說。但是那個叫泰俊的人,會是個好首領的。”

“不管是因為什麽,他都會成為對于這個部族而言,不可或缺的人物。”

【一族首領的血親,你的存在對于這整塊土地來說,都舉足輕重。】

傳染病的範圍因為泰俊的命令與一系列官員的協助而得到了很好地控制,悠仍為在這種貧瘠之地糧食難以種植的問題而頭疼不已。

疏桐百無聊賴地拉開手中一卷地圖,借着火光她指尖在僵硬的紙上劃過。

一旁悠的話語輕而易舉地傳入她的耳中:“吶,尤娜,我想……暫時離開火之土地一陣子。”

靠着背後的樹幹,她一下一下卷起手裏的地圖,複又放下。

不知是不是白天挑水負重的原因,右肩傳來一陣酸痛感令她皺起眉頭。

年輕人的事務讓他們自己去處理,疏桐也向來不喜歡管這些,何況原本并不是知情者的她也沒有資格指手畫腳。

渾渾噩噩的到了白天,疏桐便同悠一起,搭了翟鶴的順風車去到那個村落給村民看病。

雖然不是真正的醫師,但是在安定心神的方面疏桐的香可以說是比起悠現有的任何藥材的效果都要來得有過之而無不及,畢竟她調香初就是用來給人安眠或是祭祀祈禱用的。

靜靜點燃一支香插在簡易的一個臨時做出的香爐裏,一縷極淡卻極純的煙袅袅而上,散發出平靜心神的溫柔味道。

“謝謝你啊……姑娘……”躺在鋪上的老人極力睜開眼睛對着疏桐露出笑容來,虛弱卻依舊慈祥。

像極了疏桐記憶深處,那個無可代替的她的第一個【家人】。

“不,沒事。”擡手拉了拉兜帽,她垂下眼睛彎出一抹笑,“好好休息吧,老人家。”

“您的孫女,我會替您暫時照看着的。”

身後悉悉索索的細小腳步聲在她說出這句話的同時戛然而止,疏桐側過臉,眼中倒映出身後孩子怯生生踮起腳尖看向她面前老人的模樣,她眨了眨眼,又擡頭看向疏桐,問道:“爺爺……怎麽了?”

“爺爺只是累了,讓他休息一下吧,我們不要去打擾他。”說罷她牽過那孩子的手,領着她走向屋外。

不同于往日,今時因為泰俊等人的到來重修,整個村子悠然生出了一種重生的感覺。

微風迎面,絲絲涼意沁入心底。

疏桐碧眸眯起,看着來來往往官員忙碌的身影,和那個處于制高點然而身體力行卻笨拙無比的青年。

——若是交付給他,現在這樣的他,興許也不算太壞罷。

風勾出兜帽中幾絲淺金色的發絲,那孩子的目光追随着那抹陽光下幾乎透明的亮色,好奇且激動地一手扯了扯疏桐垂下的袖子:“姐姐!姐姐是……精靈的小姐麽?”

“诶……?”聽到這樣充滿童話色彩的問題,疏桐不禁失笑,蹲下身來同那孩子平視,而那雙純淨的眼眸裏有着那閃亮亮的光芒令她無法去打碎那種小小的稚嫩的夢。

——就算是現實苦痛艱難,也請賜予她绮麗美好的東西吧。

——就算……是在夢境中也罷。

她略微前傾了身子,淺金色卷發随着動作輕巧滑落。

額上輕柔微涼的觸感令女孩的眼眸在下一秒盛滿驚訝,她呆呆看着那雙如貓一般的嬌媚碧眸盈滿狡黠且溫柔的笑意,精靈的女子在她耳畔輕聲細語。

“那麽就給予你精靈的祝福吧,難得看破我的人類女孩。”

等那孩子回過神來,原地哪還有女子的身影,唯留空氣中點點幽香,仿若幻象。

與此同時其他人也發現原本還在同村民聊天的幾個人都不見了,不論是扔着沙包表演的金發少年,撥弄着藥材的美少年,還是背靠樹幹的紅發少女,亦或是簡陋房屋門口牽着女孩的【精靈】……

“好難得啊,疏桐竟然會去扮演什麽的。”坐在樹上悠哉悠哉的翟鶴看着樹下拉下兜帽的女子,如此調侃着。

将長發從脖頸後撩開,疏桐輕輕勾了唇角:“有什麽不好?在那樣的地方,總要留一些希望。”

這樣念叨着,翟鶴從樹上躍下:“傳說啊……”

疏桐突然意識到了什麽,擡頭去看。

傳說神話固然美好,然而被其束縛之人,也必然另當別論。

其苦痛艱難,非人所料所受。

“翟鶴,我……”雖深知這一點,而疏桐一時語塞,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我沒事。”輕巧地露出笑容,對上女子略顯擔憂歉意的眼神,翟鶴忍不住出言相戲,“不過是否能表示歉意地對我好些呢?妖精的小姐?”

“是精靈啦,愚蠢的翟鶴先生。”聞言疏桐失笑地伸手輕扯對方的頭發。

“是時候回去了吧?不然悠君和小尤娜又要着急了。”

“嗯。”

随即空中劃過一道剪影,靓麗的淺金與的翠綠交織輝映。

何等良辰美景,如花美眷。

“啊疼疼疼……”一邊動着自己的肩膀,尤娜帶着苦笑着輕呼,因為練劍而留下的擦傷在少女依舊柔嫩的肌膚上特別明顯。

即使知道尤娜勸服白教劍術十分不易,而要是這樣下來的話她也未免學得太拼命了點。

“我給你上藥,忍一忍啊。”疏桐擰開悠留下的藥膏罐子,用指尖挑起一些極為輕柔地塗抹在傷口上,“白也真是太不手下留情了啊……”

——雖然看得出他已經很小心地收了大部分力氣地攻擊了,但這麽多的傷口果然還是很疼的吧。

聞言尤娜搖頭,語氣很是輕松:“诶?完全不會啊。因為如果不是真的實戰的話那就沒有意義啦。疏桐姐不是也說實戰才是最能讓自己提升嗎?”

“雖然是這麽說啊……”凝神迅速地将膏藥塗好,疏桐解開一旁的繃帶卷,替她細細綁好,“但是尤娜還小,姑娘家留了疤可就不好了。”

“疏桐姐不也一樣是女孩子嘛。”尤娜從一旁的噗啾嘴裏拉出被咬着的腰帶,沖着身邊的女子笑,“當海賊留下的傷肯定比我現在練劍來得多吧。”

“其實沒有留下多少疤痕來着,畢竟都是小傷。”将悠的藥罐整理好,疏桐一邊放下自己的袖子,微微笑了笑,“不過一直有一道傷痕,怎麽都退不下去。”

背對着尤娜,疏桐輕輕呼出一口氣,擡手解開自己的衣領,将淺金色的卷發攏到身前。

少女因驚訝而睜大的紫眸中,倒映出面前女子背部柔美的曲線。

除去從前吸引去她所有視線的豔紅圖騰,沒了長發的遮擋,那過分白皙的肌膚上,幾乎橫跨了整個背部的細長傷口。

清晰可見當年的猙獰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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