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她

高一的時候，她跟着他選了理科，成績卻是慘不忍睹。她拿着試卷和錯題本來找他，咬着筆頭委屈兮兮看他，慘兮兮地喊：“子祁~”

他嘆了一口氣，瞥了一眼她手裏的作業本，伸手接過，耐心道：“來，我給你補。”

“子祁你最好了。”少女激動地差點跳起來撲在他懷裏，纖細的手指緊緊的抓住他的校服，眼裏滿滿的都是歡喜。

“都習慣了，從小學開始，你哪門功課不是我給你補的。”他擡手揉了揉她的頭。

她吐吐舌頭，有些得意的昂頭，“要互幫互助嘛，你說過你要管我的。”

他說他要管她，便是從小到大哪兒都要管着她。想到這，他笑了笑，輕輕敲了敲她的頭，“坐下，我給你這道題。”

“好。”

兩個人在他的班上，她坐在他的位置上，靠窗，下午放學後的餘陽在枝頭灑下最後那點夕光，照得她的臉紅透透的。

他坐在一旁看着她認真的寫着題，微微一笑，看向自己面前的試卷——她的物理試卷，上面幾乎全是大叉。

無奈地搖了搖頭，他拿起紅筆在旁邊留白處寫上正确的解法。

這樣的情景一直持續到期末考試前，他班上的人幾乎都知道淩子祁每天下午和自己的“女朋友”在教室單獨補課。

玩的好的男生拍着他肩膀笑問：“什麽時候的女朋友啊？”

他輕輕一笑，望着走廊那頭正在和徐芝菲并肩走着的她，淡然道：“青梅竹馬。”

目光已然，處處皆爾。

高一升高二的期末考試至關重要，每個班的同學除了開始分文理班之外，末尾班成績好的同學則會進入前面的重點班，與那些一開始就在重點班裏的同學一起學習。

她扯着他的袖子，一路小跑到角落裏，手足無措的說：“萬一我考不好怎麽辦？”

他聽後，擡手揉了揉她的頭：“別緊張，就算沒考好也沒事，這不是高考。”

“那怎麽行，考好了才有機會和你一個班。”

他一愣，明白她存的什麽心思。手順着她的馬尾滑下來，搭在她的肩上，輕聲說：“好，我等你。”

他所在的班級是全校最好的班，只收年級大榜前四十五名的學生，她要是與他一個班就得考進前四十五名。

以她的水平，真的很難。

但是不是沒有可能。

考試成績下來的時候，她考了四十六名，很戲劇，很不幸。

她拿着成績單在媽媽的辦公室裏滿臉不開心，極度郁悶。

只差一名，就這麽一名她就可以和他一個班了。

劉主任倒是很開心，畢竟然然難得考這麽好的成績，在旁想着要怎麽獎勵女兒。

他敲了敲門，站在門口禮貌地說：“劉主任。”

劉主任一見是他，臉上的笑愈發燦爛，忙道：“快進來，子祁。”然然這次的好成績全靠淩子祁幫忙輔導。何況從小到大，樂悠然的學習基本上都是淩子祁在幫忙輔導。

他走進來，擡眸看着她的神情，明白她的不開心。

劉主任轉身給他拿了瓶水，笑着說：“然然這次考了四十六名啊，難得的好成績，這多虧了你啊。”

他接過水，笑道：“哪裏，樂悠然自己也很用功。”說着話，他不動聲色的坐下來，挨着她，趁着劉主任轉身回位置的時候，握了握她的手。

她驚訝地擡頭看他。

他拿走她手裏的成績單，微微彎唇，什麽也不說。

劉主任看着好學生就是高興，再說淩子祁從小學開始就一直幫助然然，自然是打心眼裏喜歡他，笑着說：“子祁這次又是第一名吧。”

“嗯。”

“不錯，我看你們年級大榜，前面的同學都保持着好成績，你呢，一直是第一名，童念一直第二名，羅清第三，都很不錯，這在全市起碼都是前五名。”

他笑笑，沒說話。

劉主任說了一會他，瞥了一眼悶悶不樂的樂悠然，道：“然然這孩子最近學習努力，有些累了，我打算好好獎勵她一下，給放松一下。”樂悠然考試之前的努力她這個做媽媽自然看得見，那股奮力勁兒，以前可是從來沒有見過的。

樂悠然對獎勵不感興趣，還沉悶在第四十六名的不幸中。

他側頭看她一眼，笑道：“我也覺得樂悠然最近很努力，要不這樣吧，出去放松一下，下學期也能更好的學習一下。”

“這倒不錯。”劉主任點了點頭，對樂悠然道：“然然你想去哪兒玩，這個假期媽媽陪你。”

樂悠然噘着嘴，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去哪兒，垂着眼睑，不吭聲。

淩子祁在旁說：“要不去b市吧。”

劉主任一拍手，挑眉歡喜道：“不錯，就去b市，然然還沒有看過升旗，那就去b市。”那頭劉主任很興奮，思索着什麽時候出發，這頭樂悠然擡眸看他，想起他假期都是要回b市的。剛才的郁悶一下子消失不見，唇角漸漸彎起，笑意藏都藏不住。

當他到車站接她的時候，只見她一人出來，有些疑惑。

她一見到他，腳步加快，立馬跑過來，差點撲到他身上，歡喜地喊着他：“子祁！”

他習慣性的揉她的頭發，問：“你媽媽呢？”

“我媽突然感冒了，我爸照顧她，就讓我一個人來了。”她眉眼彎彎看他，“本來是不放心的，我就說在這裏有你，他們就放心許多了。”

她突然踮起腳，湊近他，壞笑道：“你會負責我的，對吧。”

他垂眸看她，深邃的眸子裏映着她的樣子，輕笑了一聲，什麽也沒說，接過她的行禮，拉起她的手，往前走。

她盯着他牽自己的手，偷偷笑了笑，甜蜜蜜的，心裏像開了朵花似的。

他帶着她去胡同街巷，看老人在胡同裏打牌逗鳥，聽他們講以前的故事；他帶着她去b市有名的小吃，她滿嘴是油，左手一碗雪梨湯，右手一串冰糖葫蘆，他拿着紙巾小心沿着唇邊擦油；他帶她去了自家大院，她眉眼彎彎，乖巧的沖着他的爺爺奶奶喊道：“爺爺奶奶好”，兩個老人難得見孫子帶同學來b市，笑呵呵地留她吃晚飯。

飯後，他送她回賓館，在星夜下，他一直牽着她的手，說：“明早記得起來，要看升旗的。”

“那我起不來你就來叫我吧，就算是打也要打醒我。”她理所當然的說着，濕亮的眼睛在夜裏熠熠生輝。

他看進她的眼眸，勾唇一笑，說：“好。”

果然不出她自己的預料，她起不來。他在門口敲了許久的門也不見她醒，無奈的他只好找到樓下前臺要鑰匙，因為是用他的身份證開了房間，前臺倒是給了他鑰匙。

他拿着鑰匙開門，進去一看她正趴在被子上呼呼大睡，空調的風吹得她的頭發微微動。

她穿着睡裙，大大咧咧趴在被子上，及膝的裙邊被她那麽輕輕一蹭就輕易上移到大腿處，露出她修長白皙的大腿。

他喉嚨動了動，呼吸有些不齊，半響才上前，俯身揉她的頭發，低語：“樂樂，起床了。”

她沒動。

他繼續喚着：“樂樂，起床了，要去看升旗的。”

還是沒動。

他無奈的搖了搖頭，難怪他在門外敲那麽久的門她都不醒。

索性拉起她的手，一把拉她起來，重複道：“樂樂，起床了！”

她被他拉起來，跪在床上，迷迷糊糊的噘着嘴，嘟囔：“我再睡會。”

他抿唇，将她拉得靠近自己的胸膛，看着她懵然的睡顏，說道：“不起來我可走了哦！”

耳邊響了太久的聲音，她不情願的睜開眼睛，朦胧的視野裏出現他的俊顏，咧嘴輕笑：“子祁早啊！”

話一出口，她一下子清醒了。

“啊！”她立馬甩開被他拉着的手，後退了一步指着他，驚訝道：“你怎麽進來的！”

他擡手按了按眉心：“拿鑰匙進來的。”說完，看了看她，“換好衣服吧，準備出去了。”

她低頭一看，身上的睡裙好端端的穿着，長籲了一口氣，再擡頭起來，他已經走了出去。

那他進來看到她睡覺的樣子了？

因為她的這懶床習慣，當跑到人潮擁擠的廣場的時候，國旗剛好升到頂端。

她望着旗杆上的國旗，欲哭無淚：“錯過了！”

他掏出一包紙，抽了張紙巾替她擦了擦額頭上的細汗，安慰道：“沒事，下次來看。”

她擡眸看他，微微喘氣，過了一會兒，說：“那你陪我。”

“好，一直陪你。”

兩個人在國旗下，擡頭看着，透着初升的太陽的光芒，國旗在風中飄揚，很張揚的大紅色卻很莊重。

他的承諾從此許下。

一直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