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他和她

春節之後的新一年, 就是各種走親訪友。樂悠然初一的時候跟着樂父樂母去了外公外婆家，二老看着樂悠然也是十分高興，不過談論的話題還是離不開她的婚姻大事。

樂悠然面對這種話題也是笑笑, 什麽也不說。

老人嘛, 這種逢年過節的時候難得見着兒孫，說說也無妨。

初二這天上午, 張賀就打了電話過來，說徐芝菲進了産房。

樂悠然當天和父母說了一聲就買了回b市的機票, 然而因為春節期間, 飛機整整延誤了兩個小時。等她到醫院的時候, 已是下午一點多，孩子已經出生，在嬰兒房裏安靜的睡着。

張賀見她風塵仆仆的過來, 說：“你不用着急過來的。”

樂悠然笑了笑：“我可是孩子幹媽呢。”

張賀笑笑沒說話，領着她去了徐芝菲所在的病房。

徐芝菲已經醒了，有些虛弱，她的婆婆正給打開保溫桶, 盛了一碗雞湯。

樂悠然走過去，忙握了握她的手，“辛苦了, 徐媽媽。”她也握緊樂悠然的手，張了張嘴，眉眼彎彎，整個人散發着母性的光輝,

眼淚悄悄從眼角滑落，滴在潔白的棉被上面，開了花。

張賀在後面悄悄抹了一把淚，上前俯身在徐芝菲額頭輕輕吻了吻：“老婆，你辛苦了。”

這個孩子來得不易，之前徐芝菲因為工作失去了一個六個月的大的孩子，那時張賀就不再讓她工作，這幾年便一直在家養身體。

終于，這個孩子平安降生了。

樂悠然看着張賀和徐芝菲，突然想起當年他們的婚禮，張賀當着所有人的面發誓：菲菲唯愛，至死不渝。

當年的新娘成功升級當媽媽了。

孩子被護士抱了過來，是個八斤重的男孩，嘴角留着些口水，長長的睫毛在眼窩出投下陰影，安靜的裹在棉被裏。

張賀小心地接過孩子，抱在懷裏，有些激動。平時大男子主義的男人，在孩子抱在懷裏的那一刻成了父親，激動的心情無法訴說，舔了舔嘴角，說：“長得真像菲菲。”

婆婆在旁笑道：“剛出生的孩子都一個樣，哪看得出來像誰啊。”

徐芝菲晃了晃手，興奮道：“我來。”

樂悠然幫着張賀把孩子遞到她懷裏，她看了看懷裏的孩子，仰起臉，驕傲道：“看看，我生的。”

樂悠然眉眼彎彎，點頭附和：“嗯，菲菲好厲害，生的孩子最漂亮。”

張賀也坐在一旁，摟着妻子，一同看着懷裏的孩子，他的西裝有些皺，許是在産房外等了許久，沒得及換。

樂悠然看着這一家三口，彎彎嘴角。

親愛的菲菲，圓滿的生活終于來了，幸福與你常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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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悠然沒有買到回去的機票，因為b市開始下了大雪，飄飄灑灑的雪花落下來，看着竟覺得莫名的浪漫。

徐芝菲讓張賀送樂悠然回家，樂悠然忙擺手拒絕：“不用了，你好好照顧菲菲和孩子，我看看有沒有高鐵票，今天還是要回c市的。”

張賀看了看手機，說：“我幫你看看，正好我有認識的人也要回c市，他可以幫你多買一張票。”

樂悠然想了想，也沒拒絕。

張賀給那人打了電話過去，很快就告訴樂悠然，“有票，不過是去新區的，你要是到c市，估計還要坐大巴車，要不明天再走吧。”

“沒事沒事，我正好回去，我家裏人怎麽會讓我大過年的還在外面。”說着，她麻煩了張賀托人買高鐵票。

到了高鐵站，她從張賀朋友那裏拿了票，道了謝。

到新區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二點鐘，坐大巴到c市還要兩個多小時，樂悠然提前給樂父樂母他們打了電話回去，說自己會晚點到家。

樂父見不得她這樣趕時間回來，有些責怪：“你明天回來也行啊，不急今天的。”

“我給爺爺約好了明天陪他去見他的朋友的，今天肯定要趕回來的。”

“和你爺爺說一聲就是，你不在不是還有東樂嗎？”

“都答應爺爺，還是算了。”

等到樂悠然上了大巴，樂爺爺那知道她連夜趕回來，心疼道：“明天讓東樂陪我去就行，然然這連夜趕回來，明早讓她多睡會，別吵醒她。”

大家都點了點頭。

樂悠然到家的時候臨近三點多，客廳留着一盞小燈，樂父和樂母在等她，見她回來，忙過來讓她換好衣服，洗漱了一番去睡覺。

樂悠然沒想到父母還等着她回來，忍着淚水湧出來的勁頭，被樂母拉着進了卧室。

許是剛剛到家，還有點興奮，樂悠然沒那麽困，樂母也過了困勁兒，母女倆躺在床上聊着天。

“菲菲怎麽樣了？”樂母是知道樂悠然這位發小的，不免關心一下。

“還不錯，是個男孩，八斤多呢，挺乖的。”

“熬出來了，菲菲那孩子啊，看着挺乖的，現在孩子都生了，當媽了。”樂母嘆了嘆。

樂悠然知道但凡這種話題都會扯到自己身上，故意打了個哈欠，挨着樂母的頭，往她懷裏蹭了蹭。

樂母繼續說了一些話，很快自己就睡了過去。

樂悠然聽着聽着，漸漸來了困意，察覺到樂母睡了過去，自己也閉了眼眸，很快進入夢鄉。

第二天的時候，樂悠然是被外面一陣嘈雜聲給吵醒的，她有些起床氣，揉着眉心坐起來，身邊樂母早已起床出去了。

“誰這麽大聲啊！”她嘀咕着，微微皺眉。

二老喜靜，一般來說，家裏不會有人這麽大聲的說話。

樂母和姑媽象征性的敲了敲門進來，樂母拿過一件外套給她，說：“穿好衣服出來，家裏來人了。”

“誰啊？”樂悠然的起床氣還沒有消。

姑媽動了動嘴角，說：“你奶奶的妹妹，你應該叫姨婆，對，就是叫姨婆，還帶着她的一家子。”

“哪門子的姨婆？”樂悠然拿着衣服套好，才掀開棉被，下床，“說話這麽大聲！”

樂母和姑媽相視了一眼，樂母說：“你奶奶也不知道她這位表妹怎麽就來了，以前都是沒聯系過的。”

“就是。”姑媽接過話頭，“一來就在那炫耀，本來奶奶是知道你昨晚很晚回來的，想讓她小聲點，結果倒是越來越大聲。”

樂悠然忍着心裏的起床氣，只在睡衣外套了一件羽絨服就走了出來，經過客廳。

樂奶奶見她起來，微微笑着說：“然然，休息好了嗎？”

樂悠然抓了抓有些淩亂的頭發，點了點頭，要去洗漱。結果坐在樂奶奶身邊的一位老太婆，尖着聲音開口：“這就是然然啊，樂源的女兒？這麽大了都？”樂源是樂父的名字。

樂母他們沒說話，默默走過去在沙發上坐着，拿起毛線針，聊着自己的事。

只有樂奶奶點了點頭，“嗯。”

樂悠然掃看了一眼，是坐在奶奶身邊的一位老太婆說的話，她旁邊還坐着一位與樂母年紀相仿的婆婆抱着一個嬰兒，另外一個再年輕一點的女人牽着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站在一旁。

這一家子都在看她。

老太婆有些得意，指了指那個年輕一點的女人對樂悠然說：“那是我的孫媳婦，和然然你差不多的年紀，都生兩個孩子了。”

說完，又用手肘頂了頂坐在旁邊的老人，“這是我的兒媳，然然你應該叫姨媽。”

樂奶奶在旁看着老太婆介紹，什麽也沒有說，拿起茶杯輕輕抿了幾口。

聽着介紹，樂悠然沒說話，抿了抿嘴角，微微點頭，與她們相看一眼便直接去了洗手間洗漱。

劉媽見她洗漱好，把給她準備的燕麥粥和蜂蜜水拿出來，放到餐桌上，關懷道：“然然昨晚累着了，按理說應該多睡一會兒的。”

樂悠然搖了搖頭，“現在十點多，差不多該起了。”話是這麽說的，語氣卻是生硬不好聽，畢竟是被人給吵醒的。

劉媽望向客廳那個方向，癟了癟嘴：“也不知道哪裏來的親戚，一來就耀武揚威的，你奶奶本來是不想接待的，要不是大過年的，唉。”

“爺爺呢？”樂悠然喝完蜂蜜水，問。

“你爺爺帶着東樂去看望他的戰友了，估計一會兒就回來。”

樂悠然點了點頭，開始一勺一勺的吃着燕麥粥。

從客廳到餐廳是雙扇門，一般不關，所以在客廳裏說話的聲音稍微大一點就會聽得清清楚楚。

年輕的孫媳婦牽着孩子到處跑動，摸摸這摸摸那的，還時不時傳來那個男孩與他媽媽的說話聲。那位姨媽倒是不怎麽說話，估計只是抱着嬰兒安靜的在旁聽着。

樂奶奶說話輕言細語，襯得老太婆的聲音愈發的大聲。

“樂源就然然一個女兒啊，怎麽不多生一個啊，好歹再生個兒子啊，你說是吧，然然她媽。”

樂母沒說話，與姑媽在旁織毛衣。

老太婆又繼續說：“我家志輝啊，娶得媳婦又漂亮又能生，這生了兩個兒子出來呢，我可寶貝這兩個曾孫子哦。”

劉媽在旁聽着，呵呵了一聲，俯身湊近樂悠然，說：“她那個孫子，你是沒看見，肥頭大耳的，剛才一進門就嫌棄這嫌棄那的，我給他倒了一杯普洱，結果說什麽他從來沒有喝過普洱，要喝尖山雪頂之類的。”

樂悠然挑了挑眉，“這麽狂？”

“後來他要抽煙，你爸和你姑父看不下去了，剛拉着人往門外去了。”劉媽啧啧兩聲，“也不知道是什麽思想，一直在那說生兒子好，生兒子有什麽了不起的。”

樂悠然沒說話，喝完碗裏最後一口燕麥，擡頭沖着準備收拾碗筷的劉媽笑了笑：“辛苦劉媽了。”

劉媽揉揉她的頭發，“還是然然最乖。”

樂悠然抿了抿唇角，起身，靠在門邊，聽着從客廳傳來的說話聲。

“志輝這幾年都在b市工作呢，去年當上了他們公司的什麽人事部部長，那工資啊，養活一家人足夠了。”

“孫媳婦就沒有必要工作了，生孩子帶孩子就行了，反正也不要什麽文化，有工作也沒有用。”

“然然今年多大了啊，二十好幾了吧，該結婚了啊，不然孩子都生不出來的，特別是兒子，一定要在二十五六這個年紀生，那才是個聰明的。”

樂悠然哼了一聲，這老太婆七十多歲，倒是身子骨硬朗，廢話也多。

正想着，大門開了，柯東樂提着一些東西進來。樂悠然回頭看他，問：“爺爺呢？”

“爺爺在外面呢。”柯東樂将手裏的東西拿給劉媽，走過來，“路上碰到他朋友，在後花園那兒聊天，讓我先回來。”

他探身看了看客廳，瞧見那一家子人，有些頭痛：“還沒走啊？”

樂悠然看着他，笑問：“怎麽了？”

“你是不知道，他們一來的那個樣子，啧啧，跟個暴發戶一樣，炫耀錢多呗。還一直說舅舅舅媽，說完了又說我爸媽。”癟了癟嘴，“關她什麽事啊！”

樂悠然笑了笑，“就是有這種奇葩在，不然哪裏來這麽多破事。”

柯東樂聽了聽從客廳傳來的話，指了指裏面：“又在說你呢。”

“不管她。”

樂悠然擺了擺手，表示無所謂。兩個人靠着門邊聊了一會天，突然，只聽的“啪”的一聲碎片聲傳來，兩人眉頭一皺。

是從書房傳來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