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愛海

對一個女人最惡毒的攻擊,往往不在于對方的心靈,而是對方的容貌。

黃衫女子誠然年輕,年輕到不忍去苛責這個年紀的小姑娘到底說出來什麽話,因為再往前幾年,甚至可以說她童言無忌。

易鳳尋已經從浴室出來,他上床将宇文姿往懷裏拉,宇文姿不知哪裏來的蠻力,單手就将易先生推下了床。

‘砰’的一聲沒有如期傳來,地上鋪着厚度深長的羊絨地毯,易鳳尋在地上半天沒爬起來,他說:“你幾時報了武術班?”

宇文姿臉色實在難看,“我還拳打鎮關西呢,我跟你說,別碰我啊,你來我還打你。”

易鳳尋面上浮出怪異的表情,似笑非笑,“好大的醋味。”

宇文姿喉間難受,易鳳尋方才順嘴推舟的一句玩笑話,讓她周身的防禦被摧毀,她感覺自己有種勁頭在慢慢塌陷。她說:“老白菜都只能做酸菜,有些還咬不動,人家嫩得很,味道也好一些。”

易鳳尋竟然點頭表示贊同,“老黃瓜的确要刷綠漆才賣的出去。”

宇文姿拉了被子蓋上,背後略有起伏,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後頭一雙手摟了她的腰,說:“生氣了?”

何止是生氣,宇文姿低頭拉開腰間的手,“保姆哪有生氣的資格?”

“那是曹家的女兒,老曹和我是舊識,這丫頭當年在美國見過我幾回。”易鳳尋稍微解釋了幾句。

宇文姿側目,“見了幾面就惦記上你了?”言下之意,騙誰呢?

腰間的手早就開始上移,宇文姿乍覺有涼風襲來,背後一空,衣服都被剝落了。那人在她頸邊嘆息,“阿姿,你要對我有信心。”

兩人簇擁在一處,才不致良辰美景都虛耗,易鳳尋在書房回郵件,宇文姿就在廚房熬湯,易鳳尋去與人談生意,宇文姿則出門購置幾件新裝。

過年折扣力度大,商場裏人山人海,宇文姿排隊買單都要半天,一時半刻輪不到她,身後就是一家母嬰用品店,她停了一下,轉頭進了店reads();[網配]喲,來YY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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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務人員迎過來,“您好,需要點什麽?”

宇文姿被嬰兒各種用物迷得眼花缭亂,她說:“奶瓶,奶瓶有嗎?”

那頭已經拿出四五種,“有,這些都是,不同年齡小孩用不一樣的,還有根據孩子的生活習性,也有不同的推薦。”

宇文姿哪裏知道人家小孩的生活習性,她小的時候,一路跟着爸爸,過得并不精細,如今的小孩真幸福,樣樣樁樁都是衆星捧月的。她說:“我送人的,你給我都裝起來,我也不知道哪一種合适。”

最後出去的時候,宇文姿手上提着五個奶瓶,還特意挑了不同的顏色,以示區別。剛剛結了賬,那頭電話響,宇文姿撥開電話,“喂?”

“宇文小姐,吃飯了嗎?”是湯君年。

宇文姿笑,“我在買東西,準備回家。”

那頭說:“是嗎,可真遺憾,我還準備請宇文小姐吃個晚餐。”

“我......”拒絕的話還沒說出口,宇文姿朝後頭一看,湯君年就站在她身後。

湯君年沖她笑,宇文姿也笑,“你怎麽在這裏?”

兩人在商場內一家日式鐵板燒坐下了,湯君年的手臂好的七七八八,那頭問要什麽酒水,湯君年還沒說話,宇文姿就道:“榨兩杯果汁,不要酒。”

湯君年看着她笑,“不喝酒,從良了?”

宇文姿瞧他手臂,“你手好了嗎,能喝酒嗎?”

湯君年點頭,“那就好。”

宇文姿不解,“好什麽?”

鱿魚、大蝦、炒飯,宇文姿說:“再來個鱿魚。”

湯君年看她,“這麽愛吃鱿魚?”

宇文姿記性不錯,又回到方才話題,“好什麽,話說一半不行,快說。”

“我的意思是,你幸好不是為了哪個男人從良了,幸好是關心我的身體,我說慶幸,甚好。明白了嗎?”湯君年也不知是不是醉了,分明沒喝酒,說起醉話一套一套的。

宇文姿方才一是關心病人身體,二确實是刻意避嫌不喝酒,屆時再鬧什麽風波,她才不想回去看易鳳尋似笑非笑的臉色。她嘴角翕合,“我......”

聰明的男人都知道适可而止,話題點一點,非要戳破了也沒什麽意思。

湯君年已經說起另一項,“黃樹人找我了,他說雨濃失蹤了。”

宇文姿嘆氣,“我也見了黃樹人,他不想離婚,他想雨濃回來。诶,雨濃和誰好了,你是不是知道?”宇文姿懷疑湯君年是知情者,他們自幼的情誼,總比旁人來得堅固些。

湯君年将鱿魚端給宇文姿,一聲不吭。

宇文姿瞧見他架勢,便有了數,她說:“躲着做什麽,即使要離婚,也要出來鑼對鑼鼓對鼓說清楚,雨濃是不是有什麽難言之隐?”

湯君年在這件事情上還是偏向宋雨濃的,或者說,在黃樹人和宋雨濃的婚姻裏,從始至終,湯君年與宋雨濃都是一體的,他們合力與黃樹人相抗reads();[綜]客官,要酒麽?。

其實黃樹人對宋雨濃不賴,但天生財富的差距過大,導致宋雨濃和湯君年都分外敏感,稍有不順遂,便責怪黃樹人仗勢欺人。黃樹人想在宋雨濃的生命裏當個王子,可宋雨濃不當他是王子,更趨近視他為一個昏庸腐朽的暴君,財雄勢大,不可一世。

湯君年才是宋雨濃的騎士,他們相伴長大,宋雨濃早早辍學,對社會的每一分新的認知都充斥着血淚,每一寸成長或許同時意味着欺騙與外人對她美貌的觊觎。她貌美驚人,卻又長大得磕磕絆絆,唯有湯君年,是她最忠誠的騎士。

湯君年大學畢業,歸功于嫁了黃樹人之後的宋雨濃,其實也就是歸功于黃樹人。他們必須承認這一項,卻又如此憎恨這一項,湯君年的出息,湯君年對于宋雨濃的保護,其實通通都建立在黃樹人充分給予的基礎上。

黃樹人其實已經足夠大方,但他天生有財,對于窮人來說,就是原罪。

宋雨濃有美貌,拿來和財富作交換,她或許還能找到一個平衡點,盡量讓自己心安理得。可湯君年不行,他七尺男兒,倚仗一個女人的婚姻來充實自己,盡管如今的他已經可以飛翔,但他的第一根羽毛,就是黃樹人贈予他的。

宋雨濃與黃樹人婚姻破滅,湯君年大概是最樂見其成的那一個。

宇文姿說:“黃樹人還不想放棄婚姻,他願意回歸家庭,雨濃願意嗎?”

湯君年沉默不語,通常沉默并不意味承認,很大程度上意味着掙紮。

黃樹人有那麽差嗎,未必。黃樹人又值得托付終身嗎,其實也未必。男人的那點壞毛病大家都清楚得很,可誰又沒有一點壞毛病呢?

婚姻若不肯拖泥帶水行,那就只能孤寡一方,千山我獨行。

日子那樣漫長,沒有人真的願意禹禹獨行,有個伴總是好的,互相攙扶着,也能少摔倒一些。

宇文姿理解湯君年的想法,但她不贊同他的做法,宋雨濃若真的要躲起來,只能證明一件事,內心有愧。她說:“叫雨濃回來吧,婚姻不能強求,她一定要離婚,黃樹人也不會勉強她的。”

湯君年神色複雜,再次短暫沉默以後,終于吐出一句話:“她遇到了舊情人。”

宋雨濃的舊情人?宇文姿放下筷子,“黃樹人說的是真的?”

宋雨濃早早出來闖江湖,黃樹人早早看中了她,哪裏來的舊情人,舊情人又是誰?總不會是某餐廳某個廚子吧?

湯君年低頭喝了一杯茶,語速慢悠悠的,“雨濃小時候被領養過的,但是時間不長,好像是兩年,兩年以後,她就回來了。”

“領養她的是一對情侶,男的後來出了國,女的就把雨濃送回來了。那時候我們都以為雨濃有個好前程,因為那男的看起來很有錢。”湯君年嘆氣,“他也的确很有錢,雨濃被領養以後,還回來看過我兩次,每次都帶着非常好吃的巧克力,還有非常柔軟的衣裳和圍巾。”

宇文姿放輕了呼吸,“那時候雨濃多大?”

“十三歲reads();主角,請別樣成神。”湯君年說,“那年她十三歲,回來的時候也就十五歲,回來沒多久,她就辍學了。後來,她就出去工作,說要賺錢出國去找他。”

宇文姿眉目皺在一處,“找他?收養她的那個人?”

湯君年長長一嘆,“是啊,找他。其實那人已經出國十一年了,雨濃也不知從哪裏找到他的消息,聽說那人還沒結婚,就......”

十一年前,十五歲的宋雨濃愛上了收養她的男人。十一年後,人家依舊單身,宋雨濃義無反顧要離婚,踏上了她的舊夢征程。

如今的宋雨濃已經二十六歲,那個男人呢?

宇文姿覺得聽到了一段傳奇故事,她問:“那男人現在多大年紀了?”

湯君年低頭,“四十五。”

出去的時候,宇文姿頭悶悶的,黃樹人還在等待妻子回歸,可對方不會回來了。真的不會回來了。

湯君年的車在停車場,宇文姿揮手,“不用送,我自己回去。”

宇文姿伸手攔車,一輛黑車穩穩當當停在她跟前,朝裏頭一看,謝三哥在裏頭微笑呢。

易鳳尋就在後排坐着,他也瞧見了湯君年,還未開口說話,宇文姿就道:“不是捉奸啊,我們是清白的。”

謝三哥說:“湯律師手臂好了啊?”

宇文姿瞥他,“你倒是門兒清,人家做什麽你都知道?”

女人一臉疲憊,易鳳尋看她,“和他吃飯這麽累嗎,以後不要同他吃飯。”

宇文姿白眼都翻不動了,她說:“易先生,您今年貴庚?”

謝三哥‘吃吃’的笑,“老爺,宇文小姐這是說你幼稚。”

易鳳尋側目看宇文姿,“是嗎?”

謝遜道:“是啊,沒錯的,電視裏都是這麽說的,女人說您貴庚,就是說你幼稚啊!”

這都哪跟哪兒,宇文姿嘆氣,“謝三哥,您別插話行嗎?”

她看易鳳尋,“你多大了?”

前頭說:“老爺,還是說你幼稚啊!”

宇文姿一掌錘在前方駕駛座的椅子上,“謝三哥,我不是這個意思,您別這樣好嗎?”

謝遜嘟囔,“電視裏就是這麽說的。”

宇文姿拳頭都要捏起來,旁邊的人拉了她的手,“三十五。”

“錯啦,老爺,男報虛,您應該報三十六啦。”謝三哥極力糾正。

宇文姿癱在易鳳尋懷裏,“不如改天找個滅絕師太來收了他罷。”

男人将她擁在懷裏,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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