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成功騙錢
“春玲同志,撿柴呢。”按知青指的方向,唐知綜在枝幹粗壯的樹林裏找到了劉春玲。
有錢還勤快,要逼死他這種懶人的節奏啊,好在有他幫忙花錢,貧富差距不至于拉太大,他抓着地上背簍的繩子,“我給你背背簍啊。”
話完,他提起繩子直接往後背甩,前兩天他看唐知國這樣背背簍別提多有男人味了,他覺得配上自己這張臉效果肯定會比唐知國好看更多吧,哪曉得用力過猛,右手拉不住繩子,背簍直接飛了出去。
裏邊的柴全倒了出來。
唐知綜:“……”果然不是靠力氣吃飯的,老天爺都怕他累着,他嘆氣,“沒吃飯幹活真是不行,背背簍都沒力氣,春玲同志,看來沒法幫你了啊。”
劉春玲有些擔憂,“你沒吃飯嗎,餓不餓,要不要去知青房找點吃的,竈房剩着飯菜呢。”這幾天回城過年的知青返鄉了,知青房每天有多煮飯以備知青們回又有吃的。
“咋能天天去知青房蹭飯呢,知青們不覺得有啥,隊上愛碎嘴的人多着呢。”唐知綜去扶背簍,臉上愁雲慘淡的,劉春玲撿周圍散落的柴,柔聲勸他,“嘴巴長在別人身上,說啥咱是控制不了的,咱調整自己心态不被他們影響,甭管哪兒的飯能填飽肚子就行。”
唐知綜笑,“理是這麽個理,但不行啊,石磊要結婚了,我當親叔的跑別人家吃飯算啥事,會給石磊抹黑的。”
在樸實勤勞的年代,人們信奉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德行有損會給侄子招黑,他不能給丢親侄子的臉。劉春玲了然,把柴丢進背簍,只見唐知綜再次皺起了眉,精致的眉眼萦繞着化不開的愁緒,她的心陡然縮緊難受,“咋了?”
“哎,想到石磊結婚,我這個親叔不知送啥給他喲,我的情況你也清楚,以前被酒迷了心智,有酒喝就萬事大吉,現在清醒了,想好好過日子,奈何窮得叮當響,哎……”
劉春玲默然,“重新開始是很困難,挺過這段時間就好了,侄子結婚,你送被褥送水壺水盆啥的就不錯。”
農村人結婚,親戚間不興給錢,送布料被子水盆是習俗,唐知綜搖頭,“也要我拿得出來啊,我正發愁呢……”
劉春玲頭回看他沮喪無助的模樣,他和知青們說話素來張揚自信,像夜空中最閃亮得星星,亮得人挪不開眼,“我有錢,給你拿去用着吧。”
像被人蠱惑,給錢的話脫口而出,反應過來,劉春玲有點後悔,正想把話收回來氣,但看唐知綜低頭專心撿柴,“我哪好意思要你的錢,算了,我再想想辦法吧。”
他這樣,劉春玲反倒不好意思了,“沒事,你拿着用吧,反正我不咋花錢,拿着也沒用,如果能幫你振作起來是天大的好事。”劉春玲看來,能用錢解決得事都不算事,唐知綜以前是酒鬼,好吃懶做不幹事,對于這樣不求上進的同志突然立志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該給予支持才對。
“知綜同志,你等着,我這就回去給你拿錢。”劉春玲眼神堅毅,內斂柔軟的面龐逐漸蒙上了層使命感,唐知綜感動得快哭了,果然,富婆的錢是最好騙的。
劉春玲走後,他就蹲在雪地畫圈圈,擦擦鞋子,拍拍褲腳,聽到傳來腳步聲,立馬端正姿勢,規規矩矩撿柴。
“那,知綜同志,這錢你拿着,給你侄子買結婚要用的,剩下的就買點糧食囤着,看看買張桌椅板凳啥的,過日子家裏總不能啥都沒有吧。”劉春玲跑得急,說話有點氣喘,“知綜同志,好好過日子吧,萬事努力就有希望。”
酒鬼在生産隊算得上名人,不修邊幅愛喝酒,鍋碗瓢盆啥沒有,家裏窮得叮當響,媳婦跟人上了床,這段順口溜村裏幾歲的孩子都會念,想想挺可悲的,好好的人突然落魄到這樣的境地,周圍竟是落井下石幸災樂禍的人,明明以他的學識和見識,生活該更廣闊才是。
“拿着吧,打起精神,好好上工掙工分。”她的聲音充滿了力量,以及對唐知綜的期許,唐知綜感動得眼眶快濕潤了,他垂着睫毛,黑漆漆的眼珠死死盯住劉春玲手裏的票子,顫抖地把票子接過了手。
久違的歡喜的質感從手心傳來,他滿足的喟嘆了聲,“春玲同志,你是個好同志,我會銘記你的話。”打起精神是必須的,至于掙工分,什麽鬼他聽不懂。
所謂浪子回頭金不換,劉春玲認為是自己感染了他,臉上高興極了,“你說到要做到啊,上山時我看錢大他們往右邊山頭去了,你找他們吧,撿柴我自己來。”
唐知綜聽話地松開手,一步三回頭地走了,“春玲同志,那我走了啊。”握着錢地雙手藏在袖子裏,一張一張數着,一角,兩腳,兩腳五分……
厚厚的一沓錢,他以為少說兩百塊,他高估了劉春玲的慷慨,來來回回數了兩遍,78元4角9分,80塊錢都不到,這些錢在物價幾分幾毛的年代算不好,可配不上劉春玲壕知青的身份啊。
不管了,先拿着,下次繼續騙。
每周騙80的話一個月下來就有三百多,三百多什麽概念?比科研教授工資還高,爽翻天了。
下山後他背起背簍直接去了公社,買了4斤肉,供銷社婦女看他豪氣闊綽,問他要不要把上回賒的賬給還了。
供銷社是為人民服務的,裏邊的人沒有架子,平時人們賒賬啥的也會盡量寬容,網絡不發達,人們看重誠實守信,賒賬的人幾乎有了錢就會來供銷社還賬,這幾年沒遇到過老賴。
“不是挂我二哥的名字嗎,改天他趕集來買醬油醋啥的你和他說就是了,他不會賴賬的。”唐知綜買東西爽快,喜歡的就拿,兜裏錢多,他更肆無忌憚的挑,挑來挑去,好多都瞧不上眼了,“你們能不能提供些好布料,翻來覆去就這兩種材質花色,老土不說,做出來的衣服款式也不好看,還有,縣裏供銷社提供香水,你們也弄點來呗……”
他聒噪的說了一大通,中年婦女埋頭專心納鞋墊,連個眼神都沒給他。
唐知綜:“……”好樣的,不趁着他落魄時多多巴結他,等他富裕了,擠破腦袋想見他一面都難,這兒的人咋就這麽沒眼力見呢?
物價太便宜了,買了很多東西最後花了不到5塊錢,還剩下70多塊,加上早先剩下的,有100多塊了,每個月300保底收入,年底的話至少有三千多,存夠三千,他就能進城騙更有錢的富婆了。
暴富的夢,越來越近了。
心情好,時間過得特別快,感覺沒走幾步就進村了,古井邊坐着幾個婦女面朝着遠處嘀嘀咕咕說着什麽,順着她們的視線望去,唐知軍家院壩站着很多人,依稀傳來罵喊聲,他收回視線,悠哉悠哉往前走。
直到,被井邊長相刻薄的葉英喊住,“酒鬼,你去哪兒了啊,你大哥滿山找你呢,喊你去知軍家,你老娘出事了。”
“大冬天哪兒來的蚊子,栽嗡嗡嗡的信不信我拍死你。”他作勢誇張得做了個拍蚊子的動作,興高采烈地離開了井邊。
“喲,兜裏有幾個錢看不起人了嗦,拽個屁啊。”葉英撇嘴,打心眼裏瞧不起酒鬼這德行,村裏比他有錢的多的是,哪個像他屁股翹上天的?
這話成功迫使唐知綜停下了腳步,他回眸,白皙的臉笑得張揚嘚瑟,“我拽個屁咋了,我高興我樂意,幹你屁事啊!要不要我當場拽個屁給你看看?”說着,雙手扒着褲腰帶就往下脫,吓得井邊的其他人啊啊大叫,葉英老臉通紅,“咋有你這麽不要臉的人哪,人前解褲子,信不信我去公社告你敗壞社會風氣。”
“告吧告吧,我還沒告你去年躲在玉米地脫褲子撒尿害我長針眼呢,大把年紀撒尿不找茅坑,你羞不羞啊。”
他是誰啊,繼承了酒鬼記憶的名校畢業生,連個潑婦都沒辦法怎麽對得起自己金光閃閃的身份。
就葉英?經常在莊稼地撒尿拉屎找葉子擦屁股的老不休?真以為他不知道呢。
葉英臉色煞白,聲音驟然尖銳刺耳,“你說啥,你這醉死鬼,敢往老娘頭上扣屎帽子,老娘跟你拼了。”
邊罵邊往往唐知綜身上撲,睚眦欲裂的表情吓得唐知綜尖聲吶喊,“大哥,大哥耶,葉英這老不死的要打我啊,你趕緊來哦。”
震耳欲聾的聲音仿佛夏日雷電,劈得葉英愣在當場,看她四肢僵硬不動了,唐知綜挑釁地扭了扭腰,“打我啊,來啊。”
酒鬼再不中用,耐不住兄弟姐妹多,葉英兒子拐跑酒鬼媳婦唐家沒找她算賬就是好的,她敢打自己,唐家不會放過他的。
結果,貌似他高估了兄弟情深,聽到聲音的唐知國很快就來了,不是怕他挨打,而是揪起自己耳朵往唐知軍拉,他痛得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
日他.媽的,生平頭回被揪耳朵,跟唐知國拼命地心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