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交易
劉春玲臉上的笑閃得她胸口沉甸甸的,李懷玉恨得牙癢癢,扒着樹幹的手指甲快陷進樹皮裏去了。
“知綜同志,我們是響應號召到這廣袤的農村支援建設的,接觸群衆,真正做到為人民服務是我們的宗旨,幫助你是理所應當的。”即使不是你,換做任何人向她求助,她都會義無反顧的伸出援助之手。
何況錢財乃身外之物,如果能拿錢幫助更多人,她甘之如饴。
“知綜同志,往後你遇到啥困難盡管提出來,但凡我能幫的絕不推诿。”一時幫人一時爽,一直幫人一直爽。
唐知綜眼神漸亮,冷不丁的又立刻晦暗下去,像遇到什麽難事,不好開口,劉春玲心領神會,“知綜同志,遇到問題咱提出來,能解決就解決,不能解決想方設法也要解決,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
精神境界高的唐知綜快頂禮膜拜了,願天底下的富婆都有顆像劉春玲樂于助人的心,他掩嘴咳嗽了聲,正欲開門見山直奔主題,突然,身後響起道尖銳悲憤的女聲,“劉春玲,你太不要臉了,拿我的話給自己撐面子,你心肝咋這麽黑呢。”
李懷玉壓制不住內心突突直竄的火苗,想不到劉春玲為了和唐知綜處對象不折手段,那些話是她鼓勵劉春玲的,劉春玲竟拿來鼓勵別人……還是她喜歡的男人。
真該讓男知青們聽聽,平時沉默寡言悶頭幹事的劉春玲伶牙俐齒起來是何等情形,都快趕上做教育思想工作的了,誰敢說她柔弱,誰敢說她單純。
裝,都是裝出來的。
人前楚楚可憐寡言少語,暗地熱情奔放,能說會道。
無恥,太無恥了。
“想不到你為了讨好男人照搬別人的話,你有沒有羞恥心啊。”李懷玉憤憤地咬着下唇,眼神能殺死人的話,劉春玲早被她五馬分屍了。
李懷玉的出現出乎唐知綜的意料,掙錢計劃被人打斷換誰都高興不起來,他有點惱羞成怒,“李知青,貿然打斷人家說話是不禮貌的行為,何況無中生有的指責同期知青是不是太過分了。”沒看出是他挖空心思阿谀奉承劉春玲呢,要罵也是罵他,罵劉春玲幹啥。
李懷玉拽緊了手,氣得眼淚在眼眶打轉,質問唐知綜,“你說我過分?”
唐知綜揚着下巴,“難道不是嗎?春玲同志是響應組織號召在艱苦的農村發光發熱,引用你的話會為了激勵別人,傳播正能量,對待這樣上進的同志,你有臉罵人家嗎?”甭管誰,罵劉春玲就是和他作對,劉春玲是他的長期飯票,堅決不能讓她受委屈。
被喜歡的人這麽說,李懷玉委屈得跺腳,難掩傷心和委屈,嗚嗚嗚哭着跑開了。
很好,又剩下他和劉春玲兩個人了。
“知綜同志,懷玉同志沒有惡意,你不該這麽說她。”
“對,你說得對,我給她道歉去。”唐知綜态度端正,掉頭就要給李懷玉道歉,任何時候,都要堅決擁護劉春玲的說法,有錢的是大爺。
哭哭啼啼跑出去幾步遠的李懷玉:“……”
唐知綜果然被劉春玲勾了魂了,什麽事都聽劉春玲的,她哭得愈發大聲了。
劉春玲擔憂地看着李懷玉離去的背影,她和李懷玉是火車上認識的,李懷玉暈車,她陪她說話轉移注意力,分到同個生産隊後,她們關系最好,李懷玉大方開朗,自己遇到困難都是她幫忙解決的,劉春玲真心當她是朋友,朋友被人誤會,她有義務解釋,“懷玉同志面冷心熱,我有段時間不開心,是她不易厭煩地開導我,知蹤同志,你能不能別說她。”
當然能,不僅不說,往後見面往天上誇都不是問題。
只要有錢,什麽都好說。
話不能和劉春玲這麽說,得讓她感受到自己是站在她這邊才言語攻擊李懷玉的,拉升自己好感的機會他是不會錯過的,他嘆了口氣,後悔不已的說,“你肯為李知青說話可見她是好人,剛剛是不是我氣糊塗了,聽她罵你我就不爽,所以用詞激烈了點。”
劉春玲果然信以為真,有點不知所措,唐知綜又說,“下回看到她,我向她道歉。”
他為了維護自己才那樣對李懷玉的,劉春玲心裏暖融融的,想到這兩天村裏的議論,她關心地問高翠華身體怎樣了,高翠華是唐知綜親媽,她不好,唐知綜很難過吧。
唐知綜想說的就是這個,沒料到劉春玲主動提,暗中竊喜,面上卻愁眉不展的,“天天在床上躺着,吃藥都沒用,說是送她去縣裏醫院看看,她舍不得花錢,弄死不肯去。”
農村老人大多這樣,生病舍不得去醫院,怕花錢,經常就是硬撐着,撐得過就撐,撐不過就算了。
村裏沒有哪個老人是在醫院去世的。
“盧力同志說嬸子要去醫院,唐知軍同志不肯送她去,不是這樣嗎?”劉春玲困惑,唐知綜的說法和她聽的對不上啊。
“哎。”唐知綜難以啓齒地說,“想不到你們聽說了啊,這事不能怪我二哥,他要養活大家子人,實在拿不出錢,加之我老娘從小最疼我他心頭有怨,他不送我老娘去醫院我不怪他,我恨的是我沒本事,我以前不混好好攢錢的話,別說送我老娘去縣裏醫院,去市裏醫院都不是問題。”
說到這,他略顯頹廢的抱頭蹲下,語氣變得低沉沙啞,“春玲同志,你說我想重新做人咋就這麽困難呢,總有解決不了的麻煩找上我。”
“知蹤同志。”劉春玲怕他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被親人的疾病擊垮,那之前的努力就白費了,她上前扶起他,“知蹤同志,想想紅軍長征都挺過來了,眼前的困難不算什麽,不就是看病要錢嗎,我替你想辦法。”
唐知綜是她見過最消極頹廢的人,他讀過書,有才華,如果能幫助這樣的人振作起來,積極投入社會主義建設中,也算她為社會添磚加瓦了。
家人希望自己下鄉不就盼着自己能幫助更多人嗎?也算不辜負家人期許了。
“你幫助我很多了,春玲同志,我都沒臉麻煩你了。”
“同為革命工作,說啥麻煩不麻煩的,你等着,我回知青房給你湊錢……”劉春玲不敢耽誤,人的意志是很脆弱的,她是唐知綜最後根救命稻草了,得抓緊時間把事情辦了。
唐知綜敏銳地聽到最後兩個字“湊錢”,也就說不止春玲同志給自己錢了,那可不行,他拿了錢是不準備打算還的。
“還是算了吧,被別人知道還以為我打苦情牌。”
劉春玲說,“不會,我不告訴其他人。”她手裏的錢年前就全給唐知綜了,一時半會拿不出錢,只有找人借。
唐知綜多聰明的人,一眼就看穿她想什麽,苦大仇深地說,“春玲同志,要不算了吧,你借了錢總得還,你看我這樣子,我要還你不知等猴年馬月去了。”
他慢慢的,再次抱頭蹲了下去。要是有堵牆,他就坐下靠着了,那樣應該更顯萎靡不振。
“不用你還,知蹤同志,我借的錢我自己還,至于給你的你拿着就是了。”她在生産隊幹活,有飯吃有衣服穿,用錢的時候并不多,況且,實在不行問家裏要。
唐知綜緩緩擡起頭,感動得熱淚盈眶,“春玲同志,你真的是好同志啊,我…”
“知蹤同志,你要記住,只要有鋼鐵般的意志,沒有克服不了的困難。”劉春玲鼓勵他兩句,急匆匆就找人借錢去了。
整個知青房,最有錢的是李懷玉,劉春玲想也不想的就準備找她。
而這會,李懷玉正難過地坐在雪地咒罵劉春玲挖她牆角呢。
她旁邊還有兩個女知青,都是平時不喜歡李春玲的。
“都說春玲同志柔柔弱弱的愛幫助人,要我看,她心眼多着呢,前天隊長媳婦在井邊洗衣服,她又幫人提水又幫人擰衣服,就差沒送人家回家了,別提多谄媚啊。”
“就是,遠的不說,就說知青房,誰有個事她幫忙跑得比誰都快,感覺是挺熱心的,其實還不是想多拉攏些人争取拿到回城讀大學的名額?”
知青們想回城,只有通過回城讀工農兵大學的途徑,而能拿到這個名額的,要麽家裏有關系,要麽在生産隊有番大作為的。
劉春玲性格內向懦弱,說話都不敢大聲了,她想在生産隊出人頭地,不走旁門左道怎麽壓得過其他人。
老實說,兩個女知青暗地不爽劉春玲很久了。
“懷玉同志,明眼人都看出你對知蹤同志有意思,她還故意和知蹤同志走得近,不是和你較勁是什麽?”歪嘴的知青姓穆,前幾天向男知青表露心意被拒絕了,拒絕她的理由是性格不合,他喜歡溫柔賢淑善解人意的姑娘,故意拿眼神瞟劉春玲的房間,把她氣壞了。
追過來的劉春玲聽到人說她壞話,臉色發白,雙手無所适從的垂着,“懷玉同志。”聲音怯怯懦懦的,有話說又不敢的模樣,要不是見過她剛剛自信洋溢眉飛色舞侃侃而談的場面,李懷玉沒準就心軟了,而眼下,完全不想理她。
裝什麽裝。
被兩個女知青目光怨毒的盯着,劉春玲緊張得紅了臉,說話聲音不穩,“懷玉同志,我有點急事,你能不能幫幫我。”
李懷玉哼了哼,起身朝山裏走,仍舊不理她,劉春玲愣了愣,大着膽子跟了上去。
“厚臉皮,沒看到懷玉同志不想和你說話啊,還往人跟前湊,臉皮咋這麽厚呢?”
劉春玲受了驚吓,害怕地縮了縮脖子,迎上穆知青不善的目光,忐忑的低下頭,大步追着李懷玉走了過去,确認四下無人,她才輕輕扯住李懷玉衣裳,“懷玉同志,我急需用錢,你能不能借點錢給我。”
李懷玉抽回衣裳,擦了擦眼睛,不和她說話。
“懷玉同志,我會還你的,我晚上就給家裏寫信喊她們寄錢來,不會太久的,你能不能幫我。”說到最後,她有點想哭了,完全沒有在唐知綜面前的神采飛揚。
李懷玉悠悠轉過身,不耐煩道,“哭啥哭。”該哭的人是她吧。
再有,她家人會管她死活嗎?這種話傻子都不信。
見她終于肯和自己說話了,劉春玲滿臉喜色,“懷玉同志,我知道你是勤勞善良,不會不借的。”
“我啥時候答應借給你了。”李懷玉踢了踢腳下的雪,直截了當地問,“你是不是喜歡知蹤同志?”
劉春玲不懂的眨了眨眼,看看李懷玉,又眨眼,然後,慢慢紅了臉,看着地面不說話。
李懷玉:“……”不借。
借錢給情敵救急,完了好全身心跟她搶男人?想都別想。
“春玲同志,只要你喜歡知蹤同志,我就永遠不會借錢給你。”李懷玉生氣道。
劉春玲急了,連連擺手,“不,我不喜歡他。”只要知蹤同志好,其他的她都不在乎,“懷玉同志,你借我錢吧。”
李懷玉:“……”她就知道,傻子永遠是傻子,別指望她能有啥出息,如果不是在唐知綜的問題上,李懷玉肯定會好好批評她,新社會新青年,咋能對惡勢力低頭呢?必須斬釘截鐵地回擊,以狂風驟雨的力度回擊。
而現在,她是惡勢力,劉春玲低了頭,她想死才教劉春玲這樣做呢,“真的不喜歡他了?”
劉春玲狂甩頭,态度堅定,“不喜歡了,懷玉同志,我心裏有數,他讀過書有眼界有才華,我配不上他,我媽說像我這樣的人是嫁不出去的。”
要不然也不會拉着七大姑八大姨把自己拽到生産隊來,追根究底,她媽嫌她腦子不好使,住在家是給家裏人丢臉,她懂的。
想到火車上戳着劉春玲腦門罵她是蠢貨的老婦人,李懷玉厭惡得不行,注意到劉春玲漸漸緊抿的唇,她別開臉,“要多少錢?”
啊?劉春玲回過神,認真比了個剪刀手,小心翼翼地問,“200行嗎?”去縣裏醫院看病不知道要花多少錢,200應該夠了吧。
“待會給你拿,記得給你媽寫信要她還錢,不還錢我就去派出所告她,順便揭發她交換兒女下鄉名額的事。”李懷玉板着臉,語氣惡毒,劉春玲卻歡喜起來,親昵的挽住李懷玉手臂,“懷玉同志,謝謝你,我會永遠記得你的好的。”
李懷玉嫌棄拉開她,“記得離唐知綜遠點,要不然……”
唐知綜壓根不知道兩個女知青為他争風吃醋暗暗達成了協議,他找到錢大他們,他們正用草繩綁着幾根粗木棍拖着走,錢大走最前,酒幺和權二走兩邊,彎腰駝背拖着繩子走,拖幾步不忘回頭看看,兄弟三人齊心協力的場面不自主的令他想起手歌,“妹妹你坐船頭哦哦哦,哥哥岸上走……”
幾根木棍硬是拖出來情人的感覺,算不算本事?
但沒用啊。
“錢大,幹啥呢,這麽粗的木棍拖回家點不燃啊,不是浪費時間嗎?”有這個力氣,不如在家躺着睡覺呢,不是瞎折騰嗎?
錢大拖着繼續走,鞋子陷進雪地,濕噠噠的,唐知綜樂呵,“喲,幹點活就了不起了,看不起你老子了是不是。”
累得氣喘籲籲的錢大:“……”今天那股妖風把他爸刮到山裏來添亂了?
“爸爸。”三兄弟異口同聲喊出聲。
唐知綜滿意地抿唇,不結婚不貢獻精zi就有兒子,這種感覺貌似也不錯,就是……他看着錢大,“你們能不能不穿這身?”
三兄弟不懂,但看他爸露出嫌棄得不行的嘴臉,“太他媽像乞丐了。”
三兄弟:“……”果真是親爸。
“你們等着,爸爸有錢了再給你們買兩套新衣服,咱家又不是窮到買不起衣服,你們穿成這樣,太丢老子的臉了。”'老子穿得幹淨整潔像個文化人,兒子衣衫褴像乞丐,人們以為他虐待兒童呢。
“身上的衣服今天穿了就不要了。”唐知綜再次發話。
都說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了,咋能讓錢大他們穿得破破爛爛的。
他們拖着木棍實在吃力,唐知綜撇嘴,“拖不動就不要了,咱家又不缺柴火,幹啥勞心勞力地拖回家啊,累出個毛病得不償失。”
三兄弟舍不得,好不容易才撿到這麽粗的木棍,費了好大的勁從坑裏弄上來的,咋能說不要就不要啊,酒幺搖頭,“不累。”
“不累你臉上冒的是尿啊,這麽粗的木棍,拖回家誰劈啊,你們劈嗎?”
酒幺擦了擦臉上的汗,問錢大,“大哥,不拖了?”
不知道為啥,明明沒覺得多累,自從他爸出現後就累得不輕,又往前走了幾步,實在沒力氣了,錢大停下喘氣,準備歇會接着拖。
“看吧,我就說很累吧,拖不動就別拖,走走走,爸爸帶你們撿好拿的柴火。”唐知綜撿起腳邊拇指粗的樹枝,自豪地說,“看見沒,這種樹枝才是最有用的。”
三兄弟:“……”
唐知綜最讨厭幹活,他肯撿柴純粹是為了等劉春玲回話,要不然他才不會感這種髒累差的活兒呢,雖然手裏的樹枝只有拇指粗,對他來說也很累人了。
大概撿了半個小時吧,唐知綜腰酸得不行,剛慢慢扶着腰站起身,就看劉春玲神色焦急地找來了,他立刻直起身,動作太迅猛,差點抽筋了。
富婆就是富婆,拔根毛就夠他吃很長時間了,200元,出手越來越闊綽着,這麽下去,他稍微勤奮點,兩個月就能成萬元富翁。
劉春玲額頭滿是汗,把錢給唐知綜欲言又止,唐知綜忙着揣錢,沒注意她臉上的表情。
“知蹤同志。”灌了冷風,劉春玲嗓子幹幹的,唐知綜擡眸看她,臉上盡是感激。
劉春玲鼻子泛酸,喉嚨堵得難受,答應李懷玉的事就要做到,她像交代後事似的口吻道,“這可能是我最後次和你打交道了,你要振作,別被生活的磨難所屈服,洩氣時多想想戰争時期紅軍的艱苦,他們冒着槍林彈雨為咱創造了安穩太平的社會,咱該活得更精神點才是,社會建設正是需要人才的時候,你讀的書多,學以致用,多為社會做點貢獻吧。”
錢入兜,唐知綜笑逐顏開,斬釘截鐵的保證,“春玲同志,我會為社會多做貢獻的。”争取多創GDP!
等等,劉春玲說什麽了,這是他們最後次打交道?為什麽,難道有人發現自己是騙子提醒劉春玲了。
他媽的,錢揣在衣兜裏好像有點燙哦。
說完那番話劉春玲就有點心不在焉了,臉色也不好,望着自己的那雙眼睛好像有很多話要說,那種想問又害怕問的情緒表達得淋漓盡致,劉春玲的狀态,像電視劇裏知道丈夫是反派的妻子無聲試探和質問,話不多,“我知道了等你主動告訴我”的表情通通寫在臉上。
唐知綜整個人都不好了,劉春玲不會找他還錢吧?
門都沒有。
劉春玲顯得有點失魂落魄,離開時多次回頭看,唐知綜面不改色,直到劉春玲走得不見人了,他拔腿就跟上去,他倒要看看,誰在劉春玲耳朵邊說了什麽,錢到他兜裏錢,別想他拿出來。
劉春玲和幾個女知青打了聲招呼就直接下山了,路上有個男知青問她是不是不舒服,關懷備至地送她回知青房,唐知綜不敢走太近了,李春玲說話聲音小,他壓根聽不清。
劉春玲回知青房後他就打聽不到消息了,他不能坐以待斃,必須先把錢藏起來,不僅他的錢,高翠華藏在床底的錢也得袍出來重新埋。
埋到個特別隐秘的地方,哪怕有人上門掘地三尺都找不到的那種。
他圍着屋子,裏裏外外轉圈,這麽多錢埋遠了不行,必須得在他眼皮子底下,睡覺的房間不行,鬧起來,最先沖進的房間就是這間,其他屋子沒把鎖也不行,假如哪個踩了狗屎運不小心挖出來豈不走大運了。
院壩也不行,地寬,他怕自己記錯位置,再有就是要錢的時候麻煩,院子裏不行,他又去屋後看,得,更不行。
媽蛋,家徒四壁就是這點不好,連個藏錢的地兒都找不到。
他絞盡腦汁想辦法的時候,錢大他們抱着柴回來了,三兄弟尿性不改!回來就搶茅坑撒尿拉屎……
等等,茅坑…那可是個好地方。
錢大剛拖下褲子,感覺背後有雙眼幽幽盯着,不禁回頭,差點沒被他爸亮得發光的眼神吓死,尤其發現他爸的視線慢慢往下時,他急忙抖了抖,拉起褲子緊緊捂着□□。
唐知綜嘿嘿笑了兩聲,錢大驚恐的捂得更緊了,他正想說以後屎尿不憋着回家,他爸就瘋魔似的跑了出去,緊接着,外邊響起驚天動地的吶喊,“石磊,石磊喲,石磊…”
錢大:“……”
“大哥,你完了沒,我要拉屎,憋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