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可憐幾秋

“這是為何?”

“你若告訴父親,他也不會幫我,說不定,還會提防我……”她的那個父親實在是太高深莫測,她也摸不清他的心思,“最好的辦法,就是想辦法讓阿辭恢複記憶,我會想辦法說服他,讓他為即墨家翻案!”

再不行,她就告到皇上面前。四皇子先前也與她有些交情,難不成連他也失憶了吧!只是,自古帝心難測。

陶織沫總覺得,四皇子稱帝,他那些兄弟們都會虎視眈眈,以他那溫厚的性情,只怕帝位難固。他仁慈博愛,适合在這太平盛世當一位明君,可是,他身旁必然要有個心狠手辣的二把手扶持,他才能坐穩那個位子。

那個二把手,除了必須謀略過人,定然還要沒有篡位之心,如此想來,滿朝文武中竟是非阿辭莫屬了。只是原來她的阿辭,并非心狠手辣之人呀。為何上天要将他磨煉至此?究竟這是天意,還是人為?

“六妹,你還是随我回府吧,你在外這三年,我會為你安排好。”陶淩風不忘初心又說了回來,繼續說服她,“如今雍王爺深得皇上器重,你與他自小青梅竹馬,母親她們又怎敢欺辱你?況且,王爺此次養好傷好後也是要回京的。”

陶織沫沉默了一會兒,“容我想想吧。”

陶淩風不是嘴皮子伶俐的人,可還是盡量力所能及地說服她回家。後面又提起一些她小時候的趣事,也說了一些軍營中的事,二人談了有一二時辰,又在一起用用了晚膳,他才回了知縣府去。

他走後不久,陶織沫在回去的路上便碰到了急急忙忙的采薇,采薇一見她如蒙大赦,連忙拉她回客棧,“福公子,你趕緊回去看看幾秋吧!一直嚷嚷個沒完沒了,我頭都大了。”

這個傻乞丐,體質異于常人,明明給他下了安眠藥,夠他昏睡上一天一夜的,可是早上陶織沫一走他立刻就醒了過來,再讓他那麽嚷嚷下去,估計客棧老板都要把他們趕出來了!更為神奇的是,點了他的穴道,沒一會兒穴道就自己解了!

陶織沫回到客棧的時候,幾秋已經被人五花大綁地捆在了榻上,嘴巴也用布緊緊塞住了。

陶織沫一見,連忙将他口中的棉布取出來,緊接着替他松了綁。他哭得好不委屈,口水橫流,“她們綁我,就跟那些大娘一樣欺負人!”

采薇一聽來氣了,“誰叫你瞎嚷嚷!”他究竟是不是人,常人肋骨斷了就和癱了差不多,只能在床上哼哼兩句,可他還能下床來到處跑!

“什麽大娘?誰欺負你了?”見他這模樣,陶織沫怪心疼的,棉布塞得他嘴巴都裂了。這幾日下來,他的臉也沒有絲毫消腫,怎麽會這樣。

“苜蓿你送我去的那個地方,那些大娘好像老虎!關上門來就摸我!”幾秋說着抓過她的手,往自己胸膛上摸,從上摸到下!

陶織沫沒反應過來,手順着他的胸膛摸到了小腹,眼見着要摸到……她連忙将手一抽,人也跳了起來。

“我不給她們摸,她們就不給我吃飯!”幾秋說得好不委屈,“我不喜歡被人摸!除了苜蓿!”他又補了一句。

陶織沫皺眉,又覺得有些尴尬,幾秋身材陽剛有力,雖然面目腫脹,可仍能看出儀表非凡,莫非是養濟院的人欺他不懂,便對他“上下其手”?

“她們……摸你哪裏?”陶織沫又試探性地問了下。

“就這裏啊!”幾秋雙手從胸前往下摸,許是碰到傷口,又呱呱叫了幾聲,“還要脫我衣裳!把我衣裳都扯壞了!”

陶織沫抿唇不語,這般如狼似虎的老寡婦們,也太過分了吧。一想到是她親手将幾秋哄騙進虎口的,她心中又覺得有些愧疚了起來。

“苜蓿,你是不是養不起我了?我以後不吃燒雞好不好?你別把我送走了……”幾秋可憐巴巴地望着她,再配上一張鼻青臉腫的無辜面容,更是讓陶織沫心疼不已,懊悔連連。

“好好好,不送你走了,以後你就跟着我吧。”陶織沫這會兒哪裏還舍得拒絕他。

“太好了苜蓿!我就知道你最好了!我爹不疼娘不要的,這世上只有你一個人疼我。”幾秋說着挽起陶織沫的手臂,腦袋依靠在她肩膀上,深深嗅着陶織沫身上的花香,占盡便宜後還不忘朝目瞪口呆的采薇做鬼臉。

“你!”采薇見了他這模樣,怒道,“福公子,你別被他騙了,他才不是傻子!我看他精明着!”

幾秋一聽,立刻就松開了陶織沫嘟起嘴來,“我當然不是傻子了!你才是傻子!”

“你!”采薇一下子氣得滿臉通紅,作勢要打他,他又立刻往陶織沫懷裏鑽。

“采薇,你別這樣,幾秋夠可憐的了,”陶織沫眼裏滿是心疼,“你說他臉上的傷怎麽還不消呀?”都好幾天了,一點都沒有消腫,這不應該呀。

“福公子!這些傷對他來說根本就不值一提!”采薇憤憤道。

“我餓了。”幾秋不理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你還沒吃飯?”

他可憐兮兮地點頭。

陶織沫一怔,也是,估計是從早上綁到現在,看他手腕都有紫色的勒痕了。沒想到采薇下手下得這麽狠,忙吩咐采薇去給他準備飯菜去。

“苜蓿和我一起吃!”見采薇一副準備報複的模樣,他忙道。

“我剛吃完。”

“我不管!苜蓿不吃我也不吃!”他又耍起小孩子脾氣來。

“好啦好啦,我陪你吃一點。”

采薇氣得牙癢癢的!她本來還想下個洩藥給他,讓他拉個幾天幾夜!拉得全身虛脫,看他還怎麽得瑟。

接下來幾日,陶織沫哪也沒去,只專心在客棧裏照顧幾秋。在她細心的照顧下,幾秋的傷勢好了許多,只是這臉上的傷,卻還是最初的模樣,也請大夫來看了,大夫只說是淤青未散,擦了許多跌打之藥,仍不見好。後面幾秋嫌那藥油太臭,怎麽也不肯擦了,只是嘴上仍喋喋不休,“苜蓿,其實我是長得英俊潇灑,玉樹臨風的!我以前在家裏,外面有一大群姑娘都趴在牆上偷看我!”

“你記起來了?你還記得你家在哪裏嗎?”陶織沫忙追問,她感覺這幾日幾秋好像有些靈性起來,似乎挺聰慧的,沒有之前初見時的那種傻氣了。

幾秋轉了轉眼珠,又搖了搖頭。

“福公子,”采薇立在門口,在敞開的大門上敲了幾敲便直接踏進來了,“外面有位公子找你,自稱姓陶。”

“陶?生得什麽模樣?”陶織沫忙問,是她大哥還好,若是她二哥,只怕來者不善。

“臉長得方方正正的,看着挺老實的。”采薇如實道。

陶織沫一聽便笑了,那就是她大哥,“你快将他請上來。”

“好。”采薇應了,便轉身離去。

“六……”陶淩風一見到她正想喚她,又見她旁邊坐着一個……怎麽說呢,身姿看起來卓越不凡,偏偏動作如小兒般幼稚,再對上他的臉,不知是被人打的還是摔的,怎麽看都很是滑稽。

見陶淩風有幾分怔愣,陶織沫忙介紹道:“這是幾秋,我朋友,幾秋,你別害怕,這是我大哥,他叫淩風。”

陶淩風大方地和幾秋抱拳打了招呼,幾秋卻沒搭理他,只用手指攪了攪杯中飄浮的茶葉。

陶淩風心下有疑,面上卻沒表現出來。

“大哥快坐。”陶織沫起身為他倒茶,“你怎麽現在才來找我?”

“我這幾日公務在身,抽不出時間。”陶淩風說着一掀長袍,沉穩落坐,又壓低聲音,“我們明日便要回京了。”

陶織沫手一停頓,将茶杯遞給他,“明日便回?他和你們一起嗎?”

陶淩風接過茶,“是,我們是随……他回去的。”因着幾秋身份不明,他話語也有所保留。

“他傷好了嗎?怎麽要回得這麽急?”陶織沫不免擔憂,回京路千裏迢迢,他病剛好,怎麽經得過舟車勞頓。

“本來就是來此處理事務,如今事已完結,而且京中尚有許多要事處理,是被召回的。馬車已經準備好,路上慢慢走,沒什麽大礙。”說着他将杯中茶一飲而盡,“我是出來辦事,繞道到你這兒的,我是想問你,你這幾日考慮得如何了?要不要随我們一起回去?”

陶織沫頓了一頓,端起茶壺為他續茶,待茶斟滿後,她才開口道:“我随你們一起回京,但不回府。”

“那……我先在帝都給你安排好住處,回不回府到時再看情況吧。明日辰時,我派人來接你。只是,你現在身份特殊,便尾随着我們的大隊,盡量避開他。”

那日的情況他也見到了,雍王爺對自家六妹,是毫無情分可言。

陶織沫頓時悲從中來,沒想到與阿辭再見,竟是淪落到這種地步了。同行路上,還要躲開他,免得他記起當日之事。

“我還有要事處理,就不久留了,你今日先收拾好行李,明日別耽誤了時辰。”陶淩風說着便起了身。

“好。”陶織沫起身相送。

送走陶淩風後,她在門邊立了好一會兒,直到幾秋湊了過來,“苜蓿,你不開心嗎?”

陶織沫搖搖頭,又看向他,“我要去一個很遠的地方,你要跟着我嗎?”

“苜蓿去哪裏?”

“帝都。”

幾秋眸中閃過一絲精光,又天真道,“帝都是哪裏?”

“就是一個很遠的地方,在兖州。如果你真要跟我走的話……”陶織沫有些顧慮,她與幾秋是在這裏相遇的,若将他帶到那麽遠的地方去,那他家裏人要是來找他怎麽辦?“我怕到時你家裏人尋到這裏來又找不到你了。”

“我不管!我不管!我就要跟着苜蓿!我家裏人都不要我了!”他趁機又抱住了陶織沫纖細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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