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殷姜轉身朝孟君祁他們的帳篷走去。

在殷姜看來,她的認為,別人的認為,都不一定是對的,只有孟君祁自己才知道到底喜不喜歡,與其因為別人的認為而糾結,不如去找根系。

她會根據孟君祁的回答,調整自己和他的相處方式。

如果孟君祁喜歡她,她就和他好好說清楚。

如果孟君祁不喜歡她,她就将這些無意義的糾結通通扔掉,他們還是好朋友。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帳篷裏,孟君祁拉開書包的拉鏈,将驅蟲水花露水拿了出來,還有一些零食,準備給殷姜送過去,他剛拿出來,就聽見了有人走進來的腳步聲,孟君祁還以為是樂思危他們,就沒太在意。

拉上書包拉鏈,孟君祁抱着那些東西,準備起身出去。

結果他一擡眸,就看到了殷姜。

他怔在原地。

穿着立中校服的姑娘站在他面前,原本紮着的丸子頭,因為在路上颠簸散落不少,後來索性解了發圈,現在披在肩膀上,又細又軟。

她在看他,那雙清透的眼眸,前所未有的認真。

孟君祁意識到,有什麽東西要變化了。

帳篷外,是年輕的學生們的歡笑聲,在這寂靜的暮色裏,格外的清晰,但是最清晰的還是眼前的人,眉眼清晰,無論何處,都清晰得讓他的心髒,緩慢而有力的跳動着。

“王炸!給錢給錢啊!”樂思危他們在外面喊。

帳篷裏和帳篷外,在此時仿佛是兩個不相容的世界,孟君祁看着她,抱着東西的指,一點一點的收緊。

“孟君祁,”少女猶豫了好一會兒,輕聲詢問道:“你喜歡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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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你!根本沒有王炸!耍賴啊你!”許澤新的聲音,傳了進來。

暗下來的森林裏,貓頭鷹在叫,地下的蟲在鳴,河流宗宗流淌,被孟君祁丢進水裏的蛇,游上了岸,蜿蜒爬行着回了自己的洞。

孟君祁的耳邊,一片轟鳴聲。

你喜歡我嗎?

喜歡我……嗎?

天空越來越暗,最後一縷光芒,都斂得一幹二淨,樂思危拍了拍臉頰,把蚊子拍死後,起身說:“我去帳篷裏找祁哥拿點驅蟲水來。”

這地方,蚊蟲多得要死,煩。

許澤新将臺燈移了個方向,“別拿點,直接一瓶拿過來。”

“唔,行。”

許澤新揮舞着手,往帳篷走去,走了一半,他有些尿急,轉身尋個地方解決生理問題去了。

模糊不清的空間裏,孟君祁還坐在墊單上,懷裏放了花露水驅蟲水還有一些小零食,他仰着頭,看着殷姜。

殷姜蹲下身,又問了一遍,“你喜歡我嗎?”

她的眉頭,微微的蹩起,似乎在為此事十分煩惱糾結的模樣。

孟君祁偏過了腦袋,沒有看她。

殷姜知道大概是了,她想了想,嘆出一口氣,溫柔道:“孟君祁,你喜歡我沒用呀,你應該去喜歡別的女孩,我……”

“我不知道你為什麽喜歡我,但是我不想談戀愛,我只想好好讀書,考上大學後選自己喜歡的專業,做自己喜歡做的事……”在她的未來安排裏,她是一個人的,只獨屬于自己一個人的,她的時間,她的選擇,她的想法,都是她自己的。

她放緩了聲音,努力的想要說通孟君祁,“可能你并不喜歡我,孟君祁,只是我是第一個主動接觸你的人,比較特殊,而你孤獨太久,誤把朋友的感情,當成了男女之間的喜愛之情……”

她的嗓音綿軟輕柔,眼神也是清明透徹的。

仿佛孟君祁喜歡她真的只是一時對感情的不理解和不清醒。

“如果因為我主動接觸你,和你做朋友,讓你覺得被救贖的話,你是沒必要因此喜歡上我的,知道嗎?”

她做這些,不是為了他的喜歡,她只是想讓他脫離原來命運的軌道,想讓他好好活着,不去尋死,僅此而已。

她還想說什麽,少年已經轉過了頭,他抿了抿唇,将手裏的花露水和驅蟲水遞出,還有那些零食,“花露水,擦手腳,驅蟲水,灑一點在帳篷裏,零食,你喜歡吃的。”

殷姜:“……”

“孟君祁你要認真聽我說話。”她板着小臉,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嚴肅些,“互相傾聽對方的話是一種尊重。”

少年忽然蹩眉,“身體不舒服。”

殷姜下意識想要去扶他,手剛伸出一半,她立馬警惕的看着孟君祁,“不許轉移話題,你不能喜歡我,知道嗎?”

“你喜歡我,我們就做不成朋友了。”

和一個喜歡自己的男生做朋友,殷姜是做不到的,如果孟君祁還是繼續喜歡,她會離他離得遠遠的。

她想救孟君祁,但不代表她願意把自己搭進去。

孟君祁唔了一聲,他把那些東西收進懷裏,看起來很失落難過的樣子,可能是因為身體真的不舒服,還咳了好幾聲,咳嗽的時候,懷裏那些東西落了下去,他捂着嘴,側過頭去。

殷姜原本打了一肚子的你不要喜歡我的草稿就這樣沒了,她擔憂的詢問道:“怎麽了?身體真的不舒服嗎?”

孟君祁低低的嗯了一聲,“不舒服。”

殷姜這個時候,也顧不得繼續剛才那個喜歡不喜歡的話題了,她着急起來,“是哪裏不舒服?中暑了嗎?還是爬了太久的山,走累了傷到了?該不會是之前給安娜捉蛇的時候,被蛇給咬到了吧?”

她一連好幾個揣測,卻聽少年道。

“心髒不舒服。”

他喃喃着:“很難受。”

殷姜頓了頓,有些惱了,“孟君祁!”

她還什麽話都沒說,少年的額頭在下一刻就抵在了她的肩膀上,殷姜的身體,當即就僵硬了,聲音也戛然而止,手足無措不知道要該怎麽辦,靠在她肩膀上的少年,微微側頭,柔軟的黑色發絲,撩過她的脖頸,有些細碎的癢,就像貓毛擦過一樣。

殷姜:“孟……孟君祁?”

少年懶散的嗯了一聲,聲調是帶有疑問的二調,從鼻子裏輕輕哼出來,乖巧又撩人至極。

殷姜從來不知道,孟君祁還有這樣一面,整個人腦袋空白一片,手放哪裏腿放哪裏都不清楚了。

怎……怎麽回事?忽然可愛。

“難受。”少年又說了一遍,輕輕用腦袋小弧度的蹭着殷姜,其行為姿态讓殷姜忽然想起了家裏的那只寶貝布偶阿烏。

貓控殷姜倒吸一口氣,手在微微顫抖。

不……不可以!拒絕!拒絕!拒絕到底!!她要非常認真的拒絕!人怎麽可能是貓呢?不能把人當做貓!

她來這裏是為了什麽?是為了問清楚孟君祁到底喜不喜歡她,然後思考要如何解決,怎麽解決。

靠在她肩膀上的少年放低了嗓音,似在夢呓一般,“不舒服……”打斷了她的所有思路。

他的呼吸,散在殷姜耳邊,溫熱而帶有些許暧昧,“阿姜……”

“摸摸我……”

殷姜迷迷糊糊,腦子裏還在想着怎麽勸說孟君祁,等到察覺不對回過神來的時候,自己已經不自覺的撸着孟君祁了,她的手指熟練的撫弄着少年的頭發,甚至還有後頸和耳朵。

似乎很舒服的樣子,少年輕哼出聲,身體微微蜷縮,歪着的腦袋,呼吸打在她的鎖骨上,微微閉着的雙眼,眼睫又密又翹。

用周清的話來說。

大概就是又蘇又帥又可愛,還撩炸了天。

殷姜:“……”

一種奇異的,無法形容的情緒從心底升騰而起,導致殷姜猛的一下起身,伸手推開孟君祁,她閉着眼睛,倉皇不已,“我走了!我明天再來找你說!”

她壓根不敢再看孟君祁,仿佛此時的孟君祁就是個誘惑人心的魔鬼,腳步匆匆就離開了帳篷,結果正對上躲在外面偷聽偷看的樂思危。

模糊的黑暗中,殷姜看不清樂思危的表情,樂思危擡手尴尬的和她打了打招呼,“嗨,殷,殷校花。”

殷姜臉頰唰的一下就紅了,她瞪了一眼樂思危,加快腳步回了自己的帳篷。

樂思危站在帳篷外,已經不知道自己要不要進去了。

他知道,祁哥早就發現了他在。

他原本打算放個水回來問祁哥拿驅蚊的東西的,結果沒想到,回來才剛走近帳篷,便聽到祁哥虛弱撒嬌說身體不舒服,那嗓音,那聲調,就連樂思危這個自認筆直筆直的男性,也忍不住鼻頭一熱。

要是他祁哥早拿出這樣的手段來,哪個女生會讨厭他?怕不是迷他迷得死去活來,為他跳樓也跳得心甘情願。

他在外面待了一會兒,才慢吞吞,小心翼翼的,走進了帳篷裏,“嗨,祁,祁哥。”

孟君祁将墊單上的花露水驅蟲水和零食撿起來,面無表情的看他,目光冷冰冰的,瘆人得很。

“我來拿,驅蚊用的,外面在打牌,蚊子有點多。”

樂思危指了指外面,知道孟君祁現在心情差,語氣都戰戰兢兢的,就怕惹了他不高興。

孟君祁将花露水,驅蟲水,零食都遞給他。

樂思危怔了怔,看着孟君祁的眼神有些感動。

他們祁哥,原來不是見色忘義的人,還是記得兄弟們的,不止給驅蟲用的東西,還給他們零食吃打發時間,簡直是感天動地社會主義兄弟情。

他眼眶一熱,連忙伸手把孟君祁手裏的東西接過,正準備說謝謝祁哥時,孟君祁開口了,“拿給她。”

樂思危:“?”

“他/她?”語帶試探。

孟君祁漆黑的眼瞳看他,沒有什麽多餘的溫度。

樂思危明悟,剛才的感動一下子全部都抛到九霄雲外去了。

果然,天下男人一般黑,就連他們祁哥,也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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