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分手

路挽聽着顧與衡略顯冷淡疏離的語氣, 關門的手一頓, 而後才回過神，轉過身正對着他，直接說：“嗯，對, 想和你商量一個事。”

路挽此言一出, 配合着他嚴肅正經的表情，再加上這幾天路挽明裏暗裏的提示, 顧與衡心裏一咯噔，幾乎是立刻就反應過來他要商量的是什麽事。

其實之前顧與衡不見路挽一是因為他得捋捋自己的感情，二則是怕路挽一見面就提‘分手’的事, 而自己在沖動和自尊心的驅使之下，也很可能就會立刻答應。

可顧與衡現在是冷靜的顧與衡了，他要講究策略！

顧與衡心裏暗潮湧動，面上卻是不動聲色, 最後他決定先下手為強, 把話給他堵回去：“正好, 我也想跟你商量一個事, 就是關于咱們的協議，因為這年已經過了, 年後我們漸漸就會忙起來, 所以會見到我父母的時候不多，基本就不用你再出面了；然後因為我們各自工作的原因，感情漸漸淡了也很正常, ‘分手’也就是自然而然的事，屆時咱們的協議就算正式終止，你看這樣行嗎？”

顧與衡這話看似是在商量，但他把一切都計劃得好好的，也契合他們當初所約定的‘順利分手’的宗旨，所以他這話其實也沒給路挽留什麽反駁的餘地。

他此話一出，果然就把路挽先前打算的‘我看時機也差不多了，擇日不如撞日，我們今天就把協議結束了吧’這話給堵了回去。

因為路挽發現顧與衡這話說得在情在理，他根本就沒有理由反駁，而且如果他今天非要結束的話，倒還顯得是他有什麽見不得人的心思。

是以路挽想了一會兒，最後也只能答應：“好。”

不過答應下來之後，他還是總覺得哪裏怪怪的，他不是來談‘分手’的嗎？怎麽話都沒說出來，還把‘戀愛時間’延長到了一個期限不定的時候？！

可是路挽悄悄看了顧與衡一眼，見他表情正直滿目堅定，看起來絲毫沒有別的意思。

這讓路挽不禁就想，自己之前的擔心果然是多餘的，顧與衡可能就是人好而已，對自己好估計也就是出于禮貌和對合作對象的尊重和回饋，自己不該妄自忖度的。

而這邊顧與衡絲毫不知道自己被發了好人卡，只是聽見路挽答應下來，內心不禁松了一口氣。

他這氣一松就又開始有點飄，順着方才的話繼續開玩笑說：“等以後咱們分了，我還可以跟我媽說我為情所傷，沒有心力再開始下一段戀情，我媽到時候肯定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敢再來催我談戀愛的事兒。”

顧與衡說這話時是笑着的，和剛才冷然的樣子完全不一樣，又仿佛回到了以前的模樣，路挽見他這樣，方才跟着放松了剛剛被影響得有些拘謹的情緒，輕輕哼了一聲說：“你可得了吧，到時候你要真這樣演，你倒清靜了，那我在伯母心裏得成個什麽形象。”

顧與衡聽到這裏，不禁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小狐貍精呗。”

寂靜，空氣中一陣難言的寂靜。

路挽的目光一頓，繼而輕輕地移到顧與衡身上，似笑非笑着說：“說得這麽順，心裏這麽想的吧？原來你偷摸着在心裏罵我呢？”

顧與衡飛快眨了兩下眼睛，趕緊說：“不、不是，這不是罵人的話。”

他知道自己這解釋蒼白，可是他也不可能把自己寫日記寫順了這話給說出來。

他瞧着路挽滿目懷疑的樣子，微微苦着臉，輕聲嘀咕道：“再說我哪兒敢罵你啊，生了氣還不是得我自己哄着……”

路挽其實也沒生氣，就是一時有點驚訝，可誰想顧與衡又跟那兒嘀咕上了，他剛想再問問，帶着零食回來的小張卻把這茬給打斷了。

待小張退出去之後，顧與衡看着零食，忽然覺得自己這樣好像做得有點太明顯了，于是趕緊又說：“顧與璇偶爾會來這兒，所以我會備着點這些東西，正好你趕上了，你先吃着點兒？而這也快中午了，待會兒咱們一起吃午飯。”

從不來公司的顧與璇突然被cue，遠遠地打了個噴嚏。

本來打算說完事就走的路挽，這會兒聽見顧與衡把事情安排得明明白白，正巧他今天沒什麽事，他也好幾天沒和顧與衡待一塊兒了，于是便答應了下來。

顧與衡計劃通，轉回身往座位上走的時候忍不住偷偷笑了一下。

而路挽就坐在旁邊的會客沙發上玩着等他，本來一開始他還沒什麽想法，後來看着那一大袋兒零食，實在是忍不住，到底就還是把袋子拖過來想挑些喜歡的來吃，可他選了半天之後發現——每一樣都想吃！

路挽看了下時間，發現現在才十點半，他估計了一下自己這段時間大概可以吃多少，而後就挑了六七樣一起拆了換着換着吃，可以說是特別開心特別滿足！

而那邊顧與衡雖然也是在認真工作，但是看文件的間隙他也總忍不住擡頭看一眼不遠處像個小倉鼠一樣的路挽，每看一眼，他都覺得心裏是滿滿的歡喜，連這在平時做起來覺得有些枯燥的工作也都跟着變得有趣了起來。

時間匆匆而逝，顧與衡今天效率也特別高，不到十一點半就完成了今天一大半的工作，他看時間差不多，就走過去問路挽說：“咱們下去吃飯？”

說着就在他身邊坐了下來，而後他看茶幾上擺着好幾樣路挽沒吃完的零食，還以為是路挽不想吃了，就特別自然地就拿起來自己接着吃。

路挽完全沒想到他會吃自己剩下的，心底有些驚訝，也有點不好意思，但顧與衡表情太過自然，便讓路挽也覺得這可能也不是個大事。

主要是這些他也确實吃不完，也不是吃不完，只是他吃到後來吧，心裏負疚感就漸漸起來了，因為他并不算吃不胖的體質，尤其最近他還沒有很忙，所以這吃進去的就都是罪孽啊。

幸好顧與衡在，不然就得浪費了。

後來等顧與衡解決得差不多了之後，兩個人才又一塊兒下去吃飯，不過路挽只斷斷續續地陪着顧與衡吃，顧與衡見狀也沒勸他，只是說：“以後有空，陪我一起去健身吧。”

路挽聞言擡頭，發現顧與衡看似是随口一說的樣子，而且他雖然說的是‘陪他’，但路挽就是覺得，顧與衡肯定是注意到了自己在飲食上的克制，這才有意要帶自己一把，他在感嘆顧與衡細心之餘，便欣然應下了。

計劃又通，顧與衡在心裏給自己點了個贊，心裏也暗暗決定，最近看來得抓緊再練一練身材，能達到腹肌殺人的效果就最好了！

不過他們的這個約定，卻久久都沒能兌現。

因為路挽緊接着就又進了陳立岩的劇組，這應該是路挽在這個劇組待的最後一組景，而難度大的戲也都在年前拍了，這裏的戲文戲居多也都還算輕松，但是時間比較長，一連拍了得有差不多一個月的時間，直拍到冬衣換了春裝，枯木也抽了嫩芽，路挽的戲才算将将完成。

而在這段時間，因為顧與衡的戲早在年前就删删減減地趕完了，所以這一次他就沒來，這期間顧與衡也沒有像之前一樣來看看他，就連微信上聊天也都少了。

兩個人如今的狀态，還真的是有一點像因為工作感情就漸漸淡了的樣子，路挽不知道自己心裏是個什麽滋味兒，但總的來說，應該是好的吧，畢竟這就是在朝着他想要的方向發展。

就只是有一點不習慣而已，但習慣是會變的，他能習慣顧與衡闖入他的生活，自然也會習慣他的逐漸遠去。

而且生命中沒有誰會為誰停留，路挽早就習慣了一個人的狀态，所以這會兒，他便也告訴自己說這不是個大事。

可他不知道的是，那邊顧與衡是每天想他想得飯都不怎麽吃得下，可他又不能把自己這種心情體現得太迫切，尤其不能表露到路挽跟前去，就只能在A市等着路挽回來，好進行他下一步的計劃。

反正到底還是苦得顧與衡覺得自己簡直就是塊望夫石。

可是最後，他夫沒望到，卻先望到了一個讓人青筋暴起的消息。

顧與衡看着傳送到他手機上的報道，手指漸漸攥緊，眉眼間一片冰冷。

這篇報道上是一組照片，而照片上的人，則是他，和白西。

顧與衡之前因為海報的事在大衆面前露了臉，而他本身就長得好看再加上身份背景好，所以大部分人都對他還有印象，而白西雖然也不是圈內人，但是在微博上一直很活躍，挂了個旅游博主的認證，算是個大V，也有不少人認識他，但他們兩個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忽然湊在一起，按理說應該掀不起什麽熱度才對。

可是那一組照片有點內容。

照片最開始兩張是他和白西的合照，而後幾張是從別人的角度拍的他和白西或走或坐在一起的照片，這些照片他不記得是什麽時候拍的了，不過這幾張照片看起來也并沒有什麽，甚至看起來連親密都很勉強，說是貌合神離還差不多。

可是這一組照片最後，卻放了一張疑似他和白西接吻的照片。

這張照片拍得比較遠，照片上白西的臉還算清楚，可是‘他’就只有個背影和半個側臉，不過一晃眼看過去，還真是有點像他。

可是顧與衡很确定，他和白西是絕對沒有過這種活動的，他和白西的戀愛時間本來就不長，他那時候也沒什麽感覺，那會兒連白西吃過的東西他都不會碰，就更別提接吻了。

但這張照片和前面的混在了一起，大多數人就順理成章地将最後那個人和他對號入座上了。

因此，他顧與衡，就這樣被迫全網出櫃了。

可是顧與衡根本不在意這些，他腦子裏下意識裏的反應，只是路挽，路挽看到這個會怎麽想？

顧與衡念及此，也顧不得其他了，拿起手機急急忙忙地就撥通了路挽的電話。

那邊路挽也像是拿着手機似的，幾乎是鈴聲一響就接通了，但是接起之後他卻沒有立刻說話，像是在思考該怎麽開啓話題似的，過了很久他才開口：“喂？顧與衡，你還好嗎？”

顧與衡本來還在思考該怎麽解釋比較好，可他聽到路挽這個話，就什麽語言也沒法組織了，因為路挽這樣問，感覺就像是也相信了照片裏那個人是他，然後禮貌性地關心一下他現在的狀況似的，所以顧與衡直接就說：“我沒有，路挽，我沒有和別人接過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