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試探
“末将,末将只是急于在二殿下面前表現……”
那李拯還欲狡辯,赫連淳鋒也懶得再聽,直接揮了揮手,讓人将他帶走。
其餘人見狀也都紛紛退了出去,很快帳中便又只餘下兩人。
“胡将軍有什麽想問的,但說無妨。”見胡鴻風露出欲言又止的神色,赫連淳鋒主動問道。
“回二殿下,末将想不明白。”胡鴻風說完又猶豫了片刻,才繼續道,“李拯如此做,對他有什麽好處?”
“你是不是也覺得,他是為了讨好我,才會冒着風險去搜查皇兄的營帳?”
胡鴻風點頭,在他看來,李拯此舉的确顯得急功近利,可至少對赫連淳鋒一片忠心。赫連淳鋒若在此時嚴懲他,難免失了人心。
赫連淳鋒聞言輕笑了一聲,反問道:“蒼川的皇子可不止我與皇兄兩位,胡将軍又怎知他如此做法是為我而非為他人?”
“二殿下的意思是——”胡鴻風驚得向後退了一步,“可三四皇子現下還不滿十歲,這,這怎麽可能……”
“不,若我沒有記錯,三弟上月已滿十歲,十歲,不小了,父皇十歲時已經登基為帝,只不過我與皇兄太過自負,才一直忽略了他的存在。”
赫連淳志有絕不遜于赫連淳譯的謀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赫連淳譯與赫連淳鋒鬥得你死我活,而赫連淳志則只需要趁機收集對兩人不利的證據,這樣不論哪一方被除去,他皆可将另一方的罪證交給父皇,以此來證明自己才是最合适的儲君人選。
“二殿下如此猜測可是有依據?”胡鴻風沉默半晌後問道。
“沒有。”赫連淳鋒說完,見胡鴻風神色微動,又補充道,“只是猜測,你不必放在心上,李拯是三弟的人也好,是真急功近利也罷,我都不會對他網開一面。你派人多留意他身邊幾名将領,有事及時向我禀報便是。”
話說到這份上,胡鴻風也不敢再追問,便先告辭離開了營帳。
他走後,赫連淳鋒并未急着離開,而是将那些信件一封封拆開,平攤在了桌上。
在赫連淳鋒的記憶中,比起李振,無論是這一世還是上一世在他繼位後,胡鴻風皆未受到重用。
胡鴻風此人,往好了說是剛正不阿,往壞了說便是不知變通,在蒼川的這場儲君之争中,他并未加入任何一派,只勤勤懇懇完成自己分內之事。但他越是想獨善其身,越是被幾方勢力排擠,在朝中難以施展能力。
從前的赫連淳鋒因為自己嫡出的身份,多少有些桀骜,在招攬了一次無果後,便對此人再無好臉色,可也正是這樣一個人,在他衆叛親離之時,依舊盡忠職守,為他奮戰到最後一刻。
如今一切重來,赫連淳鋒不介意對胡鴻風多些耐心,幫過他的人,無論是蒼川将士也好,是冉郢王爺也罷,他會一一償還,而赫連淳志等人對他做的,他也必定一一讨回。
李拯不過是赫連淳至身旁的一枚小棋子,除掉他對赫連淳至并無太大影響,但這對于赫連淳鋒來說是一個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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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因為這重來一次的機會太過珍貴,忙碌了一天到了深夜赫連淳鋒依舊沒有絲毫困倦之感。
他在主帳中将那些信件按照內容做了整理,将牽扯其中的冉郢及蒼川官員名字各抄謄了一份,又挑出了與冉郢相關的部分單獨收好,這才熄了燈,往自己的寝帳去。
寝帳外的守衛見了他欲要出聲,被他先一步制止住了,他壓着腳步聲入了帳,感受着帳中屬于另一人的平緩呼吸,仿佛整顆心都安定了下來。
已經過了子時,華白蘇自然早已經入眠,赫連淳鋒原本只想在椅子上坐一會兒,待外頭天色亮了便離開,但坐了沒一會兒,又因放心不下對方的傷口,起身行至床榻旁。
他想探探華白蘇額上熱度,可手才伸出,還未觸及到對方,就被一只忽然從衾被中探出的手擋開。
眨眼工夫,華白蘇已經躍下床榻,兩人在黑暗中連過數招。
“二殿下?”外頭的守衛許是聽到了響動,出聲詢問。
“無礙,爾等不必入內!”赫連淳鋒揚聲說完,一面抵擋着華白蘇的招式,一面低聲解釋,“我只想看看你的身子恢複得如何,并無惡意。”
華白蘇聽到了他的話,但似乎并未有收手之意,依舊是招招致命。
兩人本就實力相當,赫連淳鋒見狀也不敢掉以輕心,只得全力應對。
又過了數十招,華白蘇像是體力不支,動作頓了頓,赫連淳鋒想要收回招式時已經遲了,只能眼睜睜看着華白蘇被自己打中,重重倒在床榻上,他這才想起,華白蘇還病着,立刻有些緊張地上前查看。
“抱歉,我——”
赫連淳鋒話未說完,床榻上的華白蘇卻在這時猛地翻過身,他回過神時,整個人已經被華白蘇死死壓至在身下。
華白蘇低頭靠近,直至兩人唇瓣幾乎相貼才開口道:“二殿下對我似乎十分在意,在意到連戒備之心都可以全然放下,我倒真十分好奇其中緣由呢。”
赫連淳鋒沉默了良久,久到華白蘇想,他大概還是不會回答這個問題時,卻聽他忽然輕聲道:“若真要說緣由,不過是這世間衆人皆逃不出的‘情’字。”
這次換做華白蘇愣住,許久才邊笑邊從他身上挪開:“二殿下這難不成是在出賣色相嗎?可我不過是冉郢的一介草民,實在想不出自己有什麽能力,能讓您如此下功夫。”
“你不信?”聽到華白蘇的反應,赫連淳鋒也不知自己是該失落還是該松一口氣,但至少他的目的已經達成。
“我該信嗎?”華白蘇伸手将還躺在床榻中央的赫連淳鋒拉起,“你我相識不過三日,若說你對我感興趣也許我能信上幾分,可若說用情多深,未免有些好笑,堂堂蒼川二殿下要真如此感情用事,怕是也活不到今日吧?”
華白蘇之前确實有猜測過赫連淳鋒是否對他有好感,但哪怕他再自負也不會認為,自己有能力在短短三日內便讓一個鄰國皇子對自己掏心掏肺。
更何況人都有着某種劣根,越是被輕易說出口的話,旁人聽來越不覺是真,華白蘇顯然也是如此,赫連淳鋒這樣說,反倒讓他完全抛棄了自己原本的猜測。
赫連淳鋒并未反駁華白蘇的話,只是轉而問道:“你身體恢複得如何了?需要重新上藥嗎?”
華白蘇又輕笑了一聲:“這黑燈瞎火的,二殿下是想上藥,還是想借上藥之名再做些什麽?”
赫連淳鋒沒理會他的調侃,擡手在他額上探了探,徑自道:“還有些熱,別鬧了,好好休息吧。”
“沒記錯的話,這裏是你的營帳,我在這休息,那你呢?”
“你若不介意,我就在這休息一會兒。”赫連淳鋒說着便脫去了外袍,示意華白蘇向床榻裏側去。
華白蘇卻是未動,只擡眼看着他問:“那如果我介意呢?”
赫連淳鋒不發一語,短暫愣神後便去取剛剛才脫下的衣物。
“逗你的,這原本就是你的地方,我又怎麽敢鸠占鵲巢。”他不過是想試試赫連淳鋒到底能對他容忍到何種程度。
事實證明,也許對方比他預想的還要沉得住氣。
赫連淳鋒的動作頓住,回頭在黑暗中對上華白蘇的雙眼,似乎是在确認他話中的真假,許久才重新上了床榻,躺在他替自己留出的那處。
明明該是十分不慣與人同眠的華白蘇,在男人身側竟很快有了睡意。
迷糊間,他聽見耳畔略顯低沉的嗓音道:“下次有什麽想知道的,直接問便是,別拿自己做餌,不值得。”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我們白白是不是很撩!叉會兒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