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30

最後一場練習打完,江齊骁已經累得不行了,站在一邊咕嘟咕嘟往嘴裏灌着礦泉水,等他把半瓶水喝下肚,胃裏突如其來的一陣饑餓感讓他皺了皺眉。

下午沒吃飯又運動了這麽長時間,按理說應該是不會感覺到餓的,怎麽他現在餓得直抽抽,還有點反胃了。

江齊骁從石赫手上拿着的一包抽紙裏抽了兩張紙,把額頭上的汗擦掉,穿上衣服,準備在回去的路上随便吃點什麽,但他腦子裏突然閃過之前與楊少傾去看電影時買爆米花的場景,猶豫了一下。

要不……還是找個人問問?再踩雷,遭罪的是自己的胃。

“你們這兒哪裏有好吃的宵夜嗎。”江齊骁看向石赫,“少油少辣的。”

石赫誇張的“哈”了一聲,“少油少辣那還能叫宵夜!?”

“……”怎麽不能叫了,還不能讓人不愛吃辣啊。

江齊骁沉默的盯着石赫,表情十分無奈。

其實他以前在家裏也是挺能吃辣的,只不過南北對‘辣’的程度的理解是不一樣的,家裏的超辣相當于這邊的微辣,這邊的中辣就能把他耳朵都辣疼了,着實hold不住,當地人對辣椒的熱衷程度讓他看着就頭暈。

“……你可以去小廣場那條街,有一家砂鍋粉是清湯的,不蘸辣椒就可以了。”被江齊骁這麽盯着,石赫也不想吐槽他了,認真的想了想,挑了一家味道還可以的店告訴他。

“好的,謝啦。”江齊骁點點頭,剛想轉身看楊少傾在哪裏,楊少傾就從他的右邊冒了出來。

“要去吃東西?餓了?”楊少傾瞥了江齊骁兩眼。

他剛才在一邊聽到了江齊骁問石赫問題了,輕哼一聲冷道:“活該,讓你不吃下午飯。”

嘴巴剛剛張開,想問楊少傾要不要一起回去的江齊骁突然被噎住了,他抿了抿唇,淡淡的看了楊少傾一眼,“嗯,那我先走了。”

這小子今天下午是抽什麽風,要麽不跟他說話,要麽一開口就讓人生氣,一點都不讨喜。

江齊骁說完,兩手插兜轉身就走。

楊少傾沒想到他會是這種反應,趕緊拿起外套,蹙眉跟了上去,“我跟你一起。”

“?”江齊骁回頭看着楊少傾,“你又不吃外邊的東西,跟着我去幹什麽。”

楊少傾想了三秒,沒想出能讓自己信服的理由,冷冷的看了江齊骁一眼,“關你屁事。”

江齊骁無語了。

“我想去哪兒就去哪兒。”楊少傾補充道。

江齊骁默默嘆了口氣。

行吧,任性的騷年。

想跟着就跟着咯,他又不會少塊肉。

兩人沉默的從球館走到小廣場,江齊骁看着其中一條人氣爆棚的街道,張了張口,不知道該說什麽。

本來街道就窄,小商販的鋪子甚至擺到馬路上去了,整條街的上空飄散着各式燒烤炒菜炒飯的油煙。

他震驚得說不出話,腦子裏全是“卧槽還能這樣”?

縣城裏是沒有城管還是咋的,沒有住戶守則街道管理手冊之類的東西存在嗎!?

“走吧,我知道他說的那家。”楊少傾還以為他是找不着路,率先進了街道,靈活的穿過一個又一個小攤位的桌子凳子,在街道的尾巴處停下了。

江齊骁心情複雜的跟着他到了地方。

是一家小小的砂鍋米粉店,他佯裝不經意的往裏瞟了一眼,看到竈上是幹淨的,于是放心了,對老板說:“一碗清湯砂鍋粉,謝謝。”

老板似乎與楊少傾相識,兩人站在門口寒暄了一會兒。

江齊骁在角落的一張小桌子處坐下,拿了幾張衛生紙擦了擦桌子,又另外拿了幾張開始仔細的擦手。

楊少傾走過來就看到這幅畫面。

江齊骁用衛生紙一點一點的搓手,中途還往手上倒了一點茶水,一副恨不得每個指紋紋路都清理幹淨的表情。

“你有潔癖?”楊少傾拿了個凳子坐在他對面。

“啊?”江齊骁頭都沒擡,“要有潔癖回你老家的時候不早瘋了麽。”

楊少傾沒說話,确實也是,鞋沾了那麽多泥都沒抓狂的人不像是有潔癖。

不過江齊骁肯定是比一般人愛幹淨,看他房子打掃的不說一塵不染吧,确實也沒什麽可以挑剔的毛病,店裏的清潔和衛生做得都非常到位。

“你不是不吃這些東西的麽,怎麽知道這裏的?”江齊骁問。

“經常陪黑兒來。”

“就看着他吃?”江齊骁擡了擡眼皮,“不難受啊?”

“還好。”楊少傾覺得有些無聊,幹脆學着江齊骁的樣子,抽出紙巾從指縫開始擦手。

江齊骁一看就樂了,“你這小子,學我幹嘛。”

“你不是我的老師麽。”楊少傾說,“不學你學誰。”

江齊骁伸手從桌子上拿出一雙一次性筷子,撕開,用末端往桌子上敲了兩下,“那也不能什麽都學,要取其精華去其糟粕懂嗎。”

楊少傾盯着自己的掌心,提起茶壺往上面倒了點水,淡淡道:“那你的‘糟粕’是什麽?”

江齊骁挑了挑眉,得意的哼了一聲,“你江哥是個完美男人,完全沒有‘糟粕’的存在。”

“哦?”楊少傾不經意的說,“這麽說你什麽都很好咯?”

江齊骁笑着點頭,“嗯嗯是的,就是這樣沒錯。”

“膽子小這點不算?”楊少傾停下動作擡眼看他。

江齊骁啧了一聲:“膽子小怎麽能算‘糟粕’呢……那是性格好不,誰能沒個缺點啊你說是吧……再說了,我膽子也沒那麽小吧。”

楊少傾勾着唇,将手上打籃球沾上的污漬全擦幹淨,“也不知道是誰被一只蜘蛛吓得不敢放櫃子裏放東西。”

“……那是本能的生物恐懼!我的基因存在着對它們恐懼的易感性!我要是能控制得住也不會這麽害怕了行嗎!但是……但是在其他事情上我的膽子還是不小的!”江齊骁說着說着聲音越來越低,明顯沒什麽底氣。

江齊骁這一番話并沒有讓楊少傾聽進去多少,他認為這是江齊骁在牽強的證明自己的膽量。想起江齊骁曾經發過的‘被節肢動物支配的恐懼’那條朋友圈,楊少傾微微笑了笑,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噢,這樣啊。”他慢條斯理的用紙把身前的桌子擦幹淨,支起下巴,眼睛微眯的看着江齊骁,“那你說說你還有什麽缺點。”

江齊骁愣住了。

不知道怎麽的,他忽然就被楊少傾這副挂着淡笑漫不經心看着他的樣子給撩到了。

明明楊少傾沒做什麽多餘的動作,只是用那雙迷人的漆黑的雙眼盯着他,但他就是……莫名其妙的心動了一下。

店主用實木托盤将一碗熱騰騰還冒着泡的砂鍋飯端上桌,碗裏除了米粉還煮着切片的火腿腸、豆芽、蘑菇、肉丸和白菜,面上撒了一層薄薄細細的蔥花,聞起來香噴噴的,店主用方言熱情的說了一聲:“請慢用!”

楊少傾朝店主點了點頭,沒說話。

江齊骁叫的是清湯的,但店主還是貼心的在旁邊放了一碗辣椒蘸醬,他拿起勺子,舀了一口湯,呼呼吹了兩下,送進嘴裏。

味道鮮美至極,湯底是用排骨熬的,一口進肚,唇齒間回味着醇香。

幸好沒有在路邊随便吃點,要是不問石赫,他今晚這頓怕是就此踩雷了。

楊少傾見江齊骁只知道埋着臉吃東西,完全不理自己剛才問的問題,眉毛立馬皺起來了,沒好氣的說:“哎你說話啊,啞巴了?”

江齊骁将嘴裏的食物咽下去,嘆了口氣擡頭看着他,“食不言還要我教你?”

楊少傾瞪了他一眼,從鼻腔中發出一聲冷哼,不再說話。

江齊骁低下頭繼續吃東西。

他并不是不想回答楊少傾,也不是找不出自己的缺點,只是他被自己剛才對楊少傾的想法給吓到了。

那可真不是什麽好預兆。

江齊骁不斷的在心裏提醒自己,千萬不要忘記他為什麽會背井離鄉的坐在這個小破地方,他絕不能讓剛才讓一些事發生在他和楊少傾身上。

絕不。

江齊骁吃完東西,楊少傾還是一副氣鼓鼓不耐煩的樣子,不主動跟他說話,他付了錢,看楊少傾理都不理他徑直走在前面,輕輕嘆了口氣。

直到到家了,楊少傾也再開口說一句話。

江齊骁很無奈,但他最終還是沒去哄這個別扭的小孩。

面對着空無一人的房間,他來這裏第一次有了強烈的孤獨感。

心情不好的不止楊少傾一個人。

第二天是周末,早上楊少傾去拳擊館練完拳,在回家吃飯的路上糾結了一下。

昨晚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賭氣賭得自己都莫名其妙的。

難道僅僅是因為江齊骁不回答他的問題?不,硬要說的話,應該是江齊骁對他那若有若無的無奈的嘆氣,讓他很不爽。

非常不爽。

江齊骁的表現就好像他是個幼稚的小鬼似的。

他在人前從來都是有模有樣有逼格的校草兼校霸形象。

好歹也是個學校老大,被人用這種态度對待,楊少傾感覺到很煩躁。

那個人又偏偏是江齊骁。

是那個廢話又多脾氣又好的補課老師江齊骁。

楊少傾思來想去,和江齊骁賭氣怎麽都是對他不利,且不說江齊骁還給他補着課,連近在眼前的校隊比賽江齊骁都參加了。

還是主動去找江齊骁和好算了,今天下午還約了學校的人練球,想在最短的時間內提高球隊的整體水平,少了江齊骁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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