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在拍完廣告片的第二天，程清珂返回片場。經歷一個多月的時間，程清珂拍完電影，與導演和工作人員做了告別，就正式進入了為其五個月的休假。

自從程清珂出道以來，片約不斷，工作了兩年，才請示公司給自己放了個長假。

程清珂現在每天睡到自然醒，成天宅在家裏，沒事上會兒網，看會兒書，基本就是宅女生活。

這天晚上，程清珂在家中敷面膜的時候接到了戴檬的電話——

“程姐，今天晚上9點15分有您拍的那個廣告，在草莓臺。”

“好的，我知道了。”程清珂說完，和小助理做了道別，就挂斷電話。

她看看手腕上的手表：9點。快到了。

于是她右手拿起剛剛削好的蘋果，坐到了沙發上，摸到扔在角落裏的遙控器後，按下了上面的那個紅色按鈕，牆上的電視亮了起來。

只見她白皙的手指在黑色的遙控器上點了幾個數字，電視機就跳轉到了一個印有草莓臺标的畫面。

程清珂瞄了一眼，正在演宮廷劇，服裝倒是不錯，就是劇情狗血了點兒。

她躺靠在沙發上，咬了一口手中的蘋果，看着天花板。

不知道他現在在做什麽？自從那天晚上的那通電話之後，他們就沒有再聯絡過。。。。。。

程清珂正在出神，突然電視裏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她以為自己幻聽，繼續淡定的吃着蘋果。

“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這聲音低低地，綿綿情意之中又隐含着一抹哀傷。

程清珂終于反應過來，是電視的聲音，她偏過頭，一眼就看到了那個面容清俊的男人。

此刻他穿着一身白衣，頭發用白色的緞帶束在腦後，劍眉星目，眼底透着溫色，似是個文弱書生。

程清珂看到電視裏的那個男人，目瞪口呆，面膜從臉上滑落。

她手指一松，咬了一半的蘋果從手中掉了下去，在地板上滾了幾圈，最終撞上桌腳停了下來。

不會錯的，那個人就是謝堯。她記得他坐下後會習慣性地摸袖口，剛剛電視裏的人做了一樣的動作。

程清珂第一次在屏幕上看到他，那種感覺很奇妙，她從來沒有見過他眉眼如此溫柔的時刻。

她還發現原來他的睫毛那麽長啊，比和他對戲的女演員都長一截。原來他的手那麽好看啊，白白的，手指修長。

可惜導演給他的鏡頭太少了。程清珂欣賞了沒一會兒，片尾曲就出來了。

她在長長的演員表中尋找着他的名字，竟然沒找到。

好奇怪，難道她不小心錯過了？

于是程清珂拿起手機，搜索了一下這部電視劇，然後直接拉到演員表那一欄。

當看到他演的那個角色對應的名字時，程清珂愣住了。

謝江珣？！

。。。。。他改名字了嗎？

此時的程清珂處于震驚當中，完全沒有注意到電視上正在播放自己演出的廣告。她盯着手機上那黑色的三個大字，一動不動。

呆了一會兒，她退出了頁面，撥下了那個熟悉的電話號碼。

謝堯筆直地坐在沙發上。他戴着金絲眼鏡，手裏拿着一只鋼筆，正在研究着劇本，忽然放在茶幾上的手機響了起來。

他放下手中的劇本，拿過手機，看了一眼來電人，接通了電話。

意料之中的，電話那頭傳來她略顯激動的聲音：“謝堯，你演電視劇了竟然不告訴我！”

那部戲已經演了快一個月了，她才注意到啊。。。。。

謝堯摘下眼鏡，悠閑地靠進沙發裏，右手轉動着鋼筆，淡淡地說：“好吧，那我現在告訴你。”

他停下手中的動作，聲音裏透着一絲認真：“程清珂，我要進入娛樂圈了。”

大大的電視機上，映着男人的身影，英俊的臉上，帶着一抹淺淺的笑容，好似黑暗中綻放的幽昙，暗夜生香。

程清珂聽到他的回答，狀似開玩笑的說了一句：“那麽謝先生，要不要抱一抱我的大腿呢？”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愉悅。

電視機的聲音忽然有些吵，程清珂按下了遙控機，屋子裏安靜了下來，她問道：“話說回來，你為什麽會以謝江珣這個名字出道呢？”

其實她是在找話說，她想再多聽一聽他的聲音。

電話那頭的謝堯聽到這個問題，身體有些僵硬，白皙的臉頰慢慢湧上一層紅暈。他伸手扯掉脖子上的領帶，咳嗽了一聲：“沒什麽，就是想以一個新名字出道。”

“那你簽經濟公司了嗎？”

“嗯。”謝堯看着前方想到那天鐘誠的反應，撲哧一笑。鐘秘書現在應該是在惡補經紀人兼助理的知識吧？

謝堯沒想錯，自從鐘誠那天得知自家boss要進軍娛樂圈之後，為了不讓老板抛棄自己，他就為自己報了一個培訓班，徹夜學習。他發誓，高考的時候都沒那麽努力過啊。這年頭當個秘書都不容易啊，還得會做經紀人兼助理的工作。

既然謝堯要進入娛樂圈，程清珂作為他的好友，怎麽着也得出幾份力的。

她想起之前在更衣室聽到的那個消息——尤導演的新戲。

尤導演一直是以拍男人戲為主，基本上每次都是票房口碑雙收。他擅長懸疑、諜戰、動作類型電影，及其喜愛非線性敘事風格，擅長對人性的剖析，以其藝術與現實相結合的風格獨成一派。在尤導的電影中，女性角色大都是襯托。

程清珂向經紀公司打聽了一下，得知尤導演的新戲大概是民國懸疑動作大戲，目前正在籌備選角。其餘的消息就一概不知了。

這的确是一個不錯的機會，對于男演員來說，能拍尤導的戲，明年電影節的提名應該不會少。但是由于程清珂在圈內的能力有限，能為謝堯争取到一個面試的機會就不錯了。

想到這裏，程清珂嘆了口氣，尤導啊，上次拍廣告可能給他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估計是不會賣她的面子的。

正在她發愁之際，手機響了起來，她拿起手機一看，是一個陌生的號碼，她接聽了電話。

對面傳來一個陌生的女聲：“是程小姐嗎？”

“嗯，我是。”

“程小姐您好，我是易殊老師的助理，易老師想見見您，您明天下午有時間嗎？”

程清珂在大腦裏搜索者易殊老師的訊息，她好像是那位尤導演的夫人，程清珂略微沉吟了片刻回複道：“嗯，可以。”

“那就請您明天下午三點到希爾酒店的一樓咖啡廳。”

“好的。”

易殊和尤蔡華是電影圈著名的夫妻，與老公尤蔡華相比易殊偏向文藝片，一般都是自編自導，身為女性的易殊，在鏡頭的運用和敘事風格上一直都很細膩，偏愛創作/愛情故事。

程清珂習慣與人約會的時候提前15分鐘到場，但當她3點45趕到的時候，已經有人坐在窗邊等她了。

那個人是個四十多歲中年女人，穿着一套簡潔的黑色女士西裝，戴着一副黑框眼鏡，齊耳的短發襯得整個人有了一種淩厲的氣勢，她右耳的耳釘在陽光的照射下散發出耀眼的光芒。此時，她正靜靜地看着窗外。

程清珂剛站到桌旁，易殊就轉過頭看向她。

她的眼神像是在看藝術品一樣，上下掃視了一番。

程清珂落落大方地俯身說：“易導演您好，我是程清珂。”

易殊沖她輕輕點點頭，面無表情地說：“坐吧。”

程清珂落了座，旁邊的侍者遞過來一個菜單，她點了一杯卡布奇諾。

“程小姐，我這次請您來是想請您出演我的第一部電視劇。”易殊從包裏拿出一沓紙，放到程清珂的面前，正色道，“實不相瞞，我之前已經簽了一位女演員，不過在開機的時候出了一些差錯，她退組了。”

程清珂微笑着聽他說完這句話，然後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粗略看了一下合同與劇本梗概，四十集古裝劇，講述西施與夫差、範蠡二人的感情糾葛。拍攝周期為四個月，基本上就是在s市與b市兩地拍攝。

“導演，這部戲多會兒開拍？”

“如果可以，十天之後就舉行開機儀式。”

程清珂心裏有些吃驚，面上不露聲色：“為何易老師會找我呢？”

“我看過你出道的那部《呂後傳奇》，你演的呂雉真是入木三分。”易殊拿起面前的咖啡杯喝了一口，然後用欣賞地目光看着對面那個面容姣好的年輕女人。

易殊想起當初看章眸導演剪片子的時候，小小的屏幕裏：女子豔麗之中又透着股驕傲，一身曳地紅裙坐在長長的階梯之上，下面是百官俯首。她被這個畫面震撼到，情不自禁地就對章眸導演說：“這姑娘一定會紅的。”之後，這小姑娘被提名麒麟獎，然後成了女王的代名詞。

只可惜。。。。。經紀公司不給力啊。易殊默默感嘆着，喝掉了最後一點兒咖啡。

“就沖着易老師的賞識，這部戲我也得接了。”程清珂打趣道，從包裏拿出一支簽字筆在合同上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易殊看到程清珂十分痛快的就簽下了合同，眉眼柔和了下來，露出了笑容，向程清珂伸出右手：“我很期待你對西施的演繹。”

“謝謝易老師的賞識。”程清珂握上她的手。

這時，一直坐在後面那一桌的助理走過來，對程清珂說：“程小姐，如果您下午沒事的話我們去做一下定妝吧。”

程清珂和二人走後，站在櫃臺後的謝蘇走了出來，他拿出手機給謝堯發了個短信：哥，你家紅顏和易殊導演見面了，好像還簽了個合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