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回國

鴨舌帽男孩離她還有些距離,米暖當機立斷,拔腿就跑,期望那男孩不會追上自己。心裏也暗自後悔,自己還只是個初中生的身板,不該太過自信一個人來抄近道。

好在離此處鬧市區不遠,只要再拐幾個彎就到了。

豆大的雨點在此時落了下來,砸得她生疼。米暖沒有回頭,不管不顧地往前沖,直到一只濕潤冰冷的手抓住了胳膊,米暖的身子被硬生生地轉了個彎。

識時務者為俊傑,還沒等鴨舌帽男孩說話,米暖低着頭立馬拿出了錢包,取出重要證件後,雙手将錢包奉上。

男孩沉默了一兩秒,似乎有些迷茫,右手握拳抵唇,咳嗽了兩三聲,才道,“以最快的速度帶我離開這,我就不為難你。”

什麽?難道是她誤會了。這男孩只是迷路而已,并不是想敲詐勒索自己。

“好。”米暖重重地點了點頭。

大雨沖刷着這個世界,讓一切都變得模糊起來,少年至始至終都戴着鴨舌帽,米暖只能看到他那精致的下巴,有着優美的弧度。

“在這裏,快追……”他倆的身後,傳來了嘈雜的聲音。

米暖轉頭一看,發現巷尾有十幾個黑衣男子,華國面孔,朝自己這頭靠近,似乎是朝自己來的。她愣了一瞬,毫不猶豫地抓起了少年的手,拐進了另一頭的小巷。

米暖此時才意識到這少年為何要這麽做。大概是有些人居心不良,想要抓住他。而他對這個街區內部的構造并不熟悉,只能和他們玩捉迷藏的游戲。找到去鬧市區的出路,對他來說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那幾個男人的臉上帶着殺氣與戾氣,若米暖不救鴨舌帽少年,她覺得這位素不相識的男孩會死去,加之那幫男人已經發現了自己同男孩在一起,不排除殺人滅口的可能性。都是亡命之徒,殺一個也是殺,殺兩個也是殺,又有什麽區別呢。

好在雙方還有些距離,只是這樣下去,遲早會被追上的,米暖還不想死,她的腦中一個念頭一閃而過,轉過頭,對着一直跟着自己的沉默男孩說道,“放心,我們一定會逃出去的。”

男孩點了點頭,始終沒有說話,米暖看到了男孩對自己報了百分百的信任。或許是沒有辦法,自己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了,只能死馬當活馬醫。

趁着他們還沒有拐進米暖這頭的小巷,她帶着男孩左拐右拐,來到了外頭堆滿了垃圾桶的巷子。

米暖眼光飛快一掠,跑到了刷着綠漆的那扇門前,猛地一推,門被她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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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背後是長長的走廊,油膩膩的,散落着一些菜葉,空氣中散發着一股食物的怪味。

男孩撇過頭看了米暖一眼,輕輕呼出一口氣。他的運氣還不算太差,男孩微微勾唇,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那些人,他一個也不會放過。

布萊爾街區有各種小餐館,後門就是巷子,擺放着各種食物廢品。

米暖剛開始到e國時,水土不服,吃不慣e國的食物,最後找到了這家餐館,做的飯食還算合她口味。同為華國人,她漸漸同老板和老板娘混熟。

彼時正值她叛逆期,米母工作忙的腳不着地,加之米東義的挑撥。無人看管的米暖忙着逃課希望被開除,整日同一群叛逆的小夥伴混在一起。後來更是離家出走,她并沒有多少錢,就在這家餐館做了一個星期的幫工。是以知道這家餐館的後門,在營業期間是不鎖的。

穿過走廊後,出現了一個廚房,有兩個穿着圍裙的婦女坐在板凳上,邊說着家長裏短,邊擇着菜。穿着白大褂的廚師看着服務員剛剛拿上來的菜單,挑好食材,在廚房裏來來去去忙活。

竟然沒有人發現廚房又多了兩個人,直到他倆走到廚房出口處,才有金發碧眼的服務員,驚訝地問他們是怎麽進入這廚房重地的。

米暖飛快地報出了老板和老板娘的名字,說是他家的親戚。

服務員估計是個新來的,瞧着米暖同店主一樣是黑發黑眸,沒有起太大的疑心,微微側身,囑咐他們不要來廚房玩耍。

米暖笑着點頭,帶着鴨舌帽男孩離開了廚房。

他們重新回到了熱鬧的街心,雷陣雨來得快,去的也快,一轉眼又是晴天,天空出現了一道彩虹,不少游客在拍照。

劫後餘生,空氣都清新了不少。米暖覺得這一輪彩虹,就是為他倆“綻放”的。

只是現在還不是欣賞它的時候,這一路,米暖都握着男孩的手,沒有放開過。她倒覺得沒什麽,畢竟她前一世活到了二十三歲,拿眼前這男孩,是當弟弟看待的。

她若無其事地放開了鴨舌帽男孩的手,“能幫的,我都已經幫了,咱們就在這裏分開吧。”

男孩點了點頭,說話惜字如金,“謝謝,”他頓了頓,接着說道,“我現在沒有錢。”

言外之意是米暖還得給他路費了。

得,送佛送到西,更何況,在米暖看來,這還是個瘟神。

米暖立馬從錢包裏拿出了幾張大鈔,放到了男孩的手中,像個江湖人士一樣,豪氣地說了聲,“那就就此別過了。”咱們江湖不見。

“嗯。”男孩仔細地将錢收好。

倆人都相互轉身,漸行漸遠。

出租車有些難打,她攔了好幾輛都沒有停。好在張助理來了電話,詢問她在哪裏。

原來張助理家裏的事情已經處理好了,他趕到了米暖常去的咖啡館,卻沒有發現米暖的身影,就打了她的電話。她言明了自己位置,讓張助理把車開到街口,米暖

會在那裏等他。

不一會兒,張助理開着車到了指定的位置。

米暖在一旁觀察了會兒,發現張助理背後并沒有什麽可疑人士或者車輛跟蹤,才走了出去。

張助理看到米暖渾身都濕透了,就像從水裏撈出來一樣,白色的長裙上濺滿了泥點,有些狼狽。他心下一緊,生怕在自己不在的那段時間裏,米暖身上發生了什麽不好的事情。

還未等他開口詢問,米暖就打開了門,坐進去前對他說了句,“回去再說。”

張助理依言照做,“車後面有毛巾,暖暖快擦擦幹,小心着涼。”

街邊,那個帶鴨舌帽的男孩看到米暖上了車,才漸漸消失在了街角。

她取出一塊毛巾,慢條斯理地開始擦起頭發來。

“剛才突然下起了大雨,我正在街道上散步,去躲雨時,還不小心濺了一身泥,”米暖算是解釋了自己為何會這麽狼狽,“這件事就不要媽媽知道了,省的她擔心。”

張助理關注着前方的路況,心下松了一口氣,“我知道了。”

事實的真相是什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們選擇相信什麽。米暖說的話有漏洞,但她知道,張助理是一定會選擇“相信”自己的,因為他不想擔上什麽責任。

回到米母的公寓,米暖立即洗了一個熱水澡,換上了幹淨舒适的衣服。為了不讓那些人追上自己,她用了全身的力氣去逃跑,現在肌肉還有些酸痛。

她懶散地拖着拖鞋,去廚房熱了杯牛奶,又拿了些零食,回到了客廳,整個身子都窩在了沙發裏。

暖黃色的落地燈,電視機放着一部五六十年代的黑白電影,無人打擾,細細回想着今天發生的事情,自己好像不小心卷入了某夥人的鬥争中,e國這個是非之地是不能待了,她心下有了決定。

米母深夜回家,見米暖已經窩在沙發裏睡着了,動作也輕了很多,剛走到電視機前,米暖就睜開了眼睛,聲音還有些含糊,“媽媽,我想要回國了。”

“回國?”米母有些意外。

“嗯,e國該玩的我都玩遍了,高中的課程有些緊,所以我打算先回去請個家教給我補補課。”米暖解釋道。

聽到女兒上進,米母有些欣慰,又想到将米暖留在e國,自己也沒有多餘的時間陪她。或許,女兒還是回國好一些,畢竟那裏有她熟悉的同學和朋友。

“那我讓張助理給你訂三天後的機票吧,這兩天你可以買一些喜歡的東西帶回國。”米母坐了下來,摸了摸米暖的頭發,“不用省着花,卡裏錢不夠,媽媽會給你再打。”

“夠了。”米暖靠在了她的身上。

米母在去國外發展前,給了米暖一張卡,每個月卡裏都會打進一筆不菲的生活費,這次她來國外旅游,米母又打了一筆錢進去,裏面的錢對她一個學生來說,實在是有些多。

母女倆又聊了些貼心話,時針漸漸向着十二靠近,米母督促米暖快去房間裏睡覺,小心着涼了。米暖乖乖應下。

米暖這兩天一直窩在公寓裏,不願出去。米母只當她犯了懶,便讓張助理采購了一些東西,到時候讓米暖帶回國。

機場,米母依依不舍地送別了米暖,兒女長大了總會離開父母的,她只是提早适應而已。

米暖過了安檢,回頭看了米母一眼後,往通道深處走去。米母眼睛有些濕潤,是自己逼着她成長的,好在女兒懂事,沒有在心底埋怨自己。

回國沒多久,米暖的成績就出來了。

她的成績排在了市十二名,考上霧北中學是妥妥的事情。

這下米暖可就成了她所在的初中——致禮中學的紅人了。近幾年致禮中學的升學率還是不錯的,只是考上霧北中學的學生沒有一個,更別說像米暖一樣排名靠前的了。

因此,成績一出來,校方驚喜異常,立刻請了米暖去學校拍了一系列宣傳照,她欣然應允。至于後來校方提的建議,讓她開學抽空回學校一趟,給可愛的學弟學妹們講講取得優異成績的秘訣,米暖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她還能說什麽,說她考了三次,知道試題和答案才考進去的?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在拍宣傳照時,她總能感覺到有一道怨恨的視線,若有若無地在自己身上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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