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吃完飯,米暖雙手捧着一杯清茶,喝了一口,舒舒服服的吐出一口氣。

倆人吃得都有些飽,飯前是沈湛搶先付的,米暖倒也沒有說什麽,朋友之間不用分的那麽清楚,計較那麽多。

此時是深秋,外頭陽光正好,倆人慢悠悠的在古巷中踱步,向外頭走去。

“沈湛,你有什麽信仰嗎?”米暖問道,眼裏帶着好奇。

沈湛搖了搖頭,“我是無神論者。”他只信她。

米暖若有所思,那我們去雪育寺吧,霧北市最美的自然風景就在那裏。

“好。”沈湛答應道,又說,“阿暖,可以叫我阿湛嗎?”似是怕米暖反對,他又解釋,“我們是朋友,直接叫我名字總覺得有些生分。”

“阿湛,”米暖心裏沒有一點變扭。朋友之間叫的親昵一些也正常,就好像唐琳琳叫自己暖暖,沈湛叫自己阿暖。

見她親昵的叫着自己的名字,沈湛眉頭舒展開來,心情愉悅,邁着大長腿,“那咱們去乘車吧。”

----------------

雪育寺建立在雪育山上。

雪育山是霧北市的最高峰,風景秀美,有瀑布,林海。

米暖同沈湛是步行上山,有些累,沿途的風景确實美,讓人忘了疲憊。

寺前有一尊金燦燦的彌勒大佛,很壯觀,有不少人在抱大佛的腿,據說這樣可以沾些好運。

沈湛見米暖在路邊買了一把香,徑直往寺內走去。

“你不去摸摸?”

Advertisement

米暖不甚在意地說道,“我和你一樣,不信這一套。況且,摸佛大腿是要收錢的,我不認為付了那點錢,就能擁有好運。”

她将自己手頭的香,分了一半給沈湛,調皮地一笑,“不過來都來了,就在佛前許個願吧,求個心安。”

“嗯。”沈湛接過。

殿內,有許多善男信女在許願,不多時,就輪到了他倆。

沈湛不信神佛,但還是一臉虔誠的跪在蒲團上。若是真的有神佛,那就讓他同米暖永遠在一起,不分離,他在心裏默念道。

閉着眼睛拜了三拜之後,将手中的香插到了規定的位置。沈湛站起身時,米暖仍閉着眼睛,在許願,他眼神幽深,阿暖心裏求的又是什麽呢。或許有一天,他可以強大到成為阿暖的守護神,實現她所有的願望。

有那麽一瞬,他無比渴望自己能立馬變強。

米暖許的願望,是希望這一生,自己和家人都能過得平安順遂。她睜開了眼睛,又覺得有些貪心,平安或許還可以做到,但人這一生充滿了未知和意外,指不定就從哪裏沖出來一頭“猛獸”,咬你一口,讓生活變得跌宕起伏。

她和沈湛畢竟不是一個虔誠的信徒,來這裏不是為了感受佛的仁慈與聖潔,相比這個,還是奇秀的風景更吸引他們。

寺廟後面,有兩棵上了年頭的巨大銀杏,地上滿是黃色的葉子,銀杏樹上頭仍然是黃燦燦的,絢麗無比。

一陣風吹過,銀杏葉落下,姿态坦然無比,許是日日紮根在寺院後院,聽慣了禪師念誦經文,竟也多了些許禪意。

生與死,不過一瞬而已,然而落地的那一剎那确實美麗。

即使這只是生命的常态,沈湛也是不喜歡看到的。就如同他已經習慣了離別,但習慣不代表他的內心會不再痛苦。他喜歡長長久久,和自己愛的人一直一直在一起。想到此,他看了米暖一眼。

寺廟後山有一座石橋,遠遠的,米暖同沈湛就看到有兩個和尚對着遠處的瀑布,在談論着什麽,似乎在論道,說着佛理。表情真摯誠懇,心中有自己的道義。

山中的空氣新鮮,眼前的一切都帶着古樸雅意,讓沈湛因為前不久公司的事情,以及那個奇怪的夢,而郁結于心的氣都煙消雲散。

有時候來寺廟走走,的确會讓人心境開闊,大約是這裏游離在塵世外,讓人暫時忘了在外頭的煩惱,幫助人更好的看清自己的內心世界。

沈湛來此,只想通了一件事情。

他同阿暖的離別,沒有任何可怕。沈湛只是短暫離開而已,去解決掉那些障礙麻煩。再次相遇時,他同阿暖就不會在分開了,他在心頭對自己說道。

就如同那銀杏葉,因為時候到了,不得不與枝幹分離,但是到了最後,它會融入泥土裏,終究會成為樹的一部分,永不分離。

米暖哪知道沈湛的心理活動有那麽複雜,乍一看,沈湛還是玩的挺開心的。

秋風起,米暖不自覺的攏了攏衣服,手上起了雞皮疙瘩。已經下午四點了,太陽一點點消失在了山頭後面,況且這山中本就比外頭要冷上那麽幾度。

沈湛見此,忙脫下了自己的大衣,披在了她的身上,“披上吧,”怕米暖拒絕,“我不冷。”

“謝謝,”米暖很自然的接過,同沈湛相處了一段時間,也有點摸清了他的性格。現在拒絕了沈湛對自己的好,過一會兒,沈湛潤仍然會堅持,直到你接受。

大衣還殘留着少年的體溫,還有他身上好聞的薄荷味,“很溫暖。”

沈湛眼色暗了暗,阿暖正穿着自己的衣服,身上也沾了他的味道。

少年上身穿了一件白色襯衫,因常鍛煉的緣故,隐隐能看出腰身精瘦,山風并不溫柔,讓他的白襯衫微微鼓動起來,自有一番風骨。

這下換米暖害怕他着涼了,“時候不早吧,我們下山吧。”

“好。”沈湛笑了笑,“我剛剛給張叔發了短信,他大約半個小時就到。”

“也好,那我們慢慢走下山吧。”

也是信了他個鬼,事實上,早在上山前,沈湛就暗中發短信給張叔了。原因也簡單,不忍看到米暖因為暈車而受罪的樣子,他心疼。而此時,張叔早在下面等了半天了。

事實上,下山另有路,只要十五分鐘就到了。沈湛想要同米暖多相處一會兒,硬是将十五分鐘的路程走了三十分鐘,還美名其曰,這樣下山就可以少等張叔一會兒。

再長的路,也有走完的時候,半個小時很快就過去了。

沈湛一眼就看到了張叔在山腳停的那輛車,為了防止露餡,他又發了一條短信給張叔。

張叔心中有數,開了車門迎接。

米暖向張叔問了個好,又說道,“讓張叔久等了。”

張叔從前視鏡看了一眼沈湛,看到了他微微蹙起的眉頭,忙笑吟吟的說道,“我也是剛到沒多久。”

嘴巴裏卻砸吧砸吧了煎餅果子的味道,事實上,一吃完午飯他就到這裏了。不知道小少爺什麽時候下來,無聊的已經解決了兩個煎餅果子,現在還有點口渴。

“玩得怎麽樣?”張叔問道。

沈湛望了一眼米暖,勾了勾唇,“挺好的。”

只屬于兩個人的時光,即使面對面不說話,對沈湛來說,也是挺好的。

車內開着暖氣,溫度适宜。

披着沈湛衣服的米暖,反倒是有些熱了,她将身上的衣服脫了下來,物歸原主。

他接過,邀請道,“要不要去我家吃飯,張嬸做了你愛吃的松鼠鳜魚,也讓我借這個機會感謝一下你帶我看了這麽漂亮的風景。”事實上,今天張嬸做的菜,哪一道不是米暖喜歡吃的,都是沈湛暗中摸清了她的口味後,親自吩咐讓張嬸做的。

沈湛看着米暖的眼睛,真摯無比。倒讓她生不出拒絕的心思,米暖點了點頭,“好啊,還真有點想念張嬸做的松鼠鳜魚。”連李嬸都沒有做的那麽地道過。

“那今天你就多吃點。”沈湛見米暖正趴在窗戶上,如同天真的稚兒,單純無比的欣賞着窗外的風光。

內心突然變得柔軟無比,他将橫放自己腿上的大衣拿了起來,似是調整位置,讓它不再滑下。實則是悄悄聞了聞,而後笑了笑,已經沾上了阿暖的味道了呢。

張叔開車極其平穩,沒有出現什麽颠簸。車內的暖氣讓人昏昏欲睡,今天米暖又是逛小巷又是爬山的,有些乏了。

不多時,她便來了困意,眼睛半閉不閉的,靠着車窗睡了過去。

車子一個轉彎,米暖的頭便很自然的靠在了沈湛的肩上。

沈湛端坐着,右手卻主動摟住了她的肩,防止米暖待會又向這次靠過去,撞到了頭。

這次可是阿暖自己靠過來的,沈湛轉過頭,深深的看了一眼她的睡顏。

阿暖的睫毛可真長呀,鼻尖圓圓的,嘴巴明明沒有塗抹什麽,卻又紅又豔,微微嘟起。

很美的唇形,似乎很适合接吻?一想到此,沈湛眸子的顏色漸漸變深,阿暖的唇會是什麽味道呢,糖果的味道,還是果凍的味道?

好想吻她,這個念頭一起,便再也抑制不下去,像雜草一樣在心中瘋狂的滋生着。

他一向是個行動派,想要什麽都是直接去争取,從來不會用什麽迂回手段。

除了對阿暖,沈湛才會患得患失。想要靠的很近,又怕自己灼熱的感情會燒傷她,讓她感到不适。

沈湛希望他同阿暖的每一個值得紀念的時刻,都由兩個人來共同見證,而不是他一個人唱着獨角戲,而阿暖卻無知無覺。

內心裏有一個聲音卻在瘋狂的叫嚣:你都要離開了,國外的那場戰役并不好打,即使你已經占了先機,但是只要破壞了事情發展的規律,變數就會越來越多。到了那時,你能肯定自己會在兩年內解決問題嗎?也有可能要花費三年,四年或者更多。你真的确定阿暖會等你嗎?她現在甚至都不是你女朋友。

是啊,阿暖到現在連自己的女朋友都不是,沈湛剛開始是怕貿貿然的表白會将米暖推得更遠,而現在則是怕靠的太近,那些人會傷害到阿暖。

一個人孤軍奮戰的日子太寂寞,特別是,自己不知道多久才能結束這種生活。或許,真的得留下些什麽來,沈湛心裏想着。( )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