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徐弈北徑直回到酒店房間。
陸一銘躺在沙發上睡着了，臉上蓋着攤開的劇本。
徐弈北進門之後就狠狠地甩上門，陸一銘被這波震撼的聲音吓醒，整個人彈坐而起。
看到徐弈北氣勢洶洶地走進來，腦袋還不夠清醒的陸一銘問道：“怎麽那麽快就回來了？”說着探頭望向他身後，企圖發現另一個人影。
可惜，沒人。
盛怒的徐弈北走進房間，門被關上之前，陸一銘提前做了心理準備。
果然，又是一聲巨響——“嘭！”
徐弈北這人，脾氣是不好，可那也只是平靜的兇，一個眼神就能殺人的那種。想讓他生氣，其實是一件很困難的事。像現在這樣生氣得快要爆炸的樣子，更是不親眼看見就不會相信的事。
陸一銘今天大開眼界了。
前些天他還祈禱有個人來收拾徐弈北，沒想到這個人這麽快就出現了。
不迷信的陸一銘，擡頭看了看天，可惜只有天花板。
旋即，他笑了，這個姜唯還挺有趣，他有點好奇。
只是朋友妻不可欺，那他就去認識一下姜唯的好朋友盛芊芊吧。
心動就行動，陸一銘拿出手機撥打盛芊芊的號碼。
他昨天便向賀倫要了她的號碼，并且存了起來。
電話響了許久，在即将自動結束的時候才被接起。
Advertisement
“喂——”一個慵懶的帶着有些沙啞的女聲響起。
陸一銘微愕，這是還沒睡清醒的人的聲音。
他笑了，盛芊芊在他心目中的冷酷強勢傲氣的形象瞬間打破。“你好，我是——”
“我不買保險不要福利中獎都送給你不要再打來！”盛芊芊一口氣說完就挂了電話。
陸一銘呆愣當場，過了會，他笑了起來，笑了兩三聲，目光掃到徐弈北的房間門，便斂住。
兄弟在為情所傷，他即便高興也不能表現得太過分。
陸一銘再次撥打盛芊芊的電話，這次她接的倒是快。
“你聽不懂人話嗎？”這語氣太兇了。
起床氣很嚴重，陸一銘确定無疑。
“盛芊芊。”陸一銘叫出她的名字，然後就自信地等着她回應，并且期待她知道失去的角色再次得回之後的激動愉快心情。
“你是誰？”盛芊芊的語氣果然好了很多。
陸一銘勾唇一笑，用他媲美電視主播的磁性嗓音說：“我是陸一銘。”
盛芊芊顯然懷疑了。“陸一銘？”
陸一銘：“沒錯，是我。”
盛芊芊已經聽出了他的聲音，她冷靜地說：“你有什麽事？”
雖然不太禮貌，但是陸一銘理解，她就是這麽個人。
“我想跟你談談合作的事宜，我們劇組十分希望盛小姐參演《這是你的城》的女三號。”陸一銘很有誠意。
電話裏傳來盛芊芊的笑聲，陸一銘也在笑。
他就知道她會很高興。
卻不想，盛芊芊下一句就給他潑了一盆冷水。“可以啊，不過你先換個投資人再來跟我談，再見！”
她沒給陸一銘說話的機會，挂了電話就直接往床上一扔，一臉憤怒，對着手機罵：“想讓我演就讓我演，不想讓我演就不讓我演，你以為我是誰？你以為我是好惹的？不可一世的男人，切！呸！去你丫的！”
罵了一通之後，盛芊芊突然懊惱地哀嚎，在床上打滾。
“啊啊啊！那個角色我多喜歡啊！陸一銘給我打電話了啊，親自跟我邀戲，說出去別人肯定不相信，可我竟然拒絕了啊啊啊。”
心疼歸心疼，盛芊芊沒有絲毫後悔，發洩一通就坐了起來，好像剛才什麽都沒發生。她伸手撇了撇淩亂的頭發，吹了一口氣，冷靜地對自己說：“壞男人的朋友也是壞男人，影帝又怎麽樣？也不是什麽好東西，哼！”
***
姜唯從酒店出來之後，去海邊走了許久。
她今天特意穿了一雙八公分的高跟鞋，等她意識到腳很疼很疼的時候才發現腳後跟磨出血了。
這四年她基本都穿平底鞋，帶着孩子，高跟鞋幾乎跟她絕緣了。
她在一張長椅上坐下，從包裏拿出創可貼貼在傷口處。
傷口看不到了，可痛感還在。
就像剛才他說的話已經消失了，可心裏還是痛的。
在跟姜敘辰講電話的時候，她有一瞬間産生了告訴徐弈北真相的念頭。
那個念頭還沒來得及細想，就被他一句不想見她的話語打消。
算了吧，他不會在A市呆太久，等他離開了，就可以過回原來的日子。
盛芊芊打電話告訴姜唯她拒絕了陸一銘的事，姜唯剛剛平靜的心，頓時激動起來。
“你怎麽就拒絕了呢？你不該拒絕的。”她剛才還在愁明天要再來找徐弈北，如果盛芊芊答應了陸一銘，然後迅速簽約，那就萬事大吉了。
她就不用找徐弈北了。
盛芊芊：“咱不吃嗟來之食。”
姜唯：“這不是嗟來之食，這是難得的能讓你翻盤的工作機會。”
盛芊芊：“機會還會有很多。”
姜唯嘆氣，“我現在回去找你。”
“好吧，你現在在哪裏？”
姜唯心虛，“我買菜去你家做飯。”
盛芊芊不疑有他。
***
徐弈北坐在床沿，手肘支在腿上，手掌抱着頭。
他手背上的指關節，有幾處破了皮。
他剛才錘了牆。
他想過這四年她會有別的男人，可是心底裏又覺得她不會忘了他。當殘酷的現實擺在面前，他才知道自己那麽放不下。
坐了不知道多久，他打電話給遠在B市的助理。“機票改回來，明天下午的會議照常進行。”
他洗了個澡，換了一身衣服出來的時候，剛好陸一銘來敲他的門。
開門出去，陸一銘毫不掩飾地上下打量了他一圈，眼尖的他發現他手上的傷。
“你這是怎麽弄的？”
徐弈北不答。“你找我什麽事？”
“還能有什麽事？天已經黑了，該吃晚飯了。”
“不吃。”
“傷情可以，傷胃就不好了。”
徐弈北不想理他，退回房間準備關門。
陸一銘擡手擋住。“你想傷胃就來點徹底的，走，我們去喝酒，我今晚舍命陪君子。”
“不喝。”
“喝吧，喝醉了我……照顧你。”停頓的那一秒，陸一銘在心裏補充——“找人”。
找姜唯來照顧他，讓他酒後吐真言，感動姜唯，順便再發生點成年人該發生的事。
“不需要，我明天回B市。”
“啊？不是改簽了嗎？”陸一銘驚訝完了，接受現實，“行吧，你可以再改。不過，你和姜唯到底說了什麽？”
徐弈北繃着臉，憤怒的情緒已經消失了。“不重要。劇組的事情我不會再插手，你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陸一銘點點頭，卻興奮不起來。
他倒是更想看徐弈北生氣別扭的樣子，那才像個正常人。
現在，不正常。
***
姜唯晚上做了海鮮大餐，跟盛芊芊喝了不少酒，兩人睡到日上三竿都沒醒。
吵醒姜唯的，是一個電話。
盛芊芊還在睡着，被噪音幹擾的時候煩躁地抓了個枕頭蓋在頭上。
姜唯挂掉電話，頂着沉重的腦袋起身，然後輕手輕腳地走出房間關上門。
她來到客廳沙發坐下，回撥剛才的電話。
來電歸屬地是B市，這個電話她必須打。
本以為是徐弈北打來的，沒想到是陸一銘。
在知道陸一銘是徐弈北的朋友之前，她幾乎把陸一銘當偶像，而現在，已經完全沒有那種感覺了。
“你好，陸先生。”
陸一銘開門見山：“姜小姐，你還想為盛芊芊争取這次的參演機會嗎？雖然我不能保證她會借此一炮而紅，但起碼以後不愁沒有片約。”
姜唯堅定地說：“我非常希望把握住這次機會。”
有了她這話，陸一銘就放心了。“那就好，這件事只有你能解決，只要你去跟徐弈北說幾句好話，他會同意的。”
為了兄弟的終身幸福，陸一銘不得不編一出戲。
“他會嗎？”姜唯沒信心。
陸一銘篤定道：“相信我，他會的，實在不行的話，你就撒個嬌，或者裝裝可憐。”
事實上，撒嬌裝可憐什麽的，陸一銘并不确定徐弈北吃不吃這一套。
姜唯想了想，說：“我試試。”
陸一銘露出成功的笑容。“那你快去，去晚了他就走了。”
姜唯聳然一驚，“他去哪？”
“他現在在機場，十一點的飛機，你現在去還來得及。”
姜唯看了眼時間，已經九點多了，從這兒去機場差不多一個小時，這還是不堵車的前提下。
時間緊迫，姜唯來不及多想，挂了電話去洗漱換衣。
她有兩套衣服在盛芊芊家，兩套都是連衣裙，她随便挑了一條淺藍色吊帶連衣裙，裙擺剛好蓋過膝蓋，比另一條露背的紅色連衣裙更合适一些。
頭發也沒空弄了，梳整齊披着一頭黑長直就要出門。
盛芊芊被她的動靜吵醒，走出房門的時候剛好看到姜唯要出去。“你去哪啊？”
姜唯一邊穿平底涼鞋一邊回道：“有急事出去一會兒。”
“你該不會是去徐弈北吧？我們說好今天一起去的，你等等我。”盛芊芊說着就要去準備。
姜唯制止她：“他現在在機場，等會就走，我一個人去就好。”
“不行，我要跟你去。”
“芊芊，你不要太擔心我，他之前是為了讓我主動找他才故意說不讓你演。”
“反正我就不放心你自己去。”
姜唯有些無奈。“現在已經快要來不及了，我去見他，其實算是為了我自己。”
***
盛芊芊最終沒跟姜唯一起。
姜唯因為宿醉頭很疼，來不急化妝的她臉色有些蒼白。打了輛的士去機場，上車就拜托司機開快點。
好在一路通暢，來到機場的時候10點20。
臨下車前，她從包裏翻出口紅塗了塗，讓自己氣色好看點。
陸一銘時間沒說具體，徐弈北的飛機準點是11點20。
徐弈北現在還沒到機場。
姜唯來來回回找了一圈都沒找到人，候機室她又進不去，十分焦急。
實在沒辦法，她打電話給陸一銘。早知道昨天在酒店就用自己的手機打電話了。
得到了徐弈北的號碼，姜唯立即打過去。
坐在車上已經看到機場的徐弈北接起電話。
“你現在在哪裏？”焦急的姜唯這次沒顧得上禮貌問題。
徐弈北蹙眉，說：“機場。”
“機場哪裏？”
“還沒到。”
“啊？”
“你在機場？”
姜唯：“……”突然之間，她懷疑自己是不是不該來，不該那麽着急。
“找個明顯的地方等我。”徐弈北說完就挂了電話。
姜唯糾結了一會就想通了，選了個沒什麽人的牆落，眼睛看着機場入口。
沒一會，徐弈北出現了，他也很快發現了她。
幾乎是一眼就看見她了，就跟在她身上裝了定位器似的。
徐弈北大步走到她跟前。
姜唯恢複理性，誠懇地說：“請您重新考慮一下，這個角色讓盛芊芊來演一定不會讓你失望……”
徐弈北把她逼到牆角，捏起她的下巴。“你一定要拿下這個角色？”
姜唯咬了咬唇：“是。”
徐弈北拇指輕輕摩挲她的唇：“求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