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1)

不論在什麽時候,新生命的誕生總是代表着希望。朱樉與王明珠的長子朱尚炳誕生的時候,草原上家家歡慶,很多人的心立馬安定了下來。

而中原這邊,常如月也已經給朱标生下了他們的長子朱允煐。朱标後繼有人,要不是還有幾分理智,朱元璋恨不得立刻就将朱允煐立為太孫。

史書上,這個孩子似乎是早夭了,但是舒雲看這個孩子,身體頗為健壯,并沒有早夭的意思,心中難免有些猜測。

不管到底是怎麽回事,事情沒有發生之前,誰也不能确定,好在朱标與常如月夫妻感情還是挺不錯的,在其他事情上頭也算是走上了正軌。

朱标呢,已經不再跟之前一樣,什麽都學着朱元璋了,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風格,本來就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工作狂的!朱标呢,他如今東宮裏頭的人才組成結構也已經發生了變化,道德君子變少了許多,幹實事的人多起來了,這讓他感覺輕松了不少。

老實說,身邊都是一幫要求自己在道德上頭完美無瑕,要仁義,要寬和,要這樣,要那樣的,你們這是輔佐太子呢,還是想要弄出個泥塑木偶出來放在上頭任你們擺布啊!

朱标雖說臉上笑嘻嘻,實際上心裏頭早就不耐煩了!你們要是自己都能做到,我也就認了,但是,聖人都說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們自個都做不到,偏偏唧唧歪歪來要求別人,這不是找抽嘛!

朱标還是青蔥少年的時候,還覺得有些抹不開面子,等到到了後來,他終于爆發了!我是皇太子,我是二把手,将來的一把手,憑什麽要忍受你們這幫拿我當傻叉的傻叉啊!所以,能幹就幹,不能幹就滾,啥事都要我做了,要你們這些人做什麽!

自從爆發過一次之後,朱标發現自己的日子好過多了!那些文臣一個個瞠目結舌,但是到了這個時候,他們忽然發現,想要改弦更張也晚了!

老朱家的基因簡直是有毒,不管是誰生的,養出來的兒子,就沒一個靠譜的,或者說,都是一肚子的壞水,沒一個正兒八經對孔孟之道感興趣的,偏偏還特別擅長抓字眼,你這邊說以德報怨,人家立馬就說你這是胡說八道,聖人明明說的是以德報怨,何以報德!你這邊說要仁義,要推己及人,那邊就是嘴一撇,得啦,徒弟都要餓死了,孔夫子連車都不肯賣,還不如人家楊朱呢,人家明明白白說拔一毛而利天下不為也!就算是自私,也自私的坦蕩,沒用所謂的禮制來包裝!

總之,一幫子文臣如今算是絕望了,也有的卻是重振旗鼓,沒關系,太子不行,還有太孫呢!他們老朱家不能世世代代都這樣子吧!

真說得陰暗一點,當初隋炀帝楊廣到底是怎麽丢的天下呢?還不是他侵犯了一幫世家門閥的利益,大家一塊兒将他給踹了,還給人安上了形形色色的罪名,楊廣給陳後主定了個谥號為炀帝,結果這個詞也落到了他自個頭上,不得不說,這算是個冷笑話了!

這些文臣想得倒是很好,卻沒想到,時代造就不一樣了!那時候的世家門閥是個什麽樣子,現在他們是個什麽樣子!世家門閥那時候壟斷了知識,手裏頭有佃戶,甚至有私兵,楊廣幹什麽要一次次征讨高麗,有一個原因就是為了消耗這些世家門閥手裏的力量,結果呢,那邊一個個偷奸耍滑,在後頭搗鬼,倒是弄得楊廣失去了對北方的控制,不得不灰溜溜地帶着還算是忠心的禁軍南下江都。

而現在呢,這些文臣除了已經開始縮水的話語權,還有什麽呢?不減租子,佃戶都要跑光了!就這樣還要被下面的佃戶念叨,要不是舍不得花錢買糧食,一家子早就去工場裏頭做工掙錢去了,誰苦哈哈的種地啊!這年頭,啥東西都漲價,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也多,生活好了,花錢的地方也多起來了,偏偏糧食的價格一直控制得很好,就算是偶爾年景不好,也會很快就有糧食從其他地方調集過來,弄得一些想要囤積居奇的糧商都虧得恨不得要跳城牆。但是相應的,種地也沒多大賺頭。

也有專門種植一些經濟作物的,比如說大豆油菜甘蔗什麽的,可以用來榨油榨糖,但是這些如果不成規模的話,其實賺頭也不能算有多大,普通的農戶在這一點上,是競争不過那些大戶的。

也就是天下太平沒多久,大家還記得饑荒的時候,所以也不敢不種糧食,再過個幾十年,當大家發現不種糧食也不會餓肚子的時候,自然就會有別的打算了,估摸着到時候,抛荒的都有不少,像是後世,多少農村的土地都被荒廢掉了呢?不就是因為辛辛苦苦種一年的地,都不如在外頭打一個月的工嗎?所以,這根本就不劃算!

當然,到了那個時候,應該就能夠初步實現農業上的機械化了,其實現在許多事情就已經可以半機械化了,沒有內燃機,蒸汽機,但是呢,因為現在不缺牛馬了,利用杠杆原理,用牛馬做動力還是沒問題的,何況,在水力豐富的地方,還可以用水力推動呢!

像是現在,已經有一些大地主還是減少佃戶的數量,轉而開始使用雇工,搭配相應的機器就可以了!那些原本嘴上喊着奇技淫巧,不足為恃的人,用起來也沒比別人慢到哪兒去!

總之,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們手裏頭連佃戶都沒幾個,哪裏拉得出多少人來,就算是用輿論造勢,呵呵,這一點還真比不上內務府和錦衣衛。

沒錯,內務府和錦衣衛私底下已經開始辦報了,這個時候的報紙上頭其實什麽都有,當然,也養了不少專門給報紙提供素材的人,真要是論起操縱輿論,在報紙上帶節奏可比那些文臣快多了!

什麽優勢都沒了,這些文臣自然也就沒有太多談條件的本錢了,他們倒是自以為自己還非常厲害,但實際上,在皇家內部的教育之中,已經對他們做出了一個定義,那就是紙老虎,看起來很是威風,實際上風一大,也就吹跑了!

所以,朱标一個不爽,就能将東宮清理一遍,就這個還讓朱元璋極為高興:“這才像話嘛,做皇帝的,寧向直中取,莫向曲中求!老是戴着個面具,憋屈自己有什麽好的,就得有點真性情!”

朱元璋特別能欣賞西漢前頭幾個皇帝,除了惠帝劉盈之外,其他的可都是真性情的家夥,像是景帝,做太子的時候,就能一棋盤砸死自個的堂兄弟吳國太子,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出來的事情。放到現在,估計一個個都覺得這位是暴君種子了,偏偏這位也是一代明君!所以,仁義道德什麽的,對于一個皇帝來說,并不是什麽必要條件。

朱标并不是什麽秉性暴躁的人物,從小受到朱元璋和舒雲的教導,朱标的立場其實是站在百姓那一邊的,至于上頭那些官僚,那就呵呵了,你們要是願意老老實實的,那麽沒關系,反正這官給誰做不是做呢,只要做得好,就算是拿一點,也就睜只眼閉只眼了,要是你們真的殘虐下面的百姓,光顧着斂財奪權了,那很遺憾,後面等着遞補的人多得是。

有了這樣一重認知之後,朱标自然也就能放開了,他感覺自己現在舒服多了,幹什麽要委屈自己裝作什麽道德君子呢!君子可欺以方,皇權的确需要約束,卻不應該被那些莫名其妙的道德約束。

而舒雲呢,對于未來更是沒什麽好擔心的,朱标并不是跟朱元璋一樣非常強勢的人,事實上,君權與相權實際上一直是處在一個動态平衡之中的,不管是不是儒家,其實朝堂上那些臣子最想做的就是做個籠子,将君權這個怪獸關起來,這就是所謂的聖天子垂拱而治了!可惜的是,哪個皇帝這麽沒心沒肺,真能夠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權勢被剝奪,以後就做個人形圖章啊!

舒雲對于未來皇帝會怎麽做興趣已經不是很大了,兒孫自有兒孫福,這個世界變化這麽快,他們自然都能夠找到自己的出路。她現在擔心的是自己的女兒。

臨安公主出嫁之後,最大的就是朱樨了,朱樨顯然沒有招驸馬的意思,她已經長成了一個非常獨立強勢的女性,這也導致了京中凡是對她有點了解的勳貴子弟都對她敬而遠之。

朱樨對此也不以為意,在她看來,那些男人連追求她的勇氣都沒有,她憑什麽要看上他們!弱者才會喜歡那種小鳥依人,只會依賴丈夫的那種女人,真正的強者,就應該像自己的父皇一樣,擁有自己母親這樣能幹的妻子。

朱樨雖說年紀還小,但是心志卻極為堅定,她既然之前就做好了決定,如今就已經開始準備付諸實施。

朱元璋跟舒雲其實還是挺放心讓孩子出去的,畢竟,朱樨身邊這麽多年來培養的人真的不少,但是,朱樨身邊的許多女孩子,人家就不幹了,原本跟着朱樨,家裏頭并沒有想着讓女孩子有多少功業,不過就是讓孩子跟着公主,多增長幾分見識,最好是多見識一下青年俊傑,另外呢,混個女官,回頭出嫁,也算是一個資歷。

哪知道,如今一個個都鬧着不肯嫁人了,要跟着朱樨出去建立起她們自己的王國,一幫子原本自覺聽開明的家長如今都有些抓瞎起來,在朝堂上看着朱元璋的眼神都有點幽怨了,誰能知道,居然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呢!實話說,哪怕這些女孩子看上了哪個皇子,将來要去做某個封國的王後,也很多年都難得回來,家裏頭雖說也會想念,卻不會像是如今這般震驚。畢竟,大多數人至今還沒反應過來呢,以前的時候,覺得一幫小丫頭湊在一塊兒,純粹就是鬧着玩,等到年紀大一點了,情窦初開了,之前的那些事情,也就算不上什麽了,自然會放棄,選擇比較安穩的生活的!誰能夠想得到,這些丫頭一個個簡直都跟腦後生了反骨一般,為了不議親,都能夠在家一哭二鬧三上吊,鬧得一家子不得安寧呢!

一幫子勳貴不敢跟朱元璋說什麽,但是一群命婦卻是苦着臉過來找舒雲了!

舒雲有些無奈,只得問道:“你們自己一輩子就是從一個後院到另外一個後院,為什麽你們的女兒就得重複你們的生活呢?難道我們女人世世代代就要這樣嗎?”

一個命婦有些讷讷地說道:“這自古以來不都是如此嗎?”

舒雲嘆了口氣,說道:“什麽自古以來呢?真要是自古以來,娲皇還在羲皇之前呢!咱們女人也不比男人差到哪裏去!”

“可是那樣多辛苦啊,我們家丫頭從小嬌慣得很,她怎麽吃得了那個苦呢?”另一個命婦又是說道。

舒雲更想要嘆氣了,這算是怎麽回事呢,用愛的名義折斷女孩子想要飛翔的翅膀嗎?這是養孩子,還是養鳥兒啊!舒雲還是說道:“不去試一下,怎麽知道她們不願意吃這個苦呢?她們吃了這個苦,以後,她們的女兒就不用繼續吃這個苦了!”

舒雲想了想,借着說道:“諸位,這些你們得回去自個問問自己的女兒,要知道,這樣的機會是很難得的!女人這輩子,未必一定要依附父親還有丈夫兒子,能夠自己立起來才是最好的!”依附父親,這年頭,又不是獨生子女時代,一家子就一個孩子。就算是一家子就一個孩子的時候,還有父母重男輕女呢!

舒雲記得上輩子就有一個鄰居,原本他老婆生了個女兒,他那時候又是國企的工人,要是多生,連工作都保不住,所以,雖說不再偷着生了,對女兒卻也是淡淡的,平常的時候,也是經常在外頭喝喝酒,打打牌,手松得很!一直到女兒上中學了,他老婆意外懷孕,發現的時候已經老大了,她那個年紀,再引産對身體不好,加上那時候政策已經松下來了,罰一筆錢,也就沒什麽問題了!結果這第二胎是個兒子,那個人幾乎立馬精神狀态就不一樣了,戒了煙,也不打牌了,覺得上班賺的錢不夠,還在外頭開網約車,女兒上學是順其自然,也沒上什麽興趣班補習班,輪到兒子,就要贏在起跑線上,那般操作,只弄得人目瞪口呆。

而依靠丈夫,這年頭,可是一夫一妻多妾制,納妾是合法的,像是他們這樣的人家,納妾什麽的,根本就是非常尋常的事情,就算是作為主母,對于下面的侍妾有着絕對的權力,但是正常情況下,你能真的将那些小妾當做是奴婢那般嗎?大家都得考慮在外頭的名聲,在丈夫那裏的地位,甚至是在兒女那邊的想法。總之,像是人們想象中,可以對小妾喊打喊殺的事情,那幾乎是不會發生的,就算是丈夫死了,對那些小妾,也是不可能随便處置的!

再有那些庶出的子女,對于大戶人家的主母來說,其實也是個麻煩,說白了,這些都是要分屬于自家孩子資源的那種,哪怕按照律法,他們能分到的比較少,但要是庶出的子女多了,再少,那也是個比較可觀的數字了!還是那句話,如果不想影響到兒女的婚嫁的話,作為嫡母,明面上對這些庶出的子女都得寬厚一點才可以。

好,不依靠父親還有丈夫,依靠兒子總可以吧!很遺憾,兒子依舊是未必靠得住的!兒子長大了,那就有自己的家庭,需要為自己的家庭着想,雖說對母親孝順,屬于政治正确,符合這個時代的道德觀,但是這個孝順,是口頭上的孝順,還是其他方面的呢?年紀大了,又有自己的私産,但問題是,光是晨昏定省這種符合這個時代主流觀念的孝順,對于老人家來說未必就能滿意了,說不定根本就是添堵!

再說了,如果只有一個兒子還好,如果是幾個兒子,你覺得你是手心手背都是肉,但是在兒子那裏,說不定都覺得你偏心,到時候哪個那裏都不讨好,大家嘴上敬重,和發自內心的孝順,那完全是兩個概念。在這個夫死從子的年代,做兒子的要是真的對自家母親不滿,也是有很多辦法的。退一萬步說,就算兒子不孝,又有幾個人忍得下心,去衙門告兒子忤逆不孝呢?

所以,女性想要過得自在,最重要的還是要靠自己,女性如果也能夠掌握足夠的資源,那麽,為什麽要靠其他人呢,自己就能過得很好了!

不過,這樣在這個時代顯得有些驚世駭俗的話,舒雲這個皇後也是不好随便說的,因此,她只是又勸了幾句,讓她們回去好好聽一聽自家女兒的想法再說。

如果這些女孩子能夠得到家族的支持,那肯定也是不一樣的,不過呢,對于舒雲來說,那些女孩子家中的支持其實并不重要,真要是論起手裏掌握的資源,誰還能比她這個皇後加上朱元璋這個皇帝強呢?

朱元璋對朱樨也是頗為疼愛的,朱樨之前定下了目标之後,朱元璋就已經開始在自個私庫裏頭挑東西,有暗中準備了一大批的物資,準備用來支援這個寶貝女兒了!某種意義上來說,他是有點重女輕男的,不過,說得冠冕堂皇一點,這種為後來開辟制度的事情,如今早早做起來,那自然是準備得越充分越好,也能為之後那些公主開辟封國定下規矩來。

朱樨的那些小夥伴也不知道回去到底是怎麽跟自個父母溝通的,總之後來大半都如願以償,但是還是有個把最終妥協了,并不是所有人都有那個勇氣,為了自己的理想,徹底與自己的原生家庭決裂的。

各家也是無可奈何,很多時候,事情的關鍵并不在于他們自己,而是上面的态度,皇帝跟皇後連自個的親生女兒都能扔出去,他們家的女兒還能比公主更金貴不成?

最重要的是,女兒也說得有道理,她們學了那麽多的東西,可不是為了随便嫁個到處都不如自己的人的!有幾個直接表示,順了他們的意嫁人也可以,只要對方扛得住自個的拳頭和鞭子(刀劍)之類的,回頭對方要是敢納妾什麽的,也不要怪自己到時候一時手重,将他們送到宮裏跟那些公公作伴!

這種狠話都放出來了,誰敢去擔保這些小丫頭就是嘴上說着吓唬人的,要是回頭再鬧出什麽私奔之類的醜聞,那真是一家子的臉面都不要了!一番權衡之後,這些勳貴也只能認了,不認還能怎麽辦,将女兒關起來,不讓她們出門?這關得住人,關不住心啊!

朱樨也是擔心夜長夢多,當下在地圖上挑了個地方,直接帶着自個的手下,又依照朱樉當年的舊例,通過雇傭的手段,雇傭了一批明軍,就雄赳赳氣昂昂的出發了!

朱樨選擇的地方其實很不錯,氣候比較溫暖,可以說是四季長春,物産也比較豐富,某種程度上,那裏氣候跟川蜀那邊有些相似,總之,算是一個比較宜居的地方。

明軍的戰鬥力自然是杠杠的,不過是大半年的時間,就打下了足夠的地盤,朱樨很快就在那裏建立了自己的國度,然後就開始貫徹她的理念,男女平等,甚至某種程度上,更偏向女性一些。之前跟着她的那些女官還有下面的女兵,都被封了官,然後朱樨直接在那裏開辦了一個女學,女學的先生就是她原本親衛裏頭的那些女性軍官,當然,能拿得出手的女性也就那麽多,還是需要一些男性補充到哪裏的行政體系中去的。不過,朱樨顯然對中原的那些士子有偏見,直接就是在封國內挑選一些底層的讀書識字的人,另外就是加強基層教育。

也虧得朱元璋和舒雲夫妻兩個在初期給她幫了不少忙,幫着穩定了朝局,又輸送了大量的物資,總算是讓朱樨一些異想天開,耗費成本巨大的計劃延續了下來,不過是幾年的時間,差不多就有新一批的人可以接手行政上頭的事情了!

然後,朱樨就開始了一場讓人瞠目結舌的操作,她直接在封國內的民間選秀,準備給自個選一個王夫出來,另外呢,封國內的那些什麽女相,女将軍之流的臣子,在中原也早就到了婚齡了,這次就幹脆一起選了。

消息傳到中原這邊,不知道多少老夫子,還有那些衛道士在那裏跳腳,居然還有人扛着棺材到皇宮門口進谏的,要求朱元璋夫妻兩個下旨訓斥寧國女王,停止這種荒唐的選秀雲雲。

朱元璋才懶得理會,直接派人在宮門口對着那幾個要死谏的人說道:“幹卿何事!”只把人噎得說不出話來。

那些文官所謂的死谏,大半是為了邀名,等到發現朱元璋不吃這套之後,頓時心裏那口氣就洩了,最後雖說也表演了一下撞牆觸柱,但實際上,一個個也就是磕破了點油皮,然後裝昏被擡回去了,回頭被錦衣衛的人暗中添油加醋帶了一波節奏,直接變成了笑柄。

這事在中原傳得沸沸揚揚,在民間引起了很大的物議,不得不說,朱樨她們這般打破常理的行為給了許多女性勇氣,她們一下子腰杆子變得更硬了,原本許多女性成婚之後,雖說自己也能掙錢,但是終究還是不得不為了家庭犧牲,有的時候遇上丈夫不好,有些什麽喝酒打老婆的惡習,許多人對此都是習以為常的,如果哪個女人因為丈夫打媳婦就想要和離,那簡直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而現在呢,聽說人家寧國公主,嗯,應該說是寧國女王了,人家不光自個坐了王位,還直接搞選秀挑男人了!誰說只能男人挑剔女人的,女人就不能挑剔男人了?有傳言說,寧國女王也要立王夫,還得跟那些藩王一樣,另外封幾個側夫什麽的呢!

所以,一些女人忽然發現,自個其實沒必要為了什麽“家和萬事興”、什麽“寧拆十座廟,不破一樁婚”之類的言語委屈自己,寧國女王已經證明了,女人照樣能打天下,既然如此,還有什麽好說的!

甚至,民間還出現了一些寡婦乃至一些婚齡的女子直接申請移民去寧國那邊的,弄得各地的地方官頭大不已。

而受到影響最深的,卻是朱梧。原本朱樨在家的時候,對朱梧總有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朱梧呢,她其實不能說是什麽羞怯,她是有點社交恐懼症的。

朱梧是個非常聰明的女孩子,或者說,是舒雲幾個孩子裏頭智商最高的一個。也是她平常的時候總是不吭聲,舒雲對她也是有些忽視了,直到後來看到朱梧在自個屋裏頭擺弄一些玻璃試管,還從內務府那裏知道朱梧用自個的份例在內務府訂制了一批稀奇古怪的器具,舒雲跟朱梧詳談了一番才知道,朱梧已經走上了科學少女的道路。

這讓舒雲其實是非常慚愧的,某種意義上來說,自個這個做母親的,是真的失職了,連自個小女兒在做什麽,之前都不知道。不過,她很快做出了彌補,将自個能夠記得的學過的數理化的教材都按照這個時代的規則默寫了一遍,給了朱梧,又從旁教導,至于多餘的,也只能讓這個小姑娘自學了!

朱梧在這上頭天分真的很高,原本舒雲還以為朱梧會成為老朱家第一個科學家呢,結果,在聽到朱樨立國,還自個搞選秀的消息之後,朱梧直接找上了舒雲,表示,自個也決定了,不能就如同上面的臨安姐姐一樣,就是按部就班地做個公主,挑個驸馬,別的不說,一般的驸馬能忍得了自個的妻子整天待在屋子裏頭制造各種爆炸,還有各種味道稀奇古怪的東西嗎?

朱梧非常理智地說道,與其被別人挑剔,覺得自個尚了公主還委屈了自己,還不如自己做女王,然後去挑剔別人呢!何況,朱梧其實覺得自個也未必想要成婚生子,她感覺自己只需要有足夠的時間和資源來做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日後關于繼承封國的事情,可以過繼一個自個大姐的孩子嘛!因此,朱梧非常果斷的将自己未來的封國選在了朱樨的隔壁。

朱樨對此簡直是大喜過望,她大多數時候都是沒心沒肺的,其實也是這個世界上,沒有多少需要她上心的事情,她一出生就是天之嬌女,父母就是可以保護她的兩座大山,上面的兄長一個個也非常能幹,對她也極為愛護,就算是她喊着要做女王,家裏頭也沒一個反對的,甚至什麽都幫她準備好了,她只需要過去做她的女王就可以了!在這樣的情況下,朱樨沒長成一個無法無天,傲慢自大的熊孩子,已經算是家教很好了!

朱樨從小到大一直很順心,從來沒有過什麽事情她做不成的,相應的,對于跟自個的性格截然不同的朱梧,就起了老媽子一樣的心思。這個妹妹太讓她擔心了,明明是公主,卻總是沉默,有意減少自己的存在感,不願意與人交流,朱樨一直擔心,她這樣的性格是要被人欺負的。

結果如今,朱梧終于想開了,不光準備自個建立封國,還想要就挑在朱樨旁邊,姐妹兩個以後可以守望相助,這可真是太好了,以後要是朱梧選的王夫敢欺負朱梧,朱樨能直接帶兵過去,将人揍得滿臉桃花開。

因此,消息剛傳過去,朱樨的信就通過加急渠道發過來了,裏頭是朱樨幫着朱梧做的種種規劃,看得朱梧不由想要笑起來。

朱梧又不是什麽沒心沒肺的性子,她的問題就是天生社恐,只差一點,估計就算得上是自閉了!其實大家對她都很好,但是朱梧呢,就是對此感覺各種不自在,她只想要安安靜靜地待在自己的角落,舒雲對于朱梧的心思是比較寬容的,而朱樨呢,總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朱梧一開始的時候,覺得也有些困擾,慢慢的,也就能夠理解朱樨的心思了。老實說,比起兄長比較含蓄的關心,朱樨這樣充滿了一種保護欲,似乎朱梧就是她的責任一樣的做法,讓朱梧更容易動容一些,相應的,朱梧也敏銳地感覺到,有的事情,或許父母和兄長都未必能夠理解,而唯有朱梧哪怕嘴上放狠話,但是實際上卻會幫她解決問題。

朱梧起了心思之後,也是個雷厲風行的,甚至沒等到朱棣成婚,就直接先跑去參加朱樨的大婚典禮了!朱樨的選夫活動終于結束了,她挑選了當地的一個長得頗為俊秀的男子做了自己的王夫,按照朱樨的說法就是長得好看,就算是當做擺設看着,吃飯也能多吃兩碗,所以幹脆就他了!好在那一位也不是空有皮相,毫無內涵的花瓶,總算不至于讓朱樨過上幾天就感覺到無趣。

而其他跟着朱樨一塊兒過來的女孩子,也一個個按照自個的審美挑選了将來的丈夫,就算是一時眼瘸也沒關系,就像是她們說的,中原那邊既然男人娶了妻子之後,對妻子不滿可以納妾,那麽她們也可以,最多就是跟人和離了,再找一個就是了!她們既然承擔得起對于婚姻輕慢的後果,那麽就沒有必要考慮太多。當然,如果投入了真感情之後,發生了什麽變故,這裏頭對于自己的傷害也是實打實的,所以,不管是什麽時候,人都是需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的。

但是,這個時候,這群其實年紀還都不大的女孩子想不了那麽長遠的事情,她們已經有了她們的長輩還有同輩們所不能想象的自由與權力,這讓她們對于婚姻什麽的也沒有太多的期待。那些女子之所以對婚姻充滿了期待與渴望,絕大多數原因就是因為她們的下半輩子都寄托在婚姻上頭,而對于她們來說算什麽呢?沒有了婚姻,她們還有權勢和地位!這就決定了她們才是掌握主動權的一方!別看她們大多數選擇的都是當地人,或者是她們看上的一些明軍的軍官,但是,這并不是什麽妥協,她們也沒什麽需要妥協的必要,一些時候,其實女性比男性更理智,也更果決!

在許多人眼裏,她們離經叛道,而在她們自個心裏,就算是将來遇到了婚姻上頭的背叛,她們也絕不後悔,因為命運已經被她們自己掌握在了手中。

她們的想法自然通過她們的信件傳遞到了她們的親朋好友那裏,以至于朱梧這邊從寧國那邊回來,才表示她也準備效仿她的姐姐,就有衆多的勳貴之女,甚至還有個別文官家的女兒跑過去毛遂自薦,表示自個也準備與公主你開辟新的世界。

朱梧挑選女官的辦法就跟朱樨完全不同了,朱樨是比較随心所欲的那種,而朱梧呢,她的操作也比較迷,她先是開出了一堆的書單,送給了這些來報名的小姑娘,然後表示你們先看,看完了我們來考試,考上了我們就是好夥伴,如果考不上,那麽對不起,等下次吧!或許等我真正建立了自己的封國,還會需要一批人的,你們到時候再過去考好了!

一幫自以為自己很聰明,學過的東西不比一般的男人少的女孩子,看着手裏頭那些理化書,一個個目瞪口呆,這什麽跟什麽啊!考試什麽的,難道不是應該是像是科舉一樣的嗎?最多不過就是考點什麽律法之類的,為什麽會有這麽古怪的東西,我們為什麽要知道火藥,為什麽要知道光透過小孔會是什麽樣子,鏡子為什麽能照出人影來啊!

就在一幫子貴女們頭大如鬥的時候,一個專門開辦的補習班出現了,號稱可以解決這些貴女們目前的難題,從入門到精通!頓時,一幫原本已經覺得自個沒什麽希望的貴女們又争先恐後跑去報名了!

“你啊,你當初能夠自學,是娘給你打好了基礎,你自個本身也聰明!可是那些小姑娘之前根本沒接觸過這些東西,她們自個看,又能看明白多少?”舒雲笑吟吟地點了點朱梧的額頭,“再說了,統治一個封國,可不是光靠着科學知識就可以的,你确定不需要別的人才了?”

朱梧理所當然地說道:“我跟姐姐說好了,其他的,她會幫我的!”

舒雲頓時無語了,她現在就有點同情朱樨了,好不容易培養出來的女性官員,估計起碼要有一半要被朱梧這邊半道劫走了!

不過朱梧很快也是解釋道:“我跟姐姐已經達成協議了,我這邊研究出來的東西,姐姐那邊可以優先挑選,一些技術雙方可以共享,一些技術,同等條件下,我會優先供應給姐姐那裏的!”

“那麽,好好幹吧!”舒雲拍了拍朱梧的肩膀,她對朱梧的智商是從來都不懷疑的,她的确在這種事情上頭,有着不同常人的天賦,看樣子,朱梧已經對自己的未來已經有了一個明确的定位了。

朱梧用力點了點頭,露出了一個信心滿滿的笑來。

三年之後,朱梧如同當年的朱樨一樣,帶着自己的班底,走上了屬于自己的征途。

而在這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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