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是一直陪在苗姨娘身邊的,最近就沒有一點兒征兆?好好的怎會去懸梁呢?”

“我也不知,太太莫怪。”刑婆子搖着頭,“要是早些發現,豈會叫姨娘這樣呢?老婆子哪怕飯不吃也要守着啊,瞧瞧現在多吓人!要是老爺知道了,說不定也要怪老婆子,太太,您倒是要救老婆子的命啊!”

完全問不出來,張氏皺起眉,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太太,老婆子還要回去守着姨娘,她現在認不得人,誰知道會不會又要尋死,那力氣大的,旁人拉不住,還是得要我呢!”

“那你先回去看着吧。”

刑婆子趕緊走了。

張氏往後靠了靠,臉上露出疲憊的神色。

心知她又勞神了,唐枚忙道:“娘別擔心,到底也沒有出事呢,派幾個人去看着,也許苗姨娘睡一會,等明兒醒來就好了。”

賈氏也道:“枚兒說的也對,反正也看不出怎麽回事,誰知道她是不是在做戲呢,放着不管,且看她能裝幾日。就是大哥問起來,大夫也看過了,還能如何?實在不像樣,就送到別院去養着。”

秦嬷嬷聽聞此言,看了看賈氏,心道太太若有三太太那麽犀利,只怕現在也不會弄成這個局面,不過說起來,三老爺比大老爺不知道好了多少,也是不好比的,任誰坐到太太這個位置都不容易。

張氏便聽了她們的話,只派了人去苗姨娘那裏。

不過也不知是誰走漏了風聲,唐士寧一回來就知道了,忙去看苗姨娘,結果苗姨娘又發瘋,竟然開口痛罵唐士寧,只不過叫的是別人的名字,又亂叫爹娘,把那邊弄得一團亂。

唐士寧氣呼呼的問張氏,張氏便拿“觀察兩天”的話來搪塞,其實心裏頭也沒個底,誰知道苗姨娘會不會自個兒好呢,哪知苗姨娘一連五天都在折騰。

很快中元節又到了,唐家雖忙着祭祖,漸漸卻有流言傳出來,說苗姨娘肯定是中邪了。有些下人私底下說,聽到苗姨娘半夜在唱戲,跟某個戲班子的名角一樣,而那名角就是死在唐府旁邊一個宅院的,說得繪聲繪影,讓人聽得頭皮發麻。

唐芳吓得晚上跑來要跟唐枚睡,唐枚哭笑不得,但也準了。

兩人擠在一個被窩裏,幸好天已經涼了,蓋個毛毯倒也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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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嫩綠色繡花草的帳幔,唐枚有些回到年少時的感覺,跟好友閑聊能講一個通宵。

唐芳緊貼着她道:“那苗姨娘真是中邪了嗎?二姊,咱們這裏真有鬼不成?”

“聽他們胡說呢,人雲亦雲,哪個起頭了,個個都跟着起來,你別信這些。再說了,真有鬼也只會欺負怕他的人,你膽子大了,什麽也沾不得的。”她伸手揉了揉唐芳的頭發,“懂了沒?”

“二姊真是厲害,什麽都不怕。”唐芳笑嘻嘻道:“有二姊在,我也啥都不怕了。”

唐枚笑起來,“你知道就好。”

“對了,二姊,我那兒前幾日也出了件怪事呢,我說來給你聽聽?”

“好啊,你快說。”唐枚以前最喜歡聽鬼故事了,哪裏怕這個,簡直是興致勃勃。

唐芳便說起來,“那天羅萍撿到一支赤金鑲藍寶的簪子,她是知道我有什麽首飾的,頭一個就來問我,說是不是娘新送了給我,結果自然不是。可那簪子看着很值錢,也不知道打哪兒來的,那些丫鬟更是不可能有的了。二姊你說,是不是很奇怪?”

“确實是,難道是我掉在你那裏的?”

唐芳撲哧笑起來,“二姊是想自個兒占了去呢,那天可只有二嬸來看過我。”

“這都被你看出來了,那我可不好意思要了。”唐枚道:“那簪子現在在哪兒呢?”

“還在我那兒放着,問過二嬸,不是她的,我甚至還問了院子裏的其他人,也都說自個兒不可能有。”

唐枚沉默了下,簪子總不可能從天而降,定是有人掉下來的,可為何卻不敢認了?這事絕對藏了鬼!“你明兒把那簪子拿來給我。”

唐芳連連點頭,“二姊是要幫我找出來誰掉的嗎?”

“是啊,這可是一樁懸案呢,我正好如今也閑着,活動下腦筋罷了。”

兩人又說了會兒方才睡下。

第二日,唐芳果真叫羅萍把那簪子拿了來。

唐枚問了羅萍具體在哪裏撿到的,那地方都有誰經常會路過,結果問出來三個名字——一個朱婆子,兩個丫鬟,一個叫吟風,一個叫葉兒。

“那三人可有哪裏不妥的?”

羅萍想了想道:“奴婢倒是沒注意,只一支簪子,也沒有想那麽多,而且正好那會兒苗姨娘又瘋瘋癫癫的……”

“你快去找人盯着那三人。”唐枚道:“趁着她們在做事,小心搜一下房間,別叫她們發現了,可知道?”

“是,奴婢知道了。”羅萍猶豫一會兒,“那要告訴小姐嗎?”

“不用,等查到了再說。”

羅萍便趕緊走了。

到了晚上,唐士寧回來,不知又從哪兒聽到些什麽,竟然叫張氏派人去請玄妙觀的道姑來,說那個道觀專會治瘋病,早醫早了事,省得家裏鬧得雞飛狗跳,萬一把孩子弄沒了,那可是大事。

他既然發話了,張氏也沒法子,總不好直接就說送出去,再者,那玄妙觀也是在京城極有名的,只好應了。

卻說羅萍搜查了那三人的房間,隔日就來同唐枚禀告,“兩個人沒有問題,倒是從葉兒的枕頭裏發現了兩張銀票,在她鞋子裏找到三樣首飾,都是貴重的,加起來能值個一百兩銀子呢。”

她倒是很仔細,唐枚點點頭,“那葉兒是家生子還是外頭買來的?”

“是家生子,奴婢現在想明白了,葉兒她有個弟弟,身體從小就不好,吃了很多藥也不行,她平常的銀子都拿去買藥了,可是聽說仍是病重。小姐體貼,也給過她一些貼補,可哪兒夠?那病本來也是不好治的。”

莫非是因為這個,那葉兒才收受了東西?可到底是要幹什麽呢?不過是個小丫鬟,又沒有權勢在手,誰會給她銀錢?

唐枚想了又想,決定不打草驚蛇,便道:“你派人盯着她,千萬要小心,準是要做什麽壞事,看看她都同什麽人接觸,查出給她銀票的人到底是誰再來和我說。”

羅萍點點頭。

過得五日,張氏請了玄妙觀的一個道姑來,叫黃真人,年紀四十來歲,臉上盡是皺紋,一雙眼睛細長,很是犀利。

唐枚聽說了,便也過來看她怎麽醫治瘋病。

黃真人叫人在院子裏設了桌案,又是焚香又是燒紙,一副裝神弄鬼的模樣,像是要呼風喚雨一般。這讓唐枚不由得想起以前在電視裏看到的天師,見黃真人也是穿着飄逸,更覺得十分好笑。

她一番舉動過後,朝張氏道:“唐夫人,此地是有些陰邪,不過苗姨娘倒不是中邪,而是被人下了巫蠱。”

“什麽?”張氏聞言斥道:“真人不可妄言,咱們府裏豈有會這種邪術的人?”

黃真人一笑,“夫人是不知道,巫蠱這種邪術并非要專門學習才能練成,只要受人傳授,抑或是道聽塗說,有時候也能奏效,只要下了心意在裏面就行。依貧道看,苗姨娘就是中了巫蠱之術。”

“哎喲,原來是被小人下咒了,難怪這麽奇怪!”邵姨娘不知道從何處跑來,尖叫道:“太太可要把這個人抓出來才好,不然誰知道哪日就對咱們下這種邪術呢,真的太吓人了!”

黃真人道:“說的是,這種事就該早日解決,夫人既然請了貧道來,貧道自然要替夫人出力,把這個宅子的邪氣一掃而光,那苗姨娘定然也會好的。”

張氏皺了皺眉,“你要如何處理?”

黃真人道:“貧道自有一套本領,夫人也是聽說過貧道的本事,這京城裏的夫人小姐哪個不知?只要夫人允許,貧道立刻就能開始。”

張氏并不太信這個,本也是要敷衍唐士寧,結果那黃真人又弄出來一個巫蠱之術,頓時就有些猶豫。

唐枚這時道:“母親,不如就讓她試試好了。”

張氏訝然,這個女兒一向是比別人不信這些的,怎麽會同意?

賈氏也很是奇怪的看着唐枚,低聲道:“枚兒,你怎的會信這個人?”

“三嬸,我自有道理,你且等着看好戲。”唐枚微微一笑,對張氏朗聲道:“就同邵姨娘說的,咱們府裏既然藏着這樣的人,是該抓出來的好,不然可不是太危險了?娘,您就讓這位真人去找出來吧!”

張氏看她一力支持,便道:“也罷,那真人且去找找,若是真的有用,自會謝你。”

黃真人含笑點頭,拿出一個精致的羅盤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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