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可不想被論壇那些人八卦。”朝露系上安全帶，“我們去哪兒吃啊？”
陳衍笑了笑，“你想吃什麽？”
朝露有點意外：“您沒訂好嗎？”
這可是破天荒頭一回，他主動問她的想法。
“你選好我再訂。”陳衍看了下手表，“不着急。”
朝露想了一會，沒啥底氣地說：“我想吃……韓餐。”
上次的部隊火鍋沒吃到，她雖然沒像安小慕那麽哀嚎，心裏不是不遺憾的。
可她覺得陳衍應該不會喜歡吃那種類型的東西，趕緊補充道：“也不一定非要吃這個，您決定好了，我都行。”
陳衍淡淡地收回目光，關小車裏的音樂聲，給秘書打了個電話：“我現在在C大，查查附近有沒有不錯的韓餐廳，別太遠。”
“叔叔。”朝露小聲道，“這種事情不要每次喊劉哥做了，自己在網上查多快。”
陳衍面色平靜，回了她兩個字：“麻煩。”
朝露忍不住嘟哝：“我看您是不會……”
男人一個涼飕飕的眼神殺過來，她立馬乖乖閉了嘴。
劉冰效率很高，不到五分鐘，位子訂好了，導航也發過來了。陳衍開車往餐廳去，朝露心中無限感慨。
之前是郁暖，現在是劉冰，當他秘書得有三頭六臂才行。
畢竟這是個連上美團找好吃的都嫌麻煩（不會）的古董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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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冰給他們訂的自然不是普通餐廳，是能一頓吃掉頭等艙機票錢的地方。
“您這邊的項目結束了嗎？還會不會再過來？”朝露兩只手捧着杯子喝大麥茶，等服務員上菜。
“準确來說，項目還沒開始。”陳衍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她，“現在要等立項結果，但我沒時間在這兒耗着，先回去處理別的事情。”
朝露知道自己是問了外行話，吐吐舌頭，又問：“為什麽突然來這邊投資？”
“江城的前景不錯。”陳衍淡淡道，“而且偶爾能過來看看你，讓你奶奶放心。”
朝露抿着唇，目光黯淡了些，“對不起啊。”
高考填志願的時候，奶奶不想讓她跑太遠，可又勸不下，沒少去找陳衍念叨，雖然最終也沒能讓她改變決定。現在朝露一個人在江城，老人家更是把孫女的安危和幸福全都托付給他了。
“好好讀書就是了，別的你不用多想。”他頓了頓，又補充道，“也不用急着還錢。”
朝露咬了下唇。
陳衍摩挲着陶瓷茶杯的紋路，“那家公司我查過了，一般，你感興趣可以寫着練練筆，別太當回事。”
“嗯。”她乖乖點頭，卻沒怎麽往心裏去。
兩人吃完飯就去江邊看夜景，路過一點點的時候，朝露又買了杯奶茶。
陳衍看着小姑娘含着吸管低着頭，小腳尖半步半步往前挪，不自覺彎了下唇：“有這麽好喝？”
“就是很好喝啊。”朝露十分認真地望着他說，“您嘗嘗就知道了。”
說着，她十分自然地把杯子舉起來，卻在男人幽深目光下，心口忽然顫了顫。
她尴尬地放下手，表情有點局促。心想剛才真是太随便了，居然會做出那種舉動。
“太甜了。”陳衍了無興趣地轉過身，繼續往前走。
朝露咬了咬唇，心中的郁結久久不能散去。
陳衍兀自走在前面，也沒再說話。
公園步道的彩色路燈有點昏暗，以至于對面那人邊叫着邊走過來的時候，朝露一點都沒看清他的臉。
“陳衍！居然真的是你！”
等那人走到近前，朝露才看清，是個光頭油膩的中年男人。
陳衍稍微皺了皺眉，不太确定地開口：“朱文昭？”
“是我是我，你還記得我呢？”中年男人笑得合不攏嘴，“他們都說我這些年完全長變樣了。你倒是還那樣啊，帥小夥兒。”
“一把年紀了，還小夥兒。”陳衍輕笑了聲。
【就是。】朝露在後面腹诽着。
肚子裏話音剛落，朱文昭目光移到她身上，“這是……你女朋友？夠年輕漂亮的啊。”
朝露：“……”
偷偷說句壞話而已，怎麽就突然被cue到了？
“不是，朋友家的小孩。”陳衍淡淡回。
“要不要找個地方喝一杯？”朱文昭問。
“不了。”陳衍搖頭，“我是來出差的，明天一早的航班回寧城。”
“那太可惜了。”朱文昭嘆了嘆，“下次還不知道什麽時候呢。”
“不會太久，我在這邊有項目。”陳衍拍拍他肩膀，“下次我請你。”
“那怎麽行？我得盡地主之誼。”朱文昭趕緊把手機掏出來，“來，加上加上。”
兩人互換了手機號和微信，陳衍和朝露走到公園大門就出去了。
朝露對着副駕駛前的鏡子梳了梳被風吹亂的頭發。
放下梳子，她不自覺愣了一會。
鏡子裏的女孩明眸皓齒，容顏如畫，五官每一寸長得恰到好處，毫無瑕疵，連自己都覺得驚豔。
突然又想起剛才遇見的那個朱文昭，朝露轉頭看向正在開車的男人，側臉清俊，即便緘默着也令人無法忽視。
不知道為什麽，她心裏有種異樣的感覺。
曾經她還是個懵懂的小孩，一夕之間失去了一切。她的未來原本是灰暗絕望的，是他讓她留在熱鬧繁華的大都市，帶她見識了絢爛多彩的花花世界，給了她無窮的希望。
四年，能改變一個人太多了，無論外表還是心境。如今她走在他旁邊，竟會被人誤當成女朋友。
陳衍身上淡淡的香味，仿佛彌漫到了車裏的每一個角落，讓她有點心思浮躁，連忙打開窗子吹風。
“江邊風大，小心着涼。”陳衍淡淡地提醒道。
朝露“哦”了一聲，把窗戶稍微往上升了點，正好露出個腦門兒。
陳衍轉頭看了看她，便不說話了。
回寝室不算太晚，安小慕還在激情澎湃地打游戲，池蘭坐在床上直播化妝，李桑桑也是一如既往的，塞着耳塞學習。
“一群豬！姑奶奶帶不動了！去死去死去死吧！！！”安小慕憤怒地捶了幾下床，整個寝室都仿佛抖了幾抖。
朝露鑰匙還沒放到桌上，被她吓掉了，捂着心口道：“你小聲點好不好？我剛看到隔壁寝室都關燈了，小心人家過來找你。”
話音未落，李桑桑那邊紙頁翻動的聲音比平常大了好幾倍，塞着耳塞的姑娘雖然沒表示什麽，甚至都沒看過來，表情卻十分嚴肅。
朝露蹲下去撿鑰匙，若有所指地低聲道：“隔壁陸小婉可不像咱們桑桑這麽好脾氣。”
安小慕是個馬大哈，剛剛一點都沒發現吵到了室友學習，被朝露這麽一提醒，才歉意地瞄向李桑桑，嗫嚅：“桑桑寶寶，對不起啊。”
“沒事。”伸手不打笑臉人，況且平時關系都不錯，李桑桑不會真計較。
池蘭自始至終專心地直播着，連畫眼線的手都沒顫一下，興許是直播間有人問，她完成眼妝後笑着對粉絲解釋道：“沒什麽哦寶貝們，家裏養的小豬餓了。”
安小慕：“你才是小豬！”
池蘭用一雙歐美妝大眼睛朝她放了個電。
安小慕卒。
朝露洗完澡出來，安小慕抱着手機手舞足蹈地叫她：“露露！大新聞大新聞！”
對于她的火急火燎，朝露沒多大反應，慢條斯理地拔開爽膚水蓋子，懶洋洋問道：“什麽新聞？”
安小慕把手機舉給她看：“學校論壇，你火了。”
“我不是早就火了嗎？”朝露用化妝棉輕輕拍着臉，“開學典禮那會兒就火了，害得我都不敢上迎新晚會……話說迎新晚會明天要排練呢，我是不是能開個假條不去軍訓了？”
“你想什麽呢，到底有沒有仔細看？”安小慕晃了晃手機，“有個人自稱是你高中同學，曝你黑料！”
“什麽黑料？”朝露臉色頓時凝重，急忙奪過她手機。
把帖子從頭到尾看了一遍，才松口氣：“吓死我了，我還以為……”
“你還以為什麽？”安小慕疑惑地問。
朝露垂下眸子，搖了搖頭，“沒什麽。”
安小慕努了努嘴，神神叨叨地看着她說：“我覺得你有故事。”
朝露輕嗤一聲，語氣淡淡：“你有酒嗎？”
安小慕：“沒有。”
“沒有我就不講。”朝露擦完面霜，用手掌輕輕拍着脖子道，“提醒你啊小豬同學，現在十點半，你有半個小時洗澡洗頭加上擦臉，如果你還想洗衣服的話——”
“我不叫小豬！”安小慕邊嚷嚷着邊跳下床，火速跑進浴室。
朝露又看了一眼被安小慕扔在桌上的手機，目光沉沉。
那帖子的樓主說，她在高中對一個學長窮追猛打，害得人家學習成績下降，沒能考上重點大學。後來學長複讀一年，她還繼續糾纏人家。高考完表白又被拒絕了，所以才千裏迢迢跑到這裏來治療情傷。
純屬無中生有。
明明是那個學長百般騷擾她，複讀也是家裏恨鐵不成鋼逼他複讀的，最後聽說勉強上了個二本。
桃花眼周圍泛起一圈淺淺的紅，她無聲地扯了扯唇。
讨厭的人，可真是哪裏都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