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早上,張心柔睡過頭了。她急急忙忙地洗漱打扮,抓起包就往門外沖。沖到客廳一摸,耳環忘戴了。她又急急奔回來。在她那間狹小的房間裏,有一張很老式的棕紅色梳妝鏡,是房東王阿姨留下來的。張心柔彎腰對着鏡子戴耳環,對面金申的房間不疾不徐地開了。
金申斜倚在門邊,看着張心柔對鏡打扮。張心柔擡眼看他,急着,“你才起?上班要遲到了。”
金申聳聳肩,“我是老板,不懂什麽叫遲到。”
額……張心柔無語,這妖怪嚣張起來還真是讨嫌。張心柔戴上珍珠耳釘,道:“那麻煩讓讓。我趕時間。”
張心柔沖到玄關換鞋,一看腕表,真的要遲到了。她鞋帶都來不及扣,急急就開門往外沖。金申喊:“急什麽?”
張心柔穿着藕粉色職業裙裝,單腿勾腳側身系着鞋帶,身形S得非常好看。她道:“我不急?不急我遲到了,還要交五十塊錢給你這資本家……”她邊喊邊跑,等一句話喊完,人都已經跑到了樓下。
張心柔穿着淺色高跟鞋,拽着包朝地鐵口飛奔。她邊跑邊不停地看腕表,恨不得能一秒飛到地鐵口。衣裙和長發随着她藕白的小腿交錯在身後翻飛。雖然時髦漂亮,但實在狼狽。
夏日早晨,熱浪襲人。
張心柔一路跑到地鐵口,身上已經出了一層汗。她一手叉腰,一手揚扇,連氣都來不及喘勻,就往地鐵口裏飛奔。早上地鐵站裏人很多,要遲到了急急忙忙往下趕的人更多。張心柔穿着五厘米高的高跟鞋跑,為了防止摔倒,她一手虛扶在樓梯扶手上。
身後一個年輕人,穿黑色西裝褲,手上提着公文包,嘴裏塞着最後兩口包子,又伸手去褲兜裏掏正在響的手機。他身形如風,奔得太急,手裏的公文包和胸前的領帶一起飄甩在身後。他一沒注意,公文包勾到了張心柔包鏈。他一個迅速走位,帶得張心柔重心一偏。
身邊的人再一個神位補刀,張心柔被帶得撞翻過來,眼看就要朝後仰面栽倒……
一只手一伸,抓穩了她戴腕表的左手。她右手順勢一抓扶手,這才跄跄算站穩。她擡眼看,日出的光芒透過地鐵站口,耀眼地綻放在這縱深的長樓梯裏。
那高大的身影披着日出的霞光,猶如身披萬丈光芒。雖然背光,看不清長相。但這穩健有力的手,也讓張心柔心生蕩漾。難不成她今天紅鸾星動,老天給她送來了一個蓋世英雄?
“你不是急着上班麽?發什麽愣?”
“……”
這聲音,好耳熟。“蓋世英雄”将她一撈,将她也帶進了那萬丈光芒裏。張心柔看清了對方,她聽見了紅鸾星碎的聲音……怎麽又是這頭妖怪?!
金申穿着西裝,戴着手表穿着皮鞋,身材勻稱,打扮得體。那年少矜貴的貴氣範兒,一看就不是坐地鐵的。張心柔想起了她得着急上班打卡,也詫異這才幾分鐘,金申就洗漱打扮得仿佛換了一個人。她擡腳欲走,又想起來問:“你是打算坐地鐵嗎?要不要我給你帶路?”
金申一笑,人畜無害的少年樣,道:“确實要帶路,但不是這兒。”他拽着張心柔,一路将她牽出了地鐵口。他那輛拉風的哈雷摩托就停在路邊。他往前兩步,跨坐在摩托車上。摩托車頭挂着兩個頭盔,一個黑色的,一個粉色的。
看到那個粉色頭盔,張心柔整個人都不好了。這畫風太違和了。一個酷炫的摩托,一個人妖不分的帥氣車手,配上一個粉色頭盔。真的好想問他一句,您女兒多大了?
金申戴上黑色頭盔,将粉色那個遞給張心柔,“快點,再磨蹭,真扣你錢了。”
張心柔看看腕表,沒時間了。她心一橫,接住了粉色頭盔。她穿着短裙,也沒法跨坐。金申看着她白得發光的筆直雙腿,忍住心中的躁動,說:“那就側坐着。不過得抓緊了,掉下去了我可不管。”
張心柔踩着高跟鞋,側坐上了他摩托後座。她拘謹地側了側腿,生怕走光。她雙膝盡量靠着金申,想借他遮擋遮擋。感受到她嫩滑的腿靠着他,金申心中更躁動了。他回頭,問:“你這麽靠着我,是不是特別信任我,特別依賴我啊?”
張心柔在粉色頭盔裏一笑,受不了他這麽給自己加戲,她道:“你別誤會。我只是壓根沒有把你當男人……”
黑色頭盔裏,金申臉一瞬黑下來。他一加油門,摩托車猛朝前飚去。張心柔下一句話就飄在了風裏,“畢竟你是妖……啊……”
張心柔一個慣性往後倒,吓得她一手緊緊地摟住了金申的腰。她本想一只手抓住金申衣角,一手扶着後杠。但金申飙起車來,張心柔哪裏還顧得上男女有別,保住小命最重要。她兩手如攀着海面浮木一樣,緊緊地摟着金申。大半個身子也緊緊地靠近他後背。
這哪裏是蹭順風車上班,這就是一大早作死,來玩了趟真實版的奪命飛車。狂風從她裙底呼呼地往裏灌,張心柔都不敢睜眼,生怕她跟着他下一秒就飛進了別人的車輪下。
她也不知道金申是從來就這樣開車,還是他在生氣飙車。如果是生氣,真不知道他在氣什麽。他本來就不是男人呀,他最多只能算是頭雄性妖怪。
好不容易等他氣消了些,停車耐心等着紅綠燈。張心柔趕緊給他順毛,“金申,你今天又救了我,你好厲害呀。當時我就在想,這是誰家來的蓋世英雄。沒想到,是我家的呀。”張心柔為了保命,也是豁出老臉不要了。金申愣了愣神,她說的,是蓋世英雄……
他回頭,頭盔裏露出睿智狡黠的雙眼,好像她什麽心思都瞞不過他似的。他道:“這麽膽小?不像你呀。”
演技和詭計都被拆穿,張心柔羞得炸毛了,“我本來就膽小,我還特別怕死。你要是再開這麽快,今晚你就別進家門了!”
她吼得特別大聲,斑馬線前等紅綠燈的旁邊車輛裏都聽見了。一個副駕駛的年輕女人還抿嘴笑了出來。張心柔這才意識到,她喊得過于大聲了。她羞得無地自容,躲在頭盔裏,悄悄躲進了他身後。
金申這才真的高興起來。
只是他車速依舊嚣張,趕在上班前五分鐘送她到達了公司樓下。張心柔跳下摩托車,将粉色頭盔還給他。一看時間還有盈餘,她挖苦道:“這頭盔是你買的?”
是他買的,特意為她買的。他接過,只道:“撿的。”
張心柔一笑,“這顏色,超過十五歲的小女生都不會用。你這品位……”她忍下了後半句,留下他自己感受。她急忙跑進大樓去打卡。金申拿着頭盔左看右看,她上次穿的家居服不就是這個顏色?她戴着明明挺好看的。她應該是在誇他吧。
他點點頭,得意地一擰油門,掉轉車頭往地下車庫裏駛去。
張心柔不急不慌地打完卡,還有時間去泡了杯速溶咖啡。她坐在工位上娴靜端莊,遠遠地看到小英夾着包慌慌張張地跑去打卡。張心柔雙手交叉,支着下巴。所以,她平常上班都是小英那樣?
她打開電腦開始日常工作,一副胸有成竹波瀾不驚的模樣,頗像個成功的女領導。小英一屁股坐在工位上,氣喘勻了些後,她一滑板凳蹭到張心柔身邊。她看了看四周,小聲質問:“說!今天早上送你來的那個男人,是誰?”
張心柔一驚,“什麽啊?”
小英一副審犯人的模樣,“我都看到了。在公司樓下紅綠燈那。”她撞了撞張心柔,語氣裏帶點猥瑣興奮,“說!昨晚,是不是一起過夜了?”
張心柔知道她想歪了,忙道:“沒有。我們是……朋友而已。”她本來想說室友。但一想,那個人是金申,是現在萬衆矚目的新老板。她還是保持低調點,保命比較重要。
“什麽朋友?我從沒見過哪個普通朋友,會開車專門送女生上班。早上大家都這麽忙,人家不需要上班的嗎?”
張心柔想了想,他好像真的不必要上班。但他穿那麽整齊,肯定還是因為要來上班,所以才順道帶着她吧。張心柔推開八卦的小英,道:“還不快去工作,你又想被仔姜鴨罵呀?”仔姜鴨是姜懷遠的代號,因為讨厭他,所以這麽叫他。
推走了小英,張心柔下意識地去看公司大門。那頭妖怪還沒上來,他到底上不上班?
正在愣神,部門裏的歡姐留着BOBO短發,塗着烈焰紅唇,踩着細高跟,走來扣了扣張心柔桌面。她道:“市場分析部最漂亮的小姐姐,樓下有人叫你下去。”歡姐資歷深,又是姜懷遠心腹,在公司裏是個從來不把人放在眼裏的狠角色。她面上輕笑着,一手插兜,一手捏了捏張心柔臉頰。她說:“快去,別讓人等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