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麥當勞的幸福

“咔!”

辦公室的門被打開,童如煙逆光而戰,這樣昏暗的光線讓她很壓抑,莫名的不快,打開了燈。

“媽,您還是來了啊!”沈穆然坐在辦公椅上,背對着童如煙,望着落地窗外,聲音沙啞,“其實真的沒有必要的。”

“我怎麽敢把墨初交到你這樣的人手上?”

心尖上有剎那的辛酸感,但很快地想起最近的事端,所有的煩心化作了這樣的一句話。

“今晚的夜景,好美。”他看得很仔細,像是天文學家在觀察星相,“不知道今晚有多少顆星星。”

“你倒是很有閑情逸致。”童如煙雙臂環在腹間,順勢挖苦了一句。

沈穆然輕笑出聲,眼眶微紅,搖晃着起身,走到童如煙面前,“我知道,在你眼裏我一直不是好人。”

“當然,你的行為實在不像是好人。”

“是嗎?”沈穆然似有若無地嘆息了一聲,眼神迷離。

童如煙不曾見過這樣的沈穆然,隐約覺得有些不對,但又說不清哪裏奇怪。

“我也不敢再奢望變成你認為的好人了,已經沒有那個力氣了。”

沈穆然自言自語着,坐到沙發上,看着桌上的食物,“我從來不知道麥當勞是什麽味道的,媽,陪我一起吃好不好?”

童如煙不屑地瞥了一眼,但也确實猜不透沈穆然要做什麽,“想不到你還會吃這個。”

“小學的時候,經常聽同學說爸爸媽媽又帶着他們去吃麥當勞了。他們總是說得很高興,好像很幸福的樣子。”

他掩唇咳了兩聲,繼續沉浸于自己的回憶裏,“那時候我就在想,我應該是吃不到麥當勞的。”

“有一次,外公說他帶我去吃麥當勞,我說不去,你們肯定不知道為什麽。”

他表情淡淡,仿佛只是再敘述一個屬于別人的故事,即使沒有人回應他,他還是願意自己講完這些不是很圓滿的故事。

“因為我還期待着,也許哪一天,你們會牽着我的手走進店裏,我不想把這樣的幸福輕易丢失掉。”

童如煙眉端鎖了鎖,難言的酸澀感在胸腔裏蔓延開來,隐隐作痛,所有的話語梗在喉間。

“後來慢慢地長大了,我就後悔了,因為我知道,我不可能有機會得到那樣的幸福。”

沈穆然扯了扯嘴角,好看的酒窩深深地顯現出來,“如果那會兒我答應和外公一起進去吃就好了,他是最疼我的人,可是我直到外公走了以後才知道這個事實。”

“再後來,我根本不敢路過麥當勞。”沈穆然看着袋子上的LOGO,他說得很認真,聲音卻愈加黯淡下去,“我吃得起,我甚至可以買下很多家的麥當勞,可是我怕看到我此生最觸不到的東西。”

童如煙抹掉眼角的淚水,吸了吸鼻子,不願處于這樣的氣氛下。

“公司的事情,處理地怎麽樣了?”

她轉移了話題,以呢這樣的氛圍讓她非常難堪。

麥當勞,如此簡單的東西卻是沈穆然最觸不到的溫暖。

“已經處理完了,明早一切就會好起來了。”沈穆然雙眼失了焦距,似是累了,昏昏欲睡。

“墨初呢?”

童如煙自然是相信沈穆然所說的,起碼,沈穆然的能力是沒有理由被懷疑的。

“哥在房間裏,已經睡着了。”沈穆然靠在沙發上,閉上眼,聲音裏盡是困頓的散漫感,“放心,我沒有傷害他。”

“嗯。”童如煙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應了,只是扶着沈穆然躺到沙發上,将身上的羽絨服蓋到他的身上,“睡吧,睡一覺就好了,媽不是恨你,只是沒有辦法。”

“恨吧,我不在乎了。”

他嘟囔了一句,很迷糊的腔調,幾乎聽不清楚。

夜半,原本布滿星辰的空被片片烏雲遮蔽,硬生生地憋出了一場雨,夾着雪花,愣是把溫度又降了幾分。

“穆然,醒醒,穆然!”童如煙晃着他的身體,聲音裏布滿了焦灼。

正睡得模糊,沈穆然沒有多少反應,只是把眼睛拉開一條小縫,對上刺眼的燈光,擡起手遮蓋住眼睛。

“墨初發燒了,你快起來看看。”

“咳咳咳......”沈穆然咳了幾聲,沒有發出多大的聲音,腦袋暈眩得厲害,迷迷糊糊中只聽到發燒了,只當是童如煙在關心他,“沒事兒,我睡一覺就好了。”

“早該知道是這樣的。”童如煙也不再搖晃沈穆然,頹然垂首,“你巴不得墨初死,怎麽會緊張他?”

昏昏沉沉的,意識也總算恢複了七七八八,沈穆然撐着沙發坐起來,“咳咳咳......”

突如其來的體位變換讓他幾盡虛脫,但還是強迫自己清醒過來,“哥怎麽了?”

“你哥發燒了。”童如煙倒了一杯水遞給他,不是溫的,而是涼的,“喝點水吧,清醒清醒。”

“我打電話讓張叔過來吧。”沈穆然已經撥通了電話,碰了下杯子,慘淡地笑笑,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一飲而盡。

沈墨初睡得很沉,沈穆然沒有叫醒他,只是沉默着背起他,“走吧,張叔的車子很快就來了。”

雖說沈墨初并不壯實,甚至有些消瘦,但以沈穆然目前的狀況而言,背起他顯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剛到公司地下室的停車場,他便脫力地栽倒下去。

“墨初!”童如煙緩過神,慌忙扶起壓在沈穆然身上的沈墨初,正見張叔過來,連忙招呼着,“快過來幫忙 。”

“夫人,二少爺他......”

把沈墨初弄上了車,張叔不免擔心起沈穆然來。

“快去醫院!”童如煙直接打斷了張叔。

“夫人,二少爺真的受不住的,外面冷,不能留他一個人呆在停車場啊。”

童如煙愣了愣,下了車時沈穆然已經起身,走向了大樓裏。

她重新回到車上,嗓音夾雜着輕顫,“他沒事,我們走吧。”

他當然沒事,起碼他走得很潇灑。

軟弱這樣的字眼永遠不能和他沾邊,一旦觸碰,得不到細致的安撫也就罷了,可能還會得到一頓冷嘲熱諷。

即使如此,他何必呢!

弄得自己難堪,攪得別人不得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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