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老熟人和同門
結束了軍訓，還有三天正式上課，徐小龍回N市休息，林樹則留在W市，這三天裏暫住省體校。讓她有點兒驚訝的是，李卬竟然成了省隊教練之一。
“你應該感到幸運，”李卬一見面就把林樹的頭發揉得亂糟糟的，“照理說你早應該進體校進行長期培訓，然後跟其他人一樣一步一個腳印往上打。你非要上普通學校，訓練時間本來就不夠，還總想着偷懶，要不是老沈天天壓着你加練，你身體素質再好想出成績也比如今晚得多。”
“嗯，沈教練是個好人。”
李卬笑罵：“懶蛋，到了我手底下，你敢偷懶試試，看我不把你踢回市隊。去，跟着跑圈去！”
林樹快跑幾步跟上了正在跑圈的其他人們，她是省隊年紀最小的隊員，一跟着跑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放慢了速度。
“別急，一萬米呢，慢慢跑。”打頭的高大男生笑嘻嘻說道：“第一次見面，你好呀，小師妹，我是張同。”
老大一開口，就像是打開了全隊的水龍頭，其他人也紛紛開始自我介紹。
“我叫劉曉雲，你可真厲害，我比你大了三歲，去年才進省隊。”
“我叫林易，咱們倆還一個姓。”
“我是張宏志。”
“梁先開，比你大一歲，這隊裏就屬咱倆最小啦。”
……
所有人都介紹完了之後，張同說：“還有幾個這會兒不在體校，等他們來了再介紹你們認識。”
林樹還想着突然到一個新的環境可能無法融入群體，沒想到很容易就交流成功了。在市隊的時候，也許是因為大家年紀都小，隊內氣氛總是比較嚴肅，沒人敢當着教練的面邊訓練邊說笑，而省隊裏大概是因為多是十三四歲往上的少年，早就過了因為陌生就不打招呼的年紀。
跑完長跑，省隊的隊員各找各媽……不，各找各的教練，林樹和梁先開跟着李卬走進乒乓球館。
“先開也是最近進的省隊，比你早來幾天，來，你們倆打一局，誰贏了誰就是師兄。”李卬說着把一個乒乓球丢給林樹：“換了大球之後感覺怎麽樣？我看你省賽上發揮得還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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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橫拍嘛，受影響畢竟不如直拍大。”
“那我可不能輸，”梁先開把球拍在衣服上蹭了蹭，“我還比林樹大一歲呢，叫她師姐多別扭啊。”
該說都是李卬看上的徒弟，林樹和梁先開都是橫拍選手，兩個人還沒開打，張同和林易就被他們的教練李政拎過來觀戰：“好好看，先開雖然年紀小，但是他的弧圈球和快攻都很優秀，打球的角度也刁鑽，你們跟他比也就占個體力優勢。林樹能在省運會上打進青少年組前三名，也不能小看。”
一開打，林樹就明白李政對梁先開的評價絕對沒有半分水分，他打過來的球力道稍弱，但是旋轉很強，軌跡也不好把握，林樹開場就連丢四分，還都是三拍以內丢了的。
仿佛是嫌梁先開的攻勢還不夠強，李卬一邊鼓掌一邊說：“就這樣保持住，先開啊，輸了你可就成師弟了。”
林樹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好在是都是十歲十一歲的孩子，這個年紀男生和女生的身體條件沒有太大差距，林樹在用四分大致摸清梁先開的風格之後，就開始準備打持久戰了。
如果此時沈建軍在場的話，他一定會建議梁先開加強攻勢，最好每一球都盡全力進攻。因為梁先開這種技巧性很強但力量不足的對手……實在是太對林樹的胃口了。
“你累不累？”林樹問。
“不累。”梁先開腦門上連汗都沒出。
“喝口水吧？”林樹說着，給自己倒了杯溫水，仰頭就灌下去半杯。
“打完再喝來得及。”
“打完就涼了，喝涼水對胃不好。”林樹嘆氣，然後重新站回球臺前。
接下來的十一分，兩個人打了整整二十分鐘。作為觀衆的張同和林易就見證了梁先開拉弧圈，被打回來，換個角度再拉，再被打回來，又換個方向拉，又被打回來……最後自己體力不足丢分的慘痛戰績。
林樹：“真累，師弟，喝水嗎？”
梁先開：不想理你。
李卬：林樹好像比省運會的時候更厲害了點，不對，打完省運會，她不是去軍訓了嗎？還能提高實力？
林樹的确是去軍訓了，然後她遇到了陳覺。第一次打乒乓球球就能把林樹的打法完全複制并且不出一點漏洞的用出來，即使她放飛自我瘋狂進攻……也最多能拿到一分，因為陳覺不會在同一個進攻手段上第二次失利，林樹進攻時兇殘的氣質也完全不會影響她的發揮。
軍訓的七天裏，林樹充分展現了良好的心理素質和屢敗屢戰的頑強意志，被“加強版自己”連虐七天之後，林樹覺得自己升華了。
“乒乓球很有趣，你也很有趣，雖然我不參加比賽，但是開學之後還是會找你玩的。”分別時陳覺說。
林樹：來啊！盡情傷害我啊！
李卬叼着跟棒棒糖開始清場：“行了，都打完了，散了吧散了吧。林樹和先開，先做發球練習，常用的發球方法先開一種兩百次，林樹三百次，開始吧。”
看着林樹一臉悲涼的開始揮拍，李卬坐在旁邊不緊不慢的指點：“你的發球一直是弱項，跟你的防守比只能算說得過去，跟你的進攻比起來就差得太遠了。”
林樹一心二用的本事好得很，李卬也不擔心自己說話影響她訓練：“我看了你最近一年的訓練和比賽錄像，防守練得不錯，進攻也繼續練着，比賽上不能常用也不許放松啊。”
“以前練攻擊都是沈教練陪練來的，李教練你要陪我練嗎？”林樹邊發球邊問。
“你來訓練我就陪，”李卬沒好氣道，“省一離體校太遠了，你非要上那個，周一到周五來不了這邊訓練，強度都比不上市隊。”
林樹想到陳覺，便道：“我覺得沒關系，我找到一個特別完美的陪練。”
結束了在體校三天半的魔鬼訓練，林樹一身輕松（？）地到學校報道，推開宿舍門就看到陳覺靠在床頭看書。
“哎？只有我們兩個？”林樹困惑。
“女生六人一寝，剛好多出兩個。”陳覺來得早，看樣子她已經把房間打掃過一次了，就連林樹的新課本也被整整齊齊的碼在桌子上。
“謝謝你啊，陳覺。”
眉目清冷的女生坦然接受了道謝：“舉手之勞。”
開學第一天老師們都沒講什麽實質性的課程，除了班主任董老師排了一下座位，其他的老師一節課四十五分鐘，有三十分鐘都在和學生互相熟悉，剩下十五分鐘稍微概括一下全書內容。
“小樹咱倆是同桌哎。”徐小龍抱着書包坐到林樹身邊，還不忘給林樹身後的陳覺投去一個得意的眼神。
陳覺：【面無表情.jpg】
林樹：龍龍你這炫耀的小表情是怎麽回事。
下午最後一節自習課，董老師指定了班長副班長各科課代表和小組長，然後給每個同學發了一份社團清單。
“這是我們學校目前所有社團的清單，你們可以都看看，學校的意思呢，是鼓勵你們加入一兩個社團，當然不加也不強制，這個看個人喜好。還有，學生會和社聯的招新在這周五下午，想參加的自己去。”
教師裏開始出現小聲議論的噪雜，徐小龍也興致勃勃的問林樹：“小樹你加哪個？”
“我只打算加一個，還沒想好，你們呢。”林樹問的時候也帶上了陳覺。
“數學社。”
“數學社。”
“哦，你們倆興致還挺一致啊，”林樹笑道，“那我也加數學社好了。”
放學後陳覺照例去學校操場散步，還沒走兩圈就被林樹拉去陪她訓練：“你這麽喜歡散步啊？”
“不喜歡。”陳覺搖頭。散步……大概只是長久以來形成的習慣。
“哎，有時候想着，幹脆把你拉到李教練面前好了，有你在我還練個啥啊，全世界人民都不用練了好嗎。”
“我不會搞體育，”陳覺安慰林樹，“我去參加比賽，就是對體育精神最大的亵渎。”
【陳覺是個很可怕的人。】林樹想，然後，她突然意識到一件更可怕的事。
“陳覺，你看過我打球，只要一次就能複制出來，那其他人呢？比我更優秀的國家級選手，甚至是世界級選手呢？乒乓球之外的其他運動呢？”
陳覺回望過來，她的面龐被夕陽投下的細碎的光芒染成了橘紅色，明明是柔和美好的畫面，偏偏有一絲詭異之氣爬上臉頰：“只要讓我看到。”
這怎麽可能呢？運動員日複一日年複一年靠着辛苦與傷病換來的能力，有人卻能輕而易舉的做到同樣的程度，這麽一想，連林樹自己都覺得委屈了起來。
“你是騙人的吧，完全不科學啊你這種能力。”林樹吐槽。
陳覺語氣裏突然染上了惆悵：“曾經，我也是一個崇尚科學的唯物主義者。”
又過了一會兒，陳覺道：“林樹，你以為我為什麽待你與衆不同？你現在站在這裏，就是一件不科學的事情。”
林樹：卧槽陳覺你知道了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