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燈會
錦淑啞口無言，她換種語氣，盡量平和的和錦端說話：“姐姐知道，在很多時候，姐姐都忽視了錦端。”她牽着錦端的手，“錦端，姐姐答應你，以後不管去哪裏都帶着你，就算是別人忽視你，姐姐也絕對不會忽視錦端。”
錦端将手從錦淑手心抽出：“錦端不想為難姐姐，況且錦端和姐姐本來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我強行走進姐姐的世界只會讓姐姐難過，同時，錦端也會很難過。”她笑了笑，眉目柔和而又溫柔，“我已經長大了，不是小孩子了，不可能像小時候一樣，總是跟在姐姐身後，錦端也想要屬于自己的朋友。”
“就算那個朋友有的時候做事會傷害到你，你也要嗎？”
“錦端相信自己，相信宋姐姐。”
錦淑明明知道錦端性情倔強，卻還是忍不住開口說出這些話來，最後的結果是在錦淑的意料之中，卻總是有那麽幾分不甘。或許她的妹妹已經長大了，不再是個什麽都不懂的小姑娘了。
錦淑無奈嘆息：“也罷，看你這樣子姐姐也是勸不了你了。”
她低頭望着錦端繡了一半的繡品道：“錦端的繡活還是一如既往的好。”
随着錦淑的這句話，之前有點僵硬的氛圍開始漸漸放松，錦端低頭望着她繡了一半的嫁衣說：“我閑着沒事，總是想點事情做做，就繡的慢了一點。”
“整日裏悶在屋中也不是個事，你應該多出去走走。”錦淑想起她剛剛進門時心雨說明日宋小雙會過來，之前她們為了宋小雙的事情争吵了一通，錦淑幹脆轉移話題，“嫁了人就不像現在這樣自在了，趁着還沒有嫁過去，記得好好玩玩。”
“知道了姐姐。”
錦淑起身：“我先回去了，你繼續忙你自己的事情吧。”
錦端跟着起身，跟在錦淑走到門口，庭院中花開的正盛，陽光透過屋檐下的卷到一半的竹簾撒到地面，挂在檐廊下的翠鳥看見主人出來叽叽喳喳地在籠中跳動叫喚。
錦淑目光被翠鳥吸引，看它不住跳動模樣，忍不住笑道：“這小家夥還真是活潑。”
錦端也看着翠鳥，道：“人一多它就激動。”
“說明它喜歡熱鬧。”
宋小雙來見錦端，臨出門前被宋老夫人連連叮囑了好多遍，要她不要這樣不要那樣，宋小雙被念叨的煩不勝煩。宋老夫人見她這樣擔心她出去真的會闖禍，不由想要讓魏靜怡跟着宋小雙一塊去。
Advertisement
和宋老夫人在一起這麽長時間，接連吃了那麽多的虧，走到哪裏都帶着魏靜怡，宋小雙要是看不出宋老夫人現在的想法，那她的腦子就有問題了。
她趕緊保證說；“祖母放心，孫女出去一定不會給您老人家惹禍，保證老老實實的。”
宋小雙以前保證的态度從未像現在這樣誠懇過，宋老夫人看着覺得滿意，點點頭就讓宋小雙一個人去了。
宋小雙成功從宋老夫人手下逃脫，臨出門前她回頭趁着宋老夫人不注意的時候對着魏靜怡耍了一個鬼臉，氣的魏靜怡拽緊了手中的帕子，默默地憋了一口氣。
宋小雙一見到錦端，就笑嘻嘻的拉着錦端的手不住的給她道喜，整的錦端忍不住的紅了臉，嗔看宋小雙，宋小雙全當沒有看見，她說：“上次宮中一別，好久都沒有和你見面了，怪想念你的。真是沒想到，那日宮宴中一眨眼的功夫你就成了睿王未過門的妻子，還真是應了那句世事無常的話。”
錦端不想再和宋小雙在這個話題上繼續糾纏下去：“好了，別說這些了。”
宋小雙吐吐舌頭，見好就收，說：“好吧，不說這些了，上次來你家中只逛了花園，還未到你閨中看看呢。”
錦端說：“也沒什麽好看的，都是大同小異。”
“非也非也，我覺得像錦端這樣美的人，住的地方也肯定會很美。”
“又胡說。”
說話間，兩人穿過門洞，站在水池邊，望着水中錦鯉，宋小雙蹲下身，撿起身邊的一塊小石頭扔到水中，漣漪陣陣的湖面濺起一個小小的水花，本來聚在一起的錦鯉四處逃散。
錦端瞧着宋小雙有點孩子氣的舉動有點無語，宋小雙雙臂折疊在膝上，下巴撐在手臂上說：“真搞不懂大戶人家的人心裏都是怎麽想的。”
錦端聞言，好奇問：“怎麽了？”
“為什麽總是喜歡養一些中看不中用的東西呢。”
錦端沒懂宋小雙話中意思：“啊？”
宋小雙噌的站起來說：“就是這水裏啊，為什麽不養一些能吃的魚，反而養一些顏色很奇怪的魚。”
錦端一聽明白了宋小雙話中意思，頓時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這是習慣。”
宋小雙搖頭；“很難理解，你是不知道，每年在邊關有許多快要餓死的百姓，他們都沒有飯吃，而那些有飯吃大戶人家，就算是把東西喂了狗也不肯施舍那些窮人。”說到這裏，宋小雙眉頭緊皺，“有些人家倒是會施舍一些，開個粥棚，可是那鍋裏面煮的米都發黴了，還全是清湯，只能保證不死，根本就填不飽肚子。而且黴掉的米吃了是會死人的。”
宋小雙越說情緒就越低落，錦端也随着宋小雙的情緒而變得沉默起來。
“我想幫那些百姓，可是娘不允許，甚至還把我關在家裏面，這次我會從邊關回到京城，一是我年紀到了，該找一門合适婚事嫁了，另一點就是娘擔心我會闖禍。”
“邊關的生活，很苦嗎？”
“很苦，整日裏風沙不斷，京城裏面這些大戶人家的姑娘到了那裏肯定吃不了苦，哭着鬧着要會京城，我遇見過不少。而且又常年戰争不斷，百姓的生活都很苦，有能力的人背井離鄉走了，沒能力的人只能在那裏熬過一日是一日。”
宋小雙無奈的說：“其實我很喜歡邊關，那裏的朋友都很淳樸，大家在一起玩時想到什麽就說什麽，從來都不搞那些彎彎道道的事情。”
錦端沒有經歷過宋小雙的生活，光憑想象真的很難想象出邊關真正的樣子。宋小雙在她面前一直都是歡歡喜喜的樣子，這會兒宋小雙在她面前這樣沉悶，錦端也受到了她情緒的影響。她伸手牽着宋小雙的手說：“好了，不要想這些了，以後你有能力了就去幫那些人，這樣不就好了嗎。”
“可是他們現在還在吃苦。”
錦端想了想道：“先苦後甜，誰知道他們以後是個什麽樣子，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今日他們吃苦了，他們就有了對未來的動力，将來指不定會闖出一番成就呢。”
宋小雙聽着，忍不住點頭：“說的好像挺有道理的，我看到好多人即便是生活貧困，對自己的未來還抱着希望呢。”宋小雙有點沉默的思緒放開，想起她之前和錦端說過的話，不好意思地對錦端說，“我也不知道剛剛是怎麽回事，竟然會和你說出這些話，平白的惹得你也跟着我一塊難受。”
“我見識少，實在是想不到你說的那些那些境況。”
她抱着錦端的胳膊：“我知道你是在安慰我，錦端你是我見過京城中心性最好的人。”
“還有好多人的心性都很好，你只需要慢慢接觸，就會發現好多呢。”
宋小雙嘟着唇：“你也不用為她們說好話，我宋小雙做事大大咧咧的，可不代表我是個傻子。有些人就算在我面前裝的再完美，我也能看出來她有幾根花花腸子。”
錦端不善議論別人是非，索性閉上了嘴，宋小雙只念叨一句就不再說了，她情緒轉的很快，前一刻還滿心難受，這一刻卻被另外一件事吸引，她拉着錦端說：“本來是要去你房間看看的，怎麽反在這裏停下來了。”
錦端被她拉着急走幾步，看她風風火火的樣子，有點哭笑不得：“好了好了，也不急于這一時半刻，這宅子這麽大，你又不知道我住在哪裏，就這樣直直的往前走，你也找不到啊。”
宋小雙的步子忽然一停，錦端因為慣性緣故往前走了幾步，倒是站在了宋小雙的前面，宋小雙對錦端說：“對哦，你走前面。”
錦端無語，帶着宋小雙往前走，宋小雙邊走邊說：“聽說一個月後京城裏有一年一度的花燈節，在這一天大戶人家的姑娘也可以出門玩耍，你願意和我一起出去嗎？”
錦端稍稍猶豫：“我都已經定親了，不該出門了。”
宋小雙道：“就因為你已經定親了，你就更應該出門，娘經常在我耳邊念叨說成親以後就沒有在家時自在了。睿王年紀不小了，你很快就要嫁過去，你可以玩的時間就更少了。”
“我玩不玩無所謂的。”
“什麽叫無所謂啊，你覺得無所謂是因為你沒有玩過對吧。”宋小雙一句話點破了全部，錦端長這麽大還真沒有去花燈會玩過。
京城的花燈會一年一度，晚上不禁宵，想玩到多久就多久，秩序也很有保障。
晚上的花燈多，大戶人家的女眷也喜歡成群結隊的出來玩耍，還有剛剛成親的小夫妻一起出來，十分熱鬧。
錦端被宋小雙說的有點心動，宋小雙見錦端有點意動，再接再厲說：“我進京雖然時間不長，有些事情我可是聽說過的，京城大戶人家的姑娘都去過花燈會，誰沒去花燈會都不好意思說出來。錦端我們一塊去吧，你就當幫幫我好了，到時候有你和我一起出去，祖母肯定不會攔着我。你就同情同情我吧。”
宋小雙扮起了可憐，可憐兮兮的模樣錦端看着忍不住想笑。花燈會錦端也有過向往，奈何她沒有朋友，錦淑每次都是和榮安郡主那麽一塊去，她跟着尴尬，就沒有去，一來二去轉眼過去這麽多年，錦端是一次都沒有去過。
“其實我也想去，可是沒有人陪，不過現在好了，有宋姐姐和我一起去。”
說完，錦端的雙眼笑成了月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