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九回:風起雲湧白雲山,雙英火燒李家堡(2)
那兩個人一個是六十多歲的老者,須發微白,另一人則四十歲左右年紀,他們相貌神似,一看便知是父子。那兩個人見了,同時道:“父親,哥哥。”那老者道:“我說過多少遍了,男兒做事要光明磊落,你們把我的臉都丢盡了。”其中一人道:“誰叫他們蠻不講理,把我們派的武功秘籍占為己有。”他身邊的那人道:“父親,兩位弟弟也是為了我們門派好,您就不要責怪他們了。”這時吳清道冷笑道:“關大掌門,你縱然兒子偷盜,自己卻在講什麽大道理,真是可笑啊,你們關刀派都是這樣的嗎?”老者道:“我兩個兒子做了這事,是我的不對,但你別說到我派門上,我派衆人個個做事光明正大。”楊銘聽他們是關刀派的,心道:“關刀派?似乎聽過,好像是湖北的一大門派。”原來這老者是湖北關刀派的掌門人關梁,其他三個都是他的兒子,長子叫關展,次子叫關鴻,幼子叫關圖,剛才與楊銘交手的就是關圖。吳清道說道:“什麽武功秘籍,誰稀罕了,你們派的武功秘籍丢了怎麽找到我頭上來了。”關梁道:“吳清道,你不用再狡辯了,我已經查知當晚就是你九龍派的人偷了我派的武功秘籍,你身為武林盟主,卻做這種下等之事,要是傳出來,你就不怕被天下英雄好漢恥笑?。”吳清道說道:“你可別血口噴人,你有什麽證據說是我九龍派的人做的。”關梁一怔,道:“難道我會無緣無故冤枉你不成?”吳清道說道:“誰知道你是不是對我有成見。”
原來三年前關梁帶着長子關展外出,沒想到他們門派當晚發生了一見大事,一個黑衣人潛入他們門派,偷走了他們派的一本刀譜,當時關鴻與關圖二人發現了這個人,雖然經過一場打鬥,但是還是被那個黑衣人逃跑了,關鴻和關圖看那黑衣人的身手與九龍派的武功極為相似,因此斷定是吳清道本人或者他的師弟做的,但是苦于沒有确鑿的證據,雙方因此事越鬧越僵。這日關鴻和關圖索性就想潛入九龍派的藏書閣尋找刀譜,沒想到卻遇到了逃出來的楊銘和餘禮貴,因此才發生了現在的事。關梁道:“我不與你多說,待我找到證據,你的武林盟主位子也坐不住了。”然後對關鴻和關圖道:“我們走。”吳清道冷笑道:“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你當我九龍派是什麽地方?”關梁道:“你想要怎樣?”吳清道“哼”一聲道:“你的兒子夜闖我九龍派,打傷了我兩個弟子,還救出這兩個人,想就這麽走掉麽?”關梁一愣,對關鴻道:“你們做了什麽?”關鴻答道:“那兩個人是我們點暈的沒錯,并無大礙,但是這兩個人我可不認識。”他指了指楊銘和餘禮貴,關梁看了他們一眼,他剛才只是瞟了他們一下,并沒有注意,只當他們也是九龍派的。吳清道奇道:“什麽?他們不是你救出來的?那他們怎麽會在這裏?”關鴻道:“我怎麽知道?”心裏嘀咕道:要不是他們,我和三弟說不定已經找到刀譜了。吳清道瞪着楊銘和餘禮貴道:“你們兩個是怎麽出來的?”楊銘昂首道:“我們是自己走出來的,就你那地方,能困得住我們嗎?”吳清道眉頭一皺,心道:“這小子果然蹊跷,有些來歷,可不能讓他跑了。”這時關梁對三個兒子道:“這裏沒我們的事,我們走吧。”三人轉身就要走,吳清道喝道:“想走?沒那麽容易!”一掌拍出,關梁早有防備,反身也一掌打出,雙掌對接,發出“波”的一聲響,關梁怒道:“吳清道,你待要怎的?”吳清道說道:“你們亂闖我九龍派,目中無人,還能說走就走麽?”孔熙也上前說道:“就是,你以為這裏是哪裏?豈能随便出入?”不先告知就進入別的門派是一件極為不尊重別人的事,更何況出現這種情況,關梁也知道自己理虧,但他要是向吳清道賠禮道歉的話那就意味着向他示弱,并且他們都是一派掌門,還關系到本派的名譽。關梁道:“那就要看看你能不能攔得住我了。”他自知與吳清道難免一戰,索性把話說明白,吳清道說道:“好!你也算是個爽快之人,你要是打不過我要怎的?”關梁道:“我自會與你道歉。”在武林中,與人比武輸了道歉并不是什麽丢臉的事,他剛才與吳清道對了一掌,知道自己并沒有把握打得過他,最多就是兩敗俱傷,但這裏是九龍派腹地,吃虧的終究是自己。
吳清道說聲:“好!這是你說的!”一個“排雲掌”拍來,關梁左手一撥,右掌接着打出,正是一招“撥雲見日”,當下兩人就在聚義廳前打了起來,只聽“砰砰砰砰”的一陣響,已交手十多招,衆人讓出一個兩丈寬的空地來。兩人都是當世高手,打起來自然與衆不同,招招精妙,飽含力道,關梁用的是五行生克拳、劈空掌、鐵琵琶手,吳清道則精通百家,手法變換不定,或掌或拳,或指或鈎,只見火光搖曳,黑影如魅,每人身邊各卷起一股勁風。楊銘從沒見過這麽激烈的打鬥,看得不禁呆了,甚至忘了自己要逃走。
當下衆人都在看關梁和吳清道打鬥,兩人都是內外家兼修的大行家,雖然沒有用兵器,但是卻比用兵器打鬥還激烈,不知不覺竟然打了半個時辰。表面上看上去不分勝負,其實吳清道稍勝一籌,關梁已經退後了數步,吳清道哈哈大笑道:“你還不道歉賠禮麽?”關梁道:“勝負還尚未可知。”兩人口中說話,手腳卻絲毫沒停。
關展見關梁處在下風,關心父親,也顧不了什麽江湖規矩,跳前去道:“父親,我來幫你!”忽然朱諾義攔在他前面,道:“想幫他,先過我這一關!”關展“嘿”一聲,拳腳齊出,朱諾義雙袖一擺,關展的手腳剛碰到他的衣角,竟然打了個踉跄,原來朱諾義使出了“沾衣十八跌”的上乘功夫,但是他這一手功夫并未達到火候,關展也只是向前傾出幾步而已,并沒有摔倒,也沒有受傷,于是兩人也鬥了起來。關鴻和關圖見狀,互相點了個頭,正要一人去幫助兄長,一人幫助父親,孔熙早已看出,不待他們動身,早身形一閃,攔在他們前面,道:“你們想打什麽主意麽?”關鴻對關圖道:“先料理了他!”兄弟二人合鬥孔熙,當下關梁父子四人與吳清道師兄弟三人鬥了起來,場面大亂,拳腳聲、嘿喝聲混雜在一起,誰都顧不上誰。此時月已落西,天空一片漆黑,到處一片寂靜,唯有九龍派燈火通明,人聲嘈雜。
楊銘見狀,心道:“此時不逃,更待何時?”向餘禮貴使了個眼色,餘禮貴會意,點了點頭,兩人正要趁亂竄出,邱浩啓眼光,看到他們想逃,喝道:“你們兩個哪裏逃?”一劍刺出,楊銘吃了一驚,躲過那劍,邱浩啓右手手指被楊銘削斷,恨極了楊銘,他雖然右手不能持劍,但是左手還可以,只是左手使出來的完全沒有威力,楊銘怒道:“你還想再斷手指麽?”擡起一腳,剛好踩住了邱浩啓的劍,邱浩啓手握不穩,劍已脫去,楊銘正要伸手拿劍,忽然一人喝道:“休傷我師弟!”那人正是吳清道的大弟子姜定煥,他深得吳清道真傳,武功在衆弟子中最高。姜定煥一劍斜刺而來,楊銘急忙縮手,姜定煥對邱浩啓道:“師弟,讓我為你報仇!”揮劍連上,楊銘展開伏虎拳法中的“空手對白刃”功夫,與姜定煥過了幾招,他此時武功大進,這幾招一過,已經知道姜定煥非自己對手了,心中一喜。餘禮貴道:“楊少俠,我來幫你!”剛一出手,一劍已經削了過來,卻是吳清道的二弟子沈鑫,幾乎同一時間,一人從屋頂飛落,大叫道:“臭小子,你死定了,我要為我兒子報仇。”這人正是李正勃,他本是吳清道的客人,住在稍為偏遠的客室,可現在發生了這些事,誰能不被驚醒,楊銘道:“我正要找你算賬!”欺身便上,以一對付李正勃、姜定煥二人。一時間,聚義廳內外都在打鬥,各自對付各自的對手,場面一片混亂,大廳裏是楊銘對李正勃、姜定煥二人,餘禮貴對沈鑫,大廳外是關梁單打吳清道,關展對朱諾義,關鴻、關圖二人合對孔熙。
且不提他人,單道楊銘以一對二,他把那伏虎拳使出來,當真是虎虎生威,手法淩厲,力道十足,這伏虎拳中許多招式都是由虎形拳中轉化而來,只是在這裏使出來更似猛虎,要知道對豺狼虎豹這些野獸,往往是你若強大它便怯弱,這伏虎拳正是應着這個道理。楊銘左拳又掌,專尋李正勃,對姜定煥的攻擊只是随手擋開或避開而已,那姜定煥倒是個乖巧之人,見楊銘如此,索性就退下來,其實也是因為楊銘拳掌帶風,又快又猛,他根本就插手不進。這一下楊銘更是手腳大開,連連進招,李正勃暗暗吃驚:“才三天,這小子怎麽就好端端的判若兩人了?”楊銘清喝一聲,雙拳并出,正是一招“猛虎出山”,李正勃無暇思索,硬接下來,這一招力道極猛,李正勃連連後退,若是一般人,早就被打飛了。李正勃站定腳,道:“你小子練了什麽邪門功夫?”楊銘道:“專門懲治你們這些壞蛋的功夫。”李正勃怒道:“好狂妄的小子,看我的厲害!”手法一便,十指如鐵鈎,卻是“鷹爪功”,這是一種很厲害外家功夫,能抓裂硬石,李正勃是個內外家都修的人,不但刀法厲害,拳腳武功也很了得,這“鷹爪功”他也練了十幾年。楊銘從沒見過這種功夫,不識得其中厲害,道:“誰怕誰來?”腳跨虎步,搶先出手,這正是犯了武學大忌,本來遇到自己不懂的武功時,應該嚴守門戶,伺機進攻,楊銘臨敵經驗不多,哪裏知道,反而伸手一探,只聽“嗤啦”一聲,衣袖被李正勃抓個稀爛,手臂也被抓出幾道血痕,這還幸虧他縮手得快,要不然就皮開肉綻,楊銘大吃一驚,道:“好厲害的手法。”李正勃哼一聲道:“更厲害還在後面,看招!”十指變爪,有如尖鈎,朝楊銘身上各處抓來,楊銘吃了虧,不敢再托大,小心應付,連躲帶閃。
兩人又鬥了幾十招,起初楊銘還應付不過來,身上幾次衣衫皮膚被抓破,李正勃哈哈笑道:“怎麽?剛才不是還很神氣嗎?”楊銘大怒:“你得意什麽?”左手挑開他的一招,右手斜刺裏直擊他胸肋,這一招正是伏虎拳中的“側打虎肋”,老虎的腋下肋骨部位是個較脆弱的地方,人也差不多,李正勃吃了一驚,左手急忙按下,楊銘已經一拳打中他腋下肋骨,李正勃“哎呀”叫了聲,後退數步,揉了揉幾下被打中之處,這一拳力道不小,自然是疼得緊。楊銘嘿嘿一笑,道:“你也不過如此而已。”他确實頗有武學天賦,打了這麽久,已經摸清了“鷹爪功”的路數了,李正勃氣得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道:“你......你說什麽?我現在就取了你的小命!”一爪抓來,楊銘不退反進,踏前一大步,骈指如戟,正好點中李正勃掌心的勞宮穴,李正勃登時手臂酸麻,使不出力,楊銘趁機反身擒拿,欲扣他手腕脈門,李正勃到底是江湖老手,早知道楊銘有這麽一招,出手更快,也是一個擒拿手,楊銘反應也确實是快,李正勃的手一碰到他的手腕,立馬就縮手。其實在伏虎拳中有一種“鐵手臂”專門克這一招的,只是這是一種硬功,需要常年累月的修煉,練成後只要一使勁,手臂剛硬如鐵,連老虎的爪子都抓不進,楊銘的伏虎拳新學,自然不敢用這一招。
就在這時,忽然聽到餘禮貴“啊”的叫了一聲,楊銘一看,原來是餘禮貴被沈鑫刺了一劍,他武功較弱,早已不敵,被沈鑫當貓戲老鼠般玩耍,只刺他四肢,剛剛又中了一劍。楊銘一看大怒,大喝一聲,“猛虎出山”、“虎嘯河山”再一個“連環腿”三招接連打出,把李正勃逼退,直撲沈鑫,就在這時,忽然聽到身後“铮”的一聲,卻是站在一旁的姜定煥趁機一劍刺來,楊銘使個“反彈琵琶”,反手一揮,把姜定煥的劍蕩開,跳到沈鑫身邊。沈鑫正一劍刺向餘禮貴,此時已經來不及收劍,楊銘最恨別人仗着武功高就欺負別人了,右手抓住他手腕,左肘砸下,這一肘力道極猛,只聽“咔嚓”一聲,沈鑫的手肘處竟然被楊銘打脫臼了,沈鑫大聲慘叫,劍已脫手,楊銘一腳把他踢開,對餘禮貴道:“餘大哥,快走!”兩人正要跳出大廳,李正勃一爪從後面抓來,喝道:“往哪裏逃?”楊銘道:“自尋死路!”集中力量于左手,反身一拳打出,速度極快,直接打在李正勃的手爪上,李正勃手臂一陣劇痛,險些也被打折,連連倒退,他那只手已經使不出鷹爪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