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天還沒亮，白莫霆就醒了。
他昨晚想事兒睡得晚，又因為事兒堵在心裏根本沒睡好，眼皮兒底下一溜兒的青色。
因為赫蘿不适應他本來想回去的，可是不知道怎麽她又眼巴巴拉着衣角不讓他走，過後卻鑽進房裏不出來。
早知道就讓她了解一下瞎留男人的後果。
洗漱整理，白莫霆看着鏡子裏亂發蓬松的男人，真實感一點一點的加持中，直至最後，被喜悅所代替。
準備好早餐，他走到赫蘿房門前。
“赫蘿？醒了沒？”
沒有聲音，白莫霆看了看時間，将近七點。
的确有些早，白莫霆坐到沙發上發呆。
腦子裏有些懵，以為早已忘記的過往，紛紛擾擾都被打散開來。
因為赫荊。
他沒想過會見到赫蘿的家人，可是現在的時間段他們的确還存在。
這也是一種時間差。
深深抹了一把臉，白莫霆覺得可以騷擾赫蘿治愈自己。
“赫蘿，起床了。”
他敲了敲門，聲音較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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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還是沒有回應，白莫霆疑惑了。
這家夥不是一向自诩神經敏銳，怎麽睡得這麽死。
“赫蘿？”
寂靜的房間內回想着他的聲音，一層一層滲透出去，連一絲呼吸也感受不到。
他猛地扭開房門，心裏想着是一回事，可是空無一人的房間還是讓他眼前一黑。
赫蘿……
他無聲悲嘆，跌坐在她還未整理的床上。
居然在他眼底下溜了。
白莫霆放松下來，倒在床上，臉深深埋進柔軟的枕頭裏，鼻尖萦繞着熟悉的洗發水的味道。
真是，早知道昨晚就該把她拖上床辦了！
他狠狠一錘床鋪，表情瘋狂扭曲。
早晨正是酒店前臺正忙的時候。
花都酒店前臺的美女正忙得腳不沾地時，眼角一瞄，一個高挑的身影走進大廳。
來人穿着黑色及膝健身褲，同色背心和淺色外衫兒，紮着丸子頭，低頭看手機。
晨跑歸來的樣子。
她直接越過前臺，也讓人看清她的長相。
“赫——”
她猛地住嘴，在同事的催促下為下一位客人辦理退房，心裏卻掀起了駭浪。
赫蘿按下電梯，到了短信裏的樓層。
出電梯赫荊已經在外等着她了。
照例是一位小紳士的穿着，表情正經，只有再看見她時才眯了下眼睛。
“怎麽了？”
被他的眼神盯得冒火，赫蘿在大清早口氣沖沖的。
赫荊搖頭，領着她走到一間套房外面。
敲了敲門，擔憂的看了眼姐姐，被她嫌棄的眼光刺激的回了自己屋，就在一邊。
咔噠，門開了。
赫蘿牙疼的癟癟嘴，推門進去。
對着奢華大氣的套房赫蘿不做評價，她靜靜往裏走，突然感受到背後傳來的勁風。
心下一顫，側身躲開，手裏的手機被她橫捏在手裏，卡在襲來利爪的指尖，橫腿一掃，帶起塵埃。
來者利落一跳，并襲向的她頸間。
赫蘿右腿被制，右手被擒左手被格開，她閉上眼睛。
風在耳邊停住，發絲掉落，寂靜無聲。
赫蘿睜開眼睛。
眼前這雙利爪皮包着骨，隐隐泛着青色，卻絲毫未因此減少它該有的銳氣。
身着白色太極服的老人，講泛着銀光的頭發梳得整齊，一雙鷹眼般銳利冷漠的眼睛倒映出赫蘿的身影。
還好，目中有人。
“爺爺。”等他放開她，赫蘿先是規矩的叫了一聲。
“孫子。”沙啞的聲音跟着開口。
“……”說到底這個才是鄙視的頭號人物。
“诶。”老人說完最後一個音，坐回沙發。
——好長的稱呼。
“坐。”
他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對着赫蘿命令道。
對，命令。
對着這樣不容質疑的話，赫蘿下意識的皺起了眉頭。
她在他對面坐下，見他沒有給自己倒茶的意思，只好自力更生。
“誰讓你動的！”老人又是一聲。
赫蘿充耳未聞，端起茶杯聞了一下，普洱，味道卻淡了。
“誰也沒讓我不動。”抿了一口，果然。
她放下茶杯，看向對面的老人。
“好茶。”
“哼！”老人放下茶杯，不置一詞。
半響後，見赫蘿沒有說下去的意思，冷着臉開口，“你倒是能耐了，比以前沉的住氣了。”
明明是好事，口氣非得整得跟妒夫一樣。
赫蘿為自己的比喻感到好笑。
“修煉到家了，倒是爺爺你，走火入魔了？”
她意有所指的看了看桌上的茶。
“可不，我等我孫子一整晚，卻連個人都沒有，怎麽，那蠢小子沒告訴你。”
赫軍努力端坐，一點不在意自己被人放了整晚鴿子的窘相，他告訴自己，孫女不是不在意，只是不知道，這不，一早就來找他了。
“忘了。”赫蘿淡淡的說。
她沒說誰忘了，可是她的态度無一不是告訴赫軍是她自己沒在意，他一短氣，竟然開始咳嗽。
赫蘿走到他面前，輕柔拍了拍他的背。
被他一把拍開。
“坐好！”态度強硬的指了指對面沙發。
赫蘿無奈，只好坐回去。
赫軍咳嗽一陣，悶了一口茶壓了下去，又正了正臉色，擺出赫蘿最讨厭的作态。
“你什麽時候回去？”
“我為什麽要回去？”
“那是你家！”赫軍鼓起一雙牛眼。
“是嗎？”
“你究竟要鬧到什麽時候！”
被她無所謂的态度激怒，赫軍臉色嚴厲起來。
“當初你鬧脾氣一個人跑來萊安，七年了，你還要怎麽鬧？”
“我沒有鬧。”赫蘿的臉也慢慢冷下來，沉聲應道。
“沒有鬧？沒有鬧你為什麽要學生物，你明明知道我在培養你，卻還在那個節骨眼上跟我唱反調。”
“生物怎麽了？爸爸就是生物學家，我學生物怎麽了，非得聽你繼承你的事業才行嗎？”
“對！”赫軍站起來，“你是我孫子，我是你老子的老子，你爸當初不聽我的話，你就得替他給我履行義務！”
就是這樣！
赫蘿在他擲地有聲的言辭下慢慢冷靜下來。
“憑什麽！你自己管不住兒子，少拿我說事！我憑什麽要成為你的繼承人！”
一連兩個憑什麽，說得赫軍臉全黑了。
“因為你是我孫子，因為你的一切都……”
吼聲戛然而止，赫軍望着孫女平靜的臉，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失态。
赫蘿最像他。
所以他知道，這些話一旦出口，赫蘿下半輩子的任務就會把他所謂的一切以還給他為己任，
赫蘿做得出來，就像她當初走得決絕。
“所以？”赫蘿端起茶杯，一飲而盡。
“我在想，我今天為什麽要來這裏？”
赫蘿站起來，平靜的說了句。
她為什麽要來？就是覺得自己能夠面對他了，不過覺得自己經歷了一下，心已經靜下來了。
看來還不夠。
“你羅爺爺家的小孫女已經在為他分擔事務了。”
赫軍說不出服軟的話，只是言辭溫和許多。
赫蘿開門的手一頓，“那你看看能不能認她做幹孫女，替你也分擔一些。”
說完，赫蘿開門出去。
一關門，裏面傳來瓷器破碎的聲音。
赫荊站在門口，聽得一陣心顫。
赫蘿像是沒看見他，腳邊一軟，扶着牆大喘氣。
“姐，沒事吧。”
赫蘿搖頭，終于分給他一眼，“你換衣服幹嘛？”
剛剛還穿着矜貴的正太，換上一條黑短褲，上身是白色T恤，蹬着一雙白色球鞋。
幾乎是赫蘿同款。
“反正我也沒事，送你回去吧。”
說着，要伸手去扶赫蘿，被赫蘿躲開，“還沒到要你扶的地步。”
試着走了兩步，發現赫荊跟着她，覺得說明白點好，“你自己玩吧，別跟着我。”
正太秒變包子，“不。”
“……”熊孩子。
赫蘿不管他了，自顧自的走着，而赫荊雖然跟着，卻也是個悶葫蘆，一時間沒又話說。
天已經大亮，路上人來車往，十分熱鬧。
赫蘿看着默默跟着她的小尾巴，跟着拐進巷子裏。
沒想到看到了張皓。
他一身休閑站在不修邊幅的人中顯得格外醒目。
“耗子，怎麽了？最近混好了就忘了曾經的哥們了？”
“是啊，我看見了，你現在可是不得了，進出都是好車啊。”
“最近哥們有些緊，借點錢來花花。”
類似大哥的人說着，就要伸手去拉扯。
不料手腕被一雙纖細的手捏住。
輕輕一扭。
“嗷！”響徹天際的哀嚎。
衆人回頭，臉色紛紛一變。
沒想到還能遇見這個女羅剎。
“啊啊啊，疼，女……女俠饒命啊！”
看着大哥不斷求救，周圍的青年一起圍了過來。
“哼，臭娘們，放開我們大哥。”
哼！
赫蘿冷眼一擰，表示這麽找死的已經不多見了。
所以她大發慈悲的賞了他們一頓拳頭。
短短幾分鐘，就揍得人哭爹喊娘的。
“別動！”突然的一聲警告，赫蘿停下動作。
一邊幫忙的張皓也是，轉過去看。
然後一愣，在赫蘿和那個混混手裏擒住的小男孩之間來回掃。
“在動我就……”顯然是第一次威脅人，聲音都不利索了。
“啧！”
赫蘿咬牙，在赫荊炯炯有神的眼神中一腳飛過去，順帶把人拎過來。
赫荊自然是心神領會的抱住姐姐的腰以防摔倒。
只是兜裏的手機被摔到地上。
赫荊一僵，準備去撿。
一只修長的手更快一步撿起。
屏幕還沒有關閉，上面是一張拍好的照片。
有些模糊，赫蘿咦了一聲往前翻。
一張張記錄着她‘英姿’的照片就這麽被翻出來。
看着赫蘿面無表情的臉，赫荊紅着臉垂下了腦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