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大漢華章(15)
旭日東升,雄雞用明亮的嘯聲預兆着一天中最冷的時候過去了。
就目前的情況看來,窯爐的情況還不錯。
夏安然陪了一整夜,整個人都有些犯困,他小小地打了個哈欠,然後留心聽匠人之間的的對話,得出了這個結論。
此前,匠人們在備料的時候便經過了小心的計算,将燃料的數量控制得剛剛好,以求在溫度稍高些的上午燒完,然後随着太陽落下的速度讓其進行自然的退溫。
這樣可以避免溫差較大所引起的陶片炸裂。
雖然,一般情況來說陶裂的幾率并不大,但誰讓裏面放着第一次制造的大型陶器,也就是國主點名要的陶制管道呢。
自然退溫大約需要半天到一天左右,第一次用長窯大家心裏都有些沒數,心中沒數自然也就更加緊張。
一夜未睡的夏安然拿冷水洗了把臉,招呼大家除卻留下幾個守着,都先休息一下。此後的一切他們都已經幫不上忙,全看天命了。
此前,大家一直擔心變天,如果下雨的話有可能引起窯爐降溫過快,濕氣也有可能影響陶器的品質。幸而上天眷顧,今天沒下雨。
若非是匠人們介紹,夏安然都不知曉天氣還會對瓷窯産生影響,更是絕不知道,燒瓷除卻原材料外,居然也算是看天吃飯的一個行業。
老匠人們精神矍铄,他們眼睛一掃,年輕的學徒們紛紛表示不累不累,也就是熬了一個夜而已,這不算什麽!我們可以堅持到底!
這可是歷史性的時刻,如果現在退了以後要怎麽講給徒子徒孫聽?
總而言之,死戰不退!
好叭。
夏安然默默看了一眼這一群小夥子,表示他也不是專業性人才留在這兒也沒用,就先撤了。
小孩子睡眠不足,可不容易長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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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他阿弟劉徹以後是身高八尺的男子漢,夏安然覺得這具身體還是很有潛力的。
此處距離他暫住的府衙的位置并不遠,一路也都是大道,安全問題自然無憂,于是夏安然很心大地只點了兩個護衛,準備先回家去了。
等看到一行三人的身影離開了此間,先前沉悶的現場立刻炸開了鍋。
不少匠人們這才意識到他們居然把這位給忘了,有幾個一直坐在夏安然附近的匠人更是難以遮掩其驚恐的表情,直直白白地表現出他們對于這位主為什麽出現在這裏的震驚。
這其實怪不得他們,夏安然一坐下之後就把厚衣裳自己牢牢地包裹了起來。他穿着又很是普通,跟在老匠人背後問東問西,後來的匠人們還以為這是哪個老匠人的孫子呢。
夏安然靈敏的聽覺為他抓取到了後頭的只字片語,他露出了一個神秘的充滿了惡趣味的笑容。
但正所謂風水輪流轉,正美滋滋地走在路上的小國王沒料到自己很快就也遇到了令他哭笑不得之事。
夏安然的皮相很是好看。
穿着雖稱不上富貴,卻也看得出有些家底在,加上背後又帶着兩個護衛,看着就是好人家的小少爺。
但最為關鍵的還是,這個年少的小郎君卻是束冠的穿戴
在這樣的年齡提前加冠,只能說明小郎君的家中已無長輩,需要他自行頂門立戶,撐起家業。
坦白說,這并不是一個好結親的對。畢竟這樣的小郎君很有可能家有難纏的叔伯兄弟想要侵吞他的家業,哪怕是主支,也支撐艱難。
若是姑娘嫁過去,指不定就要受苦,但偏偏就是如此狀況下,夏安然卻遇到了他人生中的第一次被求婚。
一個年輕的女郎,約莫十五六歲的模樣,她喚住了步行回府的小少年。
女郎的面上有些尴尬之意,她先是屈膝一禮,道:“失禮……小郎君,”
“敢問小郎君家中可有婚約?”她的聲音有些沙啞。
夏安然愕然,他條件反射地搖了搖頭。那小娘子又問了第二個問題:“那君可有心儀的姑娘家?”
夏安然又是搖頭,女郎的神色稍稍寬松了一些,問道:“那你可否娶我?”
見這小少年的表情猛然間僵硬,女郎忙解釋說:“小郎君莫要誤會,吾并是那等騙取紅妝之人,此後也不必郎君養。吾會繡,可自己養活自己的。”
女郎臉蛋發紅,卻不是因為羞澀,而是因為焦急,她已經看到這小郎的侍從上前想要阻擋她了。她一咬唇,一口氣将話說完:“吾名喚阿孺,曾被拐賣後逃出,有個弟弟,我會繡花,能夠養活自己和弟弟!但是……”
“吾明年便要至婚齡……”
夏安然立刻明白了這個名為阿孺的姑娘的意思。按照漢朝的規定,女子十五到三十歲間如果沒有婚嫁,便要繳納高昂的“單身稅”。
有多高呢……尋常人是一算,她們要交五算,足足五倍的差額使得大部分人家都會趕在女郎十四周歲時候将其許配出去。
這一舉動是受漢初人口驟減所迫,目的是增加人口,雖然其效果達到,但是後患也頗多。首要的一點便是,女孩十四五歲時候身體發育并未完全,此時生子其實有傷壽數。
加上無論男女,這個時候情窦初開,心智不成熟,彼此之間都還是孩子卻要成為夫妻,又是父母強行點婚,無意間便造成了許多怨偶。
自制度建立到今日抗議者一直不少,但西漢朝廷至今沒有廢除的原因便是——其的确給朝廷帶來了明顯提高的出生率。
農耕時代,人口最重,一切都要向人口和農業讓步。
故而許多心疼女兒的家庭自女孩出生之日起便開始存錢,就想着将孩子留久一些。但此舉又有一個問題,普遍早婚的時代,女兒家能等,但是好的男兒郎卻也早早被人訂走了呀。
如此,便有了類似于“童養媳”的存在。
說到底,都是為了避稅。
面前的這個小娘便是如此。
見小郎君露出恍然之色,這小娘咬咬嘴唇:“吾能夠養過自己和阿弟,只是若要交五算便有了難。若小郎君不嫌棄,不若納了我,我一份紅禮也不需要,還能幫小郎君管家。若小郎君未來有了心儀之人将吾休棄也無妨的。”
夏安然無奈地笑了下:“女郎,吾還未到婚齡……”
“我可做小郎的童養媳!”
夏安然被這娘子為了逃稅的堅定态度給震懾到了,他思索了下,只覺得一夜未睡腦子裏面滿是糨糊,此時有些暈暈陶陶,但他忽然注意到了一個重點:“方才娘子說……你能養活你和弟弟?女郎的弟弟多大?”
這女子愣了愣,她有些無措地看了眼面前的小少年,嗫嚅道:“弟弟今歲三歲……弟弟吃得不多的,我,我的繡品能賣錢……”
她顯然是誤以為夏安然在暗諷她養不起一個男兒了。見狀,夏安然忙示意她莫要多想:“是吾失禮,在下的意思是,女郎可以用繡品撫養弟弟?可否讓某看一看女郎的繡品?”
刺繡起源很早,但受制于原材料,其多興盛和發展在南方,這主要由絲線決定的。
在棉花尚未傳入之時,繡線多以天然蠶絲為主。而能夠飼養蠶的溫帶和亞熱帶地區便占盡了天然優勢。
當然旁的地方也不是沒有繡娘的存在,但是能夠小小年紀售賣繡品可不是尋常外行人的水平。
加上這小娘子說自己是被拐賣的,還能帶着弟弟從拐子手上逃出,避過戰亂到此處……此中手段着實令人佩服。能有這番膽識,夏安然有九成把握這女郎的出身并不簡單。
聽到夏安然想要看她的繡品,這女郎倒是放松了些,她似乎已經意識到夏安然是不打算娶她,但是聽這小郎君的意思是想要買她的繡品,這一番努力也不算虧。
她似乎一時沒帶繡品,便告了個罪讓他稍稍等上些時候,自己則撒開腿跑到了一處牆角。夏安然這才注意到牆角還站了個小男孩,小男孩衣裳有些舊,卻整整齊齊的,兩個眼睛圓溜溜的,滿滿的精神氣。
看到他阿姊跑過來,那小郎立刻迎了上來。又聽女郎說了幾句話之後,小孩立刻扭過腦袋直直看了過來,小眼神警惕值滿滿。夏安然眨眨眼,遠遠沖着那兒露出了一個和善的笑容,反倒是把小娃給吓了一跳。
不過片刻後,女郎便拉着明顯在鬧別扭的弟弟走了過來,她将弟弟提着的籃子打開給夏安然看裏頭的繡品。
實話說,很粗陋。
夏安然在現代見過各色巧奪天工的繡品,加上現代的絲綿都好上色,可以保證繡品色彩鮮豔惟妙惟肖,後世的針法也遠比針繡剛剛開始發展的西漢要多得多。他的身體又長于宮闱,這個娘子的繡品只能贊一句針腳細密,加上繪圖構圖上也有些天分罷了。
不過也無妨,若是這女郎當真拿出了什麽精妙絕倫之物,他才要擔心這是不是背後有些陰謀呢。
夏安然面上不動,但他很快被另一樣東西吸引。
是一個絡子,但這個絡子特殊就特殊在是用絲線來回穿插所制。
絲線本就纖細,加上染色技術不過關,一不小心就會眼花,但是這根絡子卻用這淡淡的絲線畫出了一個小紋路,是一只白兔子。
哇!這個真的厲害了。夏安然對上對下地看,等放下這個絡子的時候他思考了下,問道:“女郎,這個絡子……”
“對不住,這不能市,”女郎一口拒絕,面上很是堅定,“阿弟喜歡吃兔子,這是弟弟的生辰禮物。”
夏安然被這一句話給噎了一下,居,居然是因為喜歡吃兔子才繡兔子的,他還以為小孩屬兔,轉念想想現在還沒有十二生肖的說法呢。
他有些哭笑不得地說:“女郎誤會,在下是想要問……女郎是否于願意研究一樣東西?”
作者有話要說:
器靈的夢是有局限性,譬如第一個世界器靈是黛玉的花鋤,它一直身在後院之中,所以朝堂上再怎麽浪他都不知道,最多就是聽過一言兩句如今皇帝是誰娘娘是誰,但是後院則不行,如果什麽賈老太君提前死了,王熙鳳變成三好少女了他會立刻感覺到違和感。
三國之所以浪,其實是在蔡邕死後。
任務對象是焦尾琴,按照歷史線蔡邕死後焦尾琴要麽被人送去給了昭姬(昭姬後來被擄走了)要麽就被人收藏起來了,但是肯定很長一段時間內它是被放置起來的。
而且你要說三國的歷史線其實也沒咋動呀!
正史雖然三足鼎立,但是誰真的拿出個國號來卻是很多年以後啦~
曹丕篡漢,是222年,然後劉備立漢,孫權立吳,三國的故事線其實卡在了官渡之戰,差不多是199年左右。當然最後結局那一點不能算(咳咳)歷史線199年的時候大家的确面子上一面和諧,哪怕暗地裏恨不得打爆對方狗頭但是還都是漢臣。
最主要的是,焦尾琴一直跟着昭姬姑娘在編書呢,信息有限(沒錯我就是這麽陰險嘻嘻嘻嘻)
然後要說北宋那就不提啦,
其實我帶到了一句,畫影其實在小白死後就又沉睡了,所以後來發生什麽他都不知道噠~~~
而且他是帝王劍,就算覺得哪裏不對,也一定老開心的。
但是西漢這個故事就比較麻煩,因為任務對象是權利中心的,所以早期就不太能大動。
誰說任務對象是王皇後的?
快快快站出來讓作者君瘋狂捏你的小肉臉!這個是死亡級自虐難度啊!
至于肝……作者君體檢查出來肝不是很好,醫生讓我少爆肝(嚴肅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