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大漢華章(34)

李大郎立刻皺眉, 他忙左右相顧,見周圍人并未注意到這兒,忙呵止:“小郎, 這番話可莫要說出,小心拐子!”

他在心中暗罵這店中長者怎的如此輕忽, 咬了咬牙還是進了店。此店并無長者, 就留下兩個漂亮男娃,若是遇上了惡人或者游俠将人擄走可怎生是好。

他時間雖不豐裕, 還得趕着日頭回村, 但暫留片刻看顧片刻也是無妨。

雖說進了店鋪, 但李大郎卻尋了一個靠牆的位置坐了下來,全然不敢觸碰那些精美的布匹和物件,生怕搞壞。

那年長些的少年眼看着他這般便也不再為難, 給人倒了一杯水,便拖了兩個板凳排排坐到了他的面前。

兩個小郎君你一言我一語,就把李大郎簡單得都寫不滿一張紙的生平就給套了個透。

今年, 李大郎有娶媳婦作為動力,日常幹活自然就拼了一些。

從接連不斷地搬運稻草, 到上樹摘漆果, 一樣沒拉下。李大郎還抓住零散時間學了起火炕的功夫,忙活了一番很是攢了些錢。

今年春天他又幫着別人幹活, 業已借着農具開了好幾畝的荒地。正準備種水稻的時候恰逢上頭找人試着種植菽麥,李大郎就趕上了。

他所在的村子有一條溪水貫穿東西,當地人引水灌田,自然誰也不願意放着自家良田不去種豐産的水稻, 而是去種不知咋樣的菽麥。縣令無可奈何下,為了推廣這兩種作物的種植, 硬是挂了一令,言說種子白送,不光白送還借農具和畜力。

別人正在猶豫着呢,剛開了荒地正愁從哪兒換來糧種的李大郎立刻抓住了這尚且不知是福是禍的機會。

“原是如此啊,那還真是郎君的幸運”年長些的小郎唇角揚起,眸中閃着好奇之色,“那郎君覺得這兩種糧種的狀況如何?可是都發了芽?”

“發了,發了。今年春天氣候好,太陽多,沒遇到春害,苗子一萌發就蹭蹭蹿。”想到自家田地,李大郎也笑了,莊稼漢子皮膚黝黑,這一笑極為憨厚“雖不知秋日收成如何,但應當不差。”

帶着弟弟出來體驗生活的小國王得了這一訊息,笑容立刻歡喜了幾分。他稍稍向前傾身問道:“我聽家人說,今歲殿下下令說要造糞池子?那個你們村造了嗎?用着是不是很麻煩?”

農家漢子摸了摸頭,憨厚笑道:“造了,縣裏頭來檢查過的,咱們村挖得深,還讓加了護欄呢。麻煩……我們村也還好,村長讓人輪流上家裏頭收,男人多,兩旬才輪得上了一次,也談不上啥麻煩不麻煩的。”

“那這肥好用嗎?”劉彘見兄長露出輕松表情,實在是有些好奇于這個自他入中山國以來為他皇兄屢屢提起之物,“撒了之後,果實可是有變得更多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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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天真的問話惹得李大郎一陣笑:“那肥還沒做好呢,得曬上幾個月,黑了才能用。但是殿下說的應該是不會有錯。”

兩個小少年齊齊一愣,便見這個漢子耿直到帶着些傻氣地說道:“殿下自就藩一來,咱的日子越來越好過。”

“所以,咱相信殿下不會糊弄咱。”

一直到最後拎着一把紅紙傘出門時,李大郎他都有些鬧不明白發生了什麽。

他幫着看顧了下兩個小郎,還給人說了些村野裏頭的故事,興致來了還從外頭扯了幾根野草編了個草蝈蝈給小孩們玩,都是哄小孩的玩意。

哪兒想到等那家的大人回來了之後,聽那小郎說了幾句便送了他這把傘。

說是為了賀他新婚。

咦!他們怎麽知道我要娶媳婦啦!!

震驚的李大郎一時間都來不及拒絕,便被一句句“紅傘驅邪,娘子嫁人後定一生順遂”“這是油紙傘,祝你早日有子”“看見傘骨沒,竹子做的,節節高呢呢”給堵得一句都說不出。

最後李大郎實在拒無可拒,只能帶走了這一份心意。

只是,夏安然絕不會想到,無人問津的油紙傘便是因為這為這一時的好心打開了銷路。

李大郎的媳婦劉小妹是十裏八鄉一等一的漂亮人兒,嫁給喜愛漢子的女人在這一日本就是最美的,還被人撐了紅傘出嫁。

那帶着一抹紅霞出行的嬌俏模樣,可不知道看紅了多少姑娘家的眼睛喲!

無論在哪個時代,女人的消費能力都是絕不容小觑的。

紅油紙傘很快打開了局面,然而其并未惠及真正的蠟紙傘。對比油紙傘,蠟紙傘看上去就是尋常的土黃色,姑娘們根本看不上。

沒法子,蠟紙本身防水防油的同時當然也防染料,迄今為止只發現了零星幾種能夠讓蠟紙變色的法子,無一不成本高昂。

如此一來,蠟紙傘便陷入了肯花錢的嫌棄這色,不嫌棄顏色的壓根不需要的窘境。

好在這個問題在高陽那邊派人來了一趟之後被解決了。

高陽縣來人是他們的縣丞,這位縣城二把手此行是來送去年定下的鴨子還有和他商量蘆葦的問題的。

入了春,他們的蘆葦采集就該告一段落,但是高陽縣縣令嘗到了這一貿易往來的甜頭,便讓能說會道又了解當地情況的的縣丞帶着高陽各種特産來中山國,想看看還能有什麽旁的生意。

當然,面上還是挂着來讓夏安然安心的名頭。小國王被告知雖然如今高陽進入了蘆葦新苗的保育狀态,不會再有新的收獲,但是供應給中山國的蘆葦還能堅持一段時間。

之前收集的蘆葦還在加工過程中,所以中山國不用擔心會斷了貨物來源,持續的供應應該可以持續到夏天,到了秋天,等蘆葦變黃了就能再收獲了,空窗期約莫也就一個季。

其實去歲他們是等快入冬時候再收割,因為那時候蘆葦已經自然曬幹了,能夠免去他們多餘操作,節省人力。

但是如果中山國今年下半年還要蘆葦碎的話,高陽人願意多費些功夫人工曬幹。

後世被稱為白洋澱的地方在現代是華北的明珠,也是華北生态鏈的重要一環,但在西漢,對于當地人來說,對這一串湖泊群的感情那是又愛又恨。

湖泊給人帶來了豐沛的水資源和水産的同時,也随時會給人帶來滅頂的危險。

西漢時期,中華的雨帶還在北方。除了時不時要家暴自己孩子的母親河之外,幾乎所有的河流沿岸百姓都有豐富的抗洪救災經驗。

而作為生活在被足足五條河流流經交彙的白洋澱湖泊群南邊的高陽縣人,他們生活的風雲變幻便也不必多提。

靠着白洋澱湖水灌溉的水田,卻也有可能在即将迎來收獲的夏天被暴漲的湖水一夕間淹沒。但對于農人們來說,他們能做的也只有在潮水退去後重新犁地,趕緊種下一季蔬菜,勉強彌補些損失罷了。

于整個國家而言,他們的日子已經能夠算得上富足,靠着湖泊,起碼餓不死。但只有當地人才知道這種內心空茫一片的絕望有多讓人難受。

但沒法子,人總得活下去,能補一些就補一些,蘆葦的利用便也是因此而出。當地的縣官知道自家情況,今歲中山國這裏的蘆葦采買委實給當地農戶增添了不少收益,如果可以,他們并不想失去這筆生意。

為此,他們全縣的人都小心翼翼地保密,家裏頭如果有外縣的婆娘都不敢讓人知道這事,偶爾運貨的車上有人問起,他們也說是中山國來買鴨蛋的。

蘆葦?嗨,那多明顯啊,那不是為了防着鴨蛋碰碎嗎,難不成還有人想要來買碎蘆葦回家滾着玩啊。

為了生計,每個人都能成為最優秀的演員。

但這事能瞞一時,肯定瞞不住一世。

到時候要是有人往涿郡太守那兒一報,太守為了全郡的利益定然會讓他們将一部分收益給分攤出來。旁的不說,同樣是湖邊上的鄚縣也能夠提供一樣的産物,而且他們在湖區的下游,嚴格來說比起在湖區南邊的高陽縣更需要這筆收入。

對于太守而言,他們自然會傾向于扶持更需要幫助的縣城。

高陽縣無非是占了地利之便,他們更靠近中山國,當地的縣令也是在中山國的屬臣一問便立刻答應了而已。

所以一開春,縣丞立刻就被派了過來,他們想要搶在消息掩不住之前先和中山國簽訂供貨協議,如此即便是郡太守也無法幹涉。

對于縣丞小心翼翼的讨好,夏安然猶豫了很久。

坦白地說,使用蘆葦造紙是他為了應對中山國內因他下令太遲導致的稻杆缺乏。但是工房那邊反饋來說蘆葦的纖維更長,和稻杆混搭着來造出的紙張比起純粹的稻杆效果更好。

但同時蘆葦畢竟是新鮮又堅硬的,之前的預處理也花費了一定的時間和工序,考慮到他其實并不打算進行大型商業化生産,用蘆葦其實不如直接用稻杆來得方便。

最重要的是——如果他和高陽縣簽訂了采購協議,那去年答應好中山國人民的稻杆收購又要怎麽辦?不作為商業化生産的話,中山國其實不需要那麽巨大的紙張消耗。

正猶豫間,他看到門口探頭探腦伸出來的一個小腦袋,原來是劉小豬午睡醒來沒見到自家阿兄了,于是自己找來啦。

夏安然忙招手讓他進來。

劉彘邁動小短腿蹭過來沖着他作揖,然後在夏安然拉他坐下後眨着大眼睛看着面前坐着的男人。

“這是高陽縣縣丞,”夏安然為他介紹。

二人見禮後,劉彘湊在夏安然邊上,擺出一副說悄悄話的姿勢,用其實誰都聽得見的音量說道:“阿兄,高陽縣不是涿郡下頭的縣城嗎?怎麽來找阿兄啦?莫不是它要被劃入中山國了嗎?”

“不是,”夏安然拍拍弟弟的小屁股讓人坐好,一邊有些驚訝于弟弟居然連這個都知道,一邊用悄悄話的動作回道,“他們想賣蘆葦給我。”

“阿兄要蘆葦幹什麽?”劉彘晃晃腦袋,兩個沒梳好的羊角包跟着在半空中晃悠了兩下,“中山國沒有蘆葦?還是高陽的蘆葦特別好?”

“阿兄不用問他們買呀,我的封國也有蘆葦叭?我可以送給哥哥的。”

夏安然伸手将亂晃看得人心癢的小辮子握住,給弟弟重新包上小角,然後戳了戳小豆丁的鼻尖說:“彘兒的封地靠海,離這裏很遠很遠,蘆葦價格低廉,但是如果從膠東國運到中山國,路費卻很昂貴。”

“彘兒以後要做好國王,可不能做這麽興師動衆的事哦。”

“好~”小朋友點點頭,模樣小乖小乖的。

被這麽一打岔,夏安然倒是想起來一件事:“本王記得,之前還向高陽定過一批鴨苗……”

“回殿下,是的,鴨苗這次一并被帶來了。”這位縣丞一直都安安靜靜的,哪怕如今小國王忽然轉變了話題他也不敢有任何異議,只能順應着話題小心翼翼地回道,“都是挑的最健康的,讓專人伺候着,保管到了這也是活蹦亂跳的。”

夏安然從這位官員身上看到了這個國家底層公務員的卑躬屈膝,這種為了給下屬子民創收而小心翼翼,生怕得罪了金主的模樣讓他都有了自己是邪惡的甲方爸爸的迷之心虛感。他有些尴尬得咳了一聲,然後黑心的甲方爸爸便站起了身牽着弟弟的手出去驗貨了。

夏安然指明要的是白眉鴨。為了保證小鴨子的健康,高陽那邊連鴨媽媽也一并被帶了過來,這些鴨子都被關在了蘆葦編制成的草籠裏正在嘎嘎叫喚,看着很是活潑。

劉彘小兒心性,立刻跑去看了小鴨子,而夏安然看的卻是邊上的一個被平放在土上的東西。

為了讨好潛在的金主,又有上次送了些禮換來了一大筆水産品訂單的先例在,這次縣丞帶了許多特産,就想着看看這位小國王有沒有還想要從他們那買的東西。

其中就包括了……一只剛從冬眠中醒來就被人逮住的鼈。

這只鼈足有一個足球那麽大。哪怕身陷囹圄,被人拿繩子牢牢捆綁,但是看過來的眼神依然帶着兇光。

鼈是一種充滿了攻擊性,殘暴、貪食的兩栖爬行類動物。在民間就有一句歇後語是“老鼈咬人,死不放”。

但是在夏安然眼裏,這不過是一道冰糖甲魚的原材料罷了。還是純野生的鼈!那得多鮮啊!

他小小得咽了口唾沫。然後沮喪得發現現在還沒有冰糖,只有糖漿。醬油也沒有……不能做紅燒,那就只能清蒸了。

夏安然的眼睛依依不舍地從這只大鼈身上挪開,可能是受到這一份刺激,他在看到綠瑩瑩的鴨蛋時候靈感忽然爆發,問了一句,“你們可有試着以鹽和黃泥裹鴨蛋腌制過?”

得到否定答案後,夏安然笑了一下,道:“試一下吧,現在這時節剛剛好,腌好之後等到一月後正好能食,若是做得好吃,本王不介意購上一些。”

縣丞滿腦袋問號,卻不敢多問,他在心裏頭将這一句話反複咀嚼了十來遍,确保自己記牢了每一個字之後恭敬稱是。

然後因為想到未來能有鹹鴨蛋,并且能夠用鹹蛋黃做一系列料理吃而心中歡喜的小國王帶他去看了一樣東西,此物正是中山國所産的蠟紙。

他給這位縣丞展示了一下以蠟紙所制造成的雨傘的防水能力。縣丞看得迷糊,略有所感卻一時不能确定這位殿下是什麽意思。見狀,夏安然直言道:“我想委托你們将我中山國所産的【油紙】裹在你們做出的蘆葦簾上。”

縣丞愣了愣,他雖不是這一行的匠人,但到底是高陽本地人,小時候也幫過一些忙,要說怎麽編簾子他是知道,但要将“紙”覆蓋上去……這,這要如何做得?用漿糊?

在獲得允許之後縣丞摸了摸紙張,只覺得這紙入手滑膩,和綢布的感覺很像,但是上頭有一種明顯了覆蓋了什麽東西的感覺,而且這種滑膩卻會粘手的感覺實在有幾分古怪。

他眉頭緊鎖,左思右想,一方面他不想放過這個機會,另一方面又生怕自己縣裏頭的匠人達不到這位殿下想要的效果,平白得罪了貴人。

但是如果能夠成功,高陽縣就能攀上中山國!

七上八下之間,他猛一咬牙,決心拼了:“敢問殿下,是想要做多大的簾子?又要派什麽用處,是否要挂結或者做支撐?”

咦?還能做支撐?、

見他有興趣,縣丞連比帶劃地告訴小國王他們那的簾子有哪些常規用法。

垂在亭子邊上的那是最基礎的,擋了光還擋了景,一般除了大熱天或者大冷天壓根不那麽用。最尋常的是撐起一個角度恰恰擋住了日頭的直射,但是這樣做需要用繩子牽拉,也不太好看,于是便由匠人做出了支架,用若幹個楔子控制角度,簾子就架在上頭。

這東西可以根據日頭來挪動,等于是涼亭的延伸産品,因為不會擋住賞景的視線而廣受好評。

居然還能這樣?!!

夏安然立刻表示就要這種,價格好商量。

他其實是打算用這種蠟紙造一個擋雨棚來着,天氣對于這個時代很多事造成的制約性太大,遠的不說,就比如每逢雨天便不能搬貨,這一點多浪費時間。

這種因為天氣原因造成的工序延後簡直讓現代人沒法忍受。

但沒辦法,西漢現在還沒有生姜,連煮個姜湯驅寒都辦不到。

藥又過于昂貴,夏秋時候還好,穿個蓑衣也能基本防水禦寒,冬天如果還讓人頂着雨水幹活,夏安然實在是不忍心。

偏偏最近春雨連綿,一下就沒個停,之前劉嫖要的瓷器斷斷續續硬是拖了小半個月才全部搬完。

可把黑心資本家夏安然給急壞了。

加上蠟紙傘賣得不好,他便想着幹脆用這些蠟紙弄成擋雨棚算了。蠟紙防雨能力良好,透光性也尚可,到時候就把倉庫和貨車接壤的那一小塊給糊上,就不用擔心貨物和工人們在搬運的過程中淋到雨啦!

不過如果直接用紙那未免太過脆弱,恐怕一陣風就能将它折了。還有可能遇到鳥類穿過等等情況。他覺得如果能覆在簾子上,有個支撐應當能好一些。

中山國地處內陸,風雨都不大,對于棚子的要求自然也不需要太高。

他之前也觀察了一段時間的蘆葦簾子,還上手摧殘過,覺得蘆簾的硬度足夠用了,關鍵是便宜啊。

畢竟蠟紙到底本質還是紙,做得再厚實、牢固,估摸着長期淋雨日曬的情況下也就能撐上三個來月,這樣看起來蘆葦簾子還能比蠟紙撐得久一些呢。

好在這兩樣東西都便宜,加上也不是每天都下雨需要撐起來,成本應該不會很高。

在聽懂了夏安然的規劃,并且拿到了大概的圖紙以及尺寸後,高陽的縣丞帶着這一批趕制出來的蠟紙回到了自家縣。

高陽的匠人們對于這一份訂單格外重視。

他們看中的不僅僅是夏安然的訂單本身,還有這能夠防雨的紙,以及這個名為“雨棚”的設計。

而拿到實物的夏安然在研究了半天之後,靈機一動,找來了盧奴縣的幾個商戶,一番商讨之後,大漢國唯一一個雨天也能逛的“步行街”就這麽出現了。

客人們可以通過馬車出行,在步行街前邊的“停車場”下車,此後即便是雨天也不用擔心,這種踩着雨聲逛街購物的愉悅感覺絕對是現代人無法明白的。

很快,高陽縣就收到了加大訂單量的通知。本身有些飽和的葦簾市場搭乘着蠟紙的東風重新起步,而且因為多了若幹工序,以及這種制品如今全國獨高陽一家,收益亦很是不菲。

為此高陽縣縣令喜得将當月新腌制好的鴨蛋送了一半給夏安然。

剛解決了搬貨問題,又陷入了漆籽原材料即将告罄的苦惱中的夏安然意外被成堆的鴨蛋給安慰到了。

他幸福得将這些鴨蛋放到了陰涼處,準備再讓它們腌上段時間後再吃。

純野生放養的白洋澱水鴨生的蛋……一定特別好吃!

高陽縣的鴨子品種繁多,此前本地人也沒刻意繁育,加上野鴨子會飛,還會和別的水鳥串個種。

就好比夏安然點名要的小型白眉鴨當中就混了幾只毛色奇奇怪怪的鴨雛,前一批高陽人送來的鴨蛋裏頭有幾個毛蛋,他随手就給塞到本地鴨抱的窩裏頭,孵出來的鴨子也是五花八門。

劉彘倒是很喜歡這些小鴨子,天天跑去看。幸好抱蛋的是鴨子,這種水禽真的是這一屬中最溫順的了,否則夏安然就要開始擔心等小豬崽變成皇帝以後會不會下令滅絕全國的鴨子了。

但是劉彘天天去看鴨子是有收獲的。

有一天,夏安然震驚地看到劉彘被幾只小鴨子追着回來。

劉彘被小鴨子追得又興奮又害怕,兩個小短腿簡直跑出了旋風腿的感覺。小鴨子們在後頭也是叽叽喳喳叫個不停,更小的小短腿啪嗒啪嗒打在木地板上跑得飛快,而在後頭跟着的是一只大鴨子。

夏安然只看到這一幕就知道發生了什麽,他一把撈過尖叫着撲過來的弟弟,然後就看到三只毛茸茸的小黃鴨也緊跟着叽叽喳喳撲了過來,姿勢和動靜那真是和劉徹一樣一樣的。

都叫撒“鴨子”跑。

它們在夏安然身邊轉悠了一下,然後決定自己要緊跟着“麻麻”的腳步,于是有一只特別勇敢的小鴨短腿一個用力,跳上了夏安然的膝蓋。

而小鴨子真正的麻麻則是在後頭努力嘎啊嘎啊叫着孩子遠離人類,但是沒用,另外兩只小崽子也有樣學樣。

鴨麻麻簡直要絕望了。

作者有話要說:

夏喵:弟弟這種生物啊……

劉二哥:啧啧啧

劉四哥:啧啧啧

劉七哥:啧啧啧

劉老爹:啧啧啧啧

夏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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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鴨子在地板上跑那是真可愛,啪嗒啪嗒的。

鴨子是鴨科裏相對最溫順的一個啦,別的……那誰和那誰誰,你們懂的。

白洋澱現在是3條河,西漢時5條……這是什麽地獄級難度啊。

高陽在西漢時候比現在所在的位置更東一些,在白洋澱的西南。

一地的縣令必須由上極委派,但是其餘官吏則必須是本地人。漢代的底層官員工資其實很低的,是那種不貪污受賄活不下去的類型(所以不用當地人的話,會貪的更厲害)

蘆葦的用處很多,但是現在遭遇到的問題其實是為了整治生态,造紙廠全部遷移,導致很多地方的蘆葦+運費後就不合算了,人家不來收現在又不能焚燒,于是蘆葦如何消耗就成了難題。

對了有人買過國譽的一個蘆葦系列嗎?就是是那種自然黃色的紙張,封面的紙張用的是那種厚厚的硬板紙的那種,裏頭的顏色就是蘆葦的顏色。

蘆葦其實挺麻煩,它是那種水面上的部分要盡量全部砍完重新長的類型,如果水面上留着會導致水質富營養化,還會使得蘆葦田退化,好像去年冬天還是前年冬天我還看到新聞,白洋澱的蘆葦蕩遇到了大型難題,就是因為消耗不掉,每年蘆葦都在退化。

為了環境治理種蘆葦,現在同樣為了環境治理沒法處置蘆葦,的确是個大難題。

但是在古代蘆葦還是非常有用的。

比如蘆花還能做蘆花鞋,那個挺保暖,在沒有棉花的時代很好用。話說中國很多蘆葦出口到日本來着,日式的那種有縫隙的遮光簾子很多就是蘆葦做的,當然日本同樣也遇到了蘆葦處理不掉的問題。

= =

對于夏喵來說,他造紙用稻草更方便,否則他就得用堿來處理軟化,反而多成本。

用過蘆葦紙已經回不到草紙年代的夏喵今天很苦惱,買了蘆葦就會沖擊到本地的稻草市場。

小國王不是那麽好做的嘎嘎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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