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大漢華章(61)

青年看着弟弟寫來的信函, 頭一次覺得自己弟弟特別的不靠譜。

如果夏安然知道他哥居然覺得臭豆腐不靠譜,他一定要跳起來抗議給他哥看。

要不是中山國的氣候實在不适合發臭豆腐,他早就做這個啦!

夏安然不是沒有嘗試過, 他還特地提早燃了火炕,奈何北方空氣幹燥, 需要一直灑水保濕, 即便如此也還是沒有長毛,可把小國王憂郁壞了。

他特別喜歡吃臭豆腐和毛豆腐, 無奈, 只能寄希望于他哥。

臭豆腐的關鍵就是鹵汁和菌群, 如果他哥能把臭豆腐的菌群給養出來,那到時候給他在大熱天發個快遞,豆腐浸在菌群裏頭, 一邊走一邊發酵,到了就能吃,豈不是美滋滋?

但這一切他也只是抽空想想, 現下,南下的商隊已經裹挾大批牛羊畜皮抵達了盧奴縣。

這一次的兌換過程中, 夏安然要求官吏着重兌換畜牛, 羊只需要适量兌換,夠吃即可。

雖然說羊毛也能有保暖效果, 但是根據他的觀察,如今換來的羊都是好養活肉好吃的山羊,山羊毛短,不太好薅, 目前中山國還是準備将取暖壓力放在禽類的羽毛上。

中山國此次運到北邊的物資裏頭還捎帶上了最後一批采收的猕猴桃,秋初采摘的猕猴桃硬果到了現在差不多正好能吃, 就是數量不算多,沒藏下來幾個,這些被小吏拿過去做人情了。

匈奴人看到這個果子的第一瞬間也是懷疑人生的,北方漢子都不太能接受這種長着古怪毛毛的生物,但等真的吃了以後便紛紛誇贊其滋味酸甜可口,立刻一個接一個都不帶猶豫的。

因為買賣雙方不能直接接觸,信息交流不暢,好在他們畢竟是郡國派來的隊伍,代郡方面自然也要給些方便,再加上猕猴桃開路……

結果就是,這次交換,中山國換回來了将近一千頭壯牛。

一千頭……

在聽到這個數量的時候夏安然都愣住了。

這個數量放到現代的養牛場自然不算什麽,但是放到現在飼養條件以散養為主的西漢就十分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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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現在是秋日,北方已經能夠明顯感覺到了來自西北的冷空氣,現在再種牧草基本已經來不及了,這樣龐大的數量一時半會兒間中山國還真的有些難以支撐,尤其是匈奴換來的牛多半都是青年牛和壯年牛之間的尴尬期。

在這個時候的牛還能算是牛犢,還在長身體,吃得多卻不能幹重活,可以說是非常不合算的年紀。

但是考慮到中山國的牛群本身的任務也不算重,小吏才應了這個看似不太合算的生意。

夏安然讓人着重換牛,一方面是為了補充中山國的耕牛空缺,另一方面也想引來草原犍牛的血統,但是他原本以為換來兩三百頭已是極限,現在這個數量實在出乎他的預料。

在聽聞沿途它們邊走邊吃野草情況下,每天要消耗的牧草數目後,夏安然已經心疼的連連抽氣了,在想一下定居後……不行,必須找朋友一起負擔。

他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時間就去聯系了關系比較好的鄰居,用幾乎是殷勤的态度詢問鄰居們缺不缺犍牛耕田啊?你們領地的小母牛要不要強壯的老公呀?為了未來牛犢的健康,要不要來換一些犍牛回去?

什麽?你們公牛多,那要不要換些小母牛回去?來自草原上的熱情小母牛也有哦!

一聽有母牛交換,鄰居們不由猶豫。

一般來說,牛一胎多半只生一個崽,農家生出牛犢之後都會留下母犢。公犢除了做種牛,基本都是不留的,早早就被換了出去。

畢竟公牛脾氣犟,難拉扯,在牛鼻環沒有發明之前,公牛那都是祖宗。

而在去歲中山國的牛都被打上了牛鼻環之後,大力又“溫順”的公牛一下子成為了各家新貴,同樣是買犢,公牛的價格又比母牛低了不少,一時之間公犢成了新貴。

中山國的國民去年的一波買牛潮本身就影響了周圍的縣鄉的正常買牛貿易,一進一出之間,周圍的縣鄉倒的确是存在畜類缺口。

但能做到一地執掌,這時候任誰都不會說:我們正好缺牛,好給人擡高物價的機會,大家都暧昧表示我們可以來幫個忙,既然窩們是來幫忙的,你們看這價格~

中山國的小吏也不含糊,他默默比了一個數字,見對方含糊,立刻表示中山國可以将牛先打好鼻環,保管送到你們那的時候就是一頭乖牛了。

見對方還是猶豫,小吏立刻幹咳一聲,将一頭牛犢從小到大的生活費給人計算了下,并且自豪表示咱們的牛可都是成牛,買來就能使的那種。

什麽?要白養一個冬天,嘿呀你這就是死腦筋了不是?

冬天的确休田,但是你們給牛套個板車,可不就能将你們村的那些個東西賣到我們中山國來啦?我們現在還在收好多東西呢。這一個冬天多跑幾趟,成本不就下來了?

穩賺不虧啊!

臨走前受過中山王專業培訓的小吏巧舌如簧,從「成本利潤」說到「商場如戰場」,然後又說「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接着又給人說了「要跑在市場前面」雲雲,直說得對方暈暈乎乎,在那種「就這麽點錢,買不了吃虧你也買不了上當」的鼓吹之中落下了印,和中山國簽訂了一筆買賣交易。

拿好契書的小吏将文件往兜裏一塞,呲溜一下就鑽了出去,步伐靈活,走位風騷,等鄰居們反應過來他們其實不需要那麽多牛的時候,對方早就已經騎着快馬跑遠啦!

被,被騙了!

鄰居們捏緊了拳頭,說好的遠親不如近鄰呢?就是這麽個近鄰法?你們的良心不會痛嗎?

如果那位已經在馬上展卷研究下一個找誰的小吏聽到這句話,一定會反駁一句:沒聽過這句話啊,我們國王殿下只說過「親兄弟,明算賬」哦!?

幸好他沒聽到,否則中山國和鄰居們那還沒連起來的親情小船一準得翻。

即便小吏賣力游說,甚至千裏迢迢去了河間國推銷,但短時間內也無法緩解中山國的畜類壓力,好在夏安然自己也圈了一個牛場,此前他為了應付冬天畜場的産出自然囤積了牧草,也做了青儲,短時間內中山國倒不至于會有太大壓力。

此外,中山國現在大量消耗的豆腐制造産業也帶來了大量的豆渣。這些豆渣稍稍經過處理就是非常優質的蛋白質飼料,雖然人完全不能接受這種口感,但是對于食草類動物來說卻覺得适口性極佳的美味佳肴。

小國王之前為了推銷豆腐開設的一間小門面不過一個月的時間,因為需求量太大,就不得不從做、售一體的鋪面轉為了只用來銷售的門市鋪了,制作豆腐的作坊只能另覓他地。

這種美味、方便、便宜又能飽腹的食物已經和養雞場的碎雞子一起成為了盧奴縣住民的居民福利。而從代郡南下的商隊們經過中山國的時候,無疑也會被排着長隊的豆腐鋪子吸引注意力,只是他們時間寶貴,拖延不起,只能遺憾錯過。

然後他們便驚喜發現,中山國的大道驿站裏頭居然也有供應這種吃食,而且吃完還能帶走耐儲存的豆幹和豆衣。

價格雖然比城中直營商售賣得貴一些,但是東西都是放在蘆葦編織成的小盒子裏頭,看着就極為精巧,一看就知道這是針對旅客的伴手禮。

對于小國王在驿站售賣貨物的行為,自然也不是沒有人提出異議。

對此,小國王振振有詞。

大漢朝驿站的運營全都有國家財政支持,基本都是賠錢的。

驿站少數的收益也就是路上商隊停留時候休憩投宿、飲馬的費用,是以,每年的收入寥寥。而任何一個産業都不能完全國營,因為那樣對國家壓力太大了,必須要努力想辦法自負盈虧,将壓力從國家身上解放出來。

所以我在這裏開個直營店有什麽問題嗎?還能給咱們當地驿站拉動一下收入呢。夏安然挺起了小胸脯,理直氣壯。他弟弟似懂非懂,卻還是伸着爪子給哥哥鼓勁。

事實上,由于中山國的村落分布較為密集,且大道平坦,周圍亦是平地,圍繞着大道周圍也多有村民售賣些吃食,也因此驿站的生意就更差了。

但這樣的行為就和高速公路上塞小廣告的一樣,害人又害己。

大道上行走的多為高速車輛,牲畜也沒有剎車功能,遇到緊急狀況能夠閉着眼睛撞過去的到底還是少數,若是意外,最後多半都是兩敗俱傷。等下雪之後就更不好停了。

所以,最近沿途的村寨都接到了消息,嚴令禁止在大道周圍售賣貨物,如果一定要賣,絕對不允許上大道。

當然,作為福利,村寨較為密集、地形又允許的地方,小國王将大道邊上延展出了一小塊平地允許馬車暫停,此為“安全區”,在這裏商隊的馬車可以在這一小塊安全區內短時間停靠,而不會影響正常直行的車隊走動。

安全區內允許附近的村民們在邊上支攤和商隊小批量交換貨物,并且免稅——這種待遇僅針對村寨的居民。這樣的設置先在盧奴縣南段的盧奴縣到新市縣一段試運行,效果可以的話到時候再推廣到全國的大道上。

同時,作為即将順着大道離開中山國的最後一道口子,新市縣管轄內的驿站承擔了最後補刀……啊不是,是為即将離開中山國的尚未購買特産的商人們提供服務的職責。

小國王是直接借用了驿站所在地的活招牌,在驿站周圍建造了一個小型商業區,裏面的店鋪所售賣的幾乎都是中山國現在的特産,包括但不限于:蠟燭、紙傘、白底彩釉陶、豆制品、猕猴桃、精制米等等。

當然,也少不了飯食。

無論是想要圍在一起大吃一頓的食鋪還是勉強填飽肚子的速食攤都有,一并地還有供商人離開前采買的幹糧米面,這裏甚至有賣松軟可口的米餅。

雖然價格比之面餅和粟餅都要高上不少,但是不少看新鮮的商人都很願意試上一試這帶着些酒香的餅子。

試運行不過兩月的時間,這樣的“高速公路休憩站”已經創造了一筆不小的財富,來往客商很願意在這裏停留,一并地也帶動了驿站的消費收入,中山國內的幾個驿站很是沾了一把光。

但凡商戶眼光均是犀利。很快,小國王就接到了不少城內的老字號提出在那裏開一個小門市的申請,二期工程等冬天農閑時候就要開工,到時候大道出中山國的口子北平縣也會設置一個類似的購物區,保證無論南下的還是北上的商隊一個都跑不掉。

因為豆腐的推廣比想象中順利,豆腐的作坊裏面才存下了數量不少的豆渣,現在這些豆渣被經過再加工後混入麸皮軋碎的稻杆等物,便充作精飼料投喂給了剛到新地方,還充滿不安的牛群們。

去歲中山國內的黃豆種植量只是将将完成了強制性任務,如今支撐中山國豆腐産業的主要還是進口來的大豆。

不過已經有不少聰明人已經從當下的市場狀況下意識到了菽的廣闊前景,趁着土地尚且松軟還能夠開墾的時候重新拿起了鋤頭。

他們當然不會使用正在休息的水稻田,但是開個荒地随便種些菽問題倒也不大,正好菽麥的種植時間和稻谷是錯開的,倒也并不會彼此影響。

下頭的動靜很快被報到了縣鄉之間,層層上報之後到了夏安然的案首。

最後是經由小皇子劉彘的口中念出的。

劉彘自打開始認字之後學習進度可謂一日千裏,在夏安然将幾個小朋友的認字啓蒙讀物東拼西湊搬出來後,劉彘的常用漢字儲蓄水平基本上已經能夠讓他看懂尋常文書了。

為了鍛煉小朋友的詞彙水準,夏安然幹脆抓小豆丁來當了童工,美其名曰——鍛煉弟弟。

對此,劉彘并無意見,他乖乖将下頭傳上來的奏報讀完,然後聽阿兄指示,或是将文件傳到兄長那裏,或者是堆放在一邊留置,動作極快地就将文件分成了兩堆。

小國王粗粗看過了自己能處理的,他寫下批示之後就讓人送去丞相那兒審閱,至于需要開會讨論的則留下批注,讓史官安排時間通知人到時候開會,如此處理,幾乎只要半天就能将一國事務處理完全。

這倒不是他能力出衆,而是舉國事務最忙碌的交彙點其實在丞相那裏,送到夏安然手上的政務多半是他鼓搗出來的新策,或者是已經在丞相那邊過濾過一遍的文書。他知曉前因後果,心中又早有規劃,自然相對輕松。

“阿兄,為什麽大家忽然又願意種田了?”劉彘見兄長公案處理告一段落,蹭過去不解地問,“之前,阿兄推廣菽麥連種之時,不是說農人怎麽都不肯種,還是白發種子白借農具才有些人願意去試種呢?”

劉彘和夏安然僞裝成店員賣紙傘的時候曾經遇到過一個農人,那個農人就是因為在這個大福利的誘惑下才去種菽的。那時候,劉小豬還對于這些中山國國民不願意種他阿兄推廣之物十分生氣呢。

沒想到時間不過半年,這些人就自發想要去種植啦,阿兄明明沒下命令,這些人好奇怪。

“這是市場的引導。”夏安然放下墨筆,沖着弟弟張開手,将暖乎乎的小豆丁抱在了膝蓋上,然後他抽出了一張空紙,在上頭寫了兩個字——“市場”

這個小豆丁知道,市場就是專門用來交換貨物的地方,但是他阿兄指的市場似乎并不僅僅是這個。

夏安然又讓旁人取來了一塊板子,那上頭記錄了中山國的麥、稻、菽的日平均成交價,這些數據都是現成的。

今歲秋收後,是平倉的第一次運用,加上挂在少府下頭的監控部門齊齊協作之下,這個表格的數據極其明晰。

劉彘張大嘴看着這三條線交錯貫穿,上下起伏,小腦袋歪過來看了半天後,誠實地說道:“彘兒看不懂。”

“沒關系,”小國王笑着取來一根竹條當做教鞭,摟着弟弟溫聲道,“阿兄來教你這個怎麽看。”

弟弟想知道,哥哥就認真教,兄弟倆誰也覺得有什麽不對,別人看來卻不是那麽回事。

“膠東王不過六歲……”郅都對着來府上飲酒的瞿邑有些不可思議地說道,“殿下便讓膠東王看着他處理政務。”

瞿邑笑着自斟一杯,“兩位皇子兄友弟恭,又有何妨?”

哪兒是兄友弟恭哦!郅都苦笑,看着這個揣着明白當糊塗的太傅,“你見過這樣的兄弟?”

明明自己還是個小孩,就像養兒子一樣養弟弟的哥哥,和才四歲就開始想着要怎麽賺錢幫他哥哥完成生一百個孩子願望的弟弟。

“稚童嘛。”瞿邑笑道,“何況,守望相助,有何不好?”

不好,自是不好,若真是守望相助也罷,倘若不是……如今的親密,自會成為日後的把柄。

郅都嘆了口氣,只是這些話他也不能說。

中山國的兩千石官員內,他最看不透的就是太傅瞿邑。

郅都自己曾是地方的兩千石,從地方轉到郡國來等于是平調。程不識到來之前亦是一地守軍,七國之亂時他扼守住了亂軍攻伐的大道,他二人此行可以說是師出有名,畢竟中山國新建,朝中諸多事物繁雜,找個沒經驗的把握不了時局,但是這位瞿先生就很是可疑了。

此人在之前全無名姓,亦無名氣,然而帝王将這樣的一個學者點為九皇子太傅,朝中卻沒什麽反對的聲音。

太傅的身份,決定了皇子的未來起步,若能擇一大儒,于皇子來說,未來的路上就先鋪了一層錦繡,他的身份甚至比丞相更為重要。

丞相說白了就是王上的管家,而太傅則是王上思維的啓蒙。

所以,他之前并不明白為什麽陛下會派這位名不見經傳的太傅來教導九皇子。直至如今,在他教授了兩位皇子一年後,兩個少年藩王的變化給了他答案。

雖是證明了這個太傅的才學,但是他更加不太明白這位太傅想做什麽了。

九皇子對他足夠信任,因此他絕對相信九皇子将十皇子帶在身邊涉政是經過太傅颔首的,這一舉動太過敏感,等于是将中山國的一切放在了小皇子面前。

十皇子什麽時候會回京都說不好,很可能這次春季入朝就不會再回來了,屆時焉知十皇子會不會将中山國之事告訴帝王?

雖然中山王種種行動都不違法,也沒有什麽見不得人的企圖,但是并非無可指摘——以藩王之尊開設商鋪,與民争利這一點便逃不了;還有在大道旁建設延伸段,雖不違令,但也确實不妥。這些事項會不會被怪罪就端看帝王和廷尉的态度了。

郅都人在局中,手中過着中山國大事,自然知道小國王心有盤算。他隐約知道小國王有一個想要完成的目标,對于這個目标,他是挺好奇的,亦是有所期待的,所以在許多事情上也松了手。

但是這些在國內無妨,若是放到帝王桌案上情況便是不同,番邦之亂在帝王心中是一大事,為削藩一事他更是付出了巨大代價,絕不可能再讓這一切死灰複燃。

故而,七國之亂平定之後,帝王飛快地将兒子派出占據了叔伯和異姓王的位置,局面看似穩定,但是這份穩定是有時限的。

帝王老了,兒子長大了,這份安全感就會漸漸消散,有心人士更是會借此不停挑撥父子感情,到時越是有能力的皇子越是會讓帝王忌憚。

而且會警惕皇子們的遠不止帝王,兄弟之間亦然,還有陛下的弟弟梁王也會。九、十兩位皇子年齡最接近,若是有意一奪王位,九皇子将十皇子拉入己方陣營并無問題……只是,前提是九皇子沒有一個同母兄長。

“丞相想得未免太遠……”見他久久失神,瞿邑飲盡杯中酒,又為自己倒了一盞,顯然是極其滿意這郅都府上酒水的質量的。他在郅都思考的時候已經獨酌幾杯,此時看向主座的眸光中看着有了幾分朦胧,然而他的話卻讓郅都清醒無比,“滄海橫流可顯砥柱,萬山磅礴必有主峰”。

他這句話一出口郅都勃然變色,他整個人的氣勢外放,殺氣十足,手更是潛意識摸向了身側的配劍,那裏理所當然空空如也。郅都被這一結果驚醒,他吸了口氣強自按捺下心中惡念,同時勉力保持鎮定,“君竟是想扶持殿下逐鹿!”

“逐鹿?”

哪知瞿邑反而面色古怪地看了他一眼,郅都從這位同僚的眼神中看出了些許鄙視,他搖搖頭,“丞相這般說,倒是不了解殿下了。”他咂咂嘴,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意思,而是對着這位晃了晃自己的空酒壺,并且以眼神示意他待客不周到。

郅都簡直要被他氣笑了,但他仍是喚來了侍者,給瞿邑重新倒上了一壺,等人下去之後郅都哼了一聲問道,“某愚昧,不知太傅可否明言?”

瞿邑看了看這不依不饒的中山國丞相,見他一幅沒有得到答案就不準備放人離開的姿态,只得放下了酒壺嘆息道,“某夜觀天象,見雙星耀天……”

“郅某雖不習陰陽道,卻也知曉并無此天象。”郅都冷漠地打斷。

瞿邑被同僚給噎了一下,他也沒去和郅都讨論這個問題,反倒是端正坐好肅然道:“陛下千秋鼎盛,郅丞相想得未免太遠,某不如也。”

郅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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