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帝國裂變(3)
兩年, 說短也長。
中山國依托于滹沱河的內河運輸航線基本成熟,在兩年間在滹沱河上穿行的除了「中山號」之外,亦是出現了別的大船, 不過這些當然不是中山國所造,而是河間國以及一些商家調運而來。
他們體量不比中山號, 但都有志一同地進行了雙開門的設定。這都是為了迎合中山國港口的特殊設計, 但同時也是船主本身的需求。
貨船停靠在船舶是需要支付給港口費用的,這是一筆并不低的支出。而中山國的港口提供雙面卸貨的服務也就意味着卸貨速度基本能快上一倍, 雖然這同樣意味着要雇傭更多的勞工, 但這筆費用比起港口使用費來說不值一提。
當然如果要為了迎合這一需求重新造一艘船那成本太高, 多半都是在現有船舶的基礎上進行了一番改裝罷了。
但即便如此,效果也好得出奇。
尤其在深澤港這幾年幾個泊位上方均都裝上了吊車以後,卸貨的速度更是快到眨眼間的程度。
吊車需要付費借用, 由中山國船舶司派來的專業人員進行調度指揮。在港口幹活的腳夫們都已經和他們配合熟練,若是租借吊車,卸貨時間更能大大縮減。
而且如今正是推廣期, 有特殊優惠:如果使用吊車,貨物可以免費在港口的倉庫堆存三天, 三天內取走無須支付費用, 這無疑也給了貨主更多的運轉時間。所以,從這項服務上架後, 幾乎就沒有船是不購買這項服務的。
滹沱河在這兩年內被整治多次,河道亦是進行了拓寬和加固,連通沿縣水道,在保證旱季時候滹沱河仍能保證水流供應的同時, 也起到疏水的作用。
而在河間國,河間王劉德則是進行了大規模的河道修整。滹沱河本身在河間國只是占了一小塊地方, 很快就拐彎出去了,而在這條河道的運輸能力越來越強大的時候,劉德決定動用役夫将滹沱河和河間國南邊的虖池河連接起來。
為此,他借用了弟弟魯王的工匠來負責水利疏通和設計。
這個并不算龐大的工程持續了近一年。當這一條人工運河開通後,河間國自此南北貨物貫通,并且在之後借用滹沱河澎湃水系幫助河間國南部區域水量較小的虖池河亦能滿足同航和灌溉的雙重職能。
當然,他這麽一幹,下游的涿郡郡守不幹了。
在這個以水利灌溉為主的時代,你們兩兄弟一會加大水流量,一會又分割水流,經過我們下游的人同意了嗎?
而且你們這麽幹作為上游人是沒事,考慮過我們下頭人的防汛壓力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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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安然和劉德二人一臉懵逼。
他們二人動工前都是算好的鴨,夏安然這邊負責加大流量,劉德負責削減,水利工程的匠人們都表示一消一漲之間,滹沱河水流應當穩定沒有變化來着。
只是這是計算所得,到底口說無憑,面對涿郡派來的官員,兩位藩王只能派人前去交涉。
中山國和河間國本身并不直接相鄰,他們中間隔着涿郡的一小塊地方,所以三方會談就定在了這裏。
涿郡的郡守派出了郡內最善辯之人,而他們沒想到的是,這兩位藩王齊齊耍賴,中山國派出了由國內最高學府組成的師生團,河間國則是滿滿當當一整個儒、法、縱橫的辯論天團。
兩國為天然同盟,又都是文學大拿,沒有謀面也有聽過名字,彼此見面時候氣氛一派和諧,紛紛相約事後大家也來交流下學問。
面對那一團散發出的學霸之光,涿郡官吏們紛紛汗如雨下。
這場事關三方的辯論會在當時和後來都沒有激起什麽水花。
在農業國家,因為農耕用水掀起辯論和駁斥的事情太多太多,像這種和平會談連上書中央的機會都沒有。
但是這卻造成了另一個結果,在這次談判散會後不久,一批儒生從河間國辭職到了中山國的學舍內任教。
夏安然還是他哥寫信來罵他這個弟弟不講道義後他才知道的,他被這幫子任性而為的臣子們打了個措手不及,
被迫挖角的小國王默默地看着兄長在信的最後那幾個表達期待再見的詞彙,總覺得當中帶着濃濃的殺氣。這個可怕的朝代,就連文藝青年也是有一身好武藝的,起碼揍個弟弟不在話下。
既然一定會被揍……
夏安然眯了眯眼,當下大手一揮,在中山國的大學學舍內開設了另外兩個專科,一個授經史,一個授醫學。
反正都要被打,幹脆将人落實鴨!把人綁定利用起來再說。
中山國終于條件成熟可以開設醫科學院了。
為了達到這項目的,夏安然花費了三年時間。
博物館開設後,因其只需要付五錢的燈油費便可進入參觀,在國內很是熱鬧了一番。但本地人很快發現這裏頭東西還挺枯燥的,除開門口最近的幾個廳堂內放的是一些較為實用的藥草和野菜,後頭的全是些他們根本就不認識的植物,更有許多是來自于南方或者西方。
在這個人群活動受限頗大的時代,有些人一輩子都有可能不會踏出縣鄉一步,對這些東西自然完全沒有興趣。除了天生好奇心豐沛的小孩們會多看看,還會聽博學者的講解,人流一天比一天少。
既然發現裏面沒什麽意思,還要花錢進去,自然來湊熱鬧的人就越來越少,留下的都是大浪淘沙之後的結果。
為了引來他期待的人,小國王讓人在中山國運往河間國的貨物箱子上寫上了廣告語。中山國打的這些杉木箱子這些木箱極為結實,大小模式均都利于搬運。
這些本身是作為中山國售出貨物的外包裝,但是收貨人發現這東西還挺結實的,為了降低成本自然都會被二次利用。這些箱子被河間國的買家當做承載的容器運往別的地方。
杉木木質中等,但優點是長得快,是後世長江流域的常見物種。不過現在西漢氣候普遍溫暖,是以中山國的土地上數目也不少。
為了制造這些木箱,小國王特地劃了一段區域用來養殖林木,這些人自然不知道為什麽中山國的箱子上頭個個都要寫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但他們也就是做個廢物利用,自然不會介意。
事實上,箱子上的這些廣告詞都是夏安然請國內幾個書法大家書寫,然後使用蠟印扣在了箱子上的。
硬軟筆雖有差,但韻律猶在,更何況如今的軟筆書法也尚未定型,書法尚未成一家之言,彼此都還在探索之中。
但是對于美的共識還是存在的,大佬們寫出來的字吸睛度很高,自然會引來旁觀者的注意。
如今識字率雖不算高,但看熱鬧的習慣歷來都有。在搬運和運輸過程中,民衆自然會發現這些箱子上頭寫着東西,有聰明的借着研究箱子的機會習字,有識貨的則會根據上頭的字形走向在半空中比劃品味其字的韻味,均能有所得。
人只要想要學習,就不會錯過任何機會。
中山國的小廣告在起到廣而告之的作用之前,先一步成為了書生們臨摹學習的對象。
會造成如今的結果根本不在小國王的預料之中,他只是想要打個廣告而已。發傳單太慢,派人去貼告示又太得罪人,在箱子上頭寫廣告就是個好方法,只要有人買賣大宗貨物,就會有人看到這些廣告。
效果起效雖慢,卻很顯著。
中山國來了不少生面孔。自從七國之亂後,劉啓重置關卡,中山國雖然本身并沒有關,但是城門也有同樣的職責,因此每日進出城門的人口都會被詳細登記。
外來者越來越多,尤其是自偏遠地區到來的人增多立刻吸引了官僚們的注意,他們飛快将奏報遞到了小國王處。
這些人很快就被王府官吏鎖定,并且以一種善意的姿态觀察了他們的動向,他們是去博物館的,而且日日帶着筆墨前去抄錄,邊抄寫邊默讀默背,這般認真姿态絕非尋常參觀游客會有,明顯是特地為此而來。
事實也果真如此,這些人是外地的醫匠或者醫家、農家等相關科目的人才,此次就是沖着中山國這個博物館而來,同時也是為了宣傳的箱子上那一句征集标本來的。
這些人剛到了這裏自然不會急匆匆将自己制作出的标本拿出來,而是要先确認這裏有沒有自己這個已經做過的,就算有也無妨,他們也需要确認上頭寫的植物屬類有無對錯。若是有自己不知道的知識點便學習,若是自己知道,冊子上頭卻沒有寫的便提供給官方。
在這個沒有大數據的時代,一人之才不夠,便集千萬人之才。如此一來,各種植物的特性、用處,總能漸漸齊全。
也因此,标本的展示冊子上的備注欄總有更新,有的植物已經寫到了兩頁或者三頁,上頭的字跡基本各不相同,唯一相同的是他們的一片熱枕之心。
但這一批到來的醫者卻遇到了一個較為麻煩的問題——不通。
也不單單是語言那麽簡單,還有病症的名字,症狀表述都有些不太一樣,治療方法亦是不一,就連藥材的炮制方法都有些差異。
這是南北地理局限性所造成的問題,也是夏安然一直在等待着的事件。
醫學在商代就已經開始發展和分類,到了春秋時代更因為稷下學宮開設醫科的講學而大力發展,然而在後來的統一戰争和楚漢争霸之間,無論是醫者還是醫書均都大量散逸,原本已經有了著書立學的醫學又一步倒退回口耳相傳的狀态。
南北方地理環境不同勢必會造成醫學技能點的不同,南方濕熱多瘴氣,因此環境生出的疾病在他們那裏的研究就會多一些,北方幹涼,但冬天寒冷結冰,勢必的在骨科上頭就要強勢一些。
這本來是取長補短,但奈何病症至今尚未有個較為統一的說法。
來自東西南北各地的醫匠碰到了一起,早期還好,到了後來便漸漸開始争執,既有争,自有和。
如何和?
當然是請權威人士進行調解和判斷。
西漢朝能夠稱得上當世名醫的不得不提一個人——淳于意。
非醫學相關之人可能更熟悉他的女兒——缇萦,缇萦救父講的就是淳于意當年因為醫療事故被調查押送入京後發生的一系列故事。
也正是因為缇萦入京為父求情,才引得文帝廢除肉刑。
而淳于意本人,和扁鵲一起被太史公載于史書之上,成為《史記》七十傳之一的《扁鵲倉公列傳》。
他留給後人的并非是神乎其神的醫術,也不是堪稱傳奇的生活經歷,而是中國歷史上的第一份診籍,也就是病歷記錄。自他以後,漸漸地才開始有了醫生書寫個人病歷以及行醫經驗的傳統。
這個人醫學來源成謎,但廣為人知的卻是他樂于傳授醫學知識這一點。
作為敝帚自珍的年代,這位一口氣教授了許多學子,并靠自己的影響力在齊魯之地建立起了一個醫療網絡。
因此,要将人請來并不容易。淳于意本身是山東人,小國王在有心之後還讓人打聽了下,此人如今定居在其家鄉山東臨淄,屬于趙郡。
山東地大物博又是齊魯之地,豪門大家遍地走,對于這些人來說,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性命,因此一個當世名醫他們是使勁巴結奉養,就怕人跑了。
比起這些人,中山國能拿出的誠意有限,如果和人比拼利益,他們肯定要輸。而且以利誘之未免也落了下乘,但小國王一點都不慌。
人只要活在這個世界上,一定有想要擁有的東西,絕不可能存在無欲無求者,就連孔聖人都想要天下太平恢複以禮治國呢。
淳于意是一個醫生,還是一個棄官從醫的醫生。
在這個時代,能夠做出如此舉動若非天性好醫沒有別的解釋,而一個以醫為愛好和終生事業的人最不能拒絕的是什麽?
是學習更多的醫學知識。
是治療更多的病人。
是教導更多的醫者。
而他們最不能忍受的又是什麽?
是發現旁人有錯,而自己無法指出。
所以,小國王任由博物館的辯論愈演愈烈,甚至給他們提供了良好的辯論場所,只讓人将其中的關鍵點摘抄下來,送到了淳于意那邊。
作為醫匠自然要開門迎客,對于帶着藥草和辯論冊子送上門來求教的人,淳于意自不會拒,這一看,就把自己看到了中山國。
他非但自己到了中山國,還把幾個學生一起帶過來了。
于是,小國王又成功在趙郡郡太守那邊拉了一波仇恨。
不過正所謂債多不愁,夏安然對于趙郡派來做戶口交接的小吏暗戳戳的目光視而不見,非常淡定地在文件上落了印,順便還打量了一下這個一看就很壯碩的小年輕,并笑眯眯地遞去了橄榄枝。
小哥,要來中山國做吏嗎?我們這邊福利超贊哦!還有可愛的待嫁閨中的小姑娘哦!現在在中山國落戶還有免稅額度可以拿,不約一個嗎?
不約不約不約!
趙郡的小吏腳下生風逃得飛快,覺得這個藩國真的是太奇怪了,哪哪都很奇怪。
同樣的結論在正使腦中閃過,他也覺得中山國很是不尋常。
在等待小國王為他準備貨物之時,他便在盧奴縣走了走,随後驚奇地發現盧奴大街小巷不少地方都貼了豎聯,幾乎家家戶戶都有。
上頭寫的內容還挺有趣,朗朗上口,互相對仗,有的仔細品品,還極其有趣。
正使研究了下,算是琢磨出了這是什麽東西,此應當是一家之行為格言,亦是其行事準則或者內心所期之類的東西。
雖然這些紙條不可避免地使得城中房屋看上去不複齊整,但東一條西一條,也有幾分趣味。而且通過這樣的方式,也能讓外人未見面,便可對這家人的性格有幾分了解。
這種頗有些見字如面的感覺,對于文人出身的他來說十分歡喜。
他還看到了幾個文采斐然者所書,不必看門楣便可知曉此為詩讀之家。他邊走邊看,甚至後來取出了紙筆,看到有趣的還進行了摘抄。
正使信步而過,恰巧看到一個奶娃娃帶着一群小孩在那兒搖頭晃腦。小孩長得虎頭虎腦很是可愛,此時正奶聲奶氣地招呼着小夥伴排排站,個子小小,嗓門卻極大。
說來他離開長安時妻子将将有孕,現下他的次子應當已經出生了。正使想到遠在長安的妻兒心情正軟和,又看這個小孩可愛,便掏了口袋裏的糖果想要送給這小孩。哪知他還沒動作,小孩就拉着小夥伴們搖頭晃腦地唱起了童謠。
“百川東到海,何時複西歸?”
“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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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夏安然正在府庫中翻閱卷書。他将薄皇後送來的書冊中關于農林和水文相關的全數找出,并且展開尋找共通點,卻一無所獲。
夏安然将南宮公主書寫的羊皮紙反複翻看,橫着豎着倒着均都試過,卻依舊未找得其中關鍵點所在。
他是不是和這位阿姊毫無默契?似乎沒辦法GET到南宮公主的暗示呀。
小國王禁不住将手抄入袖中,露出了沉思的表情。
他原以為關鍵詞在竹卷裏面,但現在看來似乎不是,這張羊皮紙看起來就像是南宮來問他要種子一樣。
但夏安然覺得不可能會有那麽簡單,南宮入草原兩年,這是一個較為敏感的時間。
南宮起碼跟着大部落進行了一次以上的遷徙,的确是應該能知道些什麽。但短短兩年也不足以讓她獲得王庭的信任,應當也不會有太多秘辛為她知曉。
而且理論來說,她還在被高度戒備的狀态,南宮應該也不會冒險向外傳遞消息,但如果當真傳遞,那就是極為重要的消息。
若是錯過了,那也未免太過可惜。
就因為這最後一分的可能性,讓小國王愁得眉毛都要掉了。
“阿皖,你且來看,若是你領軍進攻匈奴,最想知道的是……”他話說到一半便強自咽下了,因為人壓根不在這兒。
今日窦嬰派來的人來找阿皖少年,所以夏安然給他放了一天假期,現在人不在,一時間居然都有些不習慣了。
他什麽時候養成了習慣有問題就問小夥伴的壞習慣了,這也太不獨立了,可不好。
夏安然換了個坐姿,抿了抿唇。
窦皖這幾年來長伴他身邊,這位西漢土生土長的學霸智力驚人,在不少事情上都和小國王有共識,二人亦是默契有加,是以若非今天意外,他都沒有注意到自己居然有了習慣。
日後還是要注意些吧!小國王在心裏默默囑咐自己。
正在他思索間,忽聽一聲答複——“自是匈奴王城的位置,同他們遷移的規律。”一人自外而入,對上了少年錯愕圓睜的圓眸。
少年人長身玉立,因要見客,他着一身錦衣華服,黑發整齊紮好,卻因未及弱冠而以布巾裹發。
他模樣生得俊朗,微微一笑後,整個人都似乎在發光。
“阿皖!你怎的來了?”夏安然驚愕非常,随後他趕緊又伸出了因為剛剛以為是外人所以縮起來的小腿,因為剛剛收得急,有些小抽筋。
小國王痛嘶了一聲,趕緊把腿拉直,同一時間窦皖非常有經驗得上手給人揉搓小腿。
大漢的坐姿還是跪坐,時間久了腿會麻,所以如果沒有外人在的時候,小國王通常會悄悄伸直腿。但這若是被外人看到了未免太過失禮,所以在察覺有人來的時候,他立刻裝作自己先前一直正經端坐。
如今的褲子其實是開裆褲,如果兩腿伸直,或者是盤腿坐那都是要走光滴,而且這個動作就象征着輕蔑——哪怕夏安然已經把開裆褲改成閉裆褲也一樣。
文化如此,和服裝無關,但既然是窦皖,那就無所謂啦!兩人從小一起長大,什麽沒見過。
抽筋的痛來得快去的也快,不過片刻小國王就示意自己恢複啦,他忙招呼窦皖先一步坐下。
此處為藏書的館舍,并沒有閱讀辦公的配備,夏安然也是臨時來,他又不喜好擺排場,也懶得再搗鼓,所以此時身下就是普普通通的席子和面前的桌案。然而因為他在找書,這周圍都散滿了竹簡。
小國王不想将自己方才辛苦半天的成果打亂,幹脆拍拍身側,示意小夥伴過來同他排排坐。
窦皖亦是不在意這超出尋常君臣的親密,黑眸左右一掃,長腿一跨,便尋了個沒有被竹簡覆蓋的位置安坐下來。幾乎是同時,夏安然将南宮的書信遞給了窦皖,二人默契十足。
“你學得比我好,快看看這其中可有什麽暗語?”
窦皖應聲接過,逐字逐句琢磨半響後,微微皺眉。
“并無不妥。”
“你若是說沒有,那就應當是真的沒有了。”小國王嘆了口氣,坐正了向後仰頭看天花板,“可是我總覺得其中有些不協調,但是怎麽看都看不出。 ”
窦皖聞言攢眉,他重新拿起羊皮紙逐字逐句看過,還是搖了搖頭,“不若交給丞相看看?”
“也只有如此了。”郅都常年在間與反間之間戰鬥,對于暗語和秘言應當比他們都要敏感,只是今日郅都同程不識二人相攜去了北部城牆視察,要在那邊停留一夜明日再回。
夏安然将東西放在一邊,然後側首看向小夥伴,“大将軍來尋你是有什麽事嗎?”
窦皖微微搖頭,面上也帶着些不解,“并未,只是一些尋常小事。”
那就奇怪了,長安距離中山國說近也不近,若非重要事何必要派人前來?若說窦嬰是那種困于兒女情長思念從子的人也罷,但窦嬰絕非如此。
夏安然低頭看看自己的羊皮紙,總覺得窦嬰此次派人前來所為非常。
但他一時半會間也想不起來如今會有什麽事情。
今年隆冬時節,景帝忽而廢黜劉榮太子的身份,将之貶為臨江王,并且令他即刻啓程不允拖延。其罪名是因為栗姬犯罪,殃及其子,只是栗姬究竟犯了什麽錯卻沒有流傳出來,衆說紛纭之下人們的猜測愈加複雜可怕,栗姬在民間的形象很快一落千丈。
而被無辜牽連的太子劉榮只得在天寒地凍間啓程,數日後,栗姬被賜死,栗家一夕間傾覆。
還沒等有心人士開始角逐這太子之位,四月,景帝以迅雷之勢封了王美人為後,又過了幾日,原膠東王劉彘被封為太子,易名徹。
整個過程宛若趕場子一般,堪稱雷厲風行。
作者有話要說:
劉彘改名啦,不能叫劉小豬還挺寂寞噠。
作者君用的是倒敘法,因為正序太悲傷了……哎,我一個傻白甜文作者不适合寫宮鬥呀!
劉榮被廢是被栗姬牽連,但他的性格也的确不合适。歷史上說栗姬被廢就只有一條:栗姬偩貴,王氏乃遂。
意思就是說栗姬仰仗着身份驕橫跋扈,所以被廢了。
另外還有一段:就是和大家影視劇中看到的一樣,
第一點就是栗姬拒絕了館陶公主的婚約,館陶公主就說栗姬壞話。尤其就有一點說栗姬在背後詛咒別的宮妃。巫蠱這個問題在漢朝非常嚴重。
第二點就是景帝病重時把被封王的兒子們都托付給栗姬,對他說:“我死了以後,你要好好照顧他們。”栗姬不肯答應,并且出言不遜。惹怒了景帝。
第三點就是王夫人暗中慫恿官員“子以母貴,母以子貴”
但是要我覺得……其實景帝是個腦子很清醒的人,個人傾向是,他覺得劉榮不堪大用,其實可以想象,一個擁有過于強勢母親的孩子性格必然是弱勢的,母親的脾氣對兒子有着直接影響。
所以栗姬越是驕狂,劉榮的性格就越是軟弱。
相反,王夫人那種溫順性子(起碼早期的确如此),才會早就劉小豬那種性格。
漢代的褲子是……開裆褲。
咳。
所以之前不是有媒體吐槽過中國家長将開裆褲帶去了全世界嗎?
當時就有人說這是因為我們的傳統文化就是如此鴨!
腳抽筋了要立刻伸直,然後腳趾頭往上搬,曾經我有段時間經常睡到一半腿抽筋,超痛!!!
後來就GET了這個技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