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帝國裂變(34)
賈夫人現在是宮中日子過得最舒坦的女人之一。
薄皇後離宮, 栗姬去世,程姬失去了假想敵又因為王夫人封後如今正安靜如雞低調做人。王皇後本來和她關系不錯,現在好閨蜜升職了, 二人關系略有變化,但王皇後顧忌景帝, 又要保住形象不崩, 二者又沒有正面沖突,自然不會為難于她。
兒子又都成年封王了, 除了小兒子的婚事之外, 賈夫人就再沒別的操心事了。
關于勝兒的婚事, 她也同陛下提過,陛下只讓她不必多擔心,想來心中也是有計較的, 所以賈夫人現在日常就是看看書、種種花、織織布,閑來沒事就去同窦太後和長公主唠嗑。
她兩個兒子,一個能幹, 一個有錢,又都是孝順的, 好吃的好玩的經常送來, 在女眷中話題度不要太高,比起天天要忙于宮中事務還要照顧兒子女兒的王皇後不知道滋潤多少。
不過送戲班子這事倒不算是小事, 兒子信裏頭寫得清楚,娃娃又都是木偶做的,賈夫人幹脆就去王皇後那邊過了明路,從正規路子過了檢驗将人帶了進來。
本來吧, 她以為就是玩些口技啊雜耍的,結果發現這些個倡人動靜頗大, 如此,原計劃找上幾個關系好的看個戲再想辦法推到小姑子那兒去的計劃落了空。事情一鬧大,自然也不好厚此薄彼,于是小團體運動就變成了集體活動。
宮裏頭閑着沒事的人全都邀請了,就連雙目失明,實際上“看”不了戲的窦太後也沒落下。窦太後一來,劉嫖自然要作陪。
其實女眷們一方面是給賈夫人面子,另一方面也是找了個借口散散心。前一段時間宮外鬧得雞飛狗跳,宮內也沒個安寧。大家都是有家族在外頭的,宮內使不上力,信息又全斷了,再加上劉啓此前也是一個個宮室清掃過去,不少宮妃都丢了面子,休養了好些時間才敢于見人。
現在終于塵埃落定,大家也算是找個機會熱鬧一下重新建立社交關系。
戲曲開始之前,賈夫人還笑說道:“這是我兒第一次排戲,若是演得無趣了,你們可莫要笑他。”
這還真不是賈夫人假謙虛,自己兒子自己知道。她兩個兒子從小就沒有什麽藝術欣賞細胞,小時候還能說是欣賞不來,坐不住,大家都一樣。但等到大了,兩兄弟對于看戲這事都是能躲就躲,躲不了就兩眼放空,若是坐在彼此邊上還要拉着兄弟一起說話,沒得敗壞別人興趣。
次數多了,就算是入京朝見也沒人邀請他們。誰料兩兄弟不以為恥反以為榮,樂得清靜。
這樣的小兒子能排出來什麽戲?賈夫人一點都不抱期待。
哪知當幕布拉開後,幾個女眷先是被精致漂亮的微縮立體小舞臺給驚豔了一把,在沒有塑料制品和化學色素的西漢,這些立體建築全都是工匠手磨出來,再調配漆油上色,和中山國大學學堂能夠做到八成相似,到過中山國的人都能一眼看出。
随後當娃娃出場時候更是覺得新奇有趣。之前夏安然弄出過瓷娃娃來給弟弟妹妹們玩過,瓷娃娃白皙漂亮還能打扮,當時風靡全京城。
但缺點是它們又重又脆,等孩子長大之後就不太樂意玩了。相比起來這人偶娃娃可漂亮多了,一看就靈活輕便。若非幾個孩子已經過了玩娃娃的年歲,她們少不得得去找皇九子讨要幾個。
……不過等她們看仔細了這娃娃的妝容服飾,卻是忍不住捏了捏袖擺。娃娃膚若凝脂眉目如畫,烏發上插着精美的掐絲螺钿飛檐簪并珍珠寶石流蘇,加上眉心一點花钿,穿着也是豆綠色的羅絹衣裳,層層疊疊長過腳踝,顯得偶人身形極為纖長精美。
這模樣若是放在尋常少女身上定會讓人覺得過于花俏,然而放在娃娃身上卻是一種精致至極的美。
女人們驚呼着,目光本能般地從這女偶的發飾服裝妝容上一一掃過,眼睛亮得吓人。
木偶戲采用的是連說帶唱加旁白的模式,就在簾幕遮住的地方,坐着一大群幕後工作人員吹拉彈唱,配音唱樂。
兩個娃娃“一鍵換裝”,英臺初初入學府時候鬧了諸多笑話,中山國學舍裏頭的種種活動讓這些娘娘們看得一愣一愣的,喜怒哀樂均是随着戲劇變換,就連端上來的甜瓜都顧不得吃,只将将在歇幕換場時候飲茶,全副心神都還在劇中呢。
為了突出最後的悲劇效應,前半出戲着重于二人先前諸多喜事,同窗三載感情漸深,還添上了新年夜市、月下賽詩論賦等橋段。感情最美是暧昧,二人從點頭之交到相交莫逆直叫一幹宮中女子喝茶時候都覺得口腔裏泛着甜味。
哪知一個換場後,劇情就直轉而下,從其父病而喚女,再到二人先生離、又死別,等彩蝶翩翩而起,伴随着批把潺潺如流水滾玉的音色,輕快的前調在如此悲情的劇情中頗有些不合時宜地響起,這音樂在此前二人嬉戲時候也曾想起過,哪知道當時不過一個段落,後頭還有一節。
笙和批把交錯纏綿,竽聲線略低宛若昭示宿命。正是因為知道此後結局,在聽到甜蜜過往時候才更是摧人心肝。
這些夫人們淚水就這麽淌了下來,一人哭了出來,旁人自是無法忍耐,抽泣聲綿延成了一片。
在這座深宮中,淚水是最不值錢的東西。這些女人已經不知道有多久沒有這麽肝腸寸斷地哭過了。
這部戲只是引子,卻是觸動了她們的心房。宮中的女人,哪兒能沒有點委屈沒有點淚意呢?只是平時必須忍着,而當第一滴眼淚落下之後,心中的堤壩一瞬間便如洩流一般再不能止。
紛紛淚下如雨。
曲終收弦,倡人們一個都沒有從幕後出來,他們靜悄悄地待在後面收拾東西。聽這外頭的動靜,現在可不是出去的好時機。
事實确實如此。賈夫人自也是被這戲劇觸動到,然而她到底是主辦人,現在這局面實在是她所料未及的。
受邀來看戲的女眷們突然哭成這樣,叫別人看了可怎生是好?而且等等一個個眼圈紅彤彤地從她這兒離開,旁人見了定是要以為發生了什麽大事。
賈夫人忙讓女官去倒溫水準備帕子好讓衆人重新梳妝,她現在恨不得把小兒子拉出來打一頓手板心。就知道說這戲好看,就是這麽個“好看”法?
她半點準備都沒有,剛剛安撫了這個那個又在哭。就連慣常穩重的王皇後也在哭,她哭起來非常安靜,坐得筆直,面無表情,淚水只自顧自撲簌簌地掉。
這副模樣可把賈夫人吓了一跳,她湊過去搖了搖王娡,小聲提醒道:“我的好姐姐,太後可還在呢。”
王娡眼睫微顫,她深吸一口氣快速抖掉要落未落的淚珠子,收起了自己的零散思緒強笑道:“妹妹,勝兒這出戲還叫排得不好?你可太謙虛了些吧。”
“我也沒想到啊。”賈夫人稍稍擡高了些音調喚回了女眷們的注意力,“姐姐你又不是不知道,勝兒同彭祖二人都不喜看戲,每次有人請他們看戲就阖眼皮,我怎麽同他們說戲都沒用。彭祖還算好,看雜戲時候還有些興趣,勝兒是看什麽都一樣。”
程姬在一旁笑道:“姐姐,你看看,勝兒能排出這樣的戲碼,可不難怪他對旁的沒有了興趣嗎?”
旁的夫人們亦是附和,賈夫人擺擺手道:“你們還真以為這是勝兒寫出來的呀?勝兒說,這是他從一行游之人那兒聽來的故事,又因為我前些日子告誡他朝見時看戲不許再打瞌睡,他才弄出這個來的。這促狹鬼。”
“哎,你可莫要說我孫兒。”窦太後擺擺手,她放下了熱帕子,說話間亦是帶了幾分鼻音,“人各有喜好,勝兒不喜這個就不喜吧,逼他做甚。”
“母親,我可不這樣看。”劉嫖精致的妝容此時也已經花了,她一邊将窦太後的帕子接過去換了一方來給老人擦手,一邊道,“要不是賈妹妹逼了下勝兒,我們就沒這麽好看的戲啦。要我說,妹妹你可趕緊寫信給勝兒,就說這戲你不滿意,讓他再改一個過來。”
“你這促狹鬼。”窦太後輕輕拍了下女兒的手,“可莫要為難倡人了,倒是倒惹得他們挨罵。”
“沒事,咱們将倡人留在長安就是了。”劉嫖伺候完了太後才開始打理自己,她一邊給自己小心翼翼地抹勻脂粉,一邊出壞主意。
“你這注意馊極了。”窦太後又拍了她一下,等劉嫖梳妝完成才說,“叫倡人們出來吧,老太婆很滿意,給他們看賞。”
直到此時,幕後的幾個倡人才各自帶着樂器和偶人走了出來。人偶娃娃到了近前幾個夫人方才仔細看了,紛紛驚嘆,其中尤以劉嫖為甚:“哎喲喲,這娃娃可好生漂亮,不行,我得同我勝兒侄子要一個過來,這麽漂亮,擺在家中我也歡喜。”
劉嫖平日裏說話為了照顧眼睛看不見的窦太後會有些許誇張,然而這次她确實全心全意的。
窦太後好奇道:“娃娃不都是一樣嗎?這還有什麽特殊的不成?”
幾個娃娃齊齊在窦太後面前拜倒,“梁山伯”和“祝英臺”的聲音齊齊唱響,“給太後請安,太後娘娘長樂未央。”
“哎喲喲!”劉嫖趕忙湊在窦太後耳邊對她說了幾個人偶正在對她行禮的事。老太太聞言一樂,她擡擡手,“這麽靈活呀,免禮免禮,都起來吧。”
劉嫖知道她的心思,忙湊趣上前,她同倡人一唱一和間便将這出戲的情況套得幹淨。待到聽聞這出戲出演是在過年時,一衆女人齊齊沉默了。
賈夫人更是忍不住捂臉扭頭,有時候她真的弄不懂兒子在想什麽,真的弄不懂。
“那這年……”程姬喃喃開口,後頭的話被她咽了回去,她勉強換了個委婉的方法問道,“那你們演了幾場?”
真的沒被人砸場子嗎?
倡人幹咳一聲,隐下了為什麽他們養成演出結束之後不急着出場讨賞習慣的原因,努力挑好的說,“托殿下洪福,此後一日一場,直到年節盡了均是唱滿。”
……這都沒被打,中山國的人脾氣都不錯啊。
怎麽可能……畢竟北方純爺們火氣大,尤其看到老婆孩子哭成一團的時候,再加上不少爺們自己內心也傷着呢,這兩相結合下可不是肝火上湧嗎?只不過後來中山國中尉府派來了兵士保護……咳,這個就不必說了,
窦太後又問了幾句,她倒是沒有上手摸娃娃,年紀大了,總有些忌憚在。
倒是劉嫖因為好奇看了看娃娃的衣衫,驚道:“哎喲,這衣服也夠講究的,這款式料子我也沒見過,簪子也好看。這是你們哪個匠人做的?能做個大的不?”
為了避免坐在後頭的人看不見娃娃,每個娃娃的衣裳都不是同一個顏色,夏安然讓人怎麽浮誇怎麽來。單個娃好看,好幾個放在一塊顏色別提多鄉土了。
至于服裝行事,名曰“架空”,實際上就是影樓裝的風格,發飾也一樣,金銀珠串紮了滿頭。劉嫖覺得好看的是祝英臺婚服時候頭上紮的一個蝴蝶簪子。這蝴蝶簪子以銅為框,翅膀自內向外顏色遞增,內裏是白,到最外圍是一種飽滿透明的深藍色,中間色澤自然過渡,交接處隐隐還帶着綠芒。
和如今往薄裏做的習慣不同,這明顯是故意做厚,但是厚得太漂亮了,在日光下這只蝴蝶仿若能夠被日光穿過,多少有些似真似夢之感。
“呃……這是殿下拿來的。匠人只是将之安在了簪子上頭,再佐以流蘇。”
聞言,各位夫人們交換了一個眼神。
讓夏安然萬萬沒有想到的是,蛱蝶在長安城靠劇情取勝之前,先靠首飾服裝狠狠刷了一波時髦值,這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樣!
終于收到母親的回複了,但裏頭的內容卻是問他要服裝布料、頭飾妝容之類的,小國王簡直一臉懵逼。
不是,你們女人的關注點都那麽怪的嗎?
對了,這麽說起來當時陳嬌嬌好像在哭了一場後更加關注娃娃的衣服配飾,還研究了好半響……可憐的僞直男夏安然可能忘記了,每一年的春晚在播出後最早被頂上熱門的,一般都是某某口紅色號或者某某衣服品牌,同時那時候還在放假的淘寶最先緊跟的,也是春晚同款的服飾。
畢竟如果趕得及,順豐小哥又比較給力的話,還能做春節裏最靓麗最時尚的崽。只有這一點需求被滿足後,大家才會安安心心地去研究、去揣度劇情。
可憐的小國王不知道女人的心思和關注點,他只覺得現在正在遭遇來自自家母親們的靈魂拷問——崽,先把布料交出來,再把首飾交出來,最後把化妝娘子交出來,其餘的,她們一句都沒多說。
夏安然冷漠地将親媽的書信放到了一邊,摟起正好在室內乘涼的多多鵝就抱了個滿懷。這個發展局勢和他想的完全不同,心裏頭拔涼拔涼的,只有多多鵝軟乎乎的肚肚毛才能安撫他受創的心靈。
多多不明所以,但還是用嘴給小國王順了順毛全做安撫。
薄皇後原本正在邊上看書,見夏安然這個反應覺得有些奇怪,于是她拿起了賈夫人寫來的書信,只看了三四行便笑了出來。
等全看完了,她更是笑得不能自己。
小國王默默吐槽,“您是要把自己送回去嗎?”
沒錯,娃娃們的妝容配色都是薄皇後弄出來的,夏安然這個小直男只能提供原材料,給女娃娃搭配這事超過了他的審美上限。陳嬌嬌完全不能忍受自家兄長配出來的英臺,她自己配出來的又不夠仙,兄妹兩人吵了半天,終于陳嬌去找了薄皇後說理。
薄皇後之前休養了很長一段時間,她底子耗得厲害,也就是家底殷實加上命不該絕,才一點點調養了回來,現在一聽兄妹二人在吵這事便插了手。
沒出嫁以前薄皇後在家也沒少做過女紅,她出嫁後到底是在這全天下最富麗之處做的皇後,就算文帝、景帝兩代皇帝都崇尚節儉,但不代表她就真的沒見識了。幾乎全天下最精美的東西都曾經過她的雙眸。
區區一個娃娃的設計自然難不倒她,但她并不是因為這個跑到王宮裏來的。
薄皇後雖然到了中山國,但為了避免她的存在給小國王的管理帶來壓力,一般情況下她都呆在別苑裏面。這次會來到盧奴縣完全是為了破譯南宮公主送來的密碼。
半月以前,長安來人帶來了南下漢使的口訊以及南宮書寫的一封信函,因為時間較為緊急,長安的意思就是兩面一起破解以節省時間。
中山國這邊沒有專業的破解人員,但是他這裏有農家可以提供靈感和準确的資料來源。這事情極為機密,夏安然一個人又忙不過來,便請了薄皇後來幫忙。
賈夫人的信件被暫時放下,現在他一時半會間還真顧不上這事。自從第一次南宮寄來信件數據的收集就已經開始,這些都是常見作物,算不上難,現在只需要稍稍整理即可。
落筆的是夏安然本人,這事情需要被保密,他沒辦法确保自己身邊一定就是鐵板一塊,這樣的消息傳遞方式洩露出去,南宮一定會有危險。數據搜集也罷,但最後一步繪制成表只能由他來做。
夏安然的記憶力十分出色,他能夠一次性記住大部分的數據并且将之繪畫在點陣圖上,但即便如此這張圖紙成型依舊緩慢,因為一個植物所能夠産生的數據有太多了,他們甚至将一個植物可能會産生的種子數量都列為了參考項目。
只有将這每一樣數據都制成圖表,最後再進行探查和篩選,并與上一份圖表進行比對方能夠确定大概位置。
不過他比起長安專業人士有一個巨大的優勢,那就是他知曉草原大致的地形圖,也大概知道匈奴的大概遷徙方向,換句話說,他是拿着參考答案在驗證。
而現在,這一切終于進展到了最關鍵的時候,那就是取由不同數據組成的不同線路圖進行比對,尋找出其中最有可能的一條。
休息片刻緩了緩視力疲勞後,他放下鵝子快速地翻閱這些已經繪制成功的點陣圖,這些點陣圖連成的直線從夏安然的眼前掠過,與他腦中和廣袤的中國北部地形圖一一核對。
關鍵點是每年必定會經過的龍城和狼居胥山,這兩個地方是匈奴祭祀之地,因為以前曾經去過當地旅游,他隐約有一個印象,但夏安然确實沒有把握南宮會将這兩個關鍵點繪制上去。
好在,他聰明的姐姐這麽做了。
夏安然在數十張圖紙中抽出了六張圖表,然後經細細比對又将其中的四張篩下,剩餘的這兩張的位置在西北部有些不同,但是東部和中部大致一致。看來正确的數據應該是這二者之一了。
至于要怎麽判斷究竟哪個是正确的,還是得交給專業的來。
夏安然細細看了眼圖紙,将上頭的線條分部記在腦中,比起抄錄下來他更相信自己的記憶力。然後,這兩封圖紙被卷起放入了一個由竹節制成的管道內,再以白蠟封口落印,夏安然寫了一封給老爹的信件說明了自己的判斷結果,随後将錯誤的圖紙付之一炬。
室內煙氣袅繞,夏安然輕輕松了口氣,接下來便是等長安那邊的消息了。
信寄出後沒過多久他就收到了長安的回信,倒沒說別的,只是同他确定了一下出國時間,去年因為景帝身體有恙沒有進行朝見,于是推到了今年。
此前,中山國重新選出的一批人才,并基層經過考核并且願意離開家鄉的底層官吏都進行了一次總考核,這次考試中排名前十的便被送去了長安城,張湯便是以第一名的成績走在了這隊伍之中。
此後一月,陳嬌将要按計劃和夏安然坐車回京。
在各地諸侯、藩王準備入京的時候,倒是發生了一件出乎衆人意料之外的事。
——景帝在此時頒布了諸侯、藩王死亡後的喪葬禮儀标準,以及中央要如何對待、處理諸侯王和列候過世這個問題。
其中讓人側目的是景帝明言列候、諸侯王死亡之後其家人無權自行處理喪事,必須由中央派人主持追悼活動,确立王嗣的規制。其中對于墓穴的營造時間也有了明确規定,即不能超過三百個工作日。
夏安然砸吧砸吧嘴,莫名感覺到了風雨欲來的味道。老父親這是……打算收繳諸侯王、藩王的權利了呀。
于他倒是無妨,他對于陵寝一事沒什麽追求,不過從郅都複雜的表情來看,應該還是有影響的。
夏安然歪歪頭看他,就聽郅都似有似無地嘆了口氣,“殿下,若唯有三百日,便不可将王妃之陵一同修築了。”
夏安然震驚了,原來他的丞相原計劃是一并把他媳婦的墓也一起造了嗎?丞相你未免也太過于一步到位了,他媳婦……媳婦這事叭,還真的有些不太好辦吶。
“殿下!”正當主臣二人用眼神交流之際,忽有兵士來報,“漁陽郡軍候求見。”
……漁陽郡軍候?窦皖?
夏安然又驚又喜,他快步出門迎上前去,還未踏出房門便喚道“阿皖!”
一身戎裝站在廊門口正在将佩劍交給兵士保管的窦皖應聲擡頭,随後他雙手向前一把就摟住了撲過來的小殿下。
其實只是想要和人握手手的夏安然默默将伸直的手轉了個方向圈住了窦皖纖細的腰,然後忍不住上下摸了兩下。
作者有話要說:
夏喵:(伸出手手想要上演執手相看淚眼戲碼)
皖兔:不要小手手要整個人
夏喵:????
PS:文中政策确有其事,不過原話是治墳無過三百人畢事。
我找不到翻譯,按照原話是三百人……但是這不可能呀。也有翻譯說是三百工作日,我找了漢書上頭的補注這裏也沒人關注。
所以到底是三百人 畢事還是三百 人畢事?
呆滞.jpg
咳咳,如果錯了,錯了就錯了叭,作者君沒文化=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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