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黑歷史之四

後來這個靈異偵探社直到高三也還是滿打滿算只有五個人, 恰好處在将要廢社的邊緣。學生會礙于其确實夠上了标準上的五個人, 也就沒管它, 放任其自生自滅。

不過有一點是顯而易見的,加入這個社團後,北川原再也沒踢壞過大門或是弄壞什麽公共設施。

因為這個社團直到高中畢業, 也沒弄到一個像樣的社團活動室。

其實中途的時候還是加入過一些人,大部分都是沖着這裏唯二的兩個女生,花開院柚羅和家長加奈。但往往不到一個月就會退社, 因為他們發現,實際上真正會參加社團活動的只有三個男生。

社長清十字清繼,被強行拖來的奴良陸生,再加一個沒處可去的北川原。

他們最後往往以這樣一句話作為結尾, 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這個社團:待在這樣的社團裏, 人生還有什麽意義?!

然後有段時間某種意義上也是被強行拐進來的奴良陸生和北川原就開始打賭。

“你猜這個人能待幾天?”新人自我介紹的時候,北川原偷偷摸摸的湊到奴良陸生耳邊說,“我覺得不到一個星期。”

花開院柚羅本來就因為家裏的事,什麽社團活動都不是經常參加。家長加奈這幾天要忙另一個社團的事,更加不會來。這樣一來,這個本身就沒有什麽吸引力的社團, 更加留不住這些因為青春期一時春心萌動的少年了。

“兩個星期吧。”奴良陸生打量了一眼新人, “總感覺他不純粹是為了柚羅和加奈來的。”

“那還能是為了什麽,話說我們這個社還有什麽其他足以吸引人的東西嗎?”說這句話的時候, 北川原忘記了放低音量,正巧讓清十字清繼聽個正好。

“你這樣就不對了, 北川同學!”清十字清繼痛心疾首的看着他,“雖然我們社之前确實沒有值得稱道的地方,但是你不覺得我們的社團名稱就足以吸引很多人嗎?”

順便一提,因為沒有分到社團活動室,他們往往都是露天開會,可以說是十分高級了。

北川原看向那随意貼在牆壁上寫着“靈異偵探社”幾個大字的白紙,然後誠實的搖了搖頭。

清十字清繼臉上的表情更加痛苦了。

他最後指了指在場的所有人,“這個周末,還是這個時間在這裏集合,我一定要讓你們所有人大吃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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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來北川原稱那次社團活動為“膽戰心驚一日游”。和他一起去的那些人對膽戰心驚這四個字都沒有什麽意見,但他們強烈建議應該把它擴寫一下變成“北川原令人膽戰心驚一日游”。

難得的是,這次活動是全員到齊,北川原到的時候發現花開院柚羅已經在那裏等了。

雖說同處一個社團,但老實說直到現在為止,北川原還沒跟對方說上幾句話。

花開院柚羅顯然也看見了他的到來,微微點了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之後氣氛就僵了下來。

北川原自認自己就算是在女生群裏人緣也不錯,但問題是,一男一女獨處一室,雖然這裏沒有房間,但四舍五入一下就等于約會了啊!

北川原的腦內豐富妄想花開院柚羅當然無從得知,事實上她現在想的東西也很實際。

餓。

所以說我幹嘛要不吃早飯直接跑到這裏來啊……

心裏十分後悔,她甚至産生了一種聞到面包香氣的錯覺……等等,她猛得轉過頭,眼睛直直的盯住北川原手中的快餐面包。

北川原對對方的目光毫無察覺,他認真的看着手機,看到一些段落的時候,還煞有介事的點了點頭。

“北川君。”

背後突然傳來聲音,北川原被吓得手一抖,手機直接摔到了地上。

我有這麽吓人嗎?花開院柚羅糾結的想到,明明只是想問一下他面包哪裏買的而已。

“抱歉,請問……有什麽事嗎?”北川原快速把手機塞進口袋,臉上緊張的表情看得花開院柚羅莫名其妙。

“我想問一下,你的面包是哪裏買的?”

北川原頓時松了口氣,幹脆的拿出了自己的背包,“你要是想吃的話,我包裏還有一塊就給你吧。”

他側身去翻包的時候,塞在淺褲袋裏的手機露出一半屏幕,可能是因為心急,所以屏幕也還沒有關,正好讓花開院柚羅看到置頂的那幾行字。

“‘教你如何與女生單獨相處’,”花開院柚羅無意識的把這幾句話念了出來,然後她就聽見砰的一聲巨響。

沒有任何征兆,北川原直接摔倒在地上。他眼疾手快的摁掉手機屏幕,還沒來得及站起來,剛一擡頭,就對上花開院柚羅在衆人口口相傳中,據說十分呆萌的目光。

原來北川君是這種類型的人啊,花開院柚羅想道。

北川原覺得自己現在大概是絕望的眼神。

***

這種絕望的狀态一直持續到坐上清十字清繼租來的大巴。

“北川君,”奴良陸生疑惑得看着從上來起就一直45度角仰望天空的北川原,“你怎麽了?”

“別聽,別看,別問。”北川原語氣沉重。

“……”

良久,奴良陸生突然問道,“你知道我們要去哪嗎?”

“去哪兒?”北川原還是那副看似無悲無喜,看透世事浮沉的狀态。

“鬼屋,去捉鬼。”

“……啥玩意?!”

“清繼剛說的。”那麽大音量都沒聽見,你還真是不聽不看不問啊。

“不是我說啊,”北川原在瞬息間變回了一個俗人,“去鬼屋捉鬼,我們真的不是去砸店的嗎?”

“這你就不懂了,”清十字清繼誇張的搖了搖頭,“那是一家現在已經停業的鬼屋,至于原因。”

他神秘莫測的看了一眼衆人,“我想你們應該都清楚。”

選定那個地點,也是清十字清繼考察了很久的結果。從上個月起,去那家鬼屋的人出來的時候都會莫名其妙的受傷,最重要的是,那些受傷的人往往都不記得自己是怎麽受傷的。

雖然到現在都還沒有人死亡,警方也沒找到什麽可疑的線索,但鬼屋老板自己天天晚上都在做噩夢,不得已只能先挂了停業的牌子。

清十字清繼當時聽說這件事,就覺得這将是一個絕好的機會。

他為了說服老板讓他們進去看看,特意搬出了花開院柚羅,把她一頓胡吹海吹。不得不說清十字清繼的嘴皮子是真厲害,短短五六分鐘,花開院柚羅就變成了仙人附身,神明轉世。

總之就是怎麽厲害怎麽來。

清十字清繼的話一落,先前那種野外聚餐的輕松氛圍頓時蕩然無存,不說花開院柚羅,北川原就明顯感受到旁邊的奴良陸生氣勢頓時一變。

“那個那家店不會是……”北川原配合當時的氣氛特意壓低了聲音。

清十字清繼随即給了他一個肯定的眼神。

但北川原到底是北川原。

他一拍大腿,“那家店果然是被查水表了啊!”

車裏一時靜谧無聲。

奴良陸生在清十字清繼的眼神示意下,配合的捂住了北川原的嘴。

“北川君,”奴良陸生無力的問道,“你以為我們幹嘛要取靈異偵探社這個名字?”

“唔唔……”

奴良陸生放開手。

“難道不是為了過審嗎,我初中時候有一個休閑社團為了掩蓋它其實什麽都不幹的本質就取名叫怪奇事件社啊。”

清十字清繼面無表情,“陸生,繼續捂着。”

事後北川原控訴他們兩個這其實是謀殺,當然沒有得到任何一個人的回應。清十字清繼沉浸于自己的社團中混入了一個叛徒這個十分悲哀的事實,奴良陸生則是覺得跟北川原說不清楚。

這要怎麽說?唯心主義和唯物主義要怎麽說?

溝通?不存在的。

倒是等到了目的地的時候,清十字清繼反而積極了起來,他一把拉住北川原的手往外拽,“今天,我就要讓你這個叛徒見識一下妖怪研究的美妙之處!”

奴良陸生不知道是算有良心還是沒良心的給了北川原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這麽一來,北川原也來了氣。

他一把甩開清十字清繼的手,“今天我也會證明給你看,妖怪是絕對不存在的!”

“哦,”清十字清繼笑的小人得志,“萬一你證明不了怎麽辦?”

“哼,”北川原自信滿滿,“随你處置。”

“那我們就分組行動,這裏剛好有六個人。”

還沒等奴良陸生反應過來,北川原就一只手勾上了他的肩,“奴良君,我相信你會願意和我統一戰線的。”

不,并沒有。

他試圖委婉的拒絕,“那個……北川君,其實我也相信有妖——”

“不用在意,陸生,你就跟他一組好了。畢竟是叛徒,你要是不跟他一起行動,他就只能一個人了。”

這倒是……

“好吧。”多一個人也有照應,清十字那邊有花開院柚羅,要是真遇到什麽也不用擔心。要是真讓北川原一個人落單了,到時候發生什麽事都不好說。

“那我就跟陸生一組好了。”家長加奈的選擇并不令人意外,倒是花開院柚羅看奴良陸生的眼神十分微妙,尤其是北川原把他們那個小組命名為科學組的時候。

“你們真的沒問題嗎?”老板狐疑的發問,“雖說我已經把裏面的可能危險物品全部搬出來了,但是搞不好裏面真的有什麽奇奇怪怪的東西。”

“不用擔心,我不是說了嗎,只要有花開院同學在,絕對不會有問題。”

“這裏有兩條路啊,”從最開始就一直沉默着,相當于不存在的新人君突然開口。

“啊,這個是正常的設置,為了給人新奇的感覺嘛,不過最後的出口是一樣的。”

“那我們走右邊,北川你們就走左邊好了,中午十二點的時候在出口集合。”

“等一下,”花開院柚羅掏了掏口袋,遞給每個人一個布袋,“帶在身上防身吧,用的時候打開就好,對妖怪很有用。”

***

剛從入口進去,家長加奈就感到有一股陰冷的氣息順着背脊向上,“應該不會突然出來什麽東西吧……”

“應該不會,店老板不是說在這裏扮鬼的員工都被他放假了嗎?”

“不……北川君,我說的不是那個……”

“哦,”北川原理解的點了點頭,“如果有蟑螂蟲子的話,在讓你看見它之前我就會把它踩死的。”

……雖然很謝謝你,但是也不是這個。

家長加奈放棄了跟唯物主義的人說話。

“總之,先往前走吧。”奴良陸生嘆了口氣,雖然他覺得十有八九鬼屋的怪事是由于妖怪,但直到目前為止他還沒有感覺到四周有什麽妖怪,不如說是太安靜了,有種刻意的感覺。

三人沉默的往前走了一會兒,但在這種氛圍下,不說點什麽簡直令人抓狂。

“那個陸生,你們先前都有什麽活動啊?”因為另外一個社團很忙,家長加奈基本上不參與靈異偵探社的活動。

“活動啊,”奴良陸生想了想,一時間突然覺得北川原先前說的很有道理,因為他們确實是什麽都沒幹,“就……看看書,聊聊天什麽的。”

話題聊死了。

科學組又一次陷入沉默。

大概是看出了家長加奈的憂郁,北川原主動承擔了接話題這個重任。

“其實我們不止看書聊天的。”

“是嗎,那還有什麽?”家長加奈感謝的接下了這個話題。

“還有睡覺。”

“……那還真是十分豐富的社團活動呢。”

加奈你不用強行附和的。

“對吧,我也覺得,家長桑果然很懂啊。”

夾在中間的奴良陸生陷入了懷疑人生的泥沼。

你們這是什麽?

商業尬吹?

奴良陸生從沒有像今天這樣這麽期待妖怪來搞事。

“奴良。”新人君慢慢的朝他們走過來。

“你怎麽在這裏,”奴良陸生一愣,“清繼他們呢?”

“我們走散了,”新人君顯然也很苦惱,“本來我們還待在一起的,突然間就找不到他們兩個了,還好遇到了你們。”

“怎麽走散的?”

新人君苦笑了一下,“別看這地方這樣,裏面的彎彎道道可多了,我估計是轉彎的時候沒注意,然後就走散了。”

“是嗎……”奴良陸生不着痕跡的打量了他一眼,然後溫和的說道,“那就和我們一起走吧,反正只要到了出口,就可以和他們會合了。”

新人君感激的笑了笑。

剩下的兩個人當然也不會有什麽意見。新人君似乎很擅長聊天,很快就緩解了家長加奈在這種陰暗昏沉的房間裏的緊張之情。

兩個人一起走在後面,一時氣氛倒是很和諧。

北川原和奴良陸生就沒有這麽和諧了。

“我覺得應該往這邊走,因為你看,明顯那邊燈要亮一點啊。”

“不對,”奴良陸生指向另一邊,“說不定鬼屋是故意那樣設置,而且我看你那邊也沒有幾個房間可以走啊。”

“我們一直在這裏争也沒什麽用,要不問一下後面兩個人?”

奴良陸生贊同的點了點頭,只是一回頭,卻發現後面一個人都沒有。

什麽時候?糟糕,奴良陸生心下一沉,那個人果然有問題。

“他們不會是……遇到什麽不好的東西了吧?”北川原有些驚懼。

“不用擔心,北川君,你先待在原地不要動。”奴良陸生看了他一眼,給了他一個安慰性的微笑。

他匆忙的在北川原身上下了一個不易察覺的限制,“我去找他們,等我回來。”

“北川原”看着奴良陸生漸漸走遠,嘴角邊勾起一個不懷好意的弧度,他輕輕松松的拍去奴良陸生在他身上下的限制。

“什麽嘛,還以為他們說的奴良組三代目有多厲害,結果也不過如此。”

***

北川原發現四周一個人都沒有的時候內心是很懵逼的。

突然之間,北川原甚至可以确保自己只是彎腰系個鞋帶,然後一擡頭所有人都不見了。

鬼屋裏的房間實在是太多了,而且大多都長得差不多,能夠作為标志的危險物品基本都被老板收拾掉了。

北川原想就此來确認自己在哪裏也有些困難。

“算了,随便走走好了,反正總能走出去的。”他頗有些自暴自棄的說,反正橫豎就兩個入口,一個出口,還能出不去嗎?

正當北川原一個人獨自找路的時候,妖怪a悄悄的躲在天花板上看他。

他是最近才成形的妖怪,就資歷來說十分年輕。妖怪之中,經常以年齡來判斷一只妖的實力高下,越是歷史悠久的妖怪,受到的尊敬也越多。

但妖怪a覺得自己很幸運,因為他遇到了自己的老大,同樣是一個很年輕的妖怪。但是他絕對可以用人類誇人經常用的那個四字成語來形容他,年輕有為。

妖怪a是親眼看着這個打敗奴良組三代目的神聖計劃出世的。先在鬼屋裏弄出點動靜,然後再控制這家店的老板,從而引來奴良陸生。

這是多麽精密又充滿智慧的計劃!區區人類和半妖根本不可能想得到!

從此之後,他對老大的敬佩之情便如黃河之水肆意泛濫。

剛剛他又接到消息,老大已經把那個奴良組的小子騙過去了。現在只等他收拾剩下這幾個雜魚。

北川原是最後一個。

雖說這家夥身上的氣息真是有夠無聊的,妖怪a嫌棄的瞥了他一眼。

世界上有對靈力敏感的人類,這種人往往是妖怪眼中最可口的美味。同樣,與之對立的還有一種人,天生排斥,完全隔絕對靈力的感知,對妖怪來說,這種人猶如白開水之于人一樣無味。

不過既然是任務目标,那我就勉強騰出手對付你一下好了。

“北川!”他變化成奴良陸生的樣子,在背後叫住他。

北川原驚喜的看向“奴良陸生”,“你們剛才去哪兒了?”

“因為這裏太黑了,所以我一下子走錯了路。”

北川原深有同感的點了點頭,“确實,雖然這是鬼屋,但光吓人不就好了,幹嘛一定要設計成跟迷宮一樣。”

“那我們去出口找他們吧。”

“也對,”北川原擡手看了一眼表,“都快12點了。”

把你騙到出口,“奴良陸生”在北川原看不見的地方露出一個冷笑,這樣一來,我們就有五個人質了。

***

語氣。神态。樣貌。

他應該是完全照着那個人類的模板來的才對,為什麽會被發現?

“你惹出的麻煩。”花開院柚羅輕而易舉的壓住他,看也不看他一眼,向奴良陸生略帶有抱怨的開口,“又是來找你的。”

他試圖掙紮,但顯然無濟于事。

“不可能,你到底是怎麽看出來的?!我明明是完完全全按照那個人類的行為方式來的!”

“剛開始确實被你混過去了一會兒,你先是附身在那個新人身上,讓我誤以為那個是你。”奴良陸生略微彎下腰,臉上的表情喜怒難測,“但是你很快又變成了北川原,或者說真正的北川原早在半途中就被你弄走了。”

“至于怎麽把你認出來的,”奴良陸生歪了歪頭,仿佛這是個很簡單的問題,“你當時說‘他們不會是……遇到什麽不好的東西了吧’。”

他有些納悶,“這句話……怎麽了嗎?”

在當時的情況下,會說出這種話難道不正常嗎?

“你以為你已經足夠了解那個人,但你連她最重要的一個特點都沒搞明白。”花開院柚羅忽然開口。

“什麽?”

“北川原是個唯物主義者,”奴良陸生憐憫的看了他一眼,然後又補了一句,“堅定的。”

妖怪:“WTF”

“其實你也算不錯了,”奴良陸生想想還有點小郁悶,“我到現在都不知道你是什麽時候把北川原弄走的,按道理我應該早就察覺了才對。”

妖怪別過頭,拒絕了這個贊美,“不是我把他弄走的。”

“那他怎麽會不見了,”奴良陸生有些好笑,“難不成還是他自己迷——”

他突然卡在當場。

迷路……

不會吧?!

妖怪撇撇嘴,說出了真相,“我看他蹲下來系了個鞋帶,站起來的時候大概是沒看見你們,直接就往反方向走了。所以我才假冒他的。”

說到這裏,妖怪忽然冷笑了一聲,“你們別以為我只有一個人,那個叫北川原的人類現在已經在我的同伴手裏了。”

他志得意滿的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奴良陸生和花開院柚羅。

“你們最好現在就放了我。”

***

“奴良君,我真是沒有想到你居然也是這種人。”

北川原覺得自己今天出來社團活動就是一個錯誤,他痛心疾首的對妖怪a說道,“你居然也不認路。”

我不認路就算了,反正從小到大我認路的技能點就沒點亮過,怎麽你也跟我一樣呢?!

妖怪a也很絕望,作為一個走路靠飛,拐彎靠穿牆的妖怪,真的是鬼知道你們人類幹嘛要把房間設計得這麽複雜!

偏偏他現在還不能帶着北川原一起穿牆,老大要的是人質,一起穿牆的話,到時候只能給他一堆肉泥了。

最開始妖怪a還想過恢複真身,但考慮到以北川原這種體質,他的妖力濃厚還不能确保讓這個人類看見。不過沒有想到北川原不僅愚蠢的相信他,并且主動給他帶路,妖怪a當然是樂得輕松。

但走了一段之後,他開始發現不對勁了。

“我們是不是走過這裏?”

“诶?”北川原一臉毫無所覺,“有嗎?”

然後他又不好意思的說,“因為我有點認路困難,所以剛才都一直在跟着你走,根本就沒記都走過了哪些地方。”

“等等,你說你剛才一直在跟我走?”

那我剛才在跟誰走?!

他們沉默的對視了片刻,在電光火石間意識到了互相的錯誤。

“現在怎麽辦?”妖怪a強壓下自己的怒火。

“呃,老板給我們發過一份電子地圖,就在手機上。”

“那還不快拿出來……”妖怪幾乎是無力的這樣說道。

然後北川原向他展示了他那個已經沒電多時的手機。

“其實你剛找到我的時候還是有點電的,”北川原看着妖怪a臉上猙獰的表情咽了口口水,“但是我以為你認路的,就沒在意。”

妖怪a現在有一種沖動,恢複真身先穿牆出去,然後永遠永遠也不要再見到北川原。

但是不行,老大一定等着我把這第五個人質帶給他。

妖怪a面無表情的掏出一張紙和筆。

“這是……幹嘛?”

“默寫,把你能記得的,關于那張地圖的信息都給我畫下來!”

北川原一時以為看見了自己的班主任。

做妖怪真好啊,妖怪a忍不住感嘆道,遇到這種見鬼一樣的地圖就應該穿牆出去嘛。

他看了一眼北川原畫的東西,人類真是痛苦,居然還要記這麽亂七八糟的東西才能出去。

***

“電話打不通,關機了。”

“都說了你們不要白費力氣了,”妖怪一改之前的狼狽,翹着二郎腿,“他現在在我的同伴手上。想救他只有一個辦法,就是放了我。”

奴良陸生沒理他的挑釁,“你的同伴到現在都沒出現,你要我怎麽相信你?”

“這麽着急幹嘛,我和他約好了在出口。”

花開院柚羅皺起眉,“就算是你的同伴從入口出發,繞最遠的路來這裏,也應該早就到了才對。”

就怕空氣突然安靜。

“你,”奴良陸生拽起妖怪的衣領,“有沒有什麽辦法聯系一下你那個同伴?”

妖怪不情願的說道,“我可以試着感應一下他。”

“你最好別耍什麽花招。”

奴良陸生放開手,凝重的看着他。

妖怪先是滿臉的不情願,然後又變為不可思議,最後又全變成了憤怒。

“怎麽了?”奴良陸生不是很能理解對方彩虹糖一樣的變臉方式。

“你們這些卑鄙的人類!”妖怪劈頭蓋臉的罵下來,“居然……你們居然這樣欺騙他!”

“果然是奴良君你先到了啊。”北川原的聲音突然從出口方向傳過來。

他驚訝的望過去,雖然衣衫淩亂,頭發亂糟糟的,但身上卻沒有受傷,可以說是完好無損。

“看來我給你畫的那條線是對的,倒是我自己這條路繞了好幾個彎才出來。”

奴良陸生一臉不解,“給我指的那條路?”

“你忘了嗎?”北川原看起來更加奇怪,“不就是十幾分鐘前,我們兩個迷路了,你一定要讓我背地圖。最後我畫出來兩條路,因為不确定哪條是對的,所以我們分開一人走了一條啊。”

“混蛋!你這個卑鄙的人類!”被綁在凳子上的妖怪拼盡全力沖北川原喊道。

“這是……誰?”

暫時沒有人有心情回答這個問題。

***

“那我們分開一人走一條。”

妖怪想了想,覺得也好,無論是誰先走到出口都沒問題,反正要是北川原先找到了,他也可以直接穿牆過去。

換句話說,他根本不打算用北川原的這張地圖。只要在他身上用一點跟蹤的小手段,然後在原地等對方找到路就好了。

自己真是機智。

離開前,北川原突然把一個布袋塞到妖怪a手裏。

“你那個布袋掉了吧,本來看見你塞在口袋裏的,現在好像沒有了。”

妖怪a不耐煩的點了點頭,你能不能快點去找路……

“你也知道我不信這些,但感覺你還挺信的,那這個就給你好了。”

妖怪a看着手裏的東西,普通的布料,花紋也沒什麽特殊的,他低聲喃喃道,“奇怪的人類。”

等人找路也是挺無聊的事,妖怪a翻看着布袋,無趣的想到。

打開看看好了。

***

“總而言之,”北川原恍然大悟道,“我遇到的那個假扮成你的樣子的人,和現在綁在這裏的這個都是壞人,對吧?”

“沒錯。”忽悠唯物主義就是輕松啊,他都不用說什麽,北川原自己就可以腦補出一切真相。

“你居然給他那種東西!卑鄙又無恥的人類!”妖怪氣憤不平。

“你給他那個布袋,是我之前給你那個?”

“是啊,那個布袋怎麽了?”

花開院柚羅最初給那個布袋是為了讓他們可以防身。只要一打開,裏面的東西對人類是不會有什麽影響,但對妖怪影響就大了去了。

裏面那個妖怪八成是作死打開了布袋,突然失去妖力的感覺可不好受。

這下子別說穿牆了,能不能恢複原型都是個問題。

“對了,你之前說你們兩個,一個人走一條路,他走的是哪條路?”奴良陸生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根據我對那個地圖僅有的記憶,我讓他這樣走,從中央的那個房間出發,接着直走左拐,看見那個紅色箱子之後再右拐,直走到第一個轉彎處右拐,繼續直走到第三個轉彎處右拐,然後一直直走。”

奴良陸生憑借自己極好的空間想象能力在心理描述了一下北川原所說的那個場景。

奴良陸生沉默了一會兒,覺得自己光是用語言可能無法描述這個景象,他幹脆拿起了店老板給他的地圖,用紅筆畫了起來。

北川原最後看着圖上那個十分規整的封閉圖形陷入了沉默。

“照你說的那樣子走,最後不還是繞回原地了嗎?”花開院柚羅吐槽道。

“我說我怎麽覺得自己好像記錯了地圖……”

奴良陸生試圖安慰他,“不過沒事的,對方發現不對勁的話,一定會找其他路走的。”

北川原的臉色頓時僵住。

被綁在凳子上的妖怪第一個發現不對勁,“你還跟他說了什麽?”

“我跟他說……”北川原的聲音很輕,奴良陸生完全沒聽清。

“什麽?”

“我和他說要是還沒走出去的話就繼續按那樣走,把整個鬼屋繞一遍最後肯定能走出去的!”

……

……

奴良陸生突然就開始同情起那個妖怪,這是倒了什麽八輩子的黴啊。

“……我現在要不要回去救他?”

奴良陸生幹脆的拉住蠢蠢欲動的北川原,“算了,別把你自己也搭進去。”

真是小看你了,北川原。

奴良陸生嘆了口氣,“你在這裏待着,我會解決。”

***

最後奴良陸生把那只妖怪帶出來的時候,他整只妖都是恍惚的。

“左拐……”

“右拐……”

“直走……”

那大概是花開院柚羅第一次産生一種妖怪也不容易的感覺,尤其是遇見了北川原。

“他……應該還好吧?”北川原不确定的問道。

“我覺得不大好。”奴良陸生懷疑,北川原對這只妖怪做的事情,不只他表面上跟他們說的這麽簡單。

把人逼瘋這種事情在報紙上三天兩頭就能見到,但是把妖怪逼瘋……

奴良陸生最後語重心長的對北川原說,“你能不能答應我一個請求。”

“什麽?”

“能不能以後盡量別往浮世繪町走。”

“雖說我是沒有往那裏走的必要啦,但是為什麽?”

奴良陸生把之前的那幾個字原模原樣的還給了北川原。

“別聽,別看,別問。”

奴良組發展到現在也挺不容易的。

作者有話要說:

原以為自己能寫兩件事的……好像還差幾百個字,加到明天好了。

沒有邏輯,沒有智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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