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王後之怒
燕姬佯裝喝酒舉起大袖,王後與人私通。傳出去可不是好聽的,本來就不受寵愛,這下估計要被君候徹底厭棄了,說不定王後的位置就是自己的。還是籲兒聰慧,點到為止。
“是孤授意的。”衛候把玩着一只酒樽,狀若無事的答道。燕姬聞言擡起了頭。
公子州籲的身體僵了僵,“孩兒不知是父候授意,孩兒并未言傳。不知父候讓王後出宮所為何事。”衛候向來不喜王後,倒沒有必要說謊。這件事還需從長計議。
“難道孤做什麽還要向你通報?”
“父候息怒,孩兒也是想為父候分憂,王後身體不适,父候大可有事可以交給孩兒去辦。”
“籲兒的心意孤知曉了。只是王後之事孤自有主張。若是孤聽到什麽不好的傳言,殺無赦。籲兒,傳孤口谕,讓太子進宮一趟。”
“諾。孩兒領命。只是王後向來身子不好,對太子儲妃産子想必還不知情。太子養在王後身下,又是儲妃的親姑姑,情分自然不一般。不如請王後過來,讓王後也知道太子宮中的情況。”州籲建議道。
衛候沉吟片刻,“就依籲兒的意思去辦。依離,去長樂宮請王後即刻來孤這裏。”
“諾。”說着同公子州籲一起出了武平殿。
“依離公公。這件事就拜托給你了,事成之後容華富貴任君采撷。”
依離壓印着臉上的喜色。“得公子看重,奴才一定不負公子和燕姬夫人重托。那奴才就先去請王後了。”
“公公不必多禮,自是前去便可。”依離向公子州籲作了一個鞠,帶着侍人離開了。
好不容易回到長樂宮,莊姜的意識已經模糊了。芷蘭招呼侍女把莊姜扶下來,剛替莊姜除下發飾,換上寝衣,扶着莊姜躺下。就聽到衛候派侍人來傳報:“小人依離拜見王後。君候有令,請王後即刻前往。”
芷蘭向殿外還未來得及進來的芷落使了眼色,示意她去請醫女立姱過來。芷落看了看殿內的情況,咬咬牙尋了個機會出去了。
“王後病重,也不知王後病況如何。勞煩依離公公向君上禀明,能否明日再見。”芷蘭回頭看着依舊昏迷不醒的齊姜,盡量求情拖延時間。
“這可不行,君候有令,請王後務必前往。君上怪罪下來,奴才可擔不起這個責任。”依離毫不松口。
Advertisement
“王後昏迷未醒,若是有什麽閃失,你承擔得起嗎?”見依離如此不識相,芷蘭也怒了。
“沒有了這位王後,衛宮中還會有許多位王後。”
“你好大的膽子,竟在王後面前胡說八道。一個小小的奴才怎敢欺辱王後,當心王後醒來我禀明王後賜你死罪。”芷蘭氣的指着依離恨恨的說不出話來。
“奴才不過是奉命行事。”
雖是奴婢,但自小跟在莊姜身邊,使芷蘭也有着良好的教養。況且現在是危急時刻,口舌之争也無益,怎麽也要挨到醫女過來再說。于是長籲一口氣,褪下手上的玉镯,塞在依離手上。在這個信奉鬼神宗廟的年代男侍人本是殘缺之人,地位低下,若是平日,縱使王後不受衛候待見,芷蘭作為齊姜從齊國帶來的貼身之人,亦不會受如此委屈,斷不會如此低聲下氣。“是芷蘭不懂事了,這個就當是給公公添酒了。等醫女過來給王後診過脈再去也不遲。”
“嘻嘻嘻,芷蘭姑姑早這樣不就沒事了。”依離原本比較清秀的臉在此刻有些扭曲。這是一種扭曲的狂妄。自幼生長在深宮的依離自然認得這镯子不是凡品。只是還未等芷蘭舒一口氣,依離把镯子颠了兩下,抛在芷蘭腳下,“奴才可不敢收這個,還是讓王後趕緊過去吧。”
“芷蘭姑姑,這個奴才簡直欺人太甚。”一邊的侍女越溪忍不住插了嘴。
“奴才即使是奴才,也是衛候的奴才,齊女如何,王後又如何。來人,把這兩個女子帶下去,替王後更衣,送王後去武平殿。”依離一邊說着,一邊指揮宮人。
“誰敢?”芷蘭大喝一聲,作勢要上前來阻擋依離。依離大怒,身後的宮人趕緊制住芷蘭越溪二人。
而王後那邊,一旁的宮人始終躊躇着不敢上前。見宮人不動,依離親自走上前去,掀開金色的紗帳。“嘭。”一個玉枕從賬內飛出來,正中依離頭上,血從額角順着臉頰流下來。
“誰敢動孤的人。”莊姜突然坐起來。芷蘭和越溪也趁機掙脫宮人的桎梏,撲到塌前,“王後,您沒事吧。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到底是王後,一時間宮人們都不敢言語動作。“王後,奴才也是奉命衛候之命。”依離此時也不敢放肆。
“孤不僅是衛國王後,也是齊國長公主,身份高貴。豈容你這等閹髒之人欺辱,你這番話,是對孤不滿,還是對齊不滿。莫不是想挑撥衛與齊之間的關系。咳咳咳。”莊姜醒來有一會了,只是沒有力氣說話動彈,氣的狠了,才強撐着病體爬起來。
“奴才不敢,奴才也只是過來傳話。”涉及到齊衛兩國,依離也知道此事幹系重大,只得咬牙松了口。
莊姜看也不看依離一眼,“跪在殿外去,別污了孤的眼。”
“王後,醫女到。”見王後醒來,有侍女大膽的進來禀報,後面跟着的是氣喘籲籲的芷落。經過二十多年的洗刷,當初随莊姜來衛的宮人也只剩芷蘭芷落二人,越溪淮意還是齊姜偶然收的。見芷落怒瞪着自己,小侍女也不敢多言,只是縮懾着發抖。“芷落,罷了。讓醫女進來吧。”
“王後娘娘,長樂無極。”醫女走進來施了一禮。“立姱前來為王後診脈。”
“方才才勞煩姑娘,現在深夜又請姑娘過來,孤實在是過意不去。”莊姜滿臉歉意。“王後不必客氣,這是立姱份類之事。”立姱把手放在王後的脈搏上沉默了一會,心中疑惑,不過離開一會,王後病情又似加重了。“立姱為王後殿下重新開一藥方。”
“能否煩請醫女幫忙煎藥,婢女要照顧王後實在無法脫身。”芷蘭請求道。
立姱進來時看到婢女奴才跪了一地,室內一片狼藉。自然明白芷蘭擔心的是什麽,便應承下來。“王後好生歇息,立姱為殿下煎藥。”
“越溪,你也一起去吧。”莊姜對越溪吩咐道,越溪行禮後就随着醫女退下了。
見時辰不早了,依離大着膽子在殿外說道:“王後娘娘還是去君候處看看吧。奴才來通報娘娘的時候,君候也正派人去請太子了,恐有要事相商。”
“什麽。”聽了依離的話,莊姜原來倚下去的身子一下子坐直了。
“王後,你不要相信這厮的話,他诓您呢。”芷落見莊姜坐起來,趕緊替她披上衣裳。
“奴才萬不敢欺騙王後。”
莊姜沒有理睬依離,“芷蘭芷落,扶孤起來。替孤更衣。”芷蘭知道齊姜心意已決,也不再勸,只是小心的扶着莊姜來到梳妝臺前。依離見莊姜準備梳妝,知道自己說的話起了作用。就揮手示意帶着宮婢下去了。
“穿正裝。”芷蘭迅速的給莊姜穿上月白的上衣和下賞,着一層紅色的深衣,外罩一件由上好蠶絲織就的正紅色的厚厚的宮裝。莊姜看着這華服有些呆呆的。齊國臨海,蛟珠特産于齊。這種華服只供應齊國王室,整個衛宮之中也只有莊姜和儲妃齊媛有這種服飾。然這種衣飾實在太過珍貴,齊國一般也用于充當國與國交好的禮物。齊媛也不過是在大婚時才得此一件,吉服是不能在平常穿的,所以整個衛宮只有莊姜才穿這種衣服。而每年齊國贈給衛國的禮物裏,就有這種蛟線編織的衣物,只是無一例外的,全都賜給了長樂宮。莊姜從開始的興奮到現在的淡然。興奮是以為姬揚體料自己闊別離鄉,用家鄉之物來給自己聊表安慰。淡然的是二十多年姬揚始終對自己僅以禮相待。一年又一年,莊姜終于意識到自己只不過是與姬揚聯姻的一個物什。姬揚對自己淡然到連齊國的寶物都只賜給自己這個齊女。
姬揚,這個名字自己有多久沒叫了。姬揚,是當今衛候的名諱,常人是不可喚的。
芷蘭把莊姜的頭發梳平滑,挽了一個高髻。額頭上飾以寶玉,戴上侯夫人的侯冠。莊姜站起來伸開雙臂,芷落拿來寬大的腰封。就着銅鏡看了看,臉色倒似是太蒼白了些,莊姜伸手為自己點了唇脂,銅鏡裏的女人立馬流光溢彩起來。“走吧。”
莊姜就着芷蘭芷落的手上了攆車。“芷落留下,醫女的藥好了,送到武平殿。”
“諾。”目送莊姜一行離開了,芷落轉身去了藥房。行至半路,才憶起儲妃的侍女托自己轉告王後的事。方才那情形,自己也實在是沒有機會和王後細說。只能待會送藥的空檔禀明王後了。
想到今晨上朝時,自己本借太子以兒女私情為重,守在婦人身邊不來早朝不顧社稷刁難太子。太子一黨也被自己打擊得無力還擊。卻被石碏那個老匹夫給駁了回去。說什麽這是太子第一個子嗣,若一舉得子不僅是衛國之福,也是社稷之福,有安穩民心的作用。到最後還扯上了齊侯。若齊侯得知嫡女産子,必定歡喜,與衛就更加密切了。到最後反倒歌頌太子仁義。看來太子不可小觑,未曾想連大夫石碏都被太子收買了,想到這裏公子州籲的表情更加陰郁。“不過是認了個好母親,娶了個好妻子。靠女人坐上的太子之位,本公子不稀罕。黑榖,傳父候的命令集合王宮中的侍衛,随本公子去太子府。”
“諾。黑榖謹遵公子吩咐。”
“黑榖從戰場回來後越發沉穩,孤一定會對得起你這份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