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離鄭入楚

“風行子(子榛)拜見君候,見過太子。”

“不必多禮,賜座。”威嚴的聲音在空曠的大殿裏傳來,子榛擡頭看了一眼,大殿很是雄壯,隔得太遠看不清鄭候的面容。那坐在主位上的人,是當今世上第一霸主,掌握無數人的生死。師父同自己這般大的時候,就為這人診治過了麽,自己和師父果真相差的太遠。

察覺到身邊人微微的失神,風行子以為她怕了,寬大的袖子裏握住她的手,還是這般涼。熱度傳過來,子榛覺得心裏也暖起來,用力回握了過去。

“謝君候。”

風行子就這樣牽着子榛回到榻幾上,兩人并榻而坐。

“昨日你向孤提出辭行,今日孤為你踐行。”

“謝君候,君候救了我們師徒兩人,風行子感激不盡。”

鄭武公看了看風行子身邊埋着頭的女子,“這位就是你的弟子吧。”聽見鄭候提到自己,子榛趕緊跪着行了一個禮,“回禀君候,子榛是師父的弟子。”

“哈哈哈,你這弟子很有趣。”鄭候一笑整個大殿裏的氛圍緩和了許多。子榛也大着膽子,“子榛謝君候相救之恩。”

鄭候點點頭,看起來心情很好,“是個美人,聽說這衣飾是太子送過去的,醫女可還喜歡。”

“子榛很是喜歡,謝太子殿下。”子榛擡頭看了姬寤生一眼,王室子弟都長得這麽美麽。太子見子榛盯着他,也回以一笑,那笑容說不清蘊含着什麽。

“哈哈哈,寤生癡長醫女兩歲,果真還是同年人眼光一致。”鄭候看起來心情不錯,不時舉杯暢飲。

“那是兒臣眼光好。”姬寤生舉起大袖半掩着臉也喝了口酒,那眼睛卻一直在子榛身上游移。

“誇了你兩句就得意了。”鄭候指着姬寤生,“你看看他這樣子哪有儲君的樣。”話雖如此,臉上卻滿臉慈愛。

“江山美人,兒臣都喜歡。”

“太子掌握江山,美人掌握太子,美人豈不就掌握了天下。”不知為何子榛腦子裏冒出了這一句,你掌握江山,我掌握你。

Advertisement

姬寤生愣住了,看子榛的眼裏多了幾分考究,“醫女好口才。”

子榛腦子裏很是混亂,她看着風行子同鄭候和太子寒暄,不知怎的這句話就脫口而出,即使低着頭,子榛依然可以感到一道目光在打量着自己。于是拿起桌上的糕餅掩飾着吃起來。

鄭候放下酒杯,“昔年幽王為博褒姒一笑,不惜烽火戲諸侯,民不聊生。寤生以後要引以為戒。”

“太子長得這麽好看,天下的美人又有幾人比得過太子的俊朗,太子又怎會被迷惑。”

“我這徒兒就喜歡胡言亂語,君候勿罪。”風行子臉上也有了笑意。“太子本就不同于他人,很有君候當年風範。”

“當年你才多大。”子榛有幸看到風行子吃癟,“醫女率真,孤怎會怪罪。一語中的,甚得孤心。”

“既然神醫要走,孤就不留了,只是這路途遙遠,危險重重,神醫和醫女萬萬要小心,可不是每次都能碰到孤的。哈哈哈。”

風行子站起來,雙手一拘,“兩年之約,風行子不敢忘,君候大恩,風行子永世難忘。”

“不知神醫接下去要去往何處?”

“楚。”

鄭候沉吟片刻,才開口道,“神醫有所不知,孤的愛女不久前嫁到楚國去了,神醫得空就替孤去看一眼,回鄭的時候告知孤一聲。”鄭候看起來有些傷感,“嫁出去的女兒就猶如覆水難收,孤就是舍不得也沒奈何。”

“風行子定不負君候所托。”

子榛坐在馬車上,回到看了看繁華的新鄭,仿佛做了一個很久遠的夢,只覺得醒來後自己就不像自己了。

這次去楚地到沒有遇到危險,出發時正是初冬,這裏叢林茂密,空氣濕潤。即使沒有下雪天氣也極冷,那風刮在臉上生生要剜下肉來。子榛坐在馬車李鋪得厚厚的墊子上,沒有感到有多冷。

馬車在叢林之間的官道上穿梭。因為快到年關了,官道上行進的車隊也不少。一路上沒有再遇上危險。

走走停停,一直到來年三月,師徒二人終是到了楚地。三月的天氣逐漸回暖,陽光明媚,難得的好天氣。風依舊強勁,子榛趴在馬車裏神情恹恹地。

君不行兮夷猶,蹇誰留兮中洲;

美要眇兮宜修,沛吾乘兮桂舟;

令沅湘兮無波,使江水兮安流;

望夫君兮未來,吹參差兮誰思;

駕飛龍兮北征,邅吾道兮洞庭;

薜荔柏兮蕙綢,荪桡兮蘭旌;

望涔陽兮極浦,橫大江兮揚靈;

揚靈兮未極, 女婵媛兮為餘太息;

橫流涕兮潺湲,隐思君兮陫側;

桂棹兮蘭枻, 斫冰兮積雪;

采薜荔兮水中,搴芙蓉兮木末;

心不同兮媒勞,恩不甚兮輕絕;

石濑兮淺淺, 飛龍兮翩翩;

交不忠兮怨長,期不信兮告餘以不閑;

朝騁骛兮江臯,夕弭節兮北渚;

鳥次兮屋上, 水周兮堂下;

捐餘玦兮江中,遺餘佩兮澧浦;

采芳洲兮杜若,将以遺兮下女;

時不可兮再得,聊逍遙兮容與。

一陣缥缈的歌聲傳來,子榛睜開閉目養神的眼。“哪裏來的歌聲?”

聽到子榛的話,風行子放下手中的竹簡,看到少女恹恹地神情,輕笑着答道,“這是楚歌《湘君》。”

“楚歌?我們到楚地了?”子榛拉開馬車的車簾,馬車走在一條寬闊的道路上,馬車右側不遠處卻是一條大河,河水浩浩湯湯,奔騰而過,氣勢磅礡,遠遠看不見盡頭。“孤帆遠影碧空盡,唯見長江天際流。”

“子榛,你怎知道這是江而不是河?”

“師父的書這麽多,裏面有描寫。”子榛把頭伸出車外,“天門中斷楚江開,碧水東流至此回。大氣磅礴,九曲回轉,除了長江還能是什麽?”

“楚江?這個不是楚江。”風行子看着子榛,“為師記得子榛從未來過楚國,為師也是第一次來楚。”

“那師父是怎麽知道這是江的,又怎麽知道這不是楚江的?”子榛用手托住腮,狡黠的盯着風行子。

風行子沒想到她會這般問,“為師游走各國會看各國書簡,了解風土人情,人文地貌。”

“我也是。”風行子看着她滿眼的笑意,“調皮。把車簾放下吧,江邊風大。”

“原來這不是楚江。”子榛低嘆一聲,還是被風行子捕捉到一縷嘆息。“還有多遠到楚國。”

“過了這條江就是楚國了。”

“那怎會有楚歌?”

“這是随國的地界。與楚國相距并不遠,也可說是随國的邊界,也有楚民居住。楚民性情豪放,大膽粗犷,又生性浪漫,春季在這裏唱楚歌也很是正常。

“楚國乃蠻夷之地,山野之民,居于偏山之中,這裏是随國,中原之地,二者怎可以相比較。”

“那為何鄭候會将公主嫁于楚候?”

“男女之事,怎能說的清楚。”

“這麽說是那公主和楚候兩情相悅了。”子榛看着風行子的臉,那臉可疑的紅了。風行子微咳一聲,“子榛可是想嫁人了。”是了,轉眼間子榛已經快十五了,一般的少女向這麽大,有的孩子都有了。

“師父還沒給子榛找一個師娘,我怎敢先于師父嫁人。”子榛手回托在腮邊的手,似笑非笑地看着風行子,“師父游走各國多年,就沒有遇見一個中意的。這次來楚,正好可以物色一個,師父不是說楚人大膽奔放麽?”

“不可胡鬧。”看風行子又拿起先前的醫書看起來,子榛覺得頗為無趣,又閉上眼開始養神,這天氣當一只米蟲最合适了。

風行子搖搖頭,把一袋點心推過去。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