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道之道

“總管,門外有個名叫子榛的醫女求見,無論如何也不離開。”昨夜暴雨驟然而至到現在還沒有停歇的跡象。侍衛想起那身姿單薄的少女還一動不動跪在雨裏,怎麽勸都不走。只得答應去和總管說一聲,看君候是否要接見。

總管進來通傳之時,楚候正和鄭姬在一處,聽着裏面的動靜,站在門外,咬咬牙還是說了。“君上,醫女子榛跪在宮門口,說要見君候。”

楚候身子一僵,鄭姬見溫存被打斷,剛準備發火,見楚候盯着自己又很快調整好情緒。一雙藕臂挂在楚候脖子上,不停地用胸前的豐盈蹭着男人,用腿勾住他的腰,臉上是若有若無的嬌笑,雙目含春。楚候心一動,又重新把她壓在身下,動作起來,換來女子更大的嬌吟。

總管見此也不好催促,非禮勿視,非禮勿聽。

金色的裙擺散開來,随着走動,在青石板上開出一朵朵金色的牡丹。金色的花綠色的葉倒也別致。宮門口雖鋪了青石板,但雨水下了一夜,難免帶起些泥污,狂風卷着殘葉在空中肆虐。來人毫不在意,徑直走到子榛面前,“君上不會出來了,醫女還是回去吧。”

子榛用手抹了抹臉上的雨水,女子一揮手,馬上就有婢女在頭頂撐起一柄傘。

“還真是固執呢。”女子嘆了一口氣,狀似無意地說道,“君上從昨夜到現在一直在鄭姬房內,連總管的通傳也置之不理,今日更是連早朝也未上。”

“謝王後相告。”子榛依舊跪在雨裏,身影未動半分。

“你知道孤是王後?”女子的臉遮在傘的陰影下,只看到雲鬓高聳,寶石閃動。“子榛剛來楚時曾和師父一同拜見過楚候。”

女子臉上有了些笑意,“可是那日孤并不在。”

“子榛和師父出宮門時回頭看了一眼,正好看到婢女随着您行禮,也看到了您的臉。”

楚後把頭揚起了一些,她身姿格外高挑,這樣一動作,婢女只得把傘撐得更高,“你覺得很可笑。”

“三人行,許多事總是無法如願的。”

楚後蹲下來,絲毫不顧及雨水落在身上,“那醫女說說有何破解之法。孤自小就想要嫁給他了,如今終于得償所願,又豈會這般容易放棄。”

“子榛只是一個小小的醫女,幫不了王後。”

“可是你的眼睛告訴孤,你可以。”子榛正視着眼前的女子,兩人的距離不過三寸,她沒有鄭姬的嬌柔,卻有着比鄭姬更耐人尋味的五官,那是一種上位者的氣質。

Advertisement

“你的眼睛告訴孤,你愛風行子。”楚後複又站起來,“我們做筆交易如何?”

“可是子榛貌似并沒有什麽好失去的,也沒有什麽想要的。”

“哈哈哈,孤果真沒有看錯你,你竟愛他至深。”楚後伸出手,子榛看着那手,上面微有薄繭,把手放在她手中。入手冰涼,楚後對驚訝于她手掌的溫度,卻沒有放開,“沒什麽想要的你怎會跪在這裏。”

跪得久了,身體也有些僵硬,子榛站起來收回手,拿過婢女手中的傘。“把三人變成兩人就夠了。”

“還請醫女賜教。”

子榛拿出那朵花放在楚後手中,“這花名喚紫藤,它生長在楚境西側和夷族的交界處,傳說得到了這花可以得到永恒的祝福,還有他永恒的愛。”

“孤還是有些不明白。”

“王後想要得到就不要怕失去。巫師大人不是占蔔到楚境西側平谷會有王氣麽,楚候身為一國之君不應當去視察麽,王後身為正妻要坐鎮後宮,鄭姬乃楚候寵姬自然要随侍。”子榛笑着看着楚後手中那朵花,“聽說夷族在邊境多有動向,鄭候多次打擊夷族,所謂父債女償,你說夷族會不會消消氣。”

楚後用手捏着這朵花,“孤憑什麽相信你?”

“方才王後不是信誓旦旦的說相信子榛,願意和子榛一起合作的麽?”子榛握着傘的手有些抽筋,抽筋是貧血的症狀,看着自己越發蒼白的手,“這朵花是家師的遺物。”

“這是神醫要送給你的?”楚後臉上有一絲動容。

“是,可是他是師我是徒,注定不能在一起。他是神醫,子榛不能不顧世俗的眼光。”子榛的目光看向王後,又仿佛穿過了她。“現在又陰陽兩隔,也用不上了。還不如送給王後,願活着的人終成眷屬。”

楚後的目光軟了一些,“相愛容易相守難。”

看着轉身的少女,楚後叫住她,“你還未見到君上,如何就走了?要不孤替你通傳。”子榛搖搖頭。楚後以為她看不起她,雖說楚候不太憐愛她,但以禮相待總是有的,聲音裏帶了一絲怒意,“這點面子君上還是要給孤的。”

子榛停住,只是偏着頭,過度消瘦的臉側臉棱角分明,“王後太過敏感了。王後就像一株帶刺的花朵,握得久了,會紮手的。”

“你在諷刺孤?”

“子榛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已經見到了王後,就沒有必要見楚候了。”

“你在這裏等着孤?你知道孤會來。”楚後并非一般人,很快就意會過來了。“姜太公釣魚。”

“願者上鈎。”子榛笑着接了下一句,“所以子榛并不知道王後會來。”

楚後覺得眼前的少女深沉得可怕,“如果今日來的是君上或是鄭姬,你是不是也會幫他們對付孤?”

“王後這麽擔心做什麽,現在站在子榛面前的不是您麽?”子榛撫了撫濕透的發,“不管今日來的是何人,子榛都有把握幫他們達成心願。”

“你在威脅孤?”

“非也,只是讓王後放心。子榛說過的話一定會實現的。”

“你不怕孤告發你?”

“王後會麽?”

楚後看着她,這筆交易真實太有誘惑了。“你還未說你想要什麽?”

“王後冒雨給子榛送傘,子榛不喜歡欠別人的,就當還王後的情。”

“就這樣?”

“僅此而已。王後是對自己沒有信心,還是對子榛沒有信心?”子榛轉過身體,面上帶着微微不适,那樣偏着頭說話太過于痛苦。

“怎麽會,當日父親要把三姐嫁給君上做王後,我巫藤只是一個侍婢生的女兒,怎麽也輪不到我。可是孤從第一次見到君上就愛慕他了,怎會拱手相讓,與他白頭偕老是孤最大的願望。”

“你殺了你的姐妹?巫藤,醫書中記載這是種堅韌的植物。”

楚後聽了子榛的話,眼裏的殺意一閃而過,“王後想殺我?”子榛的眼裏帶着微微的苦惱,“子榛不是也和王後分享了自己的秘密麽,這就算扯平了。”

師徒亂倫。楚後平複了心情,充滿歉意的笑了笑,“是孤失态了。”

“無妨,子榛願王後心想事成。”雨下的小一些了,濕透的衣衫裹着身上很寒冷,天已經亮了,只是還是有些陰沉。“既然王後執意要拿出誠意,那就送子榛和師父出城吧。男人麽,還是需要一些手段的。毫無回報的愛,久了也就膩了。到時候還勞煩王後把鄭姬被俘的消息散播去鄭國。”

“你想向楚國潑髒水,陷楚國于旋渦?”

“男人就和那鳥兒一般,你是想擁有大鵬還是麻雀?有時候适當剪剪他的翅膀,不是更能體現你的價值,讓他停留在你身邊不好麽。”

一輛馬車出了城,毫無特色,這只是平平淡淡的一個上午。子榛看着身後漸行漸遠的丹陽城,在一枚玉指扣上吻了吻,來時人影成雙,離開時單只形影,物是人非,那麽離開楚地之前,是否要留下什麽紀念呢。

“不管是不是楚候殺了你,可是你死在楚地是事實,我都不會放過他。”

天作棋盤星作子。既然如此,就讓我用這天下下一盤棋。“道之道非常道。我,也有我的道。從我遇見你,師父,你就是我的道。”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