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兩兩相望

只等到,景府的人出來相請。翠翠驚訝不已。悠然跟着前來領路的人在前走着,翠翠在後頭跟着,亦步亦趨。走過那道高大朱紅的門,入眼就是一道高達丈許的石制屏風。上面刻着麒麟還有些猛獸。悠然舉目看去,只覺得大喇喇的,挺吓人的。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一步。

卻一不小心踩空,直直向後倒去。翠翠吓得尖叫。悠然也吓得閉上了眼睛。

“小心!”一雙溫暖的手,扶住了她小小的身體。悠然睜開了眼。她的臉上方,是一張同樣稚嫩卻英挺的臉。兩道濃眉,雙眸似星般璀璨,鼻尖圓圓的,讓他冷峻的臉多了一絲可愛。薄唇輕啓,聲音煞是好聽。“丫頭,吓傻了?”

悠然站起身,整了整衣袖,跺跺腳,理順褶皺的裙裾。然後,再細細打量了一下眼前人。看他雖然一身寬袍長袖,左手卻端着一柄長劍。再觀他年齡相貌,想來應該是少将軍。她規規矩矩行禮,笑道:“見過骐骥将軍。”

“小小年紀,還挺懂禮。”

領路人,想要行禮,被景昊雲制止。他跟着悠然繼續往前走,笑問:“丫頭,你來将軍府幹啥?”

“想見見大将軍的威風,還有骐骥将軍。”悠然說這話的時候,再次看向了那個豐神俊朗的少年。昊雲抿唇微笑。悠然的心,突得一跳。不為別的,只為那陽光般燦爛的笑顏。他眼角眉梢帶笑,和沐如春風。她之前怎麽就沒有發現,人的笑最能出賣人心。現在想起來,齊瑞對着她笑的時候,笑意總是不達眼底。

聞言,昊雲納悶。他的父親為何要見這麽一個小丫頭。一路尾随着悠然,兩人一起到了景戈的書房。将軍府的書房裏,擺放的都是刀劍,書籍倒是不多,案上擱着許多打開的公文。案前坐着一位威武雄壯,滿臉絡腮胡的大漢。悠然緩步走進。

“遞了拜帖的人,就是你……”大漢擡頭看她,不可思議道:“這麽個小丫頭?”

從他的眼神裏可以看得出來,景戈根本就不相信自己。悠然猶自鎮靜地開口說:“将軍以為年紀小,就不能仰慕将軍威名了嗎?”

“小小年紀,能分析戰事那麽透徹,何故?”

“透徹二字,不敢當。小女自去年開始,師從子章先生。子章先生說将軍骁勇,去年剿匪一役,大獲全勝。當時若是不猶豫,直接攻山,頭目也不至于至今沒有抓獲。”

“子章先生果然是神機妙算。他怎知我當時猶豫了?”說起這事,景戈有些不解。

悠然道:“土匪頭目也是個中翹楚,擅長攻心。他守山日久,熟悉地勢。據探子回報他壓根沒有多少人手,将軍卻和他僵持了十數天。”

“十數天在常人眼裏,已經是極快的速度了。”景戈感嘆,至今所有人都還在歌頌他那一次剿匪,不失一兵一卒。唯有他自知,這還不是最好的結果。

“先生說,勝券在握,無需猶豫。将軍就是太優柔寡斷,力求穩妥。”

“先生說的是。慚愧慚愧。”

“我既已經見到将軍,心願已了。這就告辭了。”悠然大大方方行禮。

“丫頭你府上是哪裏?叫什麽,總不能白白讓你見了一面,還不知道你是誰吧?”景戈雖然嚴肅,開起玩笑來,也甚是豪爽。

“家父左岸!家父喊我阿然。”

“左岸的好女兒。”景戈哈哈大笑。悠然想笑,可是心裏一陣蕭索,是故不曾笑。

從書房裏出來,那昊雲依舊跟着悠然。只到了門口,悠然終于沉不住氣樂,回頭看他。“你為何跟着我走了一路?”

“奇怪,你不是說也想見我嗎?”

“見到了。”悠然淡淡說了一句,雖然人人都奉承這小将軍,可她不想和他有什麽瓜葛。不過子章先生曾經說:“小将軍為人太過剛正,又太過善良,但是別以為這就是他的全部,這孩子,城府頗深。”

“如此!”昊雲笑了,“丫頭,尚書府走過來也沒幾步。你還坐馬車過來的?這麽嬌弱,哪成?”

“我就是如此嬌弱!”悠然蠻橫地回答。自她醒來之後,她就堅定了自己的信念,她要痛痛快快地做自己。不再做別人希冀的名門淑女。苦了自己,還要被人騙,被人欺。她寧可快活做自己,将別人踩在腳下。

“丫頭,脾氣可真夠大的。”

“不是我脾氣大。是你覺得我該如何?”悠然挑眉看着他,轉身朝着自己的馬車走去。臨上馬車之前,她回頭看向了那個人。看他一直站在那兒,望着自己。目光中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渴望。

悠然回過身,大聲問道:“你跟着我到底想幹什麽?”

“我想問你,能帶我逛逛京都嗎?”見悠然不說話,他又小心翼翼地加了一句,“自然是等你有空的時候,可以嗎?”

悠然愣了一下,驀然一笑。“我現在就有空。你要不跟我一起去梨園看戲,如何?”

她就站在那車轅上,朝着他,伸出了手。風将她的長袖吹起,飄飄搖搖。她一頭青絲,輕輕淺淺地浮在她的臉頰。陽光灑下,一身金光。

昊雲就這樣看着她,迷離的光,迷幻了他的眼。他的心,輕輕顫動着。随着她嘴角那一抹清淺的,幾不可見的笑。他的心,急劇地跳了起來。

“你還愣着幹什麽,快走啊!”悠然突然又有些後悔,幹嘛要喊上他。自己一個人行動方便。不過後悔已經來不及了。昊雲穩了穩心神,笑自己傻,不過是一個十歲的小丫頭而已。一個跳躍,就上了她的馬車,挨在她身邊坐下。

“我自小就長在邊城。這是我第一次回京都。在京中,我并沒有朋友。只好麻煩你了!”悠然淡淡看了他一眼,“不麻煩!舉手之勞。只是少将軍,你注定不在京中久呆,無須對京中熟悉。”

“何以見得我不在京中久呆。”昊雲記得,這次皇帝召景家歸朝,有意留景家在京。為何小小女娃,卻認定景家,留不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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