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長長吐出一口氣,茹蕙感嘆:“侍疾果然是個體力活兒……再來一杯,渴死我了。”
尋冬很快再次倒了一杯水回來:“可不是,姑娘今兒還一口水都沒喝呢。”
這一次,茹蕙抱着杯子,一口一口慢慢地喝,一邊喝,一邊苦笑:“那裏畢竟是別人家的帳子,若喝多了水又沒處更衣,怎麽辦?沒轍,只能不喝水。”
又示意尋冬:“你也趕緊喝點兒吧,這半天,你也沒閑。”
尋冬沒推辭,自己也倒了一杯,抱着杯子:“姑娘,皇上為什麽讓你去為老伯爺侍疾?”
“為什麽?”茹蕙放下手中的水杯,躺回榻上,今兒在費揚古的大帳,她一刻都沒改放松,現在只覺渾身的每塊肌肉都在發僵。
“是皇上愛護吧。”
“你倒想得明白,不錯。”四阿哥從屏風後轉了出來,一邊走,一邊擡手解着頸間的衣扣。
“四爺回來了。”茹蕙躺在榻上沒動。
四阿哥一邊解衣扣,一邊側目瞪了一眼茹蕙:“看見爺回來,還不起來服侍?懶死你算了。”
“今兒讓尋冬服侍你吧,我累得不行。”
看一眼茹蕙,四阿哥擺手制止了走近的尋冬,“爺只能稍做休息,一會兒還得出門兒”。
走到茹蕙躺着的卧榻邊,四阿哥一點不憐香惜玉地伸手推了推躺着沒動的茹蕙。
“讓出塊地兒來,爺這也累了一天了。”
茹蕙撇嘴往裏面縮了縮。
看了一眼茹蕙讓出的地兒,四阿哥直接将茹蕙拉了起來,自己躺了上去,然後将懶得連根手指都不願再動的茹蕙放在了自己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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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累了?”茹蕙掙了掙:“我這麽大個人壓着多難受?我還是起來吧。”
四阿哥不屑地嗤笑一聲:“就你現在這點兒斤兩,爺一只手就拎起來了,還能壓着爺?”
茹蕙咬牙,撐着身體的手一松,整個人重重往下一摔,趴倒在四阿哥身上:“你就欺負我年紀小,且等着吧,要不了兩年,看你一只手怎麽拎。”
胸口被軟軟小小的一只撞了一下,四阿哥唇角翹了翹,阖上眼:“趕緊長吧,爺等着呢。”
聽着四阿哥絲毫沒掩飾的取笑,茹蕙皺了皺鼻子,揪着四阿哥身上的衣扣,哼了一聲。
“今兒如何?”
“老伯爺上了年紀,明明病了卻任性不遵醫囑,太醫來看過後,讓一定要看着伯爺,不讓他沾酒。”茹蕙皺着眉:“我就奇怪了,富存與五哥不是不知道這一點,怎麽就放任拉古給他酒?”
“男人平日百般辛勞,為的也不過一個自在,與其左也不是,右也不是,活得像個女人一樣憋屈,不若縱意恣肆,随心所欲,便是一時于身體無益,至少心頭是暢快的。”
“你也知道女人活得憋屈啊?”茹蕙咬牙在四阿哥胸前砸了一拳,卻被閉眼的四阿哥捉住了拳頭握在掌中揉捏。
“傻丫頭。”四阿哥睜開眼,似笑非笑看着一臉怒色瞪他的茹蕙:“男為陽,女這陰,先天心性不同,就注定兩者完全不同的活法,男人熱愛掌控權勢力量,而女人喜歡依附強者,這就決定了身為強者的男人不可能像女人一樣循規蹈矩,那些不敢行差踏錯一步的男人,成就都是有限的。
老伯爺曾經也是馬上建功之人,性子怎麽可能和順?
爺教你個乖,你這些日子在老伯爺那裏侍疾,就只管侍疾,對于老伯爺那些與病無關的毛病,就別操心了。”
沙文豬!
茹蕙沖天翻了個白眼,“我知道自己的身份,才不會沒事找事。”
四了哥伸手揉了揉茹蕙的腦門兒:“爺知道你是個聰慧的。”
茹蕙絲毫不領情:“爺這回可錯了,茹蕙不僅不聰慧,還可笨了。”
四阿哥輕笑:“好,你笨,爺不嫌棄,行了吧。”
茹蕙撇了撇嘴,最後還是忍不住笑,“好稀罕。”
“好,你不稀罕,是爺稀罕你,好吧。行了,累了一天了,歇會兒。”四阿哥輕哄着,一邊用手輕拍着茹蕙的背,“睡吧。”
趴在四阿哥寬厚的胸膛,聽着一聲聲沉穩厚重的心跳,茹蕙的眼皮慢慢變得沉重起來。
……
五格手持長弓,目光冷厲,瞄準了草叢中露出的一小塊皮毛。
“嗖!”
一聲輕響,箭支飛射進草叢。
毛皮一陣劇顫,繼而一動不動。
“去撿回來。”五格放下弓,頭也沒回命令跟着他的奴仆。
年輕的奴仆聽到五格的命令,立馬驅馬向前,從草叢中撿回一只灰色毛皮的野兔。
五格看都沒看自己獵到的獵物,只是再次馭馬向着更深的叢林裏行去。
“爺,天色晚了。”雖然知道自己的主子爺心情不好,奴仆卻不得不出聲提醒。
“現在回去幹什麽?這些日子爺看夠了那個女人的嘴臉,好不容易出來松快松快,你還多嘴,找抽是吧?”五格一臉不快轉頭瞪了易步易驅跟在身邊的奴仆。
“你這些日子天天跑出來找獵,這近處的獵物都獵空了。”
“近處沒了,就去更遠的地方,這麽大的山嶺,還怕沒好東西?”五格擡頭看了一眼連綿起伏的群山,精神一振,“迓圖,爺今兒要獵一頭大的。”
說着,五格舉起手中的鞭子,在馬身上一抽,策馬跑了起來。
“爺,您等等奴才,這邊咱們沒來過,地形不熟悉,別跑那麽快。”迓圖擔憂地馭馬追了上去。
兩個時辰後,五格黑着一張臉坐在一條小溪邊,一邊捧水洗着臉,一邊嘀咕:“奇了怪了,這都跑了這麽遠了,居然沒遇到正經的東西,這滿山的獵物都跑哪兒去了?”
“爺,咱們現在離營地太遠了,歇一會兒就回去吧。”迓圖一邊在小溪上游裝水一邊警惕地四處張望,唯恐有什麽大型野物藏身在附近。
“掃興。”五格重重一抹臉上的水,還是聽進了迓圖的話:“歇一會兒,讓馬喝口水,咱們就回去。”
“唉。”見自家主子同意返回,迓圖高興地應了一聲,飛快裝好水,回身牽着兩人的馬走到溪邊飲馬。
草木輕微摩擦聲雜在林木枝葉的搖動聲中,一絲也不曾引起溪邊的一主一仆注意,一頭老虎小心翼翼地一點點靠近溪流,當它的半顆頭自草叢中探出時,狩獵者獨有的陰冷目光終于再也藏不住。
五格總覺得背上有些涼,正在想自己是不是着涼了時,便看到迓圖一臉驚恐欲絕地看向他的身後,并飛快撲了上來,大聲驚叫着“爺,背後。”
五格下意識往前一撲……
……
“八爺,奴才剛才在營地外看到費揚古老伯爺家的兒子五格,他被大蟲咬傷了。”一個腰挂短刀,身着鑲邊大襟蒙古袍的蒙古青年一腳邁進了八阿哥的帳篷,一臉的幸災樂禍:“昨兒那小子還跟我說要去獵頭大蟲,沒想今日就被大蟲咬了。”
“五格被咬了?那大蟲呢?”
“五格的貼身奴仆以命相搏,重傷了大蟲,那大蟲跑了。”
“五格傷勢如何?”
“傷得不輕,奴才見他被兩個侍衛擡着,閉着眼,一身的血,氣息微弱。”
“哦?”八阿哥眯了眯眼:“四哥呢?”
“四爺?”蒙古青年撓了撓頭:“應該還沒得到消息吧。”
“哦。”八阿哥垂眸想了想,然後笑了:“四嫂的弟弟重傷,我這弟弟自然就該趕緊把消息送到他的手裏,這樣,布爾尼,你找人把這個消息告訴給我四哥,不過,記住,別讓他知道是我們告訴他的。”
為什麽不讓四爺知道呢?
名叫布爾尼的蒙古青年頂着一臉不解,轉身出了八阿哥的帳篷,一邊走,一邊搖頭,宮裏這些阿哥們的心思太深,他根本一點也弄不明白,不過算了,反正也不關他的事,他只要聽阿兄的,跟每個阿哥都不近就遠就行了。
四阿哥得到五格重傷的消息時正巧無事,于是,轉身去看五格,走前還不忘吩咐蘇培盛去自己帳裏取了人參傷藥等物。
……
科爾沁營區
丹增霍然自氈毯上撐起身,緊盯着那報信的奴仆:“你說那女人落單了?”
“是,奴才回來時,路上聽到兩個粗使婆子在低聲嘀咕,說什麽:“姓茹的女人是個掃把星,她去了費揚古老伯爺的帳子侍疾,把黴運帶了過去,費揚古老伯爺的兒子就被大蟲咬了。”
“啪。”
丹增臉色猙獰,擡起手一鞭子抽在報信奴才的身上:“爺問你,那女人是不是落單了,你東扯西扯的說些什麽?”
報信的奴才被抽得撲倒在地,明明痛得臉都白了,卻一聲不敢吭,急忙解釋:“奴才正要說,那兩個粗使婆子說了一陣閑話,然後說四爺被拖在五格的大帳,茹氏帶着她的丫頭在替老伯爺采野菜,因此就落了單。”
“她的身邊只有一個丫頭?”丹增噌一下站了起來。
“應該還有一個小太監。”
“一個太監,一個丫頭。”丹增飛快在帳裏踱了幾個來回,然後猛地站住腳,一臉狠色命令報信的奴才:“去,找一隊人,爺今兒不把那個女人收拾了,爺就不是個男人。”
“奴才馬上去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