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一支哨箭呼嘯着在四阿哥馬前幾丈開外插,進了泥土之中。
四阿哥擡頭,朝着哨箭射出的方向望去,卻見幾匹駿馬自不遠處別一座山腰間沖了出來,遠遠沖着小山坡上的四阿哥揮手呼號。
查郎阿跳下馬背,撿起哨箭跑了過來,将手中箭遞給了四阿哥。
四阿哥一眼看去,卻見箭尾處,一個清晰的八字。
四阿哥眯了眯眼,将哨箭遞回給查郎阿,再次看向那雖停止了揮手,卻下馬等待的一群人:“是老八、十三、十四,這是讓我們過去。”
想起上回十四阿哥闖帳的事,茹蕙皺了皺眉,“要不四爺你過去吧,給我留兩個侍衛,我自己能回去。”
“你怎麽回去?”四阿哥哂笑:“坐馬上讓侍衛在前面牽繩子帶着走?”
茹蕙的嘴角抽了抽,她就是這樣打算的。
“此處離湖至少有三十裏地,等你坐着馬走回去,天都黑了。”四阿哥搖頭:“別鬧,乖乖跟着爺。”
兩座山相連,但要到達對面的山腰卻也要一陣功夫,四阿帶着茹蕙策馬小跑着,用了一刻鐘時間趕到了衆人等待之處。
“四哥。”四阿哥與茹蕙的身影自林木之間穿出時,十三阿哥胤祥便已是越衆而出,迎了上來。
四阿哥在十三阿哥幾米外勒停了跨下駿馬,翻身下了馬背:“十三弟,你不是在皇阿瑪身邊伴駕嗎?怎麽和八弟、十四弟在一起?”
十三阿哥小跑幾步,過來幫四阿哥牽住缰繩,方便四阿哥将茹蕙自馬背上扶下來。
“皇阿瑪帶着王母妃在離這裏不遠的草甸邊休憩,弟弟出來跑馬,正遇着八哥,十四弟,雅爾江阿。”十三阿哥邊跟自家四哥說話,一邊沖茹蕙偷偷樂:“你終于肯出帳了。”
茹蕙正沖十三阿哥翻白眼呢,那邊八阿哥帶着十四阿哥弟以及簡親王世子雅爾江阿已迎了過來。
“若知四哥今兒也要出來跑馬,咱們便約了一起多好。”八阿哥笑眯眯與四阿哥見過禮,他身後的十四阿哥弟與雅爾江阿亦同時抱拳。
四阿哥唇角輕翹,點頭與八阿哥找過招呼,又看向十四阿哥與雅爾江阿:“不其而遇也不壞。”
相較四阿哥魁偉與八阿哥的健碩,二十四歲的雅爾江阿與八阿哥身高相差仿佛,卻比八阿哥胖,因此,跟在身材均稱的八阿哥還是個少年的十四阿哥身後,便不免給人予笨重如熊的感覺。
此時,這位親王世子在與四阿哥打過招呼後,一雙眼睛卻是有些不老實地看向了跟在四阿哥身後的茹蕙:“四爺今兒這是攜美出行?”
四阿哥眼睛微眯,伸手将茹蕙叫到身邊,“過來給爺的兄弟們見禮。”
茹蕙垂目蹲身:“鑲白旗下茹氏見過八爺、十四爺,世子爺。”
“姑娘請起。”八阿哥趕緊伸出手,示意茹蕙不必多禮,“茹氏急救之法多得皇阿瑪誇贊,胤禩也當替大清受惠子民多謝姑娘。”
茹蕙心中輕嘆,不得不說,這位八爺确實有着春風化雨的手段,讓人很難對他讨厭得起來。
“不敢當。”
茹蕙起身,退回到四阿哥身後。
十四阿哥打眼角瞄了茹蕙一眼,輕輕哼了一聲,他可還記得因為這女人打了的硯臺,四哥可是罰他多抄了一遍《孝經》的事,這麽個掃把星一樣的女兒,除非他缺心眼兒,否則再不會去惹這個女人的。
雅爾江阿的目光再次從茹蕙的臉上掃了過去,轉頭沖八阿哥眨了眨眼,再不多語,退至一旁。
一直提着心的十三阿哥見雅爾江阿偃旗息鼓,急速跳動的心髒終于慢慢平複了下來,充滿歉意地看了一眼茹蕙,十三阿哥正要跟茹蕙說話,不想十四阿哥卻走了過來,拖着他就走:“皇阿瑪那裏等着東西下鍋呢,咱們且去獵些野物。”
不是禁斷行圍了?
跟在四阿哥身後低頭将一切聽在耳內的茹蕙肚內腹诽,果然所有的禁令于皇家人來說,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東西罷了。
“皇阿瑪在外用餐,我這個做兒子也當表表孝心。”四阿哥側頭吩咐茹蕙:“上回皇阿瑪誇咱們進上的拌菜吃着清爽,你帶查郎阿與蘇和去采摘些野菜回。”
茹蕙點頭,對八阿哥與雅爾江阿虛蹲一禮,轉身便叫了查郎阿與另一個面相憨厚的侍衛蘇和一起向着遠處一片草地走去。
八阿哥笑眯眯看着茹蕙被兩個侍衛完全擋住了身影,瞟了一眼雅爾江阿,便與四阿哥走到一邊的山石上坐了下來說起了閑話。
雅爾江阿甩了甩手中的皮鞭,“四爺八爺且寬坐,奴才去看看十三爺,十四爺獵到什麽東西了。”
說罷,便騎馬,向着十三十四離去的方向追了上去。
茹蕙帶着查郎阿、蘇和走到看好的那片草地時,再回頭看,才發現四阿哥他們所在的地方完全被林木擋住了,一時心裏忍不住慌了一下。
按壓下心裏莫名的恐慌,茹蕙接過查郎阿從馬背上取下的一個包獄皮鋪在地上,開始彎腰找野菜:不怕,不怕,不會有事,她不會衰得一離開四阿哥就遇到壞事……
不得不說,好的不靈,壞的靈,好容易在采摘野菜的過程中平靜下來的茹蕙再一次将一捧嫩嫩的菜尖遞給查郎阿時,一頭巨大的棕熊帶着一只小熊小跑着,自遠處的樹林沖了出來。
三個人,兩只熊,隔着一片草地,兩兩相望。
時間,在這刻,仿佛靜止了下來。
查郎阿額頭上滑下一滴冷汗,十幾丈外,蘇和亦是愣住了。
“怎麽辦?”茹蕙僵在原地。
“咱們在上風頭,熊瞎子能聞到咱們的味道。”查郎阿深吸一口氣,當機立斷:“上樹。”
回頭看了一眼遠在幾十丈外的樹木,再看一眼幾百丈外那頭已經開始向着這邊跑過來的母熊,茹蕙苦笑:“查郎阿,來不及了。”
查郎阿咬牙,嗆啷一聲自腰間抽出佩刀:“姑娘只管跑,我與蘇和拼着命不要,也要把這頭母熊擋住。”
“唉!”茹蕙嘆口氣,自腰上取下香囊,“雖然藥量不多了,不過,放翻一頭熊瞎子應該不難吧。”
查郎阿沖守在馬匹身邊的蘇和打了個手勢,蘇和立即自馬背上取下弓箭,張弓搭箭,瞄向草叢裏快速奔跑着撲過來棕熊。
“姑娘,你快跑。”一直沒聽到茹蕙有動靜,查郎阿焦急地回頭催促,只是,回頭時入目所見,卻讓他一時不知該作何表情。
茹蕙手上放着兩個白紙包。
“上好的宣紙,輕薄、柔韌、紙質細密,包藥粉最好用了。”茹蕙嘀咕着打開藥包:“兩包的量應該能放翻一頭熊了吧。”
此時,棕熊離兩人已經只有幾丈遠了,馬匹邊,一直等着查郎阿信號準備放箭的蘇和,一臉崩潰看向那頭飛騰而起的大熊被一大團白色煙霧包圍,然後……
“砰!”一聲巨響,大熊自空中掉落,結結實實砸在山坡上。
蘇和只覺得腳下的大地都震了震。
“嗷!”茹蕙興奮地跳了起來:“完美!”
驅逐母熊跑出山林後便藏身樹林裏,準備在适當的時機裏沖出去英雄救美的雅爾江阿幾乎将一對眼珠子瞪出了眼眶——泥瑪,這女人這麽彪悍,連一頭熊都不能近她的身,他真的有機會看到這女人掩在妝容下的真面目嗎?
草地上,跟在母熊身後一起跑了過來的小熊撲到母親身上,嗷嗷直叫。
茹蕙阻止了查郎阿與蘇和,再次自香囊裏掏出幾塊糖,小心翼翼将其中一塊遞到小熊嘴邊。
小熊擡起鼻子嗅了嗅。
香甜的味道。
看着一臉憨态,搖搖擺擺扭搭着靠過來的小熊,茹蕙笑得不懷好意:“好乖,去姐姐家玩兒好不好,姐姐家有好多糖吃,還有好多蜂蜜。”
試探着将茹蕙手裏的糖叨走,入口的熟悉滋味頓時擄獲了小熊,再沒一絲猶豫,這只傻熊直接滾到茹蕙腳邊,巴着她的腿嗷嗷讨食。
将又一粒蜂蜜糖塞進熊口,茹蕙毫不客氣将沒比哈巴重多少的小熊抱進了懷裏,回頭招呼查郎阿:“野菜什麽的都弱爆了,咱們把這母子倆獻給萬歲爺,皇上指定得賞咱們,話說,你倆一定擡不動母熊,回去再叫幾個人來吧。”
查郎阿額頭上的青筋抽了抽,轉身蘇和打了個手勢,讓他回去叫人。
草地對面藏身樹身之後的雅爾江阿一臉不甘地看着那個女人輕松放倒大熊擄獲小熊,咬咬牙,一揮手,領着一幫侍衛們悄沒聲兒沒入了樹林深處。
草地上,遙望着對面樹林上空被驚起的飛鳥,茹蕙一臉疑惑,查郎阿則臉色沉重:這兩頭熊的來歷果然有問題。
……
拖着一頭死沉死沉的活熊,一行人,無比艱難地在山林裏穿行了兩個多時辰,才回了山下皇帝紮營的草甸,另說,離四阿哥選的那處湖不遠。
早得了先行侍衛禀報的皇帝帶着一個嬌柔美麗的宮裝女子站在臨時營地之外,滿面笑容看着滿載而歸的兒子們。
“讓朕看看,這最大的野物到底有多大!”
揮手叫起見禮的一行人,皇帝大步走向人群後衆人為着拖動母熊而臨時做成的木拖車,看着小山一樣躺在綠葉叢中憨睡的棕熊,皇帝哈哈大笑:“賞,重賞。”
十四阿哥嫉妒地看了一眼抱着小熊跟在自家四哥身後的茹蕙,冷哼,這女人運氣也太好了!
六歲的十六阿哥搖搖擺擺走到四阿哥身邊,奶聲奶氣跟四阿哥見過禮,便蹭到茹蕙身邊,扯了扯她的衣角,仰頭懇求:“胤祿想看小熊。”
37.第 37 章
“十六阿哥,不可頑皮。”王庶妃伸出手示意抱着小熊行禮的茹蕙起身,一邊溫柔地勸解着不肯放棄一定要摸摸小熊的十六阿哥:“看可以,但不可靠小熊太近,萬一被小熊傷着了,可是要吃苦苦藥的。”
聽到要吃苦藥,十六阿哥鼓了鼓圓圓的包子臉,“那胤祿就看看,不抱了。”
茹蕙笑眯眯蹲下,身,讓一臉渴盼的十六阿哥能将勾在她脖子上的小熊看得更清楚。
“小熊不乖,臭。”
看了好一會兒,終于滿足了好奇心的十六阿哥突然轉身,叭噠叭噠跑到自家皇阿瑪身邊,一臉嫌棄地告狀:“茹姐姐抱臭小熊,也臭。”
茹蕙懵了。
皇帝愣了愣,轉過頭,便見那個即使被無數王公逼視亦鎮定自如的小姑娘此時一臉無措,傻在了當地。
更兼周圍如同驚鳥般四散的一群宮女後妃,更襯得抱着小熊孤伶伶站在那裏的茹蕙可憐無比。
多次聽身邊的暗衛首領禀奏關于茹蕙的暗察報告,在皇帝的心裏,這個被四兒子施恩擡旗的小姑娘一直是早慧、恬淡,甚至是淡漠的,而後,随駕出巡這兩月裏,皇帝更是親眼見到了茹蕙的表現,無論是面對暴戾的丹增,還是并不友善的烏喇那拉氏一家,茹蕙一直表現得可圈可點,勇敢、據理力争、護短,行事周全,完全不像一個生長于鄉野的孩子。
她行止恭謹,似乎如同所有漢家女子一樣溫馴,卻又與所有漢家女子不同。
她臨險境從容,面君王而不怯弱,明明只是一個柔弱的孩子,卻有着不弱于男兒的強大的內心。
偏偏,這個孩子雖沒長開,卻已姿容出衆。
偏偏,四兒子喜歡她,自幾年前便一直小心翼翼寵着護着,唯恐她有一點不順心。
這樣的茹蕙,想不引起皇帝的警覺都難。
可是,就在這一刻,看到早慧的茹氏被自己年僅六歲的兒子弄得一身狼狽,有苦難言,完全顯露出了她這個年紀的小姑娘該有的稚嫩,一直以來壓在皇帝心頭怎麽也放不下的那點不喜,如同清晨升起的太陽下消彌的霧氣,蒸騰、消散,再不留一絲痕跡。
隐憂一去,皇帝心頭頓時一松,不免心懷大暢,就那樣站在人群裏雙手叉腰,仰天大笑。
睨視着一臉委屈,仿佛随時都會忍不住哭出來的茹蕙,十四阿哥完全不掩飾自己的幸災樂禍,跟在皇帝身後大聲嘲笑——哭,看她敢哭。
八阿哥笑眯眯看着茹蕙,手上扳指輕轉。
十三阿哥想笑,可再一看茹蕙的臉色,又覺不忍,于是幹脆背過身去,只是,卻是雙肩輕顫。
八歲的十五阿哥看到自家弟弟欺負人,而這個人又偏偏還是自家四哥的人,一時有些尴尬,不免偷眼看向四阿哥,想着什麽時候找個機會去四哥那裏陪個不是。
四阿哥以拳抵唇,垂眸輕咳了一聲,卻到底将心底的笑意壓了下去,走到茹蕙身邊,擡手安慰地拍了拍小丫頭毛絨絨的腦袋:“讓蘇和将小熊送回母熊身邊,你先下去梳洗。”
所以,果然連四阿哥也嫌棄她了。
茹蕙嘟着嘴将挂在脖子上的兩只小熊爪拿開,在小熊不滿的哼哼與掙抱中将它遞到蘇和懷裏,雖然因為被取笑了心裏不高興,卻到底也沒忘掏出一把蜂蜜糖讓蘇和帶上,以免小熊鬧事兒。
終于止住大笑的皇帝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淚痕,揮手示意其餘幾個兒子自己去玩,卻将四兒子招到跟前:“雖侍衛禀過捕熊的過程,不過他們到底知道的不清楚,你來給朕講講這頭大熊是怎麽被活捉了的。”
跟在皇帝身後向着營地中設置的露天餐廳走,四阿哥幾句話便将事情的前因後果交待得一清二楚,卻是沒有一點修飾。
“茹氏随身總帶着麻沸散?”
“回阿瑪,茹氏私下稱那粉末為惑神散。”
“惑神散?”皇帝疑惑地看向四兒子。
“是。”
“不是秦珍制的改良麻沸散?”
皇帝的疑問,讓四阿哥臉上露出一絲赧然,他略微躊躇了一下,到底還是講了實話:“阿瑪知道,上一次茹氏被囚……被救出後,她便與秦嬷嬷制出了這惑神散,為的,便是防着她被擄、被傷。”
“秦珍倒是真疼她。”皇帝面有不愉。
四阿哥低下頭:“秦嬷嬷收了茹氏為徒。”
“什麽?”
皇帝驟然轉身,“徒弟?”
“是。”四阿哥吸了一口氣,心裏暗自嘀咕,此次出巡前,秦嬷嬷突然找到他,求他找機會将自己收茹蕙為徒一事告訴皇帝,雖然覺得自家阿瑪日理萬機,不可能關心這種小事,可是,此時這機會不說,以後只會更不好說,因此,四阿哥自日毫不猶豫将事情告訴了自家阿瑪,只是,他卻沒想到,阿瑪反應會這麽大。
“阿瑪若覺不妥,兒子讓茹氏不再跟秦嬷嬷學便是。”
“拜師之事,何其嚴肅。”皇帝一臉不高興瞪了四兒子一眼:“豈能你一句說不學便不學。”
學也不是,不學也不是,自家阿瑪到底想怎麽樣?
如此動辄得咎,四阿哥只能悶頭不吭聲了。
皇帝卻沒管自家四兒子的痛苦,卻是站在營地中央負手望天,一臉沉思。
遠處,一直關注着皇帝一舉一動的幾位阿哥,見到這般情狀,卻是心情各異。
因着在路上耽擱了時間,四阿哥一行人卻是晚了飯時,此時回了營地,下面人自是趕緊準備了起來。
茹蕙回到早前那座湖邊,在尋冬的服侍下換了衣服,又洗了臉淨了手,帶着尋冬與小貴子回來時,正趕上飯點送了上來,便認命地站在四阿哥身後,準備服侍四阿哥用餐。
就在茹蕙為四阿哥布了幾筷子菜後,一直用複雜的目光看着她的皇帝突然開口:“茹氏,此前朕說了要重賞你,說說,你想要什麽?”
茹蕙愣了愣,擡頭看着皇帝:“聖上賞什麽都成。”
茹蕙直接的反應,便逗得皇帝臉色一霁了。
“那朕允你三年後入老四後院如何?”
茹蕙困惑:“那皇上賞的不是四爺嗎?”
“哈。”皇帝頓時樂了:“将你賜予老四,便是如了你的心意,如何不是獎賞。”
茹蕙眨了眨眼,想了想,蹲身:“奴婢謝萬歲。”
皇帝一臉興味看着茹蕙,見她神色平淡,眼神清澈,果然沒有一絲不滿,不由一嘆,當年秦珍表明要找一個天資聰穎卻心性恬淡之女為徒,這麽多年沒動靜,本能為她打算将一身本領帶進土裏,不想過了這麽多年,到底還是讓她找着了。
“确實賞得有些輕了。”皇帝笑眯眯看着茹蕙再一次擡起頭,終于放出一個大招:“若你能為老四誕下一子,便予你側福晉之位。”
“啊?哦。”
茹蕙點頭:“奴婢知道了。”
沒有羞澀,沒有扭捏,就這麽在衆人面前大大方方爽快應下了?!
此際,所有人看向茹蕙的眼神都帶上了一絲詭異,這小丫頭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
四阿哥将來怎麽着也有一個郡王之位,郡王的側福晉,她的神情怎麽就這麽平靜?
雅爾哈齊擡起頭,目光與八阿哥一碰,心裏明白,經了皇上今兒這幾句話,他們暗下的謀劃卻要小心了,若到時真讓他們的計劃成功了,也萬不能讓皇帝查出蛛絲馬跡,否則八阿哥必遭厭棄。
雅爾哈齊心中所想,八阿哥便是猜不着十分,也能猜着八分,他臉上保持着溫文的笑容,卻垂下了眼皮,連一頭儲食冬眠的母熊都能說放倒就放倒,如此兇殘的女人,如今又得了皇阿瑪的親口許諾,他或許該考慮一下,原先的計劃,是否需要擱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