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海鮮與兔子
雖說，是一家人一起去河堤發現了蝦子。
可是姜城就是覺得，如果他媳婦兒不去，他娘和嫂子未見得找到！倒不是說她們不細心，而是姜城發現，他媳婦兒運道賊好。雖說村裏人都注意安全，很少上山打獵，不過也真不是沒有人去。可是也沒看誰能像他們一樣大豐收。
當然，他媳婦兒是厲害，可是再厲害那也得能碰見獵物啊！
他們一進山，那肥嘟嘟的獵物就像是自己想送上門一樣，飛快的往外竄着送死。
今天，又是如此。上游都下了漁網，下游還有蝦，真是怪事兒中的怪事兒。
姜城這麽一想，就跟媳婦兒說了，此時唐妙正在燒水呢，她噗嗤一笑，說：“現在可不興封建迷信。”
姜城：“運氣好咋就是封建迷信了？要我說，這就是老天爺看你遭了這麽多年的罪，補償給你的。”
唐妙一腳踢在他的小腿上，說：“越說越不像話，竟是胡說。”
姜城嘿嘿笑，不過又說：“我就提這麽一次，以後不會再說。”
這樣的話讓人聽見，是要惹出大麻煩的。
再說，他們家還兩個小崽崽要養呢！
唐妙自然了然，眼看兩個小崽崽往屋裏跑，她立刻轉了話題，問：“和二大隊的糾紛怎麽處理？”
姜城嗤笑一聲，說：“咱們隊裏同意他們先用漁網撈一天，明天的晌午必須撤網。不過這一天不是白讓他們撈，他們交給我們118條魚，我們一戶一條，每條不能小于八寸。”
唐妙：“那這麽看來，他們也占不着啥便宜，還白給咱大隊幹活兒了。”畢竟大魚還是少數，而一百多條委實不少了。
姜城：“這就叫偷雞不成蝕把米！本來他們在上游，我們在下游。他們吃肉，我們喝湯。我們也沒轍，誰讓咱在下游呢！可他們真是夠損的，連小魚崽子都不給咱留，這不是太欺負人了嗎？”
“這麽苛刻的條件他們竟然答應了。”
“那咋可能不答應？本來就是他們沒理，再說咱們大隊壯年還多，真鬧起來誰吃虧啊。他們以為咱大隊是慫蛋顧及面子不能找過去？呵呵，笑話！”
夫妻倆說話，小狼和小棠棠都眨巴大大的黑豆眼兒聽牆角。
唐妙看倆人耳朵豎的大大的，笑着說：“又聽啥？小孩子不需要知道這些！”
她燒好了水倒進木盆裏，說：“阿誠哥，你去借點姜回來，我給他們熬個姜湯，免得傷寒。”
姜城立刻出門，他們家只有一個大木盆，唐妙先給閨女洗了，随後把她抱在炕上，找出幹淨衣服，拿衣服的時候正好兒看到老花給的那袋頭花，一并取了出來，說：“小棠棠挑一個喜歡的顏色戴。”
緊接着又給兒子洗，等兩個小家夥都幹幹爽爽，她才給自己簡單洗了一個澡，換上一身幹淨的衣服。
姜城回來，正好看到唐妙出來倒水。
“我來！”
他主動接過活兒，說：“給，我從大嫂那兒拿的。”
唐妙嗯了一聲，她轉頭兒進屋把不大的姜塊兒切成細碎的姜末兒，捏出一點點放在碗裏，另外的倒入鍋中煮姜湯。
“大哥他們都去河堤了，打算再抓一些，等會兒我也跟去看看。”
唐妙：“好！”
姜城沒耽擱，很快的也出了門，唐妙關好門，把熬好的姜湯給兩個孩子一人喝了一大碗，自己也跟着喝了一碗。
人啊，幹哈也不能生病！
這是唐妙病了三年最大的感觸！
小狼喝了姜湯之後坐不住，問唐妙：“媽，我能去河堤嗎？”
唐妙沒擡頭的洗蝦爬子，說：“你說呢？”
小狼耷拉下腦袋，不過很快的，他說：“我不去河堤，那我能去老屋找哥哥一起挖蚯蚓嗎？雨後蚯蚓最多了！”以前都是看別人家挖蚯蚓喂雞吃雞蛋，現在他們家也可以啦！小狼覺得自己一身幹勁兒！
唐妙：“去吧，不過，別亂跑。”
小狼趕緊點頭，還保證：“我不給衣服弄髒髒！”他剛換的衣服呢！
唐妙笑着說：“去吧，注意安全。”
小狼慎重點頭。
此時小棠棠正坐在炕上擺弄自己的頭花，她可是早早就把那朵綠色的綁在了自己的小辮子上了。現下，是要給小魚姐姐選呢！她看來看去，小大人兒一樣說：“算啦。我不給她選啦！”
唐妙在外屋聽到了，搭話兒：“不舍得給了？”
小棠棠爬下炕，來到唐妙的身邊蹲下，一本正經小臉蛋兒：“當然不是呀，我是打算讓她自己挑。”
這一袋子頭花是五個顏色：紅黃藍綠粉。
唐妙有點看不懂他家小丫丫的審美，第一眼就看中綠色哦！女孩子家家的不是都喜歡紅呀粉呀的嗎？不過，她也不管那許多，閨女喜歡就好呢！
唐妙把洗好的蝦爬子倒入鍋裏，又洗了不少蝦，一并扔進去。
其實，還是分開煮味道更好些，只是農家裏可不講究那麽多，而且分兩下多費柴火啊，唐妙也不是胡來的人。她将剛才格外留出來的一點姜一并倒入鍋中去腥，邊幹活兒邊說：“頭花是老花叔叔送給小棠棠的，小棠棠下次看見叔叔要說謝謝呀。”
小棠棠的小臉蛋兒萌噠噠的擡起來，乖巧的點頭，說：“好！”
她大眼睛盯着鍋裏的好吃噠，說：“給老花叔叔送蝦呀。”
唐妙手上的動作一頓，回頭看她，說：“送蝦？”
小棠棠趕緊點頭，小臉蛋兒鼓了起來，軟軟糯糯：“謝謝老花叔叔給小棠棠頭花花。”
唐妙一想，還真是有些道理，她立刻點頭，說：“好，給他送蝦。棠棠真聰明。”
小棠棠高興起來，小嘴兒抿了起來，嘴角揚的高高的，她搬個小板凳，坐在唐妙的身邊，“我幫媽媽看火。”
“真乖！”
小棠棠被接二連三的表揚，小臉兒喜洋洋的，嘴角的笑意綻放出一朵小花，小小的丫丫萌噠噠。唐妙覺得，如果他們家小棠棠再養一養，一定肉呼呼的更可愛。
而她有信心給閨女養好，養的白白胖胖！
她也找了一個板凳，坐下開始剝生蝦，小棠棠：“我來幫忙！”
唐妙這次倒是拒絕了，她說：“不成，這個紮人，你幹不了。你只看火，看火也很重要。”
小棠棠歪了歪頭，頭上的小綠頭花晃呀晃，她兩只小手兒握成小拳拳放在下巴下，奶聲奶氣：“那我看火火！”
唐妙淺淺的笑，她動作很快，不多時的功夫就剝出一盆蝦，等姜城傍晚回來，唐妙幾乎已經把下午捉的蝦全都剝好，沒剩幾個了。姜城是領着兒子一道兒回來的，一進院子就叫：“媳婦兒。”
唐妙趕緊起身：“幹啥？”
姜城：“天又有點陰上來了，我看天色不咋好，咱們家房頂還有些漏雨的地方，我跟老四商量着去西山折點大樹葉子遮一遮。”
唐妙擦擦手，說：“我跟你們一起去吧，天不好，早去早回。”
夫妻倆急沖沖的出門，小狼進門把門拴好，這是媽媽還沒醒的時候的習慣，随時随地栓門。
他提着小竹籃和一個破的掉渣的塑料瓶子進門。
小棠棠看一眼塑料瓶子裏密密麻麻蠕動的蚯蚓，瑟縮了一下，捂住了眼睛：“怕。”
小狼可懂事兒了，也不吓唬妹妹，他說：“妹妹不怕怕，小雞吃掉就會下許多許多蛋蛋了。”
小棠棠兩只手指縫兒露出一個小小的縫隙，看一眼，又覺得麻飒飒的，趕緊別開眼。
小狼笑嘻嘻的去了院子，将蚯蚓倒出一半兒，兩只小雞呼啦一下圍了上來，大快朵頤。
小狼把蓋子擰上裝好，塞在門邊兒。又将他爸捉的蝦倒進了盆裏，爸爸的收獲跟他們下午比起來，真是差的太多太多啦！下午就算是捉的最少的小豹，收獲也比他爸多！
果然，下手要趁早！
小狼看看他媽媽臨走之前幹的活兒，學着她媽媽的樣子，準備剝蝦。
小棠棠在一旁提醒：“媽媽說，小孩子做不了。”
小狼掃了妹妹一眼，覺得妹妹有時候精的就像是山裏的小狐貍精；有時候又傻乎乎的像是一個小呆瓜。
他揚揚下巴，說：“你是小孩子，當然做不了；可是我不一樣，我是大孩子，我可以的。”
小棠棠：“……”
是，這樣嗎？
她有點小迷茫！
不過小棠棠糯糯的：“那我也可以。”
眼看小狼要拿出小哥哥的威嚴不許，她揚着小臉兒笑：“我給哥哥打下手。”
小狼抿着小嘴兒，認認真真：“嗯！”
話分兩頭說，兩個小家夥兒在家裏拴上門幹上了，那頭兒姜城帶着媳婦兒和弟弟也進了山。這一路上，唐妙也聽了個大概，她們女人家捉蝦倒的時候倒是沒啥人注意着，但是回來的時候還是被人留意到了。雖說，也不知道她們有沒有收獲，不過也還是有人去了河邊。
而老姜家也沒指望這東西都是自己的，這年頭大家都窮，河裏的東西又不是自家的，自然是誰去都可以。所以幾個大老爺們在過去的時候，就說剛才在河裏看見蝦了，女人家帶着孩子不好抓，男人家總是無妨的。聽了這話，也不就不少人過去了，收獲是有的，不過也就那麽一點點，而且東西越少，好像也越奸猾，還不咋好抓。
像是老姜家算是過去的早的，姜城也不過就是堪堪抓了二十來個，就一斤左右。家裏其他幾房，也都差不離。其他人也有抓的比他們多的。自然也有少的，不過多多少少，差的不大。去的早的十個八個，去的晚的三五個都是有的。
這玩兒意也沒人嫌多，姜城原本也不能回來，只是一看這天色，真是不怎麽好，趕緊跟他爹支會一聲，就打算往回走了。姜老三家的那個破房子大家也是曉得的，村裏頂頂破爛的幾個房子之一了。這樣的天，他不着急誰着急呢！
不過老姜家兄弟幾個也是齊心，像是姜老四，二話不說把他那幾個蝦子都倒他爹的筐裏，擡腳就跟他三哥走。這雨可是難說，不定什麽時候就上來了，可得緊着點，兩個人總比一個強。
三個人也沒在山下邊兒停留，看到一些蘑菇也不動手，他們這次也不是為了打獵與采摘，真是為了多折點大葉子，所以只能往上走，這種大葉子至少都在半山拉兒的位置。
他們村裏人口中的半山拉兒，其實也才勉勉強強占個四分之一，像是唐老爺子的老房子，就算是在半山位置了，準确說還不到半山呢。但是大家都把這兒算作是一個頂兒。
他們口中的半山拉兒，是到唐老爺子老房子的一半的距離。
大樹葉子至少也都在這個位置才有。
幾個人快速的折了一些樹葉子，好在，三個人幹啥都快，也看着大樹葉怎麽都夠用了。今個兒天不好，姜城可不敢在山上耽擱，如果半道兒遇上雨就不好了。
其實這大樹葉子在雨季還是賊頂用的，只不過，但凡有點條件還真不樂意用它。沒二話，就是味兒大！
三個人毫不耽擱，把樹葉子一整理就準備下山。
只不過，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如姜城所想的那樣，唐妙一來，這些肥嘟嘟的小動物就狂奔着出來送死。又或者，它們是感覺到天氣變化，所以有些浮躁。
總之，原本不想打獵的三個人一路下山，就收獲了四只兔。
姜林：“我就發現，咱這山最多的就是野兔子。”
唐妙：“兔子繁殖快！”
姜林不懂那些個，但是他三嫂說的就是聖旨，他趕緊點頭。
什麽，你說他老娘說的是啥？
那是太後老佛爺的懿旨！
“你帶回去一只。”姜城拎住一只兔耳朵，交給姜林。他們這次上山沒帶任何工具，所以這兔子都是他三嫂自己徒手抓的。他有點不好意思拿。
姜城：“快點，大老爺們什麽毛病！”
姜林趕緊把兔子用一個大葉子包起來，好在他們這次摘的大葉子多，想藏倒是很容易。不過，其實也是他們想多了，聽說河邊能抓到蝦還有別的海物兒，好些個人都去河邊兒了。
除了他們這漏雨破房子要靠樹葉子遮擋的，還真沒人往這邊來，而事實上，确實就是如此。
幾個人一直到進了門兒，除了村裏的小崽子，沒看見半個大人。
姜林怕等會兒揣着兔子回家太明顯，所以直接先回家藏兔子了。而姜城夫妻則是一同回家，他們梆梆敲院門，“小狼，開門。”
小狼一聽是爹娘回來，趕緊跑出來開門。
唐妙拎着兔子進門，把已經綁好的兔子放進屋，轉頭兒就看見蝦已經都剝好了，她一愣，立刻看向小狼與小棠棠兩個小家夥的小手兒，果然小手兒看起來都有些細細碎碎的小傷口。
唐妙一下子就心疼了，她瞪兩個小崽崽，說：“不是說不許你們弄嗎？怎麽這麽不聽話。”
小棠棠軟萌：“聽話了，我是小孩子不剝，小哥哥是大孩子，可以剝。”
唐妙：“…………”
她沉默一下，說：“沒剝你手咋這樣了？”
小棠棠乖巧：“打下手兒，一只只遞給哥哥。”
唐妙：“………………”
她抿抿嘴，看着兩個小崽崽有點忐忑的樣子，親親他們的小臉蛋兒，低聲：“小狼也是小孩子，以後這樣的活兒，你們都不用幹。”
小狼撓頭：“我也是個小孩子嗎？可是我很大了。”
他能幫家裏做許多事，爸爸一直都說他是大孩子了。
唐妙看出兒子的小疑惑，帶笑哄他：“等你上學了，就是大孩子了。”
小狼：“那我要早早上學！”
小棠棠：“我也要早早！”
唐妙笑着說了一個好，又道：“走，我們出去看你爸補房頂。”
他們出了門，就看到姜林已經十分迅速的回來了，他跟姜城兩個人，動作快了很多。眼看天色越發的陰沉，烏雲密布下一刻就要落下雨來，姜城：“媳婦兒，你等下給小雞趕回去，另外在抱點柴火進來。”
唐妙：“成。”
夫妻二人，倒是都很快的忙碌起來。
而唐妙也精，她當即宰了三只兔，等一下雨水一沖刷，不管是什麽味道都會消失在雨中。果不其然，等晚間快到吃飯的點兒，大雨也就這樣落了下來。
姜林沒留在這邊，趕緊跑回了家。
姜城将門從裏面拴好，回了外屋，屋子裏除了味道真真兒怪怪的，有外面大樹葉的味道，也有海鮮的腥味兒，而鍋裏散發的，又是兔子的味道。
一時間，倒是難說那種味道更吸引人了！
一家人也不耽擱，抱着盆就坐下開始吃海鮮。
唐妙：“蝦子都剝出來了，等天好我們就放到屋頂曬起來，留着慢慢吃。”
唐妙又說：“蝦爬子沒有那麽多，而且也不能曬，我們這兩天煮了吃，也嘗嘗鮮。”
唐妙還說：“破房子有破房子的好，我們這邊獨門獨戶又沒個鄰居怎麽都成，就不知道老屋那邊怎麽辦，這東西味兒大，他們東西也不少，隔壁還有個耳報神陶大娘呢！”
唐妙緊接着說：“所有的殼子兒也別丢哈，曬幹了用石頭砸碎了喂雞。”
別看她碎碎念，手上的動作一點也不慢了，兩個小的剝不好蝦爬子，自己剝蝦，唐妙飛快的把蝦爬子剝好弄到碗裏給兩個小崽崽，姜城看她碎碎念又麻利兒的舉動，剝了一個蝦爬子，一下子塞進了她的嘴裏，“鮮不鮮？”
唐妙瞬間臉紅，嗔道：“你幹嘛？”
姜城笑：“喂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