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程琴蘭錯愕,不明白怎麽回事?
發生了什麽事?
只見齊老夫對着方盒,笑眼彎彎。
衆女賓不解,紛紛望去。
方盒簡陋,盒內躺着紅、紫幹花瓣,與古色方盒相配,賞心悅目。
只是,這東西,難道比程墨蘭的金帆船還金貴?
有女賓忍不住問道:“老夫人,這是什麽?讓您這麽喜歡?”
齊老夫人笑呵呵解釋:“這個啊……”轉眸看向程淑蘭:“淑蘭,你來說。”
這時,顏明玉轉向程淑蘭,還好早有準備。
程淑蘭卻是一怔,齊老夫人居然記着自己的名字,她微微激動,強自鎮定,開腔回道:“回老夫人,這是洛神花茶。”
洛神花茶?
衆女賓仍是不解。花茶每個府裏面都有,多種多樣,好喝就喝。
程淑蘭繼續說道:“洛神花茶,這其中加有玫瑰、冰糖等藥材,微酸,涼性,清腸美白下火。”
清腸,美白,下火。
頓時,衆女賓恍然。
齊府家大業大,權、錢不缺。不管來賓送什麽貴重禮品,最多博齊老夫人一笑。
而程淑蘭不同,她送的是心意,是戳中齊老夫人的愛好。
齊老夫人能夠做到童顏鶴發,必是日常細致,吃睡講究的人。所以,權、錢不求,只求和顏悅色,平安健康。
程淑蘭除了祝詞別出心裁,對準齊老夫人性子外,連禮品都剛巧戳中齊老夫人心思,她能不開心嗎?
衆女賓不由得對程淑蘭另眼相看。
誰說程淑蘭毀容了,明明就很美。
誰說程淑蘭驕縱野蠻了,這些一個心靈手巧之人,怎麽可能不懂事?
顯然,這一祝詞外加禮品,稍稍洗白了程淑蘭。
顏明玉暗喜。
自己猜的沒錯,但凡長壽之人,要麽沒心沒肺不操心。要麽人情練達且不拘一格。齊老夫人顯然屬于後者,即使齊老夫人平日做的太精致,她也有解決不了的事,比較老年易上火,易便秘,易老年臭等等,所以吃喝用度除了精致,還要對症。
要不是她初到大周朝,諸事不了解,洛神茶可以做的更好。
所以,她才敢讓程淑蘭試一試。
“那這方盒呢?老婆子我可都沒見過。”齊老夫人又道。
程淑蘭不緊不慢說道:“這盒子為茶樹身所拼,茶不宜雜以惡木,唯桂、梅、辛夷、玫瑰、蒼松、翠竹之類可居,使茶與花香相輔相成相促,效果更佳。”
程淑蘭此話一出。
齊老夫人連連點頭:“妙,真妙。”
程大夫人呆住了。
程墨蘭和程琴蘭一臉不可置信。
這個賤丫頭怎麽懂這麽多!
“程四小姐真是博學多才啊。”
“就是啊,這些我們都不懂呢。”
“程四小姐人美多才,真難得。”
“……”衆女賓紛紛稱贊。
“好孩子,你說的沒錯。”齊老夫人歡喜的不得了,招手道:“過來,你過來。”
程淑蘭上前。
齊老夫人拉着她的手,送給她一塊白玉,說道:“你有心了,這個給你,帶着玩。”
女賓們又是吃驚。
齊老夫人太喜歡程淑蘭了吧,竟然把上好的白玉送給程淑蘭,太提程淑蘭身價了。
女賓們趁勢又誇贊程淑蘭一通。
程淑蘭趁機瞥了顏明玉一眼,顏明玉沖她做個嘴形:“大——夫——人——”
程淑蘭頓時會意,緩緩說道:“老夫人誇獎了,哪裏是有才,不過是個樂子。平日裏,母親待我們姐妹嚴格,勞心勞神,我就向大夫問了幾句藥理,只是希望母親平日裏少勞累些,身體健康。”
幾句話一說,既往程大夫人臉上貼金了,又給自己洗白,表示我不是傳言所說的那樣驕橫,我不但慧質蘭心,我還孝順母親。
大夫人臉上有光。
這種光令她不适,她只寡寡地笑。
但見其他女賓,看自己時,投來的欣羨的目光,不由得将下巴微微擡高。
一直等着,齊老夫人喊着她一同去逛園子。
她仍覺得臉上光芒四射。
齊老夫人一面誇着程大夫人,一面和程淑蘭談論養生之道。
然而程淑蘭并不懂,她側首看明玉。
顏明玉點點頭,表示自己在聽,不用擔心。
好在,齊老夫人是有身份的人。
程淑蘭不用發表自己的看法,只低頭聆聽,适時回答“是,老夫人說得是。”便可。不需要真的與齊老夫人論“養生”。
所以,一路人并不難處。
倒是程府其他幾個蘭,氣怒不一。
程墨蘭尤其肉疼,花費了那麽大的心思那麽多金錢,制作金帆船,預計在齊老夫人壽宴上大放異彩,成就她程府嫡小姐的名聲,也好讓父親對她另眼相看。
沒想到,被程淑蘭一個破盒子、破花給搶了風頭!實在可氣!
程畫蘭仍舊安安靜靜跟着。
程琴蘭氣不打一處來,本來齊老夫人都喜歡自己了,卻不曾想程淑蘭半路殺出來,直接将她甩在一邊。
程琴蘭火大。
一時之間,程淑蘭成了衆矢之的。
在一群女賓走至花園,紛紛贊嘆齊府花園如何美時,程淑蘭側首,對顏明玉道:“大姐她們一定惱我了。”
顏明玉反問道:“難道四小姐任她們欺負,她們就不惱四小姐了嗎?”
一下将程淑蘭的心态撫正。
對,只要她是程淑蘭,就會被程墨蘭等人惱,無關她做何事。
程淑蘭小聲問道:“那,接下來,我要怎麽辦?”
顏明玉小聲道:“四小姐,你做的很好。但是回府之後……”
回府之後,大夫人會刁難自己吧?程淑蘭心頭一懼。
顏明玉提示道:“四小姐,齊夫人……”
程淑蘭問:“齊夫人什麽?”
顏明玉還欲再說什麽,餘光中瞥見程琴蘭悄然上前一步,準備偷聽,顏明玉旋即指着池塘道:“四小姐,你看,池塘裏有魚,多好看啊。”
程淑蘭跟着望去。
程琴蘭諷刺道:“丫鬟就是丫鬟,永遠上不了臺面,池塘裏有魚都高興成這樣子,沒見識。”
言畢,袅袅走向另一邊,與齊府小姐們閑談起來。
程淑蘭和顏明玉互看一眼,想笑,思及公共場所,兩人也都忍住。
一衆女賓,逛完花園,開始品茶,品完茶午睡,睡完了看戲,看完戲要用晚宴。
人多禮雜,所有流程走下來,天已經黑了。
但是齊府燈火通明。
女賓們在西廳,男賓們在東廳,各自用晚宴。
男賓們談詩論賦,說邊疆之事。
女賓們家長李短,針線閑話的。
齊府也十分人性化,除了女賓們在桌上用餐以外,丫鬟們也整了簡陋的幾桌,但凡在主子面前得點寵的,都能坐上。
因此,顏明玉也就坐在了丫鬟席中,不過,她沒同其他丫鬟多作交流,閑聊數句之後,時刻關注着四小姐那座的動靜。
程淑蘭得齊老夫人喜歡,坐在了齊老夫人鄰座的席上。
席間,齊老夫人時不時與程淑蘭搭話,程淑蘭一一禮貌回答,加之程淑蘭漂亮,當真在今天洗白了自己,又出了風頭。
女賓們對她印象都很好。
此刻,若問程府的小姐,女賓們贊不絕口的一定是程淑蘭。
連齊夫人也因程淑蘭懂養生之道,躍躍欲試,趁着齊老夫人開心,氣氛融洽。
開口問程淑蘭:“程家四小姐,你看我近來,夜間難以入睡,是不是喝喝茶也可以?”
程淑蘭一愣,本來自己思忖,用何方式向齊夫人開口,沒想到齊夫人倒自己開口了。
程淑蘭心下一喜,看向不遠處的顏明玉。
顏明玉點點頭。
程淑蘭恭敬問道:“夫人是否感覺口內發苦?”
齊夫人愣了下,道:“對。”
程淑蘭又問:“夫人本來面色是否發黃?”
“對對對!”齊夫人連忙回答。大周朝男女有別,閨閣裏一些問題,不到逼不得已,多數不會讓大夫救治。
另,齊老夫人平日裏,吃喝太過精致,日常講究,不具參考價值。
齊夫人自己也試了一下法子,收效甚微。
正好遇見齊老夫人大贊的程淑蘭,心裏蠢蠢欲動,想試一試,萬一解決了,齊老爺指不定會對自己好點。
“可有法子解決?”齊夫人急急問道。
程淑蘭一臉為難,看向程大夫人。
程大夫人火大。
齊夫人轉向程大夫人。
程大夫人立刻一臉笑意,溫柔說道:“淑丫頭,有什麽難處,直說,齊夫人也不是外人。”
程淑蘭這才開腔:“法子有是有,就是我得回府才能調制,并且不是立杆見影見效,需半月餘方可。”
“這個不是問題,半月很短了,我這都一整年調理,也未見好。”齊夫人喜悅道,轉向程大夫人說道:“程夫人,麻煩你了。”
程大夫人笑着:“不麻煩,不麻煩。淑丫頭,你全力為齊夫人調理吧。”
“是。”程淑蘭施禮。
齊夫人開心不已。
程墨蘭已經快氣炸了。
白天出了風頭,晚上還出風頭,現在連齊夫人都信她有養顏之術,胡扯八道!
程琴蘭卻一改惱火,湊到程墨蘭跟前道:“大姐,你別惱,那賤丫頭多大本事,我們還不知道嗎?半月之後,齊夫人身子調理不好,不但母親會生氣,連父親也饒不了她!”
聞言,程墨蘭眼睛一亮。
對啊,現在程淑蘭被捧多高,半月之後,就會被摔多慘。
思及此,程墨蘭笑了。
與此同時,顏明玉除了仔細觀察齊夫人臉色、行為以外,連她愛吃的菜色、愛喝的酒統統記下,順便将其他的達官夫人們,也一一記錄下來。
宴席進行一半。
程淑蘭喝不少酒,有點暈。起身出恭,顏明玉陪同。
宴席外,朗月清風,十分怡人,程淑蘭薄醉,消了大半。
“明玉。我今日很開心,我們散一會兒子步,再回去,可好?”
“四小姐,我們不要走太遠。”顏明玉跟着她。
程淑蘭笑:“嗯。”
涼涼的風吹着,吹散了愁。
程淑蘭感慨:“明玉,這下,我們有了大夫人這個擋箭牌,即使回府,也安然無事了。”
“是。”顏明玉點點頭,但這是暫時的。
“明玉,你知道嗎?我很久很久沒有這麽暢快了,大姐,二姐,三姐,完全沒機會看我的笑話,反而被我氣着。”
顏明玉聽着笑,心想,以後氣她們的機會多着呢。在二十一世紀,大型美容院內,處處都是利益紛争,比程府幾個蘭段位高多了,她不是好好的挺過來了。
程淑蘭繼續說着。
兩人并排走至一條小道,突然聽到男子說話聲。
程淑蘭頓時吓的輕呼,連忙拉着顏明玉要走,然而已看到男子身形,她立刻躲至顏明玉身後,急切說道:“明玉,快走,我們快回去。”
顏明玉想拉着程淑蘭走,但是已經來不及。
同時前方兩名身形挺拔的男子,已經看到二人。
這時如果往回跑,看不清路面會摔倒不說,也失了小姐的體統。
“明玉。“程淑蘭焦急害怕喊道。
程淑蘭是閨閣小姐,最忌諱接觸男人,尤其是在明月、小道、樹林處,若是被人看到,加油添醋說了出去,名節毀了,前程也毀了。
思及此,顏明玉也吓了一跳,鎮定道:“四小姐,別怕。”
接着站出來,伸臂以身擋住程淑蘭,大膽說道:“兩位公子請止步。”
兩名男子聞言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