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八十一
不一會兒,杜媽媽到了燕妝,甫一進燕妝店內,便被半冬瞧見了。
“小紫,去告訴玉姑娘一聲,說昨日來的杜媽媽,今日又來了,眼下正在店內。”半冬囑咐一聲後,便上前接待。
小紫連忙跑去向顏明玉彙報。
此時,顏明玉正在房內,對着銅鏡觀察脖子上的疤痕。
“明玉姐,你的脖子都紅了。看來這個藥膏也不能用……”綠葉擔憂地望着,明玉姐也知疤痕不好看,所以極少出門,每日研制藥膏塗抹,均不見效。
“綠葉,去端盤溫水來。”顏明玉說道。
“嗯,我這就去。”綠葉忙出門去端水,正好迎着小紫小跑過來,一見到綠葉,便大聲說道:“妙青姐姐,昨日那位杜媽媽又來了。”
綠葉一愣,問道:“她來做什麽?不是都臊的回去了,怎麽又來了?”
“我也不知道,半冬姐正在店接待着,讓我和玉姑娘說一聲。”
“好了,我知道。你先回去吧,我馬上就和玉姑娘說。”綠葉說着,快速地去取了一盆水,然後返回房間,看着顏明玉用手巾,小心翼翼地将下巴至脖頸處的藥膏擦幹淨,幹淨之後,白白的皮膚上通紅一片。綠葉看着心疼。
顏明玉卻不以為然,問道:“杜媽媽又來了?”
綠葉點點頭:“嗯。”
“來得好,我還怕她不來呢。”顏明玉笑了笑。
綠葉的關注點都在顏明玉的下巴脖子上,不知道能不能好啊。顏明玉則思考着杜媽媽來的目的,然後問綠葉:“綠葉,你猜杜媽媽來燕妝是做什麽?”
綠葉穩了神,猜道:“請玉姑娘去程府?”
“不止。”顏明玉看向綠葉道:“她還想要回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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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扣?”綠葉不解:“要什麽回扣?”
顏明玉道:“你可能不知道,杜媽媽時常會和管事一起出來采買胭脂水米分蠟燭等之類,所以她有權選擇買哪家,或者不買哪家,這就要看哪家給的回扣大。而這些回扣,杜媽媽都會收入自己囊中。所以,杜媽媽其實不貧窮。”
綠葉突然想道什麽,開口道:“是這樣的,我記得杜媽媽有兩個兒子,在洛城各有一處宅子,而且還托過大夫人謀差事呢。”
顏明玉點點頭:“所以,杜媽媽也是來要回扣的。”
“那麽我們給嗎?”
“自然給,我巴不得她要。”顏明玉笑道。
綠葉更加不明白了,反問:“明玉姐,我們為什麽要給?”
顏明玉看向綠葉:“綠葉,常問‘為什麽’是好事,但是問了‘為什麽’之後,也要自己常動腦子想一想,這樣下次就不會等別人給你答案,你才清楚發生什麽事情。”
綠葉不好意思地笑笑:“明玉姐,我幹點粗活跑跑腿還行,你讓我動腦子想東西,我就是有一百個一萬個腦瓜子,也不如明玉姐你一個。”
顏明玉故意白了她一眼,然後引導她道:“杜媽媽拿了回扣,是不是就會選擇在燕妝繼續買顏姑娘?”
綠葉點頭:“對。”
“那我們的收入是不是就變多?”
“是。”
“杜媽媽是不是就有了個把柄在我們手裏?”
“對。”
“那你自己在想一想,捋一捋這個關系。”顏明玉看着綠葉:“說給我聽聽。”
綠葉苦思一番,道:“雖然杜媽媽拿了一點點的回扣,但我們賺了大錢,因為她拿的回扣多,就說明我們賺的多。而且拿人手軟,吃人嘴軟,杜媽媽就有短處在咱們手裏了,以後咱們也不必那麽怕她了。”
“這只是其中之一。”顏明玉道。
綠葉見顏明玉還欲讓她分析,趕緊說道:“明玉姐,你想吃地瓜丸子嗎?廚房有好多地瓜,都是剛從田地裏扒出來的,可好吃了,我現在就去給做?”
顏明玉望着她,而後笑着搖了搖頭:“去做吧。”
“好。”綠葉如蒙大赦,趕緊溜走。
顏明玉十分無奈,綠葉這丫頭什麽都好,會關心人、勤快、忠心、也機靈,就是一根筋,凡是不愛細思,也懶的動腦子。倒是半冬,是個可塑之才。
說半冬,半冬到。
“玉姑娘,我是半冬,我有事同你說。”半冬在門外輕聲說道。
“進來。”顏明玉繞過屏風,走了出來。
半冬赫然驚訝,她沒想到玉姑娘就這麽不不遮不掩地出來。這是半冬第一次見玉姑娘,她呆呆地望着。
顏明玉一襲月白色衣裳,長發輕輕绾起,只留一髻在胸前,肌膚雪白,雙眼靈動清亮,卻又蘊着讓人忽略不了的沉靜。
半冬一直以為,玉姑娘如此有能耐,可能已經二十五,三十歲大姑娘,也許只是聲音年輕實則不然。卻沒想到玉姑娘這般年輕,十四五歲的樣子,看上去比自己小很多,并且,是她有生之年見過最美的女子,半冬作為一名女子也不由得恍神,然後她的目光落在玉姑娘下巴至脖頸時,不由得一滞,繼而趕緊垂下頭。
見半冬對自己的疤痕有此反應,顏明玉并無異樣,溫聲問道:“半冬,何事,你說吧。”
半冬回了回神,說道:“玉姑娘,昨日那位杜媽媽又來了,帶了五百兩銀票過來的。”
“嗯,她有什麽要求?”顏明玉問。
半冬暗暗佩服玉姑娘,這都猜到,于是實話說道:“她的言談之間,似是想向我們索要回扣。”
“給她,任她開。”顏明玉大大方方說道。
半冬一愣,擡眸看向顏明玉:“給她?那我怎麽說?”
“你只需要故作為難,然後稍微降一點回扣就行。”
半冬想起杜媽媽跋扈的樣子,問道:“她會同意嗎?”
“會。”顏明玉堅定地說道。
半冬猶豫一會兒,道:“是,可是她還要見你,還說希望玉姑娘去府裏,幫她家主子美顏數次,到時候一定會重金感謝。”
顏明玉忽而一笑,這一笑分外明豔:“不必如此麻煩非要我去,你去告訴她,你就能幫她家主子美顏。”
半冬當場驚住,連忙道:“玉姑娘,我不會,妙青姐教我的那些,我還都不會,怎麽敢去幫她主子美顏……而且我才剛把顏姑娘認識全了,我、我、我……”
“我說你可以,你就可以。”顏明玉不容她質疑地說道。
半冬望着顏明玉,半晌說不出來。
“不用怕,今晚我會教你明日你應該做的事情。一會兒,你去回她說,明日一早你便同她到她府上。對了,讓她來接你,你同她一起去。”顏明玉不急不徐地說道。
半冬踟蹰一會兒,鼓足勇氣道:“是,玉姑娘。”
顏明玉見她面色為難,問道:“你不相信我?”
半冬思及這一個多月來,玉姑娘的非同尋常,那麽既然玉姑娘說自己行,自己就一定行,找回了信心,半冬道:“我相信你。”
“那好,你現在就去回了她吧。”
“是。”
接着半冬出了房門,來到店內,将杜媽媽拉到一旁的房子。
杜媽媽見狀,心知自己的提議,燕妝玉姑娘已經同意了,不由得暗暗得意,心想着玉姑娘還不是要靠妥協來賺錢。
接下來半冬果然将自己提的價格壓了一成,一成就一成,一成也比美人坊那邊的回扣高了。
杜媽媽道:“就這樣吧。那你現在就讓玉姑娘跟我去一趟府裏,給我們夫人美顏一下。”
半冬不緊不慢地說道:“不用我們玉姑娘去,我去便可。”
“你?”杜媽媽一臉不屑。
半冬努力撐着氣勢道:“對,我便可以。不必玉姑娘前去。”
“你可不要打腫臉充胖子。”
“是不是胖子,你見識了不就知道了?”半冬笑着說道。
杜媽媽看着半冬的笑,心有疑慮,想了想便道:“那行吧,就看你的手藝了。若是不行,咱們可不好說話了啊。到時候非得你們玉姑娘出門道歉不可。”
半冬笑着:“你放心,明日你一早來接我時,我自然跟你去府上拜訪。”
“明日?”
“我既知道你夫人的情況,自然要為夫人做下準備,今日前去時間緊迫,明日有所準備也事半功倍,你說呢?”
杜媽媽不疑有他,道:“那行,明日一早我再來找你。”
“一言為定。”半冬道,說着便收了五百兩銀票,拟了一個契約,雙方按了手印之後,半冬讓人拿了銀子交給杜媽媽,當成是這次的回扣。
杜媽媽接了銀子之後,滿面笑意,這可比美人坊的回扣多了一成,這下自己可以存些留着養老,不然指望着那點月錢,塞牙縫都不夠。
杜媽媽拿着銀子樂呵呵地離開燕妝。
剛一離開燕妝,綠葉便慫恿了一個客人說道:“咦,剛才那位不是程府的管事媽媽嗎?”這一聲便引起店內客人的注意。
“什麽程府?哪個程府?”
“啧,洛城還有第二個程府嗎?自然是程府紡織廠的那個程府了。”
“聽說這個管事媽媽是杜媽媽,程大夫人跟前的紅人呢。”
“喔,是嗎?看不出來呀。”
“喲,那挺厲害的呀。”
“那我就奇了怪了了,程府四小姐不是美顏師嗎?她可是太後親封的鄉君啊,怎麽程四小姐不替程大夫人美顏美顏,卻讓管事媽媽來燕妝呢?”
“對啊,難道是程四小姐和程大夫人不和?”
“這個指不定,不過有一點,那就是,玉姑娘的手藝入了程四小姐和程府大夫人的眼,不然程府管事怎麽巴巴地來燕妝請玉姑娘呢。”
“就是啊,就是啊。”
“帶着銀票來的呢!”
“……”
客人你一言我一語,讨論的十分熱烈。
這時,半冬從門外進來,立刻便有人上前詢問。
“半冬姑娘,那位真是程府的管事媽媽?”
“半冬姑娘,是不是啊?”
“她來做什麽?”
“難不成程四小姐還不如玉姑娘的手藝?”
“程四小姐可是給太後美顏後的。”
“……”
一些閨房的丫鬟仆婦極為好奇,紛紛擠向半冬,半冬趁機看了看前方的綠葉一眼,綠葉沖她點了點頭。
半冬笑着道:“你們別亂說,玉姑娘一般不出門的。明日是我去程府,如果有幸,會拜見一下程四小姐,也向她多學習學習。”
綠葉極為吃驚,暗暗說道,半冬好會說話,怪不得明玉姐把那麽多重要的事情都交給半冬做呢。
半冬這話确實說的很有水平。既把玉姑娘的身份擡高了,又回答了自己确實去程府,同時以謙遜的态度要向程四小姐學習,實則則是把玉姑娘和程四小姐架在了同一個高度,或者說比程四小姐更高。一下子就引起了燕妝內客人的紛紛遐想。
“原來明日去程府的不是玉姑娘,是半冬姑娘啊。”
“哎喲,還真是,玉姑娘果然架子大,連程府都請不動。”
“聽半冬姑娘的意思,玉姑娘的手藝是不比程四小姐差的,不然的話,怎麽去程府的是半冬,而不是四小姐呢。”
“有道理。”
“……”
一群認識不認識就在燕妝店內小聲讨論起來,不管是半冬,綠葉,還是其他的小丫頭都不阻止,任由她們天馬行空地遐想猜測。最好把這件事情傳回到閨閣中,然後一傳十,十傳百的傳開,現在燕妝缺的就是客源,缺的就是口口相傳的渠道。
綠葉一旁笑看着,明玉姐真是越發厲害了。
半冬并未在店內待多久,不一會兒,便去了顏明玉的小院子。
此時,顏明玉正坐小院子的石凳上看書。
“玉姑娘。”半冬上前一步。
顏明玉問道:“都說了嗎?”
“嗯,都說了。”半冬回道。
“那好。”顏明玉放下書:“你把綠葉喊過來,我來教你明日怎麽給程大夫人美顏。”
“是,玉姑娘。”說着半冬便跑出了院子,不一會兒二人一起回來。
顏明玉以最淺顯的方式,教半冬怎麽樣美顏,把綠葉當作是程大夫人,首先顏明玉指着綠葉的臉,分析出程大夫人的臉色,斑長在哪裏,皺紋在哪裏比較集中,膚色暗黃。
顏明玉道:“膚色暗黃是病症未清,體虛而致。這個需要讓她補一補身子。斑點是她五髒有恙,因為她不常出門,所以并不是曬的。皺紋是年老以及肌膚缺水。”
半冬一一認真記下來。
顏明玉讓綠葉從百花房裏取來皂角、面紙和面脂,用最簡單的方式告訴半冬:“先用皂角洗來,然後貼面紙,用雙手的中指、食指和拇指的指腹,輕按臉部。這樣。”顏明玉在綠葉臉上輕按,給半冬做示範,其實按中穴位效果更佳,但她如果一次讓半冬記太多,半冬可能無法接受,加之程大夫人從未做過面部按摩,所以按不中穴位的按法完全可糊弄程大夫人。
半冬學着顏明玉的樣子,按下去之後,稍稍停了須臾,再拿開。
接着将面紙揭掉,塗上面脂便可。
半冬吃驚地問:“就這麽簡單?”
綠葉解釋:“這只是整個美顏過程中最初最必備最簡單的一步!甭管做什麽,都得有這一步!”
顏明玉笑了:“你倒是懂這個,那你怎麽不用心學?”
綠葉捋着頭發絲,說道:“明玉姐,我再學也比不上你,我還是比較喜歡給你做飯,一輩子伺候你。”
半冬笑了,她一直羨慕妙青和玉姑娘的關系,像同生共死過一般,尤其的友好親密。
顏明玉笑着調侃道:“你可別說伺候我,我沒想把你當丫鬟啊。”
綠葉美滋滋地笑了。
顏明玉又加一句:“半冬,平時裏你若沒事,以膝蓋當人臉去練習洗臉和按摩。”
“用膝蓋當人臉?”
“對,我當初學習指法的,就是用膝蓋練習。不可能一直有人願意拿臉讓你練習,一天按太多次臉,對臉部并無益處。”
“好,玉姑娘,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練習。”
顏明玉笑了笑。
接下來,顏明玉教了半冬去程府時的一些規矩,半冬一一記下來。
顏明玉深入淺出地說,她刻苦地學習。一直到入夜,半冬仍在房內,練習着。
顏明玉房內,顏明玉正坐在燭光前看書。
綠葉端了茶水進房,問:“明玉姐,為什麽我們要把四小姐拉進來,為什麽要讓人拿你和四上姐比較呢?”
“這樣大家就發現我比四小姐厲害,四小姐身上的擔子不就輕了嗎?”顏明玉仍舊盯着書,輕輕地翻過一頁。
聞言,綠葉高興不已,道:“原來是這樣啊。明玉姐,你對四小姐可真好。”
顏明玉沒理她,專心看書。
次日一早,杜媽媽如約而至,半冬收拾妥當,帶着小紫與她同行。
半冬起初有些緊張,但是當看到程大夫人時,完全沒了緊張之感,因為程大夫人臉部情況一一被玉姑娘說對。
程大夫人知半冬姑娘能為自己美顏,對她便禮上多了幾分。
而同時,程畫蘭正送鞋子給程大夫人,程大夫人誇了她兩句之後,并未讓她停留。
程畫蘭便告退,離開之前瞥了一眼半冬,發現半冬的所帶的箱子上寫着燕妝,胭脂盒上刻的是顏姑娘三個字。
顏姑娘?程畫蘭暗忖,當看到半冬箱子裏一盒,用蠶絲浸出來的面紙時,她心頭一緊,用蠶絲做面紙這種手藝,她只見過明玉用過。
燕妝、顏姑娘……程畫蘭不由得往“燕子七”和“顏明玉”這六個字上面想,難道說明玉還在?她心裏湧出一陣陣的喜悅,趕緊出了大夫人處,轉頭對平香道:“平香,想辦法查一下‘燕妝’和‘顏姑娘’是什麽意思?”
“是,二小姐。”
程畫蘭轉頭看了一眼大夫人處。
大夫人處,半冬如顏明玉一般,對事對人極其冷靜,所言所為皆按照顏明玉所交待的。
程大夫人連連稱贊不說,杜媽媽也高興,她很樂意燕妝能得程大夫人喜歡,這樣,她就拿多從中賺些錢,一舉兩得。
半冬為程大夫人美顏完畢,說道:“大夫人,我們玉姑娘常說,病去如抽絲,美顏需耗時。不管是什麽樣的情況,美顏都是需要一段時日,效果更佳。”
程大夫人摸着微滑的臉道:“對,你們家玉姑娘說的是。待我臉色好轉,一定帶重金到燕妝,重謝你們玉姑娘。”
“大夫人客氣了。我們玉姑娘只希望憑自己的能力,讓每一個想變美的女人都能變美。”
程大夫人笑道:“你們玉姑娘真是心地善良。”
半冬笑着回道:“大夫人過獎了,那半冬先行回去,兩日後再來。”
程大夫人轉向杜媽媽道:“杜媽媽你去送送半冬姑娘。”
“是,大夫人。”
于是,在杜媽媽的護送下,半冬出了程府,直奔燕妝,向玉姑娘彙報在程府的事情,然而自去忙碌。
綠葉笑道:“明玉姐,如果大夫人知道自己一口誇獎一個的玉姑娘,是明玉姐,你說她會不會氣吐血啊?”
顏明玉笑道:“不急,先不讓她知道,再等一等。”
“嗯,一切都聽明玉姐。”綠葉說着要出門,剛一出門,便見楚惟跨進院子,綠葉吓了一跳,連忙道:“明玉姐,楚公子來了。”她還記得楚公子把兩個黑衣人扔下山時,那可怕的樣子。
“是嗎?”顏明玉站了起來:“正好我有事問他。”
在楚惟走至石桌前時,顏明玉也出了門。
“楚将軍。”顏明玉福了福身。
“不必多禮。”楚惟低聲說道,目光不由得瞥了一下顏明玉的脖頸。
顏明玉被他看的有些不自然,微微側身,道:“兩日前,聽妙青說,将軍在此等侯民女,不知是為何事?”
這時,綠葉送上茶水,然後離開。
楚惟伸手,示意她坐,顏明玉便坐下。
“你不必一口一個将軍,一口一個民女,你怎麽和燕子七說話,就怎麽和我說話就是。”楚惟道。
顏明玉手持茶壺,緩緩倒水,也緩緩說道:“民女不敢。”
“我恕你無罪。”
顏明玉擡眸道:“将軍能恕幾次?”
楚惟直直望着顏明玉,而後目光停在她的脖頸上,說道:“若你願意,我對你負責。”
聞言,顏明玉一愣,旋即,坦然笑着問道:“将軍何出此言?”她并不因為下巴至脖頸的一道疤痕而自卑。
這反而令楚惟更看她不同,心裏随即湧出一股沖動,令他不再也不想壓制着,目光灼灼地望着顏明玉,慎重道:“若你願意,嫁于我,我不介意。”
顏明玉手上一頓,剛剛握起的茶杯,差點滑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