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同室而居(8)
陸靳泓蹙眉,反問道:“你不就是老板?哪還來別的BOSS。”
烏木提的眼中這才有了丁點笑意,簡單地敷衍:“BOSS要見你,你就等着召見。記得,多做事,少提問。”
陸靳泓無所謂地聳了聳肩:“随便吧。”說完抱着人走了。
直到回屋,反鎖了門,趙影貼在門板上聽了很久,确定沒有人在外面竊聽,才長長地舒出一口氣來,又是喜又是憂:“BOSS就是他們幕後的操縱者吧,他要見你。他為什麽要見你?”
陸靳泓在水池邊拿冷水搓毛巾:“還不清楚,見招拆招就好。”回頭,見她一雙大眼睛裏滿是不安,又招招手,“過來。”
趙影不明所以地走過去,立刻被他用冰涼的毛巾覆住了臉,喝過酒之後發燙的肌膚頓時得到緩解,神智清楚了許多。
毛巾挪開了,她看見陸靳泓嚴肅的面孔。
“從今往後,一天不離開這裏,一天不許碰酒。”他說。
“為什麽?”她早就不是當年滴酒不沾的小女孩,酒量雖然稱不上千杯不醉,起碼還是可以一戰的。不然她憑什麽能混跡聲色會所,最終拿到想要的情報?
陸靳泓看向她嫣紅的唇瓣和染着紅暈的眼角眉梢,那些自然流露的嬌俏讓他喉頭微動,撇開視線:“總之別喝酒了,算我拜托你。”
趙影不無委屈:“所有人都在喝酒,我又不能獨自離開,坐在那裏滴酒不沾也很可疑不是嗎?”
陸靳泓将她被水打濕的發絲捋到耳後,說:“那喝兩口就裝醉,一切我來應付。”
她乖乖地答應下來:“……知道了。”
和前兩晚一樣,趙影先拉起簾子,用涼水擦身。
她确實喝了些酒,不免有些興奮,但頭腦還算清醒。
關于陸靳泓為什麽會對西非的情況了如指掌,為什麽明明掌握了烏木提一行的罪狀卻沒有立刻帶她逃離,再加上這兩年的空白和隐姓埋名,所有的這些疑惑都在她的腦海裏不住盤旋,百思不得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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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了。”趙影拉開簾子,剛好看見陸靳泓将手裏的東西放回臺子上。
“困了你就先睡,不用等我。”陸靳泓一面脫下背心,一面與她擦肩而過。
簾子裏很快傳來水聲。
趙影坐在床沿,拿起他剛剛放下的東西——她的耳環。
那是她的“秘密武器”,就連烏木提也沒察覺的錄音裝備,這夥人的罪行都被它錄下了語音。但因為沒有數據線,耳環只能錄音無法讀取,連趙影也不确定究竟錄到了些什麽。
手指輕輕摩挲着耳環光滑的輪廓,她不由疑惑,剛剛,陸靳泓在看什麽?
片刻後,陸靳泓拉開簾子出來,就看見床上裹着被褥的嬌小身影正背對着他。
他輕手輕腳地躺下,側身溫柔地将她攬入懷,嗅着她發絲間的馥郁香氣,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趙影閉着眼睛,神志清明。
她猶豫了一下,最終選擇一動不動,直到身後傳來平穩的呼吸聲,才慢慢轉過身去。
月色隔着紗簾照在陸靳泓的臉上,他長長的睫毛随着呼吸輕掃,左眼下方的疤痕帶着隐約的陰影。
她知道眼前人藏着秘密,卻猜不透他的秘密是否與她的想象吻合。
目光描摹了他許久,趙影終于輕輕探身,吻上他微阖的眼。她自以為動作夠輕,沒想到才剛剛貼近,那雙閉着的眼睛就睜開了,帶着一點将醒未醒的混沌。
不等她後退,陸靳泓已經就勢吻上她的唇。
七葷八素之中,趙影聽見他喉頭發出一聲暗啞的呻|吟,她尚未反應過來,緊擁着自己的火熱身體已經退開了。
黑暗裏,陸靳泓坐在床沿邊,背對着她,半晌沒出聲。
“怎麽了?”她半撐起身子,問。
“為什麽不睡覺,失眠了嗎?”他嗓音依舊低啞。
趙影不知如何開口,也跟着坐起身,剛想伸手去碰他,他就跟觸電似的一下避開了。
“……”趙影的手懸在半空。
陸靳泓起身,扯下挂在牆上的毛巾,快步走向水池,随口說了句:“我洗個澡。”
臨睡前不是洗過了嗎?
趙影納悶地團坐在床上,聽見他那邊傳來擠毛巾的聲音,之後一片安靜。
許久,陸靳泓都沒有回來。
趙影疑惑地跳下床,赤腳走過去,隔着簾子小心地問:“……你還好嗎?”
簾後某人低聲說:“我沒事,你先睡。”
“你在幹嘛?哪裏不舒服嗎?”趙影不依不饒地問,總覺得他心事重重的。
她剛試着去拉簾子,簾子就被陸靳泓從裏面一把扯開了。
他打着赤膊,水珠還挂在鎖骨、胸口泛着光,大手攥着毛巾,墨染般的眸子凝視着她,眼神被隐在濃密的睫毛之下。
趙影正對着他的胸口,入目是一道從鎖骨向下劃去的疤,愈合的皮下組織将表皮揪了起來,讓人膽寒。
“這是……”她的手指撫上傷疤,生怕弄疼他似的,不敢用力,“在尼度弄的,還是坎铎?”
趙影本沒有指望他會回答,沒想到,他居然答了:“坎铎。”他曾經作為維和部隊軍醫服役的地方。
未等趙影追問,陸靳泓已經握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指從自己胸前挪開:“所以,已經是舊傷了,不會疼。”
她當然知道,現在已經不疼了。可是,這麽多傷,當年得有多疼啊!她撇撇嘴,好像傷口都在自己身上一樣委屈。
陸靳泓只握了她的手腕一下,就松開了,不着痕跡地退後半步,去挂毛巾。
但就這一下,趙影也察覺到他掌心灼熱,像随時會燃燒。
“你發燒了?”趙影條件反射地想去摸他的額頭。
陸靳泓避無可避,被她踮腳,壓在牆邊探體溫。
“不發燒啊,不過你額頭上是水嗎?還是汗?”她又試了試自己的額頭。
終于,陸靳泓忍無可忍地拉下她的手,從牆邊離開,與她拉開些許距離,“我沒生病,也沒發燒。”
趙影郁悶地轉過身,這家夥現在什麽毛病……忽冷忽熱的。
她穿着陸靳泓的T恤,寬寬大大的剛好可以當作睡裙,此刻月光皎皎,剛好照在纖細的腳踝之上,不盈一握。
剛往床邊走了兩步的陸靳泓忽然又停下,轉身握住門把手:“我有些事要安排,你先睡。”說完不等人回應,就出去了,還不忘替她鎖上門。
趙影摸不着頭緒地愣在原地,這是怎麽了?鬧別扭嗎?
樓裏安靜極了,夜已深,陸靳泓卻久久未歸,趙影猶豫再三,只好披上外套出去尋人。
偌大的一棟樓裏,就住那麽十幾號人,彼此隔得又遠,只餘下她的拖鞋在地面沙沙作響。
放在從前,趙影怕是吓得早就逃了,如今卻只是繃緊了神經,留意四面八方的動靜。可事實上,她走出來許久也沒遇見人,倒是涼風習習,緩解了些許燥熱。
趙影伏在鐵欄杆上眺望,這片廢棄的住宅區裏,一間間窗口黑洞洞的,毫無生機。
假如黑暗處有人,也絕對不會被發現。
這個念頭令她驚出一身冷汗,不得不攏緊衣衫,準備折返,誰知回程再樓梯角居然遇見了人。
她本想躲開,沒想到影子被人看見了,随後撲鼻的酒氣混雜着汗味襲來。
當然不是陸靳泓,她轉身要走,立刻被人抓住了手腕。
“上哪去?”是杜漢。
他本是醉醺醺地出來起夜,沒想到歪打正着,撞上了被醫生藏得嚴嚴實實的小妞。
扶着牆,勉強站穩了,杜漢咧嘴,不懷好意地伸手去勾她的下巴:“長夜漫漫,小妞獨處寂寞,出來找樂子?”
酒臭味差點兒沒讓趙影背過氣去,她試着掙了掙,被攥得很緊。
見她掙紮,杜漢壞笑着貼近:“我房間就在旁邊,跟我走啊。我答應你,保證不讓那個醫生知道就是了。”
話音未落,他頭昏眼花地只覺得面前的小妮子身影一矮,還沒緩過勁來,就被擒住手臂,稀裏糊塗地摔倒在地。
眼冒金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