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夢裏窺宿因
“阿栀，我心悅你。”
“阿栀，随我一起可好？”
“阿栀，我定不負你。”
好像是一個夢境，又好像是實實在在發生過得故事一般，少女微蹙着眉，任由自己陷入其中。
…………
大朵大朵的白散落在層層疊疊的綠色上，看起來像是一匹素淡又奢侈的綢子，分外的奪人眼目。
藤原赭也走上前去，忍不住微彎下腰，深深的嗅了嗅眼前花朵的花香，極為享受一般的閉上了眼睛。
是栀子花的味道，淡而雅，還沒有完全浸潤了夏季的炎熱，依舊保留了自己春日裏的妝容，不動聲色的，便已經捕獲了眼前人的心神。
“殿下？”侍于藤原赭也身邊的随從試探性的喚了一聲，不明白自己主子又怎麽了。
“你知道這是什麽花嗎？”男子輕笑，直起身問向随從，順手指了指他方才嗅過的花枝。
随從搖頭，垂下腦袋誠實道：“屬下不知。”
他不過一介莽夫，耍刀弄槍倒是沒問題，但是這種矯情文藝的方面，卻是從未涉獵過。
“果然……”
藤原赭也嘆了嘆，對于身邊和自己性子南轅北轍的侍從實在是有些喪氣。
知音難覓啊知音難覓。
“記住了，這叫作栀子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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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花從冬季開始孕育花苞，直到夏至才會綻放，它的含苞期愈長，那清芬就愈久遠。
“哦……”随從幹巴巴的應了，不明白這白了吧唧的花到底是有哪裏吸引了自家殿下的視線。
還不如那櫻花，極好識得，還小巧可愛。
“那裏好像有人？”男子揮退了想要跟上來的随從，後者蔫嗒嗒的落在後面，眼巴巴的看着自家殿下饒有興致的緩步上前。
男人眯起眼睛，顯然十分好奇。
方才他好似看到一道白色的身影從眼前掠過，片刻後就沒了痕跡，于而且不知為什麽，他忽地就起了獨自查證的心思。
轉過一簇分外濃密的花叢，藤原赭也卻突然頓在原地，視線牢牢的盯着不遠處，半晌，才眼神微閃，猶豫了一下，故意加重了步伐的聲音走上前去。
不遠處的人聽到聲響，慌亂間轉過身來，下意識的就想掩去身形。
“這位姑娘，”藤原赭也細細的觀察着花叢裏的女子，一身白色和服，濃密的黑發盤成一個複雜的發髻，面龐十分明媚嬌豔，透着淺淺的菡萏色，那眉眼更是美極，粲然生暈，不經意間便透出了瑩然光華。
“你……叫什麽名字？”話一出口他忍不住懊惱，如此心急的詢問名字，對方怕是覺得唐突了吧？
女子眼波流轉，微微低垂了腦袋。
就在藤原赭也想要打破此時的靜默時，他恍然聽到少女的聲音，極清極澈，柔軟恬淡：
“慵栀。”
只兩個字，他卻似乎嗅到了花苞綻放的味道，由淡轉濃，耳尖不由自主的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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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小透？”夏目貴志有些擔憂的碰了碰女孩的胳膊，不明白為什麽好好的對方又睡了過去。
“你這樣她醒不了的。”貓老師鄙視的瞥了對方一眼，微微掩藏了心中的不安，然後直接用自己肥呼呼的肉爪子敲在她的額頭上，下一秒只聽到少女“呀”的一聲驚醒了過來。
夏目眼見這一幕，頓時愕然回瞪過去，維護似的揉了揉眼淚汪汪的少女的腦袋，怒道：“老師！！”
它怎麽舍得下得去手？！
“喵～”見勢不妙的貓咪瞬間扭轉乾坤表情，十分天真可愛的舔了舔自己的爪子，一副迷糊不解的模樣，“怎麽了，夏目？”
“……”男生嘴角抽了抽，無奈的撫額，卻是看着少女關心道：“是晚上沒休息好嗎？怎麽又睡過去了？”
這幾日總覺得這丫頭倦意懵懵的，睡得還極沉，都要叫上個好幾次才醒過來。
“不知道。”栗原透沒有在意方才貓老師捂着爪子對她行猖狂之事，而是輕輕錘了錘自己的腦袋，聲音澀然道，“不知道為什麽，最近總是在做夢。”
“做夢？”做什麽夢？男生不解，表情稍有錯愕，漂亮的眸子半是開合，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懷疑道。
“确定不是貪玩誤了睡眠時間？”
這丫頭太不讓人省心，所以也無怪乎他心中帶了小小的疑惑。
“恩……”居然敢不相信她。
自覺得受了委屈的栗原透溫吞吞的應着，順手從口袋裏拎出和她一樣萎靡的小窩，極力給自己的嗜睡找着借口，“其實我是被它傳染的……”
這小家夥不知道為什麽一直都是懶洋洋的模樣，搞得她也覺得打不起精神來。
“哼。”被推卸責任的小窩不滿，努力瞪大眼睛朝栗原透哼了一聲。
“壞家夥。”自覺被掃了顏面的栗原透咬牙切齒，重新把它塞回了自己的口袋。
對主人應該乖巧伶俐以她為尊才對！！
“對了小透，這個給你。”
少年從一旁拿過他方才整理好的東西，想要遞給她。
栗原透微怔，視線凝在夏目手上遞過來的東西，開口道：“這是什麽？”
怎麽就這麽眼熟。似乎在哪裏看到過。
“栀子花。”夏目淡淡的笑了笑，遞過去顯擺，“很香的哦。”
“啊……”她說怎麽如此眼熟，方才的夢裏，不正是充滿了這樣的花朵麽。
“怎麽了？”夏目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發覺對方又開始在發呆。
“沒什麽，”少女搖搖頭，微帶興趣的問道，“你怎麽會突然把它摘下來給我？”
“……厄，方才看了覺得你應該會喜歡……”夏目有些臉紅，強自淡定道。
“嗯嗯，貴志果然對我最好了！！”樂悠悠的接過來，栗原透笑得心滿意足。
夏目貴志眉目柔和，想了想又解釋道：
“它最特別的一點就是它的葉子，在經年在風霜雪雨中也依舊翠綠不凋，”男生的聲音很溫柔，慢慢的回答着，然後突然頓了一下，眼神有些躲閃，看樣子是極不好意思的模樣。
“它的花語是……”
“夏目，我餓了！！”消停半晌的貓老師終于忍不住，蹦噠着讨食，“帶上臭丫頭去吃飯吧。”
“你才是臭丫頭大肥貓！！”栗原透怒，立刻被轉移了注意力，張牙舞爪的追過去打它。
話說到一半被打斷，夏目的眼睛閃了閃，卻是沒有再繼續下去。只是目色深幽，認真注視着眼前的少女，別有深意。
他沒有說出口的話，那就等到下次再說吧，總是有機會的，不是嗎。
栀子花的花語是，“永恒的愛與約定。”
那看似不經意的綻放，不也是經歷了長久的努力與堅持嗎。
所以，暖栗色的男生不再糾結，嘴角陡然勾起了一抹胸有成竹的微笑--
他的話，已經做好了要經歷長久的努力與堅持，最後套牢那丫頭的決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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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殿下？！”随從一疊聲喚着，對着一個人彎着嘴角笑容滿面的主子有些束手無策。
自家主子這副魂不守舍的模樣已經有一個月的光景了吧，以往難得一見的笑容此刻卻是多到滲人。
“怎麽了？”藤原赭也看了他一眼，十分嫌棄。
“……”随從委委屈屈的一哽，卻是不敢反駁。
“我出去下，”他淡定的撫平了衣角，然後警告的瞪了他一眼，“不許跟過來。”
“……”随從癟癟嘴巴頓時蔫巴了，心裏卻是一片清明。
自家殿下，絕對是見慵栀小姐去了，還以為瞞着他他就不知道了嗎！！
話說他有幸見了慵栀小姐一面，那模樣，分明美得不似凡人。
仍舊是那片栀子花樹下，藤原赭也看着眼前一身素白的女子，笑着問道，“阿栀你撿這麽多花瓣做什麽？”
女子柔柔一笑，眉間帶了幾許輕快，緩緩道，“用來将衣服染色呢。”
男人挑挑眉毛，靜靜的看着撿拾花瓣的少女，卻是有些癡了。
栀子花的香味彌漫在四周，很容易就讓人沉醉其中，藤原頓了頓，輕輕問道：
“阿栀，随我一起可好？”
“殿下？”女子的動作一頓，擡起頭看向男人，眼神柔和。
男人上前兩步，握住她的手，只覺一片軟滑細膩。
“阿栀，我心悅你。”
所以，你可願居我身側，伴我身旁？
“……”女人的眼睛微微瞪大，裏面霎時間便透出了濃濃的喜悅和同樣濃厚的不安，最終卻是抿緊了唇，不發一言。
“阿栀？”藤原赭也被對方的沉默弄得有些不安，手中的力道緊了緊，卻依舊沒有等到對方的回答。
半晌，他頹然的嘆了口氣，松開她的手，緩緩起身道：“如此，是我多情了。”
言罷，便想大步離開。
“殿下……”
身後傳來軟軟的聲音，同時男人也察覺自己似乎無法前進。
他低頭看去，只見一只白玉般的小手緊緊扯着自己的衣襟，透明度指甲因微微用力而帶上淡淡的白色，像花苞裏的栀子花瓣，稚嫩柔軟。
他聽到女子的聲音那麽軟那麽甜，字字直入心底：
“慵栀，願随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