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五十厘米微光（5）
“心心，你沒有事吧？”
趙歡顏的手在黎心意眼前晃了又晃，那只手在她眼前逐漸模糊，她吸了吸鼻子，忍住要掉出來的眼淚。
她拿起手機給左欽發了一條短信，“左欽，你還好嗎？”
過了半個小時，沒有人回複。
黎心意看了一眼手機，二點半了，原本說好今天會來的那個人，如今只留下了那個空落落的位置。
又過了半個小時，左欽的回複終于來了，他說，“抱歉，我發燒了，今天就不過去了。”
黎心意心裏一個咯噔，立馬回他，“你怎麽樣？要不要我去幫你帶點藥？”
又沒有回複了。
一個小時過去，黎心意心急如焚，直接打了左欽的手機，那邊第一次沒有人接聽，第二回嘟嘟兩下就被接了起來。
左欽低沉沙啞的聲音，“喂？”
“左欽，告訴我你的住址吧，”黎心意握着手機的手指緊了緊，“我想見你。”
那邊是一陣沉默，而後他的回複是，“沒有關系，你不用來，我沒事。”
“左欽，你發燒了，這根本不是沒有事情。”
黎心意想到微博的事情，昨天他會那樣難受一定是因為這個。
她壓抑着随時要爆發的火氣，“你為什麽一定執意要自己扛着，明明那些痛苦如果有人和你一起分擔，你就不會那麽的難受了。”
小時候是這樣，長大了還是這樣，他總愛和別人說自己沒有事，但其實那個身上布滿血淋淋傷口的男生，只是把自己封閉在只有自我的世界裏，不讓任何人看見自己的傷疤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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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着說沒事，卻在無人得見的地方，舔舐自己的傷口。
“你知道你發着燒嗎，你需要有人照顧。”
末了，她的聲音哽咽了，“左欽，我要見你。”
是“要”而不是“想”，黎心意表明了自己堅決的态度。
左欽果然妥協了，他輕聲回她：“好。”疲憊到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挂了電話，左欽發來了短信，短信內容是他的住址。
黎心意收拾了下自己的東西，頭也不回地和趙歡顏揮手，“歡顏，我今天有事先走了啊，下次再見。”
出了門，打了一輛的士，直奔藥店買藥，順便還買了一些水果。
這是黎心意第一次獨自到異性朋友的家裏，說不緊張是不可能的，她記得爸媽還叮囑過她不能一個人去男生家裏，但左欽是病人，應該可以另當別論。
左欽來給黎心意開門的時候，整個人都沒有精神，額頭因為有汗，發絲濕漉漉地粘在額前。
“抱歉，麻煩你給我帶藥了。”
左欽想從黎心意手裏接過袋子，卻被她往房門裏推，“生病了你就在床上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情不要操心。”
左欽也沒有推拒，又躺回了被子裏，黎心意拿了藥倒了一杯熱水，遞給他，他順勢吃了。
黎心意問他，“你吃飯了嗎？”
左欽閉着眼睛搖了搖頭。
見他臉頰通紅，黎心意用手撫在了他的額前，同一時，左欽睜開了他的眼睛。
沒了眼鏡，那雙黑色的眼睛看得更清楚了，那裏好像在這個時刻盛滿了星光。
他們的距離很近，不過五十厘米。
“好燙。”黎心意低估一聲，她的臉也燒起來了，真差點以為自己被左欽傳染了。
“唔。”左欽閉起眼，也收起了眼裏的星光。
“你等着，我去給你熬稀飯。”
“嗯。”床上的人淡淡應了一聲。
黎心意将東西都收拾好，鍋放在小火上慢熬，便又去找了毛巾打濕，敷在左欽的額上。
左欽一直沒有說話，他的呼吸聲有點重。
黎心意輕聲說：“你一定要早點好起來。”不然我會很擔心的。
她剛要起身，手卻被左欽的手拉住。
他的手很燙，他沒有說話，黎心意便伏下身，問：“你想要什麽。”
“黎心意。”
黎心意楞楞然，“你說什麽？”
左欽又搖了搖頭。
黎心意想問明白，可門外突然響起了敲門聲，這話題沒法繼續進行下去了。
她想到左欽生着病不能開門，便代他去開門，“好像有人找你，我去開門。”
左欽放開了她的手，眼眸随着她的背影而去，她離開了房間，他眼中的光都消散去了，緩緩後，閉合了起來。
門外的門鈴聲響個不停，黎心意透過貓眼看見門外站了四個男生，為首的那位性子最為焦躁，他見無人開門，探手在門鈴上死死地按着。
黎心意不禁想，這些人究竟和左欽是什麽關系？
她又回身望了一眼左欽的卧室房門，目光收回時，黎心意探出了手。
“請問，你們是誰？”打開門，她問道。
門外的男生顯然沒有預料到會是黎心意，一位自己完全陌生的女孩來開門，他愣了一剎之後，狠狠皺起了眉。
“這裏是左欽的家吧？”男生又看了一眼門牌號，确信自己沒有走錯，“左欽在家嗎？你是左欽的什麽人？你在這裏做什麽？”
“先介紹自己才是禮貌吧。”因為這男生的語氣，黎心意略有不爽。
他不回答自己問題也就算了，還質問自己的身份。
“你！”
那男生一指黎心意，眉毛都豎了起來，他身後戴眼鏡的男生上前拉住了他，朝黎心意擺出笑臉道：“自我介紹一下，我是何一笑，這位是趙唯亦，我們都是GXgo的成員，今天是特地來找左欽的。”
“你倆是天涯和山鬼？”見何一笑點點頭，黎心意又看向他身後，“他們是only和小盒？”
“是。”
算上左欽，這五個人是GXgo近來職業比賽的首發陣容。
因為左欽的原因，黎心意連夜惡補了近一年KPL的賽況以及各個俱樂部名字。
難怪黎心意能認出他們了。
趙唯亦一把推開何一笑，徑直走到黎心意面前，“你能不能讓開，讓我們進去找左欽？”
黎心意卻笑了又笑，“你好，我叫黎心意，是左欽的朋友。”她人仍然擋在門前，那意思就是知道了你們是誰，但我也不放你們進門。
“我管你叫什麽。”
趙唯亦完全沒有耐性，“我要見左欽，你讓開。”
黎心意仍舊笑笑，沒有讓路。
她不會忘記，左欽在這次秋季賽GXgo敗北之後，受到了多少人的冷眼與埋汰。
而這些所謂的隊友，曾經在比賽戰場上攜手奮戰的夥伴們，卻沒有一個人站出來為他說一句話。
甚至于，這位脾氣最差的趙唯亦，還在微博上諷刺了左欽。
現在這幾人找到了左欽家門前，黎心意不能不懷疑他們的目的。
“喂，你這人怎麽搞得？”
趙唯亦很不爽，他一掌推在黎心意身上，奈何黎心意抓着門框穩住了身體，雙眼一眯便再次身體阻攔了趙唯亦進屋的步子。
她冷下臉，“打女人？”
趙唯亦同樣冷臉，“你以為我不敢打你嗎？”
“原來GXgo的人都這樣的素質？”黎心意忍不住拍着掌譏笑，“想強闖民宅？使暴力？”
這哪一個不是分分鐘上頭條的事情，“令人嘆為觀止。”
趙唯亦氣得額頭都暴起了青筋，他咬牙猛地提了聲量，“我當左欽敢作敢當呢，現在連我們一面都不敢見了？怎麽，要當躲在女朋友身後的縮頭烏龜？”
這話明顯是朝屋裏說的，為的就是要左欽聽見，然後自己出來。
“說左欽，我看你人品更加糟糕吧，”黎心意出言不遜，“比賽輸了，想拿左欽出氣？”
趙唯亦一記眼刀射了過來。
“我看你就是個喜歡找事的家夥。”
黎心意抱臂看他：“比賽怎麽輸的，你們比外人都清楚的多，而你們作為左欽并肩作戰的夥伴，在他背了黑鍋的時候，冷眼旁觀也就罷了，你還在背地多捅了他一刀！你根本不是左欽的夥伴吧，你就是個劊子手！”
“你閉嘴！”趙唯亦一拳頭呼了過來，“你懂什麽！”
他的拳頭沒有落在黎心意臉上，在中途就被何一笑拉住了。
黎心意也懶得和這幾個人虛情假意了，他們來時就是一副居心不良，沒一個人是真誠來見左欽的，恐怕目的都是一樣。
為了和左欽對峙。
既然這樣，黎心意怎麽可能放幾個人進門，去欺負一個還在高燒中的左欽。
“是啊，我什麽都不懂。”
她目光堅定，“總決賽的時候，對面針對最擅長進攻型打野的Galaxy，ban位禁掉了他最擅長的李白，韓信，對面又以選代ban了娜可露露，最後Galaxy用的是橘右京打野。你敢說前期進攻野區他沒去？上中下路沒有支援？你們前期被壓制的死死的，後期輸了也難怪。”
ACE知道左欽擅長帶動節奏，他又是喜歡進攻的打野，那麽針對他，限制他的進攻就好了。
所以輸了全都怪左欽？
黎心意看過了總決賽的回放，她只是為左欽不值，有這樣完全不信任他的隊友而不值。
她指着趙唯亦，“而作為中單，至少應該打出25%以上的輸出，但是看看你決賽的幾把，究竟打出了多少百分比的輸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