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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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剛開學就逃課了,騎着電瓶車“突突突”的往家開,花年光着膀子坐前面,雲天賜圍着他的校服T恤坐後面。

他們住的別墅小區離學校挺遠的,騎電瓶車要二十分鐘才能到,期間兩人一句話都不說,等快到了小區入口,花年瞧見了那家二十四小時便利店,于是停了下來。

雲天賜恹恹的把腦袋靠在他的背上,見車停了,還以為到家了,結果一看只是小區門口,于是奇怪的開口問了句:“咋了?”

“我在想……”花年盯着那便利店:“咱們是不是該下去買個衛生巾什麽的。”

雲天賜愣了一下,然後惱紅了臉,一巴掌呼小夥伴頭上,罵道:“買個屁的衛生巾!沒聽說過痔瘡要墊衛生巾的!”

花年被他拍了也不生氣,打小被他拍大的,要次次生氣他都能氣上九天了。

回頭瞅他,猶猶豫豫結結巴巴的:“老大啊……你真痔瘡?”

雲天賜噎了一下,呸道:“你才有痔瘡!快開回家!”

花年于是不廢話了,啓動小電驢載着他“突突突”的穿過小區大門,又開過一條長長的大道,最後在靠近盡頭的兩棟小洋樓別墅前停下了。

雲天賜率先下來了,長腳高高一擡繞過電瓶車的後面然後站正,眼睛便看到花年電瓶車的白色皮套上沾着紅紅的血。

他愣住了,盯着那塊紅漬直看,下來的花年也看到了,也愣住了,然後也盯着看。

兩個十七歲的少年便杵那看了一塊血漬好久,跟大熊貓第一次看見北極熊似的,又呆又傻又是“卧槽”。

剛好這時候花年爸爸從車庫裏開車出來了,要去超市上班,忽的看見兩娃居然在家門口,自家小子還沒穿上衣,驚的搖下了車窗。

“你倆沒去上學?!”花爸爸大聲問道,不禁看了看時間,是九月四號沒錯:“今天不是開學典禮嗎?!”

兩人都如夢驚醒,繼而花年指了指雲天賜,跟他爸說道:“不是,爸,是天賜他……”

“我拉肚子!”雲天賜連忙捂住了花年的嘴,一邊把屁股背對着花爸爸,一邊裝模作樣的捂着肚子叫慘:“哎呦……疼死我了……花年你快扶我上去……”

“……”花年反應也快,當即抱住雲天賜,扛着他的胳膊往他家走。

其實雲天賜走的比他更快,表現上看着是花年扛着他走,其實是雲天賜拽着他飛快的溜。

花爸爸看着問題挺嚴重的,便想下車,雲天賜見了立馬對他喊道:“叔叔,你上班去,我沒事,我上樓拉泡屎……”

說着立馬用指紋開了他家的鎖,和花年沖進屋裏便關上了門。

但花爸爸還是過來了,也直接用指紋開了他家的門,吓的雲天賜一屁股堵住了門,然後招呼愣愣的小夥伴:“傻呀你!快過來幫我堵着!”

“哦!”花年于是幫他堵門了,不讓自己爸進來,氣的老父親在外頭大喊:“你倆幹啥呢?讓我進去!”

“叔!真沒事!你上班去吧!”雲天賜隔着門喊回去。

花年緊張的心砰砰直跳,長這麽大還沒堵過老爸的門,莫名有點兒開心,覺得賊TM刺激。

花爸爸見兩小孩堵着門就是不讓進,心裏知道肯定有問題,偏偏今天超市趕上了秋季商品大進貨的日子,和老賣家約好了十點盤貨,又想着兩人這麽精神不像是身體有問題,估計是幹啥壞事了,于是沒再執着,氣呼呼的走了。

還不忘在門外罵了句:“你倆臭小子等着!回頭我給老師打電話,是逃課的話晚上等着吃棍子!”

雲天賜見花爸爸終于走了,于是長松了一口氣,繼而用手肘撞了撞花年:“去看看你爸走了沒?”

花年走到客廳窗戶那兒看了看,他爸的黑寶馬正往小區大門方向開,于是點了點頭:“走了。”

說完看向雲天賜,似笑非笑的:“你真有膽,我爸的門都敢堵。”

花爸爸是小區裏出了名的大嗓子爆性子,前幾年有黑社會的老賴霸占了小區裏一個老人的房子,花爸爸直接抄着菜刀兇神惡煞的過去了,吓的人家立馬把房子還給了老人,比警察上門都管用。

“那有什麽辦法啊?”雲天賜反身回頭去看自己的屁股,血都從花年的校服T恤上透出來了,看的他糟心:“給叔叔看我一屁股血?”

花年讪讪的摸了摸後頸:“你的情況我爸又不是不知道……”

雲天賜看了他一眼,很難受,比吃辣時嗆到都難受。

他想了想,然後說道:“我先去廁所看看情況,你那邊……給林姨打個電話。”

沒有人比林姨更了解他的身體了,甚至是他爸媽,甚至是他本人。

花年應了一聲,摸自己的校褲褲兜,才想起手機在書包裏,于是去拿雲天賜家的座機電話,一邊撥一邊看着雲天賜摸着自己染血的屁股罵罵咧咧的往樓上走。

“咱們學校的校褲為什麽是卡其色的?校方就不能随大流用紅布料嗎?藍的也行啊!”

壓根忘了自己當初對學校卡其色配白色的新校服贊不絕口,覺得終于有點青春偶像劇裏的樣子了。

花年撥通了他媽媽辦公室的電話,接電話的卻是護士,告訴他他媽媽還在急救室搶救今早淩晨大出血的産婦。

花年于是留了個口信,便上樓去找雲天賜了。

雲天賜房間的門沒鎖,花年開門進去,看見廁所的燈亮着,印花毛玻璃上隐隐能看到雲天賜的身影,他站在洗漱臺前面,高高擡着一只腳照鏡子,看腿的輪廓并沒有穿褲子,而對着鏡子照哪裏不言而喻。

這什麽姿勢……花年佩服了他一下,腳居然能翹那麽高,背着他練瑜伽了吧?

似乎察覺到他的注視,廁所裏頭的人扭頭朝他看了過來,然後立馬把自己擡起的腳放下了,花年莫名有些心虛,于是快步走到椅子上坐下了。

他久違的想起了小時候,他第一次與雲天賜見面的場景,剃着光頭的小男孩抱着很酷的水槍站在他爸媽身邊瞅他。

雲天賜比他們家早半年住進這個新建的別墅小區,他爸媽作為新住戶來給鄰居打招呼,客套之下得知兩家孩子一樣大,都是五歲年紀,于是很自然的讓他們玩在了一起。

雲天賜小時候塊頭挺大的,又剃了光頭顯得有點兇,為什麽剃光頭?拿他爸爸剃須刀玩的,頭皮都給割了一道口,搞笑的貼着OK繃。

又問了一下出生月份,比花年大兩個月,于是學着電視裏演的要做他老大,抱着水槍帶他沖鋒陷陣,“殺”遍小區小朋友。

玩水槍免不了喝裏頭的水,甭管衛不衛生,五歲懂什麽衛生,用水槍對着嘴射着喝,喝飽了就想上廁所,于是老大帶着剛收的小弟去圍牆邊撒尿,霸氣一脫褲,藍天白雲放小鳥,再然後是一句古詩,疑是銀河落九天。

花年一開始還沒發現雲天賜哪裏有問題,他喝水喝的少,尿的也快,收起小鳥就蹲下去拿放在草地上的水槍,結果無意一擡頭……

他看到了很奇怪的東西。

五歲,雖然不大,但身為男孩還是清楚男孩的構造的,而且在幼兒園裏也沒少看其他小男孩的小鳥,課間上廁所都是老師帶着排排站,所以花年被吓到了,因為眼前這個男孩跟他知道的、見過的所有男孩都不一樣。

他“哇”的一聲吓哭了,由于兩人尿尿的地方離他家不遠,所以在整草坪的花爸爸率先沖了過來,以為兒子出什麽事情了,結果一看發現自家兒子沒事,倒是隔壁家的兒子很有問題。

不是說他人有問題,而是身子有問題。

從此以後,雲天賜的秘密不再是他們家獨有的秘密了,而成了兩家共同的秘密。

而也是從那時起,花年再也沒見過雲天賜在人前脫褲子了,哪怕在學校裏也一直用獨立衛生間。

他被他爸打了一頓,因為他不乖,沒聽他們的話在外頭脫了褲子,那一晚雲天賜嚎嚎大哭的聲音一直響了兩個小時才消停,比他被吓哭那會慘十倍。

從回憶中回過神來,花年突然覺得他有點兒可憐,又想到剛才雲天賜擡着腳費力的對着洗漱臺照鏡子,于是走到陽臺上一爬一躍,便蹦進了對面的自己的房間。

一分鐘後他又蹦回來了,手中拿着一面圓圓的小鏡子,走到衛生間外頭敲了敲門。

“我這裏有小鏡子。”花年說道,感覺有點兒怪怪的,還有點兒別扭。

裏頭沉默了一會,然後悶開了一小條縫,雲天賜探了個腦袋出來。

他把手中的小鏡子遞過去,雲天賜接了,然後古怪的瞥着自己的小夥伴:“你還有這種小鏡子?不是女孩子才有這種随身小鏡子嗎?”

“網購買東西送的。”花年解釋了一句,然後猶豫了一下,問他:“是那地兒流出的血嗎?”

雲天賜臉色微變,并不回答他,而是“呵呵”冷笑了兩聲,拿着他給的小鏡子“砰”一聲重新關上了衛生間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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