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香雪海(下)

此時的衛默已然穿上一身筆挺西裝,襯衣雪白: “ 幫我系領帶。”

靜初猶豫了一下,接過他手中的領帶。衛默微微探下身。靜初幫他的領帶打結時,他的呼吸如蠶絲般掃在她的手背上。

幹脆,利落,漂亮的領結。 衛默只覺得一股濃濃的醋意湧上心頭,抓住她的手,訓斥道:

“你蠢嗎?請假來我家當用人?”

靜初反駁道:“我就是蠢。誰讓你總是板着臉,對誰都是高高在上的姿态?你連個朋友都沒有,真怕你死了都沒有人幫你下葬!”

衛默一愣:“你過來。”說着,他拖着靜初的手便往他的書房走。 衛默從書櫃裏拿出一個箱子,打開,裏面的東西琳琅滿目:有意大利的達拉木馬和玻璃蠟燭、梵蒂岡的整套仿畫、日本的和服人偶、

普羅旺斯的精油……

一年來,他每去一個地方,都會順手幫她帶點小禮物,還會順手貼一個标簽标明産地,可惜的是,因為謹記令揚的叮囑,從未送出過。

“給你的。”衛默說。

靜初望着箱子裏一個個可愛的小東西,眼圈一紅。

窗外,冬風陣陣,窗內,暖得她心中的玫瑰都要綻放了。可是,自己還配不上他。

“畫冊我要了,就當我今天幫你當用人的傭金吧。其他的,你送給更漂亮優秀的女孩子吧。”靜初說着,取走畫冊。其他的,半分未取。

“給你買的東西,我不送別人。”衛默說。

靜初的眼淚簌簌落下:“你這個壞人,你為什麽喜歡我呢?明明我配不上你,明明不會走到最後!去追求那些名媛們吧,以後不要來煩我了!”靜初說着,轉身要走,衛默再次抓住她的手:“做我女朋友!”

靜初以為自己聽錯了,怔了怔,晶亮的大眼睛懵懵懂懂。她等了這麽久,等的便只是這一句。

“做我的女朋友。”衛默重複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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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初果斷搖頭:“不。我配不上你。與其到時候被你嫌棄和抛棄,我寧可從來沒開始過。你的手應該問題不大,我走了。”說着,

掙脫開衛默的雙手,轉身離去。

“我送你。”衛默說。

“不用。”靜初說,“你的車太好了,我坐着很不習慣。”

窗外的天不知道何時起更加陰沉。衛默本想載靜初一程,發動好車子,追出去的時候,卻發現靜初已坐上一輛摩的。

忽地,他的手機鈴聲響了,接起來,是一個喜訊,他嘴角揚起,可就在此時,天空中冷雨轉雪,變天了。

衛默第一次召開宋氏的董事大會,是在一周以後。之後,他高調宣布宋學祁開發的茶飲料品牌退出市場,并将手機生産線全部停止,将眼光投向電影業,先是在各大商場建立了宋氏的電影院,緊接着,大手筆投資投拍懷舊青春電影。

宋氏開始實施大規模換血。三個月之後,衛默将大哥宋學祁徹底架空。宋氏投資的第一部影片上映,十天後票房超過十二億元,宋氏淨賺幾億人民幣,宋氏的股票也起死回生。衛默成為各類商業雜志的 封面人物,他經常出席各類商業活動,已經成為圈內人的風向标。

與此同時,狗仔隊也瞄上了他,更偷拍到他與黃家千金黃千荔一同進餐的照片,對此大做文章。

同時,在時令揚的帶領下,星空咖啡連鎖店在全國遍地開花, 北上廣深及成都、大連、青島等地連鎖店增加至三百家。星空咖啡館以口味奇妙無窮的巧克力和濃郁的藝術氣息,全面征服全國一二線城市。

令揚更親自在全國一二線城市展示自己的手工巧克力制藝,并獲得了“星空下的巧克力爵士”的稱號。

令揚新推出的巧克力“冬的綻放”,将日本的冬櫻和國內的照水梅花汁融入巧克力,以其清香的口感和香奈兒五號香水瓶的造型,被評為最具時尚感的靈感創作,更在全國的星空連鎖咖啡館內,直到脫銷。據說,香水瓶是黃家千金黃千荔本人的,第一朵冬櫻,也是黃千荔從日本北海道帶回的。

令揚自己也推出過一款巧克力,簡潔到樸素,卻又樸實到高雅。 外觀是樸實無華的長方形,靈感來自書本,打開,內含着幾顆常規的長 方形巧克力,有藍莓口味、海鹽口味、伏特加口味。他為書形巧克力命名為“戀戀筆記本”,意為長久的愛。

著名影片《戀戀筆記本》中,男主女主白頭偕老,老去之後,女主卻失憶,男主只得為她讀兩人相愛的日記,巧克力的名字,寓意久遠,成功跻身三十歲以上人群的巧克力消 費市場。

聖誕節将至,每天都可以看到年輕姑娘們秀自己的星空咖啡館體驗照片。

寒冬時分,秋風蕭瑟,一位名叫墨墨的女漫畫家勵志暖心漫畫 溫暖着無數妙齡女子。她為每一個奮鬥的年輕人打氣,讀書的、剛畢業的、找工作的、為理想奮鬥的年輕人,都是她鼓勵的對象。她的漫畫場景唯美而朦胧,人物設計有着夢幻的娃娃風,依稀能看出作者從 凡·高畫中得到了許多養分。

“小靜,墨墨是你嗎?”曾有幾次,令揚忍不住撥過電話去問靜初。

“不是我!”靜初慌忙回答。

“那你為什麽最近不出現呢?如果不忙,回咖啡館總部來幫忙 吧。”令揚說。

“不了,我還有事,好外甥,你真的太出色了!星空咖啡館在中國一定會超過星巴克的!”靜初說。

說完之後,靜初搓搓雙手,吃幾口泡面,繼續畫。現在的她,吃泡面不再是因為拮據,而是為了省時間。她有太多的事情要做,她要畫畫,每天還要讀書,衛默給她開的日常課程,她幾乎沒有一天耽誤過。

她也學會了記日記,不但記錄每天學到的東西,還會記錄她每天的成績:

今天,完成一幅非常得意的漫畫,得到一萬多次的轉發,很開心。

今天,我的漫畫沒有得到充分肯定,不過沒有關系,我已經認真地在創作了。明天的漫畫,一定更用心。

今天,思維有點枯竭,一定是我讀書太少。每天讀五十頁書難道不夠?今天一定認真看八十頁書。

今天,學會了用數位板畫畫,以後,我畫漫畫的速度會更快。 今天,完成了這輩子最好看的一幅上色圖,很開心。 今天,我微博上的粉絲達到了二十萬,慶祝一下,可是,不能多

吃,吃完肉,一定要喝茶來去油,不能發胖……

靜初辭掉了工作,為了她的漫畫,她絞盡了腦汁,翻爛了身邊所有的優秀漫畫,終于,得到了諸多認可。如今,她畫的暖心勵志漫畫 即将結集出版,她沈靜初即将擁有第一本屬于自己的出版作品。為了這本書,她再次變回了每日吃泡面的邋遢宅女,只是,每次出門的時 候,她将三千青絲濯洗成黑緞,窈窕如她,無論走到哪裏,都能吸引來一大片豔羨的目光……

靜初将自己和衛默的故事畫成了一本漫畫,一本将不修邊幅的女漢子打造成優雅姑娘的漫畫。她感謝那個成日訓斥她的男子,是他讓她蛻變成蝶,只可惜,他需要的不是在低矮花叢中飛舞的小蝴蝶,他追求的女子,應該唱着《鳳求凰》這樣的不朽詩篇。

每次想到這裏,靜初總覺渾身上下都充滿力量。衛默啊衛默,哪怕我配不上你,我也要為了你,變成更好的自己呢!想到這裏,靜初撫摸着那本看了又看的筆記本,又一個漫長的冬夜在繪畫中消逝了。

來年的春天,第一次新雨之後,靜初的漫畫書出版上市。 莺飛草長的時節,靜初開始準備第一次簽名售書活動。如今的她,微博的關注量已達百萬。

油菜花開的季節,靜初來到滬上書城簽售,大批鮮嫩的初中生、高中生和大學生們抱着她的書來讨要簽繪。

她飛快地簽字,畫着一幅又一幅她塑造的漫畫人物墨墨,直到一個熟悉而冰冷的聲音響起,瞬間将這個熱鬧書會的溫度降至零下:

“沈靜初,你是騙子!”

靜初聽到一聲冰冷的訓斥,四處顧望,卻尋不到聲音的主人。

少女們開始疑惑,議論聲一片:“為什麽說墨墨是騙子,難道她抄襲了?”

“沈靜初,你是背棄夢想的騙子!”

怒喝聲通過麥克風傳來,在四面八方回蕩,尋不到聲源。

“為什麽說我背棄夢想?你敢現身嗎?”靜初站起來,大聲道。

“因為賺錢容易,所以你就放棄油畫,專為迎合少男少女而畫嗎?你的夢想呢,你的骨氣呢?”麥克風中的聲音凜冽如冰擊碎玉,卻又異樣地好聽。

已經有人反應過來:“咦,這不是衛默的聲音嗎!”

“真是默叔的聲音哎!他不當主持人回到宋家當掌門人,怎麽現在跑來墨墨的簽售會搗亂?”

“難道,默叔跟墨墨……”

衆人議論紛紛。

“誰說我放棄了!”靜初大聲開口,舉起身後的一幅油畫。

“你是行家,你看,難道我沒有進步嗎!我不像你,生在豪門望族,我畫畫鼓勵少男和少女們努力奮鬥,難道有錯嗎!”

“是嗎?”麥克風傳出的聲音似乎添了幾分暖意,“半年沒見面,你只畫了一幅?讓你寫的日記,你也沒寫,你這種人,真是沒救了!”

“你才沒救了!你只會對別人頤指氣使嗎?你能讓宋氏企業起死回生,有種你現在現身啊!”靜初拍着桌子惱道。

衆人的驚駭聲中,一位身材颀長的男子自遠處翩翩而來,英俊,冷清,如西洋油畫中走出的優雅王子。

他攜帶春日的香氣而來,在梨花白中走近了她,俊美的丹鳳目粲若寒星。

少女們不自覺地為他讓開一條路。 他徑直走到長發的白衣女子面前,拿起一本書:“墨墨?暗戀我到連取筆名都沒忘記我?”

白衣的長發女子反駁道:“關你什麽事!墨子、默多克,都是暗戀你嗎?”

優雅的王子開始翻書: “ 第五頁,男主管女主叫綠巨人;第十五頁,調戲有腿傷的男主,偷偷畫他;第三十五頁,為男主勤奮減 肥……哪一個情節,寫的不是你這胖子?”

“我……我現在不胖了!”靜初反駁。

少女們更加驚訝,紛紛舉起手機拍攝。

“那就做我的女朋友!”衛默說着,扳過靜初的臉,重重吻下去。

靜初揮起一拳,被衛默迅捷地擒住;靜初踹來一腳,衛默潇灑而敏捷地閃開;靜初拿另一只手偷襲衛默的小腹,衛默擒了她的另一只手;靜初再次擡腳。

“默叔加油!撲倒墨墨!”

“哇,看比武招親哎!”

少女們饒有興致,還有人将動圖和抓拍發至微博、微信,引起轉發無數。

“衛默你別鬧了!你不是在投資電影嗎?不是在你們家商場興建親子項目嗎?快去忙啊!”靜初怒道。

“夠關心我。”衛默将靜初死死扣在懷中,向諸位拿着手機的少男少女們道:“你們的墨墨姐姐已經答應做我的女朋友。”

“我沒……”靜初辯解道。

“她害羞了。”衛默打斷道。

正說着,又一陣《Tell Laura I Love Her》的音樂響起,只見幾十個花童,在一個大人的率領下推着一輛月亮形的花車走來。月亮由無數的白玫瑰組合而成,香氣濃郁成香雪海。

“少男少女們,你們的墨墨姐姐曾經是個一百三十多斤的胖子,但是,她為了自己的夢想,為了她愛的人,變成現在這樣優秀美麗的女子。”衛默說,“她值得你們所有人學習。”

少女們開始尖叫。

這時候,古老而悠揚的音樂越來越響亮:

Tell Laura I love her,tell Laura I need her Tell Laura not to cry

My love for her will never die

花童們圍在一起,開始唱:“Tell Gingchu I love her,tell Gingchu I

need her…”

靜初就這樣被包圍在花海和花童之間,她覺得,自己又做夢了。

可是,這場夢,未免發生得太快了些。

☆、番外 少年令揚與少年衛默

年幼時,令揚跟着母親住在海邊的小城。

每天的黃昏時分,母親會帶着令揚在海邊散步,他喜歡赤腳腳踩着沙灘,偶爾會踩到小螃蟹、小蝦米,看不分明,四周的燈光有些幽暗,一如家中的感覺。安靜,溫暖,只是因為少了一個人,而莫名憂傷。

是的,那時候,令揚還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他只知道,外婆每年會來家中幾次,說的話都是他半懂不懂的:“把這個孽種還給他,你回家好好生活,嫁個好人家!”

“你要是喜歡當單親媽媽,我就跟你斷絕母子關系!”可是,他沒有被送走,外婆也沒有和母親斷絕母女關系,只是聯系得少了許多。

有時候,令揚覺得十分奇怪,許多平凡的婦人都有丈夫,許多頑劣的孩子都有父親,為什麽美麗不凡的母親就沒有人疼愛,乖巧懂事的人就沒有父親呢。

其實母親不乏追求者,有位高大英俊的籃球教練就十分喜歡來家中做客。搞笑的是,他不像別的追求者一樣買一堆垃圾食品讨好母子倆,而是送啞鈴、籃球、及運動衫給令揚,教他打籃球和散打,令揚的籃球技能和散打技能就是從那時候學起的。

母親身體不好,令揚從小就學會了做飯,還看中醫的讀物,他很早就成了“婦女之友”——“媽媽,女人身體偏寒,西瓜是寒性的,你不能吃太多西瓜。”

“媽媽,吃螃蟹的時候一定要就生姜,不然會 肚子疼的。”“媽媽,你要多喝豆漿,女人應該需要一些異黃酮,還能補充鈣質,不過我就不需要了,男人喝多的話,豆漿中的雌性激素會讓我變娘的......”

令揚的唠叨技能似乎從那個時候開始就初步培養了起來。他剛從籃球場出來就回家系上圍裙,給母親炖湯,這樣的畫面已經成為他小 時候生活的一個經典片段。

令揚十三歲那年,母親病了。于是,他跟着母親回到海邊小城的鄰城——一個匪氣十足的小城。那裏的人說話嗓門大,吆喝三五聲就可以打架,母親生病住院的時候,他親眼看到過病患家屬對護士拳打腳踢。

女人的世界啊,真是複雜。令揚搖搖頭,繼續炖湯。于是,湯的香味招來了一只“饞貓”,饞貓的名字叫靜初。

“大外甥,你炖的湯好香啊!我可以嘗一口嗎我知道這湯是給姐姐的,我就吃一口!”七歲的靜初說。

這個小女孩擁有清亮而幹淨的大眼睛,五官精致,皮膚白皙,可她身上穿着油膩膩的男裝,說是在學油畫,結果畫得滿身都是油彩。

“好。”令揚舀了一勺湯,吹散了熱氣,把勺子湊到小靜初的嘴邊。靜初一口喝完,一邊又蹦又跳地離開,一邊大叫:“燙死我了 啊!”

令揚搖搖頭:女人真是奇怪的生物,還各不相同,媽媽就喜歡這種溫度的湯,靜初卻嫌燙。唉!不過,靜初又跟別的女人和女孩子有些不同。

其他的女人不是化妝打扮,就是唠唠叨叨。

別的女孩子不是哭哭啼啼,就是叽叽喳喳。 靜初既不打扮,也不唠叨,更不叽叽喳喳。她整天拿着畫筆畫啊畫,有時候還幫助家中的汽修廠做一些事情,小小的她就會補輪胎了。常 常弄得臉上髒兮兮的,像只猴子。

靜初有時候還很關心他。

“大外甥啊,我讓我老爸準備雙份的牛奶和雞蛋給你吧!你正在長身體!”

“大外甥啊,你不開心嗎你媽媽的病會好的!她才三十多,很年輕!”

令揚覺得心裏暖暖的。

晚春時分,令揚放了學回來,有時候會看見靜初在夕陽下畫畫。 汽修廠有許多垂楊柳,在夕陽下随風擺動,把靜初好看的臉弄得光影 斑駁。靜初在垂柳枝條中支開畫架畫畫的樣子,他這輩子都記得。

七歲的靜初已經學會了素描,用炭條筆畫人的輪廓,畫得很爛,畫誰都像猩猩。不過,她畫的眼睛很有神,可謂物似主人形吧。

可是,她的上色技術實在不怎麽樣。可能是他從小就被母親帶着看了不少畫展的緣故吧,他看了靜初的畫,只覺得自己的眼睛受到了一萬點傷害。

“靜初,我來教你散打吧!”令揚說。 “好啊,太棒了!這樣我就可以打遍學校無敵手啦!”靜初說。 事實證明,她的确是散打的好選手,學得很快。她跟着令揚學散打的那段時光,是令揚十三歲之前最難忘的時光。

可是,人生哪能這麽一成不變呢

他既不會在外婆的堂弟家長住 不走,他那十三年未見的父親,也不會憑空消失。在母親所住的醫院裏,令揚終于見到了自己的父親——一個氣度不凡的中年男子。他身材高大,樣貌英俊,舉止紳士。他的目光中似乎隐藏了深不可測的事情,他的嘴角偶爾會揚起,有種深不可測的感覺。

“跟我回上海吧。”父親說。

“爸爸”令揚懂事地叫道。 父親卻自嘲地一笑:“在家裏,你這樣叫可以,但在外人面前,

你不可以這樣叫我。” 家令揚喜歡這個字。可是,事實證明,父親所謂的家,只是一個偌大的,有着華麗的裝飾和衆多用人的房子而已。

父親不會經常出現,他擁有自己完整的家。而自己和母親,只是他許多家中的一個。

母親生病,父親時常會讓令揚隔壁的美麗婦人來噓寒問暖。那是一個比母親更美麗的婦人,高雅娴靜,溫柔慈愛,她的眼神比母親還要倔強。她還有一個漂亮帥氣的兒子,比自己小三歲,小家夥似乎不會笑的樣子,婦人管他叫小默。

母親去世之後,美麗的婦人曾經要求令揚住在自己家中,還要 求小默陪自己玩耍。可是,小默真的是個非常孤僻的孩子,他不愛玩耍,只愛板着臉坐在家裏讀書,無論是名著還是漫畫,甚至雜志都看。

令揚還記得自己看到他在翻一本名叫《芭莎藝術》的雜志時說過的話:“我說小默啊,時尚和藝術,還有女性的化妝品似乎和你沒有 多大的關系吧......”

後來,父親告訴令揚:“小默其實是你的親弟弟。你要好好照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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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但不要告訴他你的身份。” 令揚知道後,自小時候起練就的唠叨技能開始變本加厲。 “小默,你總坐在那裏看書是不行的,身體會變壞啊......” “小默,你看你總不運動,現在感冒了吧,要不要和我一起練散打”

“小默,你喜歡打籃球嗎打籃球可以長得更高,雖然你現在身高也不錯,萬一哪天你停止長高了呢”

令揚得到的往往是一個白眼,外加一句:“你好煩啊!” 衛默從美國回來的時候,給他買了他夢寐以求的籃球,籃球上有喬丹的親筆簽名。然後就把他拒之門外,繼續躲在房間裏看書,他這次看的是純英文版《哈利·波特》。

令揚見衛默不理自己,只好自己在別墅外打籃球。他的後院裏有兩個籃球框,是小默的母親特意讓人幫忙安裝的。令揚有時候會和同學一起打球,有時候自己打,不但能鍛煉身體,也能打發一些荷爾蒙旺盛時期的時光。

令揚有一次約了幾個同學一起打球,他這次遇見了真正的高手——一個身高一米九七,體重九十三公斤的高三學生。那名高三學生的外形酷似《灌籃高手》中的大猩猩,球技也和大猩猩類似,被他撞一下,會被反彈出很遠。這次,令揚失敗了。

令揚被撞得弄破了手掌,還摔了一個重重的跟頭。對方在看他的笑話,他們隊的人都吓破了膽,準備放棄。這時,有一雙白淨修長的手出現在他面前。

“打得這麽爛,丢人嗎”聲音冷酷。 令揚擡起頭,看到了一張青春而桀骜的帥氣臉龐,那張臉和自己

的五官有着三兩分的相似,那雙漆黑的瞳仁裏溢滿了關切。

“我要加入。”小默說。 “你”令揚十分驚詫。那個只會把自己關在家中讀書的小默,居然會打籃球

令揚忍不住說:“小默你真的會打籃球嗎不要勉強啊!” 你的大腿還沒有“大猩猩”的胳膊粗,萬一被打壞了怎麽辦呢

小默白了令揚一眼:“體育老師教過!” 令揚看到小默拍小皮球般的運球技術,有種想要找他體育老師吵架的強烈沖動。

“大猩猩”哈哈大笑,從他手中搶來了籃球,還用屁股一下子把他給撞出了球場。身為某初中校草的衛默同學就這樣華麗地摔了個狗 啃泥,膝蓋還破了皮,出血了。

“大猩猩”灌籃成功。

球重新回到了小默的手上。這次,小默的丹鳳眼中充滿了殺氣,不管是三分球還是單手投籃,他都是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只見他抄 起籃球,又開始用拍皮球的方式運球。

他拍着拍着,突然換了一只手,用盡全身力氣單手往前扔。 “啪!”球砸在“大猩猩”的臉上。 結果,一場惡鬥在所難免。兩人打到最後,身上都挂了許多彩:嘴角、手臂、膝蓋......令揚的散打功夫不錯,兩人總算沒有受更多的傷,小默的打架技術也比打籃球的技術好得多。

“大猩猩”被打跑了。

他的隊友們也被打跑了。

兩個人氣喘籲籲地坐在地上,背對着背,大口大口地喝寶礦力,最後,幹脆都躺在地上看藍天,感覺自己的骨頭像被拆了一般。

那是一個周末的下午,秋高氣爽。天空湛藍,流雲飄浮在天空中。

雲層在不斷變換着形狀,這個時刻,變成葫蘆娃的模樣,下一時 刻,又變成聖鬥士中的不死鳥一輝展開雙翅的模樣。

葫蘆娃有兄弟,一輝有個妹妹,哦不,是弟弟。

又過了一陣,雲朵的形狀變得難以形容,葫蘆兄弟和聖鬥士不見了,他們彼此的兄弟卻還在身旁。

“小默啊,你怎麽想到要打架的,打一米九多的大塊頭是要付出代價的啊。下次打架記得先認清對象。”令揚對着天空,開始唠叨。

“啰唆。你好煩。”小默對着天空翻了一個白眼。

“煩我也要說,你這幾天感冒剛好,要不要和我一起打打籃球, 鍛煉身體”令揚說。

“然後被一直犯規的大塊頭打得落花流水”小默不屑道。

“我知道他一直在犯規。”令揚說,“我只是想看看在這種情況下,我是否還能拿到分數。”

“無聊。”小默說,說完,坐直了身子,撿起籃球,扔給令揚, “有空教我。”

令揚看着小默那個明明一瘸一拐,卻又拽得要死的背影,勾勾唇,爬起身朝他跑了過去:“你看你腿都磕破了,我背你回家,等你養好傷,我再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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