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偷偷寄包裹的男人
男人走出餐廳,站在門口,扭頭看了一眼餐廳的招牌,收斂了臉上的笑容。
“阿芷,陳家欠你的,不如,就讓我來還吧。”
別人只知道“勿驚塵”酒吧裏有一個桀骜不馴的駐唱歌手,一貫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可沒有多少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不知道他選擇在這裏駐唱的真實原因。
幾乎每天晚上收工,他都會在餐廳不遠處逗留一段時間,看一看那個正忙着盤賬的女子,為了餐廳的生意忙裏忙外。她原本不用那麽辛苦,擁有精明能幹的媽媽,替她營造一個安逸的成長環境,可因為一場事故,一切,都變了。
餐廳是阿芷母親的心血,她不想讓餐廳就此倒閉,放棄了能去大雜志社的機會,當起了茶餐廳老板娘。
事故是因為流彈引起的,那一槍,是阿琛的姐姐開的……當事人,也就是阿芷的母親,當場死亡。
如今,身為警察的家姐也已經去世了。
她的那一槍,原本是要打在亡命徒身上的,因為意外因素,傷及了無辜,之後,她自己也中彈了,去世的時候,只有二十七歲。
陳家沉浸在自家的憤恨中,卻忽略了另一個受害者,她,其實比家姐還要無辜。
陳家事後委派律師去給阿芷送賠償金,阿芷說什麽都不肯收,她被纏煩了,索性把錢全部捐掉了,她說,她不想看到那些錢,像是用媽媽的命換來的東西。她不會怨恨,因為,開槍的人也已經死了。
當阿琛聽到律師轉述的這番話的時候,覺得不可思議,突然想知道,對方究竟是一個怎樣的女子?
陳家是從小旅館經營者,一步步發展成如今的大酒店當家人,財富積累得越來越多,家族內部的矛盾也跟着多起來,父親除了和母親生的三個子女外,還有兩個和一直住在外面的女人生的孩子。
阿琛的全名叫陳念琛,他的上面有一個哥哥一個姐姐。
當然,還有同父異母的一個姐姐,一個弟弟。
母親和兄長,都将心思放在如何能比二媽家的子女掌控的股份更多上,他覺得好沒意思,争鬥,讓家裏人變得越來越沒有溫度,他厭惡這種感覺,家姐的死對于他們來說,好像也只是覺得作為陳家人,這樣死,很不體面,如此而已。
為了躲避,他15歲就去了美國念書,他喜歡設計,設計各種服裝,尤其偏愛彰顯男子氣概的服裝。唱歌,完全只是他的業餘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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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他即将擁有屬于自己的潮牌,沒有多少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認識他這張臉的,最多也就知道他是個在酒吧駐唱的男人。
去年,他從美國回到G市,是為了回來參加家姐的葬禮,間接認識了這個叫做阿芷的女子。
父母對于兄長,一直就比對他寄予的期望更大,作為家裏的老幺,他不必承受太多來自家族的壓力。
當然,父母看他,也不像是安心打理酒店的性格,因而,他活得潇灑肆意。
在美國,他有過兩任女友。
生性喜歡惡作劇,曾嘗試聲淚俱下地告訴女友他家破産的消息,前後兩任女友做出了相似的決定——分手。
看過這些之後,他對愛情,失去了過多的興趣。
當然,身邊依然有很多想要追求他的女人,特別是來酒吧玩的富家女。畢竟是男人,他也會和她們調情,暧昧,可絕對不會假戲真做,對于女人,他沒報太大希望,甚至覺得已經練就了鑒定心機女的眼力。
阿芷的特別之處,在于她對于金錢的态度。她也愛錢,可她只愛她自己掙來的錢,這樣的女人,讓一般男人覺得——“害怕”。
阿芷要強的性格,讓阿琛對她另眼相待。
說實話,阿芷的身材一般,相貌倒是幹淨耐看,可的确不屬于驚豔的類型。
阿琛覺得阿芷就像個鄰家女孩,就是那種像妹妹一樣,讓你生出想去保護的感覺。
愛情,阿琛沒有把這個列為他和阿芷之間的可能。
他想和阿芷成為朋友,一直在思考應該怎樣去接近顯得比較自然,于是,他編排了一系列故事。
阿芷沒有過多懷疑他,興許,只是把他當作一個不相關的陌生人。
陌生人的事,為什麽要去過分關心呢?
阿琛覺得:這樣,很合理。
***
阿芷回到家,空蕩蕩黑漆漆的,她原本計劃今天收工後去看望外婆的,可對于母親的死訊,至今不知該如何告訴她老人家。
打開玄關處的燈,阿芷将身上的體恤和牛仔褲脫掉,只穿了內衣,在家中随意走動。
窗簾一直是緊閉的,不用擔心被偷窺。
從冰箱裏拿出南瓜粥,扔進微波爐加熱。
把頭發挽起來,坐在餐桌前,一口一口地喝着。
喝完粥,随手将碗沖洗幹淨,扔進碗櫃裏。
走進洗手間,沖了個澡,将頭發吹幹,重重地倒在床上。
不知睡了多久,一睜開眼睛,眼前一片漆黑,房間裏安靜得可以聽見客廳裏的挂鐘聲。
阿芷坐起身,擁着被子,眼角落下一行淚水,“媽,你在那邊還好嗎?女兒好挂念你……”阿芷從小被母親一人拉扯大,性格獨立,原本以為習慣了獨自一人生活,可當這種“獨自”變成是以“陰陽兩隔”作為前提時,才發覺:母親,是自己離不開的人。
阿芷擡手抹了一把眼淚,起身去廚房倒水,喝水的時候,擡頭看了一眼時鐘,淩晨四點半。
也睡不了多久了,一會兒就要去餐廳看着進菜了。
阿芷簡單地一番洗漱後,出了門。
***
“阿芷小姐來得真早。”
阿芷擡眸,看見何伯正在門口指揮着夥計往裏面運菜。
“你們不是來得更早?”阿芷快步迎上去。
“對了,有你的包裹。”何伯指了指餐廳的收銀櫃。
“包裹?”阿芷不免詫異。
“嗯,沒有寫寄出地址。”何伯說着,又扭過頭對夥計說“那個得放進冰箱裏,受熱了,口感就不好了。”
阿芷只好進去确認。
包裹是個普通的牛皮紙包裝,阿芷拿在手裏晃了晃,沒聽出裏面裝得是什麽。
裁紙刀小心劃開包裝,露出一個淡紫色盒子的一角。
阿芷仔細端詳,見盒子上也是一個字都沒有。
打開盒子,裏面放着一本書冊。
阿芷更加不解,将盒子放在一邊,翻開書頁,看到目錄頁上寫着的內容,她明白了:這是她曾經在專欄上刊登過的文章。
應該是以前喜歡自己文章的人吧,阿芷勾唇笑了。
她曾經的夢想,是進入大型雜志社撰寫文字為生,如今,也都是過去了,難得還有人記得她寫過的故事。
夥計們已經将菜運送到後堂了,阿芷将書冊放回櫃子抽屜裏,去後堂幫忙了。
***
傍晚的時候,阿芷的手機響了,她低頭看了一眼,是設定的事務提醒。
猛然想起來,那個叫阿琛的男人,在這裏訂了一周的晚飯。
阿芷在單子上寫下今日的特色菜品,外加一份米飯,一份湯,遞進了後堂的窗口。
“何伯。”阿芷摘下圍裙,準備一會兒親自去送,“一會兒您先照看着,我去給一個顧客送餐。”
何伯欲要張口。
“您老就讓我出去放放風吧。”阿芷再一次“拒絕”了他老人家的好意。
何伯只當做是阿芷體諒他,不願意讓他奔波,便應下了。
阿芷匆匆忙忙地出了門,臨走之前,對着鏡子整理了一下衣衫,确認發型無誤,臉上也沒有沾染什麽髒東西,至于身上的菜香味,她也顧不得了。
何伯看見阿芷的照鏡動作,不禁笑了,心想:到底是大丫頭了,那句話怎麽說得來着?對,叫“女為悅己者容”。
***
阿芷看了看手表,見時間比昨天來的時候,晚了大概二十分鐘,不禁加快了腳步。
門房看見她,不禁笑了。
阿芷總覺得這個笑容怪怪的,是因為阿琛和他們打的賭?阿芷不作理會,徑直向酒吧裏面走去。
這一次,她對于化妝間的位置了然于心,不費一點功夫就找到了。
門依然虛掩着,阿芷透過門縫,見裏面沒有人。
“嘿~”
阿芷的肩膀被人從背後猛地拍了一下,一時驚慌,身體前傾,門因為沒有關閉,随着她身體前傾的方向,猛地向內打開。
阿芷眼看着就要栽倒在地,只覺得身後的胳膊拉扯了她一把,可沒拉住,跟着她一起倒在了地上。
阿芷倒在了那個男人的身上!
帶着微微狡黠之意的笑意,充斥着他的眼眸和唇角,阿芷和他的那張精致的五官,距離很近。
慌亂的作用下,阿芷一股腦爬了起來,動作敏捷。
阿琛繼續躺在地上,也沒有要起來的意思,就從那個角度看着阿芷。
阿芷被他看得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辦?是伸手把他拽起來?
突然,走道裏傳來嘈雜的聲音,像是有人在罵罵咧咧。
原本慵懶的阿琛,利落地從地上躍起身,攥住她的手腕,便将她向身後不遠處的隔簾後面拉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