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幽會

高明軒仍坐得筆直,端起一杯酒喝了。

姚康嫌棄地瞥了瞥嘴,覺得沒趣,轉身對旁邊的人說道:“你們今日去的哪家賭場啊?怎麽聽起來這麽好玩?”

旁邊那人道:“原來陳家的,最近幾天易主了,聽說背後老板是個美人,賭場花樣也多,昨晚我去的時候,人都堵瞞了。玩得夠大,刺激得很!”

姚康聽得心動,那人道:“你去不去?”

姚康眼睛一亮,道:“再過幾日便是科考,我父親整日将我關着讓我溫書,等你科考完,我們就去!”

“行啊!”

姚康仰頭将酒喝了,轉身一看,發現不知何時高明軒已經起身走到門口了,他“啧”了一聲,将酒杯放下,跟了出去。

江元依跟着江熙容出來,落後了幾步,見江熙容走過正殿旁的走廊,然後元家齊跟着走了出來。

她沒急着走,坐在不遠處的涼亭看着,一刻過後,就見高明軒走了出來,沿着方才家姐的路而去,江元依一下站起來,就見姚康也從門口鑽出來,尾随着高明軒。

她暗道不好,拿起袖口的骨哨放到嘴邊輕輕吹了一下,清亮尖利的聲音響起,江元依焦急地看着門口,過了會卻沒見人影。

“沒聽見嗎……”她疑惑道,正準備再吹一口,肩膀忽然被人輕拍了下。

江元依回頭就見蕭拓立于半步之外,微挑着眉,黑眸明亮,滿是笑意。

江元依趕忙道:“你跑過來幹嘛?會被別人看到的!”

蕭拓方才正喝酒喝得高興,便聽到這熟悉的骨哨聲,瞬間急得不行,丢了酒杯就跑出來,以為江元依又出了什麽事,接過一出來,就發現小姑娘立在不遠處的涼亭,獨身一人……

蕭拓自然是想歪了。

這時候人多眼雜,看到了對小姑娘名聲不好,蕭拓忙蹲下,藏在石桌旁邊,小聲道:“這樣別人就看不見啦。”

他人高馬大,縮成一團蹲在石桌旁的模樣實在好笑,江元依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她也蹲下,笑盈盈地看着他,道:“看得見的。”

蕭拓也沒站起來,問:“找我何事?”

江元依忙道:“你快去跟着高明軒和姚康,把他們拉回正殿吃飯去!”

蕭拓疑惑地蹙起眉:“他們去哪兒管我何事?又關你何事?”

這是姐姐的私事,她也不好解釋,只說:“你快先去攔着!”

蕭拓見她神色真的着急,沒再多問,小心翼翼朝外面打量了一會兒,将四周都看了仔細之後,鑽出了涼亭。

小道幽靜偏僻,花香四溢。

高明軒想着那等在鮮花叢中的曼妙身影,便身體發熱,腳步急促地朝着小道上走着。

果然,在假山後面,見到了一角熟悉的杏色衣衫。

江熙容感受着男子從手上傳來的熾熱溫度,面紅耳熱道:“家齊,我定會等你的,不論你考取功名與否。”

元家齊聽着這話,只覺得心裏軟成了一片,亂成了一片,更加堅定道:“我定會考取功名,前來娶你。”

兩人凝視着對方,終于忍不住,在這春意盎然的小花園裏,抱在了一起。

不知過了多久,外面突然傳來腳步聲,江熙容一驚,擡頭看着元家齊,元家齊也是一驚,這若是發現了,蓉兒定會被世人指指點點……

假山外,高明軒看着那道杏色衣衫,理了理衣衫,站在離假山三步外的地方,道:“江姑娘。”

江熙容不敢應聲,聽着那腳步聲越來越近……

這假山不大,堪堪能遮住兩人的身形,此時元家齊若是出去,便一定會被看到。到時候便怎麽也說不清了,唯一的辦法只有自己出去。

她正準備踏出一步,就聽外面傳來一道爽朗的笑聲:“高公子!”

江熙容立馬頓住,往後一靠。元家齊聽着外面的動靜,心也跳到了嗓子眼。

高明軒還差兩步就踏到假山裏面,就聽一道刺耳的聲音忽然響起,他面容僵硬地回頭,就見蕭拓吊兒郎當地走來,親密地一把摟住自己的肩膀,笑得沒心沒肺礙眼至極:

“到處找高兄你,這王府的酒可是皇上賜的,高兄你不品嘗美酒,跑這犄角旮旯來,真是辱了這良辰美景。”

高明軒心裏怄了口血,想說:就是你!辱了美景!

他嘴角抽了抽,淡淡道:“蕭公子何時與我如此親切了,竟專門跑來找我喝酒?”

蕭拓掃了一眼那消失在假山後的杏色衣衫,推着高明軒就往外走:“怎如此說話,我與高兄那可是酒中知己,千載難逢啊。”

高明軒:“……”

蕭拓正拉着高明軒往外走,就瞥到一旁樹下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蕭拓一笑,大叫道:“這不是姚兄嗎?也來找我們高兄喝酒了?”

姚康一臉尴尬地從樹下鑽出來,沒看高明軒古怪的神情,自顧自幹笑道:“這哪兒是找高兄啊,我這不是來找蕭公子你了嗎?”

蕭拓一把拉過姚康,夾在胳肢窩裏,笑道:“那正好,我們三喝個不醉不歸!”

聽着漸漸遠去的腳步聲,江熙容和元家齊這才緩了口氣。驚魂未定地擦了擦額角的冷汗,元家齊探出頭瞧了瞧,小聲道:“蓉兒,你先從這邊走,我等一下從另一邊走。”

江熙容看向他,羞怯地點了點頭:“好。”

她正欲走,就被人忽然從背後抱住,高大寬厚的身形籠罩住自己的身體,江熙容小臉通紅,就聽元家齊聲音貼着自己耳朵道:“謝謝你熙容。”

江熙容搖了搖頭,轉身看向他,小手拍拍他的手:“家齊,你放輕松應考,沒關系的。”

元家齊點頭:“嗯,我知道。”

兩人戀戀不舍地在假山後分開,江熙将衣衫整理舒展之後,緩緩走出小道,就見門口站着一人,她吓了一跳,仔細看去,才發現是元依。

江熙容小步走過去,拉住妹妹的手:“方才謝謝妹妹了。”

江元依搖頭:“我們之間哪用說這些。”

江熙容笑了下,想起方才出現的蕭公子,元依出事時,蕭公子也一直在旁維護,好奇道:“妹妹何時與蕭公子這麽熟識了?”

江元依轉身,手指戳了戳江熙容的額頭:“管好你自己的事兒吧。”

江熙容吐了吐舌頭,跟着江元依出去了。

晚上的壽宴才是正餐,許多皇室的人都會來。這一下午,便見花園裏搭起了戲臺子,花廳裏做了套曲水流觞,好不精致娴雅。

江元依随家姐坐在花廳座位的最下方,拿起杯盞倒了些茶水來喝。

世家大族的小姐們紛紛走進來,坐在了兩側。中央是一個大的橢圓形木桌,最中央擺放着一盆枝幹粗壯的富貴花,旁邊擺了些糕點,兩邊是流動的清水,最外側是放置杯盤的地方。

賀蕙蘭坐在了左邊的第三個位置,瞥了一眼坐在最後方的江元依,眼中譏诮閃過,理了理裙擺,坐了下來。

很快,兩側便坐得差不多瞞了,卻還未見柳如煙的身影,江元依拿起茶杯輕輕吹了吹,白霧騰起,微微朦胧了眼前景色,楚桓,你果然對誰都是那般,冷漠得可怕。

世家小姐們都三五成群地交談着,花廳旁開着各色各式的花朵,身着華群的姑娘們,臉蛋俏麗,與花争豔,好不美哉。

一道如清脆如銀鈴般的笑聲自廳後響起,江元依轉過頭,就見一身着金黃兩色流蘇垂縧宮裙,纖細的手腕上帶着赤金挂鈴铛的手镯,梳着飛仙髻,頭戴金蝶蝶須嵌珍珠蜂戀花金頂簪的俏麗女子。

女子臉蛋白皙小巧,鼻梁挺翹,眼眸明亮,黑眼珠轉來轉去,古靈精怪的模樣。她正牽着惠親王妃的手,兩人歡聲笑語地走進來。

王妃左手邊還站着一面容姣好,但眉宇間的氣勢比尋常夫人要強勢幾的婦人,穿着墨綠色繡梅蘭竹的綜裙,頭發一絲不茍地盤着,身邊站着一人,正是寧遠将軍蕭庭意,想來這人正是英國公夫人。

衆人起身,紛紛屈膝作禮:“惠親王妃好!明玥公主金安!國公夫人好!寧遠将軍好!”

王妃笑得親切又溫和,牽着明玥公主走到桌子的正前方坐下,公主坐在左邊第一個位置,國公夫人和蕭庭意分別坐在右邊第一和第二的位置。

王妃笑道:“今日我的生辰,各位姑娘不必拘禮,大家玩的開心才是最好的。”說完,侍女微微拉開凳子,理了理裙擺,王妃緩緩坐下,對諸位小姐道:“快坐下。”

“謝王妃!”

衆小姐齊聲答應道,輕輕坐下,沒發出一點聲音。

王妃指了指放在一旁的酒,笑道:“這酒乃宮廷禦賜,專門為你們這些不勝酒力的小姑娘制得春露漿,快嘗嘗。”

衆人道:“謝謝王妃。”

衆小姐身邊的侍女走到自家小姐身邊,為她們斟上酒。曉晴不在,江元依自己拿起圓身小口的粉色陶瓷瓶倒出一小口,嘗了些。

酒味很淡,味道帶酸有甜,确實好喝。

她又倒了一小口來嘗着。

王妃道:“這曲水流觞近日京城中流行,我怕各位姑娘來這兒玩得無聊,便命人做了個,雖不比真正的山澗溪水,但也勝在可融于這一室之間。我們今日,誰輸了,便上前表演一次才藝可好?”

衆人柔聲答應道:“聽王妃安排。”

明玥公主興奮極了,嬌俏地擡起頭看向惠親王妃:“姨娘,我來起頭吧!”

王妃笑着點頭:“好。”

明玥公主将酒杯放到清水裏,酒杯随茶水緩緩而下,停在了一位姑娘面前,小姑娘年級尚淺,羞答答地站起來,臉羞得通紅。

坐在她身旁的女子似是比她大些,拍拍小妹妹的手,安慰了幾句,小姑娘這才提起裙擺走到前面,聲音稚嫩地道:“如馨才疏學淺,為各位姐姐誦讀一首詩吧。”

她年級輕,不到十歲的模樣,衆人歡笑做一團,都覺得小姑娘圓滾滾的甚是可愛,小姑娘聲音稚嫩地朗誦了一首詩。

“碧玉妝成一樹高,萬條垂下……”

小姑娘逐字逐句地背着,聲音稚嫩,最後一句“似剪刀”落下之後,明玥公主率先鼓起了掌:“好!”

其餘衆人紛紛鼓起掌來。

小姑娘從明玥身邊過時,明玥見她着實可愛,拉過來捏了捏臉,笑着賞了她一個雪花酥。小姑娘連連鞠躬道謝,拿着糕點坐到了原位。

因着一插曲,花廳的氛圍都變得溫馨了些。

不少世家女子都上前展示了一番,有作詩的,有彈琴的,還有鬥蛐蛐兒的………

明玥也玩得高興,瞥見坐在最後面那不起眼的位置上,卻長相無比招人眼的姑娘,放下酒杯後,澆了兩瓢水進去。

酒杯一路漂流,最終停在了坐在最後面的一個姑娘前面。

一雙纖纖玉手從清亮的水中将酒杯拿起,置于身前。衆人擡頭看去,就見那女子眉如遠山,明眸秋水,顧盼生輝,竟是比這一室的花還要嬌媚。

國公夫人看向王妃:“這是誰家的姑娘,生得如此動人?”

王妃笑道:“江家的。”

然後用袖帕捂住嘴,朝國公夫人那邊傾斜了些,調笑道:“莫不是看上了?”

國公夫人白了她一眼,笑道:“哪兒的話,這姑娘美雖美,但柔弱如柳。我蕭家要娶的兒媳,不說能上陣殺敵,至少也得會弄劍騎馬,也不能像這姑娘似的,風都能吹倒了。”

王妃擡起頭,就見那道曼妙身影,不知何時已經停在了寧遠将軍身後,秀眸微怔。

作者有話要說:  見婆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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