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毒婦(三更)

“過來。”松格裏看着弘晖哭, 也是心疼,她軟聲道。

畢竟弘晖昨兒個喝多了, 平常粉嘟嘟的小臉兒這會兒還有些蒼白, 再加上紅腫的眼睛, 只讓松格裏覺得心裏酸的不行。

弘晖跟個炮仗一樣沖到松格裏懷裏頭,哭的更大聲, 上氣不接下氣的。

“額娘……別……嗝……不理……滾滾。”弘晖只是習慣了額娘誇他,他一只自認為是個好孩子, 頭一次惹的額娘生氣,他手足無措不知該怎麽辦,只覺得懊惱,才會不出聲兒。

可他并沒有想要逃避責罰, 聽見額娘說不再管他,他委屈的不得了。

“額娘不會不理你,也不是不準你調皮,可你要記得,你是府裏的嫡長子。等以後出了府, 若是犯了錯,你也垂頭喪氣的,不想辦法解決問題, 那你覺得別人會怎麽看你?”松格裏摸着弘晖哭出汗來的額頭柔聲跟他講道理。

“滾滾知道錯了……嗝……額娘罰我吧。”弘晖哭了好一會兒,才逐漸停下來。

他擡起頭看着松格裏,淚珠子還挂在臉上,那副可憐樣兒, 直讓松格裏想把心都掏給他。

“好,那就罰你把錯在哪兒,如何讓額娘消氣的辦法,都寫出來,不會的字兒問先生。”松格裏替弘晖擦幹淨眼淚,慢條斯理的吩咐。

弘晖整個人都僵住了,這……這也算懲罰嗎?額娘,打手板好不好?

“去洗把臉,一會兒額娘陪你用午膳,睡過午覺再去先生那裏,明兒個從先生那裏回來,把寫好的東西交給我。”松格裏拍了拍弘晖的二月半,把他推出去讓明秋帶着他去洗漱。

“明心你也一樣,明天來我這兒說說就是,若是說不好,你就還回來伺候。”松格裏見明心讪讪的表情,也沒生氣。

忠心護主不是什麽壞事兒,只要想明白了就行,她之所以派明心去弘晖身邊,除了看中她伺候人細心外,還因為她聰慧。

“是,奴婢記下了。”明心低着頭應諾下來,她剛剛是着急,眼下她大概知道自己犯了什麽忌諱,只在心裏想着明天怎麽跟主子回禀。

正院裏這一出,四爺是不知道的,在他眼裏,已經五歲的兒子偶爾喝一次酒不算什麽問題。

因為宿醉,他早朝後并沒有去戶部辦差,歇過晌兒,只在書房處理了些雜事,早早的就去了沉香院。

內裏欣喜若狂的鈕祜祿氏,早就準備好了,這會子見着四爺,臉上已經全是平和又單純的笑容。

“婢妾給爺請安,爺萬福金安。”她慢慢蹲下身子,聲音說不得清脆,卻圓潤動聽,不快不慢又柔和的音色聽起來就讓人心頭舒服。

鈕祜祿氏一直是個非常有自知之明的人,她從小就知道自己的顏色不算拔尖兒,甚至是有些平庸的。

所以在她專門在氣質和聲音上下功夫。

由于她容貌不顯,又低調不愛出風頭,還有顏色會哄人,在不算好說話的繼母手裏,都沒受多少罪。

更別說選秀後她又被賜進了雍郡王的府邸,這對鈕祜祿府來說,可是個天大的機緣。

所以她日子就更好過了些,在聖旨下了以後,她打聽到了四爺信佛,在蕙質蘭心和清純可人這方面下了大力氣反複搓摩自己,連日常所有的動作都刻意放慢了一拍。

上輩子她是成功了的,雖然前期因為有李氏在,她沒什麽機會出頭。

可一被她逮到機會,就憑着本事得了四爺的恩寵,到了雍正後期也仍然有幾分雨露。

“起來。”四爺淡淡的吩咐完,坐在窗臺旁邊的塌上,靜靜地看着鈕祜祿氏。

跟記不得福晉以前什麽樣子一樣,他也不是很能記得鈕祜祿氏上輩子是何模樣了。

那個時候,寵愛鈕祜祿氏,無非是因為在她這裏比在別人那裏更輕松些,又因為鈕祜祿氏有侍疾的功勞在。

她臉盤兒是很有福相的那種,圓圓的沒有棱角,五官都不算出色,垂着眼眸只覺溫和,跟以前福晉那種溫婉恭順不一樣,還帶着點兒鮮活。

“婢妾瞧着爺似是有些宿醉的樣子,以前婢妾阿瑪也常喝多,所以請教過大夫,專門調了醒神茶,爺喝點兒能好受些。”鈕祜祿氏像是受不住四爺打量,從脖子紅到了耳畔,她擡起頭不好意思地笑着說。

從柳綠手中端過茶壺,先斟了杯自己喝了,才給四爺斟了一杯。

“這裏面都是尋常藥材,倒是對身子有溫補的效果,所以婢妾也常喝着呢。”她端起茶盞,帶着幾分羞澀端到四爺面前。

四爺接過來漫不經心的喝了一口,放在了塌上的小幾上。

“你有心了。”四爺從鈕祜祿氏這裏感覺到的,還是如同前世一樣的舒心。

鈕祜祿氏永遠都能夠不動聲色的把所有事情解釋清楚,還不會讓人多心和尴尬。

面對這樣的鈕祜祿氏,四爺還是沒辦法相信,她是那等子佛面蛇心的,因此頗有幾分不自在和微微歉疚。

可這點歉疚,比起跟福晉和解,又完全不能相提并論。

所以他态度和緩了些,倒是跟前世與鈕祜祿氏相處差不多的樣子。

二人用過晚膳後,鈕祜祿氏以茶代酒送上了遲到的生辰祝福,又自薦給四爺按摩了一番,四爺順勢舒服的睡了過去,什麽都沒做。

鈕祜祿氏雖然有些遺憾,但她感覺得出來四爺對她的伺候很滿意,所以倒是也沒多想,盡量靠四爺近了些,很快就睡了過去。

第二日一大早,她早早爬起來伺候四爺上朝後,才收拾好了自己,帶着幾分得意,扶着桃紅去了正院。

不管四爺做沒做什麽,她到底算是侍寝了,所以今兒個她得去給福晉敬茶,以後再不能有人在背後嚼舌根子說她無名無份。

松格裏一起床,就聽到明微彙報說,鈕祜祿氏已經在大廳候着了。

“讓她等着。”松格裏唇角帶着笑,好心情的慢慢用過了早膳,把護甲一個不差的戴在了雙手上,才慢悠悠去了大廳。

“婢妾給福晉請安,福晉萬福金安。”鈕祜祿氏已經等了小半個時辰,可一點兒不耐煩都無,看見松格裏進來,趕緊給她行禮。

松格裏已經不太能記得上輩子第一次見鈕祜祿氏是什麽情形,畢竟那個時候李氏在府裏坐大,鄭嬷嬷管着府裏的事體,她所有的精力都拿來……自怨自哀和惶恐不安。

不過那時候,因為有李氏在,宋氏也還算得寵,更有一個會來事兒的烏雅氏在,鈕祜祿氏和耿氏因為年紀小,并不得四爺寵愛。

所以那時的鈕祜祿氏,大概也跟現在一樣,沒什麽存在感,圓臉還很稚嫩,看起來脾氣特別綿軟。

對鈕祜祿氏這樣的好脾氣,松格裏一點都不意外,直到她成為人生贏家之前,鈕祜祿氏都很能控制得住自己內心的得意和張狂。

“起來吧。”松格裏神色淡淡的,她今天沒準備做個溫婉的福晉。

李氏勢弱,若是不給她點兒壓力,不知道要等多少年,鈕祜祿氏才會發作出來。

一想到有個暗地裏準備下陰手的存在,松格裏就覺得如鲠在喉,不若讓她早早動手,也好早剁了她的爪子。

所以今兒個穿了一身大紅色旗裝,又帶着鑲金嵌玉護甲套的松格裏,氣勢冷凝,做足了毒婦的姿态。

“昨兒個妹妹侍寝,姐姐先在這恭喜了,盼着妹妹能早日為爺開枝散葉,先敬茶吧。”松格裏捏着蘭花指好整以暇看着自己手上的護甲,極為敷衍的說道。

鈕祜祿氏緊緊攥了一下帕子,低着頭抿了下唇,馬上擡頭柔柔笑起來,神色清純又感激,還帶着點孺慕之色。

“多謝姐姐,妹妹一定好好伺候爺和姐姐。”

明微端着茶盤走過來,明謹把軟墊擺在了松格裏面前不遠的地方。

鈕祜祿氏上前幾步,緩緩跪下以後,從茶盤上端起茶盞,邊舉過頭頂,就恭敬的開了口:

“婢妾給姐姐……啊!”她剛把茶舉到頭頂,斟得過滿的茶水就溢出來一些,灑在了她手上。

滾燙的茶水讓鈕祜祿氏一下子沒端住茶盞,茶水濺了她一身,透過厚厚的衣服,落在皮膚上帶來難耐的疼痛。

“放肆!你摔了茶盞這是要向本福晉示威嗎?”松格裏坐在上面,手狠狠拍在桌上,表情冰冷,毒婦演技全開。

“婢妾不敢,求福晉恕罪。”鈕祜祿氏忍着疼痛趴在地上,趕緊哽咽着請罪。

她不是個笨人,現在哪裏還有看不出福晉在故意找茬兒的意思,不是說福晉對後院女眷寬和嗎?怎麽眼下如此刁鑽。

還是說耿氏……沒跟她說實話?鈕祜祿氏心頭轉眼就閃過無數心思,人趴在地上,做足了謙卑的姿态。

“哼,不敢?本福晉瞧着,你很敢。”松格裏站起身,避過碎掉的瓷渣,帶着護甲的手捏着鈕祜祿氏的下巴,讓她被迫擡起了頭。

“怎麽?才剛剛開始受寵,就想挑戰本福晉的正室權威麽?”松格裏護甲套緊貼在鈕祜祿氏脖頸兒上頭,因為用了些力氣,讓她忍不住露出了疼痛和驚恐的表情。

福晉……這是要毀了她的臉嗎?

“婢妾不敢,婢妾只是不小心。”鈕祜祿氏流着淚哀哀看着松格裏,一點都不敢亂動。

“哼,不小心?所以敢穿庶福晉才有的花紋?不小心,所以摔了茶盞?本福晉很好奇,這麽不小心,你是怎麽通過選秀的?嗯?”松格裏将她下巴擡的更高,眼神充滿了不屑。

可她說的內容卻讓鈕祜祿氏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以她的聰明,馬上就猜到了問題的關鍵。

因為庶福晉才能穿的花紋,福晉看了生氣,才會在敬茶上面做手腳?這料子……是耿氏送給她的!

作者有話要說:  吼吼~枸杞努力找節奏……狠辣~

對佛系了二十幾年的枸杞來說,好難~

我身邊怎麽就沒有牙尖嘴利的咧……

明天十二點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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