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白一茅一手握着顏秾,一手拿着手電筒晃了一下。

“這是發生爆炸了吧?”邵嘉抖着聲音問。

“雖然火被撲進來的雨水滅掉了,顯然這裏發生了一起爆炸,你們看,這裏還有燒焦的痕跡。”

白一茅用光指示了幾處地方。

邵嘉揚聲:“季編?”

季深深虛弱的聲音響起:“我們過去看看?”

喬文激動的都快破音了:“不,我不去,我絕對不去!”

季深深:“好吧,我過去看看,那你一個人……”

喬文默默站起了手,随着季深深一步步挪了過去。

“那梁行淵呢?總不能燒化了?”周寒山上上下下掃視了房間一周。

“別,別說的這麽恐怖。”季深深捂着脖子一臉痛苦。

喬文已經在門口跪下了。

白一茅站在破開的大洞前,灌進來的雨水打濕了他的衣服和頭發,他抹了抹臉,轉過身,高大的身形擋住了刮向顏秾的風雨。

“怕是被爆炸的沖擊打了出去,”白一茅聲音沙啞,手電光照在洞口的一星血跡上,那裏的血明顯被雨水沖刷過,如同幾朵開在瓦礫中的粉花,殷紅的顏色随着雨水流走。

顏秾捂住胸口,隐隐有些惡心,嗓子裏像是堵了一塊石頭。

她的臉上有冰涼的液體流下。

大概是雨水吧。

白一茅攥緊她冰涼的指尖,另一只手舉起手電,筆直的燈光穿過層層雨霧,融進遠處的雨夜中。

“那邊是……”季深深艱難出聲。

白一茅吸了口氣,鼻尖前萦繞着淡淡的血腥味:“我進公館的時候,查探過一圈,廚房這面牆上有扇窗戶,窗戶外正是海邊的懸崖。”

周寒山慢了半拍看向他。

白一茅握着顏秾的手,塞進自己的褲兜裏,轉回頭,冰冷的目光掃過一張張驚恐、痛苦的臉:“我想的就是你們想的。”

“什、什、什麽意思?”喬文蹲在門邊,眼睛通紅,眼下發青。

“意思就是梁行淵恐怕已經死了,屍身就在懸崖下的大海裏。”

“你、你不要胡、胡說!”季深深雙手攥在一起,“也許也許梁哥只是要跟我們開個玩笑?”

“玩笑?”白一茅退回房間裏,“已經死了三個人,如果是玩笑,這個玩笑可真夠大的。”

季深深猛地尖叫一聲:“你懂什麽!這是演戲……對,這是演戲,周導!”他猛地扭頭去看周寒山,目光中透着渴求:“是你做的對不對?是演戲對不對?是你想要讓他們入戲搞得手段是不是!”

周寒山慢慢收回視線,沉聲道:“我也很想告訴你這是個玩笑,是一場戲,但是,很抱歉,這如果真的是一場戲,大概除了兇手,我們誰也沒有喊‘咔’的機會了。”

季深深尖叫一聲,猛地退後幾步,卻一不小心絆在了喬文的身上。

喬文捂着臉哭:“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我要走,我要離的這座公館遠遠的!”季深深拔腿就跑。

白一茅兩三步便追了上去,他握住季深深的手腕,狠狠一扳。

季深深慘叫一聲,另一只手直接朝白一茅的臉揍了過去。

白一茅一歪頭,躲過他的攻擊,另一只手抓住他那條攻擊的手臂,又是一扳。

季深深又慘叫一聲,雙腿一軟,整個人跪到了地上。

“你在做什麽!”喬文大吼。

白一茅扳着季深深雙臂,冷淡說:“誰如果想要逃離這裏,那很抱歉,我只能認為他是做賊心虛了。”

“白一茅你冷靜些,”周寒山瞥了顏秾一眼,“你現在倒是像極了兇手。”

白一茅站得筆直,如寒星的目光與正撞上他的視線。

“哦,”白一茅,“我現在大概有了些思路,你們要聽我說說嗎?”

衆人互相看了看。@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邵嘉:“這……聽聽也沒有壞處,顏姐要不要換個衣服?”

顏秾接過周寒山遞來的手帕,擦了擦臉上的雨水,又扯着風衣抖了抖:“不用了,這件風衣防水,沒事。”

幾人從炸了一半的廚房移動到餐廳。

“別別別,我一想到咱們跟屍體就一門之隔,就……”喬文被吓的打了一個嗝。

他們六個人又轉移到了客廳,客廳裏梁行淵的被褥還沒有收起,淩亂地堆在地上,就好像他只是去上個廁所,随時還能回來的樣子。

喬文打了個寒顫。

白一茅卻像是看不見,徑直在牆角的沙發上坐下。

“坐。”

周寒山解開襯衫袖扣,挽起袖子:“好,那我們就來聽聽偵探先生的推理。”

白一茅:“推理談不上,我只是發現了一些詭異的地方。”

顏秾上前兩步挨着白一茅坐下,像是用行動支持他。

周寒山看了一眼,選擇坐在兩人對面的單人沙發上。

喬文咬着手指,視線從嫌疑人顏秾的身上劃過,哆哆嗦嗦趴在周寒山的沙發背上。@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季深深揉着泛青的手腕,惡狠狠瞪了白一茅一眼,“嘭”的一聲将自己扔進了中間的單人沙發裏。

邵嘉這才在唯一留下的空位——顏秾的身邊慢慢坐下。

“行了,你就說你要說什麽吧!”季深深一臉不耐煩,他一腳架在另一條腿上,腿抖着,手瘋狂地按動手機。

“草!”他猛地将手機砸到了地上,手掌搓了一下臉,又抵住了額頭。

白一茅:“既然兇手有意選取了這座島和這座公館,為了确保自己的殺人計劃能夠完成,他是不會讓我們與外界産生聯系的,想必這座島上天氣及通訊情況兇手早就知道。”

“等等,那就說,安排了這座島的人是兇手!”喬文捏緊沙發背。

“不排除這個可能。”

喬文像蝦子一樣猛地朝後跳了一步:“周寒山,是你聯系的!”

周寒山雙手搭在一處,看向邵嘉:“這座島我曾上來考察過,推薦給我的人是邵嘉。”

邵嘉露出無奈的神情,他高舉雙手:“事實上,我也是迫不得已……”

“你是兇手!”喬文蹿的更遠了。

“不不不,”邵嘉搖手,“是阮總,其實,你們如果查一下就會知道,這座島上的公館是邵總的房産,他看了這個劇本後,主動找到了我,說是自己可以提供拍攝場地,但是要我保密。”

邵嘉一手舉在耳朵邊,作發誓狀:“我保證,這都是你們可以查到的。”

喬文蹭着眼角,帶着哭腔說:“我們現在根本無法跟外界聯系,還不是你說什麽就是什麽,都不知道能不能出去……”他的淚又流了出來,捂着臉嚎啕大哭。

白一茅掃了他幾眼:“實際上,了解這個劇本的人更可能是兇手。”

他朝顏秾伸手,顏秾一愣,将手裏的劇本遞給他。

白一茅舉着劇本,一字一頓說:“歐放,死于墜樓刀殺;白莺,死于□□中毒;陳喃,死于海中溺亡。”

客廳頓時一靜,只能聽到窗外呼嘯的風,雨滴砸到窗戶聲,以及衆人的喘息聲。

“阮欽,死于墜樓刀殺;白莺,死于□□中毒;陳喃,死于被爆□□下懸崖,可能也是海中溺亡。”

似乎有一座大鐘猛地在衆人心底敲響。

“什麽?你竟然敢懷疑我?誰給你的膽子!誰給的!”

周寒山冷淡的目光落在季深深倉皇失措的臉上:“你冷靜一些。”

季深深攥緊拳頭,全身瑟瑟發抖。

“我,我是說,不,我的意思是——”季深深狠狠搓了一把臉,“我不知道,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他像是想到了什麽,突然放下手,猛地瞪向白一茅:“是你,是你故意的,你嫉妒我,所以故意設計陷害我,你個混蛋!”

季深深蹿了起來,朝白一茅沖了過去,一拳揮去。

白一茅坐在沙發上,擡腳朝他的膝蓋踹了一腳。

他“嘭”的一下撲倒在地。

白一茅舉着劇本說:“這個劇本不是你寫的那個,你這麽激動,反而證明你很可疑。”

季深深撐起自己,吃驚地擡起頭。

白一茅看向周寒山,周寒山卻盯着顏秾。

顏秾:“他手裏的劇本就是你給我的那個。”

周寒山:“哦,這可有趣了。”

他雙手搭成一座橋,手肘抵在沙發扶手上。

他臉上笑了一下,看上去溫柔又腼腆,像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大家公子。

喬文像是怕他會暴起傷人般,繞着他轉了一個大圈,藏到顏秾的沙發後。

季深深捂着摔青的下巴,坐回原位,離周寒山遠了一些。

“你們是在懷疑我?”周寒山凝視着顏秾,“是嗎?”

即便被所有人像是看殺人兇手一樣盯着,周寒山依舊不慌不忙:“我并不是殺人兇手。”

顏秾嘆了口氣,握住了白一茅的手臂:“我說了,周導很厲害,輕易詐不到他。”

白一茅板着的臉驟然柔軟下來,他笑了笑:“抱歉,我只是要試一下你們的反應。”

周寒山點頭:“我的劇本我很清楚,季深深的劇本也沒有人比我更清楚,兩個劇本前期都是一樣的,如果我有問題,那季編豈不是比我更有嫌疑?”

白一茅點頭:“是的,僅靠這點認為周導你是兇手是根本站不住腳,然而,這本劇本的劇情只有周導和顏秾兩個人知道,別人并不知道,如果我借此指認你是兇手,兇手在吃驚之下,神情會留有破綻,剛剛我已經看過衆人的表情了。”

喬文抓着沙發,猛問:“那你快說,誰露餡了?”

白一茅搖了搖頭:“兇手先生顯然有了充分的準備,我并沒有發現有誰神情不對,現在最有可能的是,兇手不僅讀過現有的劇本,還知道周導的劇本。”

周寒山:“我從未給人看過。”

周寒山的手指蹭過下巴,陷入沉思。

季深深深吸一口氣:“我不明白,兇手為什麽要按照劇本殺人,而且你說的太牽強了!劇本裏陳喃可是自己投海,可不是被爆炸轟進海裏面的!”

喬文撓着撓頭:“可是,就算梁哥的死亡有些牽強,難道阮總和孟依岚不像嗎?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多巧合!”

喬文催促:“不要賣關子了,白什麽的,你要是知道些什麽就快點說出來!”

白一茅語氣平淡:“我能知道什麽?從這部戲到這裏每一個人都藏着自己的秘密,不是嗎?”

“如果想下一個死的人不是自己,那我們就開誠布公的談一談吧。”

衆人的臉上皆流露出複雜難言的神情。

白一茅坦蕩道:“大家都有自己的難處,但是,如果再不放下成見,可能這座孤島上就真的無一人生還了。”

“你、你別吓唬我們!”季深深撸了撸袖子,額頭上冒出一層細汗,“我又不是被吓大的……”

“季編,”顏秾看了他一眼,呢喃了一聲,“島上只剩下我們幾個了。”

一天死一個,以後幾天,人會不會越來越少?

季深深作了個吞咽的動作。

邵嘉小聲說:“怎麽能保證每個人說的都是實話?兇手就坐在我們當中,将自己的秘密透露出來,尤其還被兇手聽到了,不太好吧?”

喬文“唔”的一聲,整個人抱住了沙發,小吼道:“這樣也不行,那樣也不行,那該怎麽辦?我現在已經六神無主了——”

“知根知底,總比什麽也不知道強吧?”顏秾揉了揉臉頰,泛白的臉頰這才透出一些粉嫩的顏色。

她坐在白一茅身旁,手臂不着痕跡地塞進他後背與沙發的縫隙裏,張開手掌探進他的衣服裏。

白一茅被她冰的一哆嗦。

他沒有轉頭,手掌拍了拍她的膝蓋。

“既然大家都有難言之隐,那就從我開始吧,我給大家起個頭,”白一茅收回手,态度自然,“我是……按照你們的說法,是個偵探,只是處理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比如,替別人掌握出軌丈夫行蹤,搜集出軌證據,我們還跟娛記有合作,掌握明星的醜聞、緋聞。”

他似乎并不習慣跟別人說起自己的職業,神色有些尴尬的澀意。

顏秾手指微屈,抵着下巴望向他。

喬文:“你!你混進劇組就是為了這個!”

白一茅搖頭:“我是來調查周寒山導演的。”

作者有話要說:

顏秾:調查明星?我會讓你裏裏外外調查清楚的。

白一茅:不,不是……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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