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楊淑妃聽兒子這樣說,知道他的意思,自己的二哥如今任西北總兵,正在西北要害上,便道:“錦山大營确實是要緊的,那孩子我看着也不錯,就是年齡小了點兒,就算歷練過,只怕也難服衆。”

“也不用立即就有用。”蕭景瑜說:“如今西北一線吃緊,先去那邊掙軍功,回來就好了。”

楊淑妃道:“論這些,你們外頭的事兒,我其實不是很懂的,你若是覺得這樣好,你自己找你舅舅去,不是也一樣麽?”

“嘿嘿。”蕭景瑜又笑了一聲。

楊淑妃就白了他一眼:“這會兒你知道不好意思了?”

“我有什麽不好意思的,我這不是怕舅舅不好意思嗎?我就是自個兒找舅舅去,舅舅也不能把我打出來吧?”蕭景瑜笑着說。

楊淑妃的二哥的長女,今年十八,剛好比蕭景瑜小一個月,雖說因宮裏規矩大,算不得青梅竹馬,但也算是從小兒一起長起來的,楊家一家子差不多兒都想着做這門親事。

身份模樣都是配得過的,且親上加親,也是好事。

這兩年家裏人進宮請安說話的時候,這事兒提過好幾次,楊淑妃其實也是情願的,姑娘是她從小兒看着長大的,知道脾性,只是沒想到,蕭景瑜來了那一出,自己就找好媳婦了。

“你真煩人。”楊淑妃照原樣罵了一回,蕭景瑜完全不疼不癢,他清楚着呢,通常他娘這樣罵一句話,後面就會跟着解決方案了。

果然,楊淑妃說:“前兒聖旨出來之前,我就給你二舅舅去了信了,說了一回。且宜姐兒這樣的人才,難道嫁不出去,非嫁給你不可?少往自己臉上貼金,誰那麽稀罕你呢?”

蕭景瑜只聽前面一段,聽了就笑道:“果然還是娘想的周到,那我回頭就給二舅舅寫信去。”

完全不理會他娘罵他的一段。

韓元蝶從宮裏回來,心情明顯的好了許多,又有說有笑的起來,王慧蘭并不不覺得怎麽樣,小孩子嘛,變臉比變天快,那是正常的,倒是韓又荷看了她幾回,回家後趁王慧蘭去了許夫人屋裏,截住了韓元蝶問:“你在宮裏跟娘娘說了什麽?”

“我能說什麽?”韓元蝶守口如瓶,楊淑妃既然沒有跟祖母和姑母說是她的主意,那只要自己不說,她們就別想把這事兒栽在自己頭上來。

韓元蝶還瞅了韓又荷一眼,說:“娘娘可是你婆母,你背着她悄悄打聽人家私底下說話,叫娘娘知道了,只怕要說你不懂規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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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元蝶背着手,一本正經的說:“今後快別這樣了!”

這簡直叫韓又荷哭笑不得,忍不住捏她的臉,悻悻的說:“小壞蛋,不說算了。”

她其實不大情願早些成親住在宮裏,哪個兒媳婦願意成日裏在婆母的眼皮子底下呢?當然是自己過日子,當家做主才好。但楊淑妃說了,自己母親也一個字反對也沒有,她也就罷了。

反是在回程的路上,許夫人跟她說:“這是娘娘疼你,你須的明白。”

許夫人這樣有年齡有閱歷的人,當然比韓又荷看到的東西多,韓又荷雖然聰慧,終究才十五六歲的年齡。

許夫人的看法,其實與楊淑妃幾乎一樣,只不過她以為這是楊淑妃的主意,到底蕭景瑜是她唯一的兒子,她為兒子打算,當然不願意兒子的皇子府成為別人随意打探消息和下手的地方。

以楊淑妃在宮中如此多年的經營,楊家的背景人脈,她的掌控力當然不容小觑,韓又荷先在她的保護下緩沖一兩年,今後有了皇子府,那也能更從容許多了。

與這個比起來,伺候婆母這種事,那自然就是小節了。

當然,出宮之後許夫人也立刻問起了為什麽蕭景瑜會認得韓元蝶,到了這個地步了,韓又荷當然不能再瞞着了,賜婚的時候她還只是意識到這件事,但今日看見蕭景瑜,當然就很明白了。

事已至此,許夫人聽了也只能聽了,倒是囑咐韓又荷不要再與人說也就罷了。

韓元蝶自己轉回屋裏去,她把昨日程安瀾留給她的那把金制小劍又拿出來玩,百思不得其解,這玩意兒幹嘛的?

她以前在程家沒見過這東西,程安瀾給這個給她做什麽呢?玩兒?

不過這金劍上的花紋看着有點兒眼熟呢,韓元蝶一只手指在花紋上描來描去,她是不是在什麽地方看到過這個花紋呢?

想了半天還是想不起來。

這劍倒是做的蠻精致的,只是給一個八歲的小姑娘玩這個?程安瀾真沒哄過孩子啊,小男孩還差不多。

韓元蝶掂量掂量,覺得重量好像也不是很重,大概也就是哄孩子玩兒的東西吧,收下玩兒應該不要緊,程安瀾向來不缺銀子使的。

不過,他們現在可沒什麽關系,收了人的禮……韓元蝶想了想,爬起來找自己的東西,到底是小孩子,她可沒什麽貴重東西,雖然有些金玉做的小玩意兒,但總歸都小,好像有點兒拿不出手。

哎,只是個回禮嘛,又不用必須等值,韓元蝶想,而且,她記得程安瀾向來不計較這個的,他沒爹沒娘,得了再貴重的東西,得了大筆的銀子,統統都是交給她的,他自己才不在乎呢。

這樣一想,韓元蝶就心安理得起來,我這是懂事!這麽小的娃娃就知道收了人東西要回禮呢。

于是她挑了個玉制的寶瓶,在她的東西裏算好的了,雖然還是小小的,可也做的精致,是那年過生辰的時候爹爹給的,據說保平安呢,程安瀾可是那種提着腦袋幹活的人呢。

韓元蝶把小小的寶瓶放進荷包裏,預備着當回禮。

沒想到程安瀾十天八天都沒來一趟,也不知道幹什麽去了,反倒是永寧郡主來了一回。

這個時候,永寧郡主就不像是在那一家時候那麽低調了,轎子是八寶璎珞如意轎,有內務府的标記,倒是沒有擺郡主的儀仗,算不得張揚。

但她手裏,還牽着一個跟韓元蝶差不多大的姑娘。

韓家得了帖子,連忙命開中門,許夫人、王慧蘭連同韓又荷都到二門上迎候,永寧郡主笑道:“我到宮裏給娘娘請安,六公主定要跟着我出宮玩兒,我想着一時間哪裏也不好去的,倒是想到圓圓跟六公主差不多大,正好一起玩,就冒昧來了,夫人恕罪。”

許夫人自然連忙道不敢,又聽說是六公主,又給六公主請安。

六公主就不像韓元蝶那樣還有點胖,她瘦些,看起來就更像大姑娘一點,沒有韓元蝶那樣像娃娃,而且她也很安靜。

六公主能很像模像樣的坐在椅子上聽人說話,永寧郡主笑道:“圓圓呢?”

王慧蘭早打發人去叫韓元蝶了,她進來先看見永寧郡主,就笑着招呼:“顏姐姐。”

永寧郡主就給她介紹六公主,韓元蝶以前大約還是在某些場合見過這位六公主的,不過沒有接近過,到底韓元蝶身份不高,六公主是皇上的同胞妹妹,是極為有體面的一位公主,當年宮變的時候,她也已經出嫁,沒有受到波及。

韓元蝶聽說永寧郡主是帶六公主來玩的,就問:“玩什麽呀?”

她自覺她是大人了,跟小姑娘能玩什麽呢?

這話把永寧郡主都問倒了,這小姑娘不就一起玩玩鬧鬧嗎,要怎麽準确的說出怎麽玩?

這時候,還得是許夫人淡定,她說:“平日裏圓圓常跟她姑母一起玩兒,永寧郡主和公主也去我們後頭園子看看可好?”

“釣魚!”韓元蝶被許夫人這樣一啓發,就想起來了:“後頭有紅金魚,還有大魚!我們去釣個大魚!”

她伸手比了很長一條魚的樣子。

許夫人見永寧郡主帶着小公主上門來,知道人家的意思,顯然不是真來造訪你們家的,人家就是來看未來的弟妹/嫂子的,許夫人自然就特別點出來,讓韓又荷陪着去。

這會兒見韓元蝶這樣說,便笑道:“好,那你要看好公主,別掉進水裏去。”

公主郡主身邊有的是人啦,韓元蝶倒是不緊張,就是這會兒明面兒上看不到,暗地裏肯定有人保護着的。

韓家的園子在永寧郡主看來都是不失禮的,這叫她有點意外,這樣門第的人家,倒是有些底蘊,雖不能說榮華,富貴是有的,還很低調,永寧郡主與韓又荷坐在薔薇花架子底下喝茶,前頭韓元蝶和六公主果真支起釣竿釣起魚來。

“怎麽還不上鈎啊。”六公主到底是小孩子,剛支起釣竿,就忍不住去拉起來看魚鈎,她在宮裏少有同齡的孩子陪着玩,雖然排行相近的姐妹歲數都差不多,可都在不同的宮裏,她的身邊都是大人。

這會兒有韓元蝶,雖然剛剛才認得,可到底是小孩子,熟絡起來也快。

韓元蝶就跑到跟前去,看六公主拎起來的吊鈎:“魚餌還在呢,放回去再等等。”

說着她伸手去接釣竿線:“我來我來,你別劃到手。”

六公主蹲着看她小心的放了回去,兩人又跑回去坐着,韓元蝶摸摸她跑來跑去有點紅的臉,這是八月了,但暑熱未盡,就是在這棚子底下還是挺熱的,六公主額上有點汗,韓元蝶就問她:“你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然後就跑去那邊桌子上端了杯子來,小心的喂六公主喝。

這還是小孩子,而且是個嬌氣的小孩子,得好好照顧,這一點韓元蝶是很明白的,完全忘記了實際上六公主比她還大着大半歲呢。

六公主喝了半盅就搖頭推開,韓元蝶自己也喝了一口:“你常出宮玩嗎?”

六公主搖搖頭:“有時候姐姐接我去她家裏玩,別的地方沒有去。”

當公主也有不好的地方,韓元蝶想,她說:“沒有去逛街嗎?街上可好玩了,好多人,好多奇怪的吃的,宮裏都沒有的,還有糖人,面人,大銅壺!”

這在六公主聽來都是稀奇玩意兒,韓元蝶說:“今後我們一起去。”六公主連忙點頭。

看六公主的樣子,韓元蝶想了想哄她道:“今天我們先叫人買糖人回來看看好不好?”

六公主又連忙點頭。

她對六公主說:“你在這裏坐着,我去說。”

韓元蝶就跑到那邊花架子底下去跟韓又荷說:“姑母,六公主說想去街上看糖人。”

“……”

這就是韓元蝶的狡猾之處了,是韓元蝶說的話,韓又荷肯定很利索的不許,可說是六公主,韓又荷就不好表态了,永寧郡主便說:“圓圓,這可不行,公主不能随意上街的。”

“這樣啊。”韓元蝶想了一想,做出退而求其次的架勢:“那我們叫人去買回來給她看?”

果然不行,韓元蝶稍微試探了一下,永寧郡主确實不肯擔這樣的幹系,是以她很快就表示只需要買回來了,永寧郡主還真沒想到她的這點兒狡猾的小心思,果然就應了。

片刻之後,程安瀾第一次從正面進了這花園子。

永寧郡主看到他拿着糖人,便笑道:“怎麽是你。”

語氣還挺熟稔的。

韓元蝶好奇的看過去,程安瀾很自然的說:“我來找圓圓,就順便拿進來了。”

自然的讓韓又荷被茶給嗆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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